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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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得远了,瑞克问道:“舒华,那老人是什么人?”
舒华道:“我哪知道,但肯定是朝廷的大官。”
瑞克道:“我也看出来了,他身边的几个人,肯定是随从护卫,有几个身上,藏着匕首之类的短兵器。”
舒华道:“那老头的话中,处处在挑动我们干政,只怕他心中未必存着好心。”
瑞克道:“不过我倒觉得,我们当时真的把那些贪污**的官员都杀了,却也是好事。”
舒华盯着瑞克道:“你别傻了!这种事情,被朝廷知道,那是可以判谋反的大罪!你不想活了!”
瑞克道:“杀几个贪官,用不着用谋反的罪名吧?”
舒华怒道:“白痴!军人干政,自古以来,其结局,要么是谋反,要么是人头落地,满门抄斩!你说,你选哪样?”
瑞克吓了一跳,不敢说话。
舒华道:“国有国法,我大明的贪官再多,也自有律政司管辖,其他人岂能妄干涉?各自做好自己的本份,那天下就太平了!你要记住,军队,是不能有自己的思想的!军队只是朝廷手中的刀,有谁喜欢自己的刀有了思想?你以为刚才那老头说的话有道理,却有没有想过,他说的大道理一串串,却自己为什么不做为?他明明是大官,为什么却自己不去抓这些贪污**的人?他不是说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吗?却为什么自己就亲自动手扫除尘埃?难道象他这般,坐在酒楼中,喝喝酒,说说话,就是为了百姓谋福了?就是为百姓尽心尽力了?分明是空口说白话!”
瑞克沉默半晌,道:“你说的对,若真是有心为天下,还有空闲坐在那里喝酒赏雪?还会自说不做?看来那老头也不是个真的好人啊。”
舒华冷笑道:“天下间大道理会说的人多了去了,却没有几人会当真!就说遇到个小偷强盗吧,人人会说,要挺身而出,怒对匪人,可真要遇到了,却有几人能站出来大喝一声,有小偷的?只怕是全都装作没看见吧!”
瑞克叹息。
舒华道:“嘴巴上装好人,装巨人,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有什么难的?听的多了,谁不会说?重要的是实际!况且,贪官就真的一定要都抓了?我看未必!”
瑞克一楞,道:“什么?你倒说说。”
舒华道:“就说俾斯麦城,你觉得那总督如何?在我们剿匪过程中,那是对我们不错吧?要粮食给粮食,要军响给军响,从没有拒绝我们的要求吧?我们受伤了,还赶紧给我们请最好的医生,我们误杀了百姓,发个假告示,也竭力配合,怎么看,都是我们的朋友吧?可你敢说他没有贪污?你敢说他没有养十七八个姨太太?难道你会去把他抓了?”
瑞克想了想,摇头道:“不会,怎么说总督和我们部的关系还真不错,抓他有点不好意思下手。但那是我们的私交,我们不抓,不代表别人不能抓他。”
舒华道:“好,说得好。我们且说那贪官有什么特点。一个官员想贪污,想有更多的钱,那么,首先,要做的不是拼命的压榨百姓,因为那只会使百姓反对他,很容易就被人揭发或者被人怀恨杀了。要想有更多的钱可以贪污,正确的方式,应该是鼓励经济发展,鼓励经商,使百姓富裕,鼓励更多的人口迁移到本地,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扩大贪污的基础面,得到更多的钱。你只有一百个铜钱,给人十个铜钱,和你有一千个铜钱,给人二十个铜钱,那完全是不同的概念。贪官要做的,就是努力使百姓有更多的钱,对被贪污或剥削的钱感到不在乎。等这贪官做到了这点,在他贪污之前,百姓已经有了更多的钱,变的富裕,又有什么不好呢?”
瑞克道:“但很多贪官就是拼命的从百姓口袋里掏钱,从没有想过要让百姓富裕。难道这种官员也不能抓?”
舒华道:“我说的是,有些贪官不一定要抓,不是说贪官就一定不要抓。贪官本质上是、邪恶的,该抓,该杀。一味压榨百姓的贪官,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只不过,人都是自私的,假如有个贪官能使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们还管他贪污不贪污呢?相比永远只有一白个铜钱,我还是喜欢有一千个铜钱,然后给贪官二十个铜钱。”
瑞克道:“说了半天,其实你判断一个贪官该不该杀,其实标准就是一条,能不能给你更大的好处?”
舒华道:“抛开那些似是而非的道理,其实,这就是真正的实质。只要我得了好处,哪管别人卖儿卖女?有句话听说过吗?是国外一个皇帝说的,‘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涛天!’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涛天。”瑞克慢慢的咀嚼,心中悲喜难言。
又行的一会,舒华笑道:“瑞克,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你来看。”
瑞克依照舒华的指点,看去,风雪中,没有一个路人,满地的积雪,洁白一片。不知舒华何指。
舒华道:“你再看身后。”
瑞克回身,身后也是风雪。

舒华道:“你看这身后的地面,虽有风雪,却可看出,曾有人打扫,清出一片空地,以便行走。看前面,厚厚的积雪,只有那连绵房屋的共同通道口,有清除道路。你知道为什么?”
瑞克仔细看了半晌,默默点头。
舒华道:“看出来了?身后那街上,两边都是商店,商家为了便利顾客,清扫自家门口的积雪。每个商家都清扫一段,却把整条街都清扫干净了。前面那段路,却只清扫了出路口,对路边的行道置之不理。为什么?因为商家方便了顾客,就能赚到钱,从而方便自己,而前面这许多建筑,其实是一个统一的朝廷部门,官员进出,都马车,只要出入口处清扫干净了,自己方便了,管别人干什么?难道那些来办事的普通百姓,还能因为路上不好走,就不来了?若真的不来,那更是清静。”
瑞克道:“那些该死的官员。”
舒华又道:“你觉得那些官员的行为,应该受到指责,就连商人都知道清扫街道,那些官员为何就不管?可是,其实不管是商人还是官员,清扫积雪的出发点,都是利己,你为什么因为同一个原因而区别对待?这是因为你发觉商人利己的行为中,也满足了你自己的个人利益,而那些官员的利己行为中,却造成了你个人利益的受损。所以你会倾向夸奖商人而责怪官员。你说,这事情,其实和我认为凡是利我的贪官不该被抓,是不是有点类似呢?”
瑞克一时间无语。良久,才道:“或许你是对的,这世界上,每个人,其实都是为了自己。”
舒华笑道:“谁说不是呢!”
瑞克换了个话题,道:“你说,那老头究竟是什么目的?真的是偶然遇到我们,还是特意安排的?”
舒华沉思道:“肯定不是有预谋的,就算他能够注意到我们的行程,知道我们今天必到,也绝对不可能知道我们会先去酒楼,更不可能知道我们会进哪家酒楼。但那老头的目的我猜不透,若说通过一次谈话,就想让我们主动干涉地方政治,那未免也太过儿戏,我看,这老家伙背后有很大的阴谋,偶遇我们,所以想借机试探一些东西。”
瑞克道:“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无从防范,那就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舒华叹口气道:“老实说,我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到了国防部,舒华和瑞克二人前去报到,其余人就在大厅等候。国防部的官员,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声路上辛苦了,天气冷,要保证身体之类的费话,扔了张“军演节目出场表”就不再搭理二人。
舒华回到大厅,仔细查看自己的任务,查了几遍,却没发现有自己的名字,心中困惑,正要回头找那个官员,瑞克苦笑着扯住舒华,指指出场表的备注小字。舒华俯身一看,只觉气往上冲,就想找那官员拼命。原来那备注中写着,其余未有具体出场安排的人员,一律作为现场普通观众,为国庆军演助威。
“别拉着我,老子冻得脚指都掉了,大雪天赶了二十几天,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任务,搞了半天,就是三月份做个普通观众!妈的!不把老子当人看啊!老子今天一定要揍扁那小子!”舒华发飙道。瑞克和几个人死命拉住。
一个军官,慢慢的走近,凄声道:“兄弟,也是被骗来的?”
舒华一怔,发觉这军官身上泥浆雪迹,胡子邋遢,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乞丐,试探的道:“你也是?”
那军官猛的一把抱住舒华,眼泪汪汪的道:“啥都别说了,自己人啊!”宛如农奴见到了解放军,嚎淘大哭,眼泪鼻涕横流。
舒华满脸的激动,恍然翻上越岭,找到了党中央,拼命的抓住对方的手,泪水哗哗的流,嘴里喊着:“快来救我!好多鼻涕啊!我快吐了!……”
好不容易把那人分开,说了半天,才知道,原来这次军演,把全国的军队都抽调了部分队伍进京城,这位老兄名叫亚特伍德,从南部山区,昼夜行军,片刻不停,急赶四十几天,这一路上,受的风霜雨雪,饥寒交迫,可想而知,好不容易终于到达京城,满以为有重大任务,却发觉原来也是属于普通观众一员。
这满腔的凄凉,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有了共同的经历,舒华飞快的和对方成了知交好友,拉上双方的部属,就上酒楼喝酒。
喝了几杯,亚特伍德看看天色,端起一大碗,道:“哥几个先喝着,兄弟我去办点事情,回头再接着喝。”一抬头,喝光碗中的酒,狠狠的摔在地上,回头厉声招呼手下:“兄弟们,走!”
舒华道:“去哪里?喝完酒再走嘛。”
亚特伍德一脸的杀气:“老子要去揍那国防部的当官的!把老子当猴耍!老子这辈子没受过这种窝馕气!”
……
……
……
……
这一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这一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一天,欢声笑语,莺歌燕舞。
这一天,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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