王春光推门进来，顿时吓了一跳，「老大，你不会把她搞死了吧？」
李墨生靠在窗边，左手用衣服包着，发狠地吸着烟。
王春光这才看到血是他身上流出来的，怪叫说：「怎么回事？」
李墨生扔掉烟，「去你妈的！怎么才来！」
「你不是说要我们等一个小时，等你玩过再来吗？姓薛的妞呢？我带了三个兄弟，都在外面。你没事吧？」
「有事没事你还看不出来？」李墨生咬着牙说：「靠，这次真是栽了。」
李鹏赶到医院，急吼吼地说：「老大，王春光说你受伤了，怎么样？」
王春光说：「老大运气好，没伤到筋骨，但至少一个月打不了球。」
李鹏瞪着眼大叫：「谁干的？我砍死他！」
李墨生脸色铁青，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医生给他清理伤口时，他一声不吭，让医生都怀疑他知觉是否正常。他筋骨结实，那些小混混也没敢下毒手，除了手上的扎伤，胳膊腿上都是皮外伤，虽然有几处肿得发紫，但并不严重，没有伤及骨骼，不会影响他以后打球。
但这口气李墨生实在是咽不下去，从他出生开始，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十八年里，头一回让人打得这么惨，在兄弟们面前把脸丢得干干净净。
李墨生用受伤的手拿起衣服，冷冷说：「你们去球社，告诉他们我没事。」
李鹏和王春光对视一眼，「老大，你去哪儿？」
「回宿舍。」
本来王春光叫上红狼社的队员，说今天晚上有妞可以玩。没想到妞没玩到，老大却被人打了一顿，这会儿人人脸上都没光彩，在篮球馆商量怎么替老大找回场子。
李鹏的提议很干脆，「打！谁动了老大就打谁！每人剁他们两根手指头，替老大出气！」
红狼社一多半都是进西大前就跟他们认识的，属于红狼社的铁杆队员，听他一说立即同意。另外几个是新招的，跟他们混了这么些天，也把李墨生当成老大。在篮球社讲义气才够兄弟，老大吃了亏，无论如何也要出了这口气。
「打是当然要打。」王春光说：「但要稳妥一些，先摸清那个毛哥的底细，等老大伤好了再动手报仇。听老大说，姓毛的有个赌馆，如果真是黑社会的……」
「什么黑社会？」李鹏打断他，「我老爸才是黑社会，政府办的！」李鹏的老爸是警察，本来想让李鹏进警校，但李鹏宁愿跟李墨生和王春光一同进西大。
「让我说，就找那些小混混，见一个打一个！打到那个狗屁毛哥出来，把他暴揍一顿！」李鹏说着摸摸后脑勺，「不过你要动脑筋也行，只要打架的时候我先上。」
王春光把人组织起来，一组去找那些小混混，查清他们有多少人，平时混什么的。另外一组去盯毛哥，最后几个去准备动手的家伙。
直到深夜，红狼社才解散。李鹏和王春光最后离开，王春光摘下了眼镜，不断擦着，「大**，我觉得老大有点不大对劲。这事好像不光打一架这么简单。」
李鹏说：「怕什么？跟着老大做就行了。」
王春光想了一会儿，「我上网查一些数据。」
正在网上浏览的戴军被一阵铃声惊动，他迅速截获了那个ＩＰ，再次连入对方电脑。
三分钟后，戴军对着传回的图片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吐出一个字，「靠！」
李墨生在半夜醒来，他举起手，解开手上的纱布，冷冰冰看着上面的伤口。刀尖刺入手掌那一刻，他感觉出奇的清晰。手背皮肤被切开，接着是皮下的肌肉。
刀身擦过骨骼，从掌心狠狠挑出……那种感觉，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李墨生屈起手指，慢慢握紧拳头。已经癒合的伤口再次迸裂，温热的鲜血一面淌过手背，一面涌入掌心，传来霍霍跳动的痛意
第二天李墨生没去上课，中午王春光打了饭回到宿舍。
「老大，她怎么说的？」
「谁？」
「胡亚楠。今天你没去上课，她往你座位上看了几十次，那眼神……」
这节课王春光上得提心吊胆。胡亚楠换回了原来的衣服，脸色苍白得好像几天没有睡觉。他只知道给胡亚楠吃的药已经失效，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老大，那天你们怎么谈的？」
李墨生头也不抬地说：「她说愿意当我的马子。」
王春光差点儿被饭噎死，忙咽了下去说：「老师说要给你当马子？」
李墨生说：「我问她愿不愿意让我玩她的后面，她答应了，我就在床上搞了她后面。」
王春光不敢相信地说：「老师到宿舍跟你。。。？那她今天表情怎么那么怪？好像怨妇啊。」
李墨生说：「我让她在宿舍先陪我睡觉，等你回来陪你睡，她不愿意，我就把她赶走了。」
王春光呆了一会儿，呼了口气说道：「老大，你太酷了——你就那么把她赶走了？」
李墨生若无其事地说：「那种贱女人，不用理她。」
「王春光，你查一下那赌馆有没有后台。」李墨生想了想，「不行就去找大**他老爸。」
王春光说：「我已经找人去查了，明天就有消息。社里的兄弟们都说好了了，老大的事就是大家的事，老大吃亏大家脸上都没光彩，现在就等着你伤好，去找那姓毛的报仇。」
李墨生用食指摸着挺直的鼻梁，慢慢问道：「王春光，你觉得我们能打得过他们吗？」
王春光老实回答，「不好说。毕竟他们跟以前学校的小混混不一样。如果有枪就麻烦了，就算没枪，那赌馆也是他们的，硬打我们要吃亏。我在想，设个圈套把姓毛的引出来。」
李墨生眼睛闪了一下，「怎么引？」
王春光推了推眼镜，「薛思敏！她是罪魁祸首，只要她还在西大，我们就绑了她，引姓毛的出来。地点……听大**说，城外有个大垃圾场，就在那儿动手最合适。」
「不过，不知道他会带多少人。」王春光压低声音说：「我怕咱们这边有人受伤，把事情闹大了。」
「你说的我知道，你怕真打起来，我们这边有人出事。」
李墨生出神地想一会，然后说：「不用担心。这场架我们不打。」
王春光惊愕地看着他。
李墨生说：「你把照片准备好，后天我去交给毛哥。」
「老大——」王春光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认输，竟然要忍气吞声，把照片交给毛哥。
「没有把握打得过，就不要让兄弟们冒这个风险。我惹出来的事，我自己摆平。」
李墨生一个人来到篮球馆。这会儿正是下午上课时间，球场和看台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他站在球场中央，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当日的欢呼声。
李墨生喜欢篮球，喜欢在竞技中击败对手的那种快感。他喜欢作胜利者。只作胜利者。
对于胜利的偏执使李墨生无法容忍那怕一次小小的失败。他不择手段地追逐成功，为了保持充沛的体力，他会在赛前服药；为了打击对手的意志，他会采取各种球场以外的方式，包括使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他没有失败过，所以他惧怕失败。
李墨生拿起球，原地运了几下，然后轻轻跳起，右手抬起，手臂推出。篮球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射入网窝。
扶球的左手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疼痛，胳膊上的瘀肿被肌肉牵动，彷佛被用力撕裂。李墨生面无表情，一个接一个投着，直到手臂抽筋般颤痛得无法拿稳篮球。
李墨生满身冷汗地走进更衣室，在浴室把水阀开到最大，然后拽掉水蓬，让充满压力的水柱直接冲在身上。
冰冷的水流使他皮肤绷紧，僵痛的肌肉微颤着鼓起。他低着头，那双略带紫色的黑色眼眸紧盯着墙壁，身体像大理石雕像一样凝固在黑暗中。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