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陌生的母亲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有一天,家里来了两个客人,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几岁的男孩。
他们走进屋来,女人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咕嘟咕嘟喝水。
我不满地嘟囔道:“真不懂礼貌。怎么来别人家喝水也不说一声?”当时我九岁,正处在半懂事不懂事的年龄,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女人瞥了我一眼,没有吭声。爸爸厉声道:“若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是你妈妈和弟弟!刚从老家来的。”
什么?我妈妈?天啊,爸爸一直对我说我的妈妈在广东茂名,可是这两位客人是从我的老家,------那个极其偏远的小山沟来的啊。她怎么会是我妈妈?
我受到斥责,悻悻地不再说话,把不满藏在了心里。
从那天开始我的世界被平白无故的分出去一大半。爸爸渐渐不像以前那么疼我了。对这两位客人倒是关心有加。
以前,我的点心盒里总是有吃不完的点心;现在,买回一斤点心,弟弟就跟我抢着吃。点心盒里总是空空如也。
以前,爸爸心里只有我,每到周末就带我逛公园,逛商场。可是现在,去动物园也要带着他们。母亲总是拉着弟弟的手。爸爸以前也总是拉着我的手,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爸爸不再拉着我,而是走在母亲身边。我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们后面。
有时候我就跟弟弟抢吃的,把不满发泄在弟弟身上。可是他们总说:“弟弟小,你大,你要让着弟弟。”难道我大我就有罪不成?难道我不是从小变大的吗?我是一生下来就这么大吗?
母亲对我一开始是不冷不热的。后来渐渐冷峻了起来。我怀疑她不是我母亲,我怀疑我不是她亲生的。
爸爸早就答应我,这次期末考试我若考了双百,就给我蒸蛋糕吃。
我果然考了双百,然后爸爸就活面,打鸡蛋,搅拌。。。。。。最后蛋糕甜香的气息从锅里冒出,无比诱人的香气飘了满屋。
随着蛋糕蒸熟的时间越来越近,母亲的脸拉得越来越长。。。。。。我都能看出来。因为爸爸说是为庆祝我考双百才蒸蛋糕,母亲认为爸爸不会给弟弟吃。。。。。。
蛋糕熟了,在圆圆的盘子里,金黄玲珑,散发出的香甜味道不比买的蛋糕差。那是爸爸买了一本食谱,按照食谱精心制做的啊。
蛋糕被端在桌子上,我不再看母亲青绿的脸,自己坐到桌前。
爸爸拿起一把小刀,在蛋糕上划着道道,一边嘴里说着:“这一块,是若妹的。这一块是若风的。这一块是妈妈的。。。。。。”

母亲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拉着弟弟若风坐到桌前,亲自把分好的一块蛋糕夹到若风碗里,对弟弟说:“来,风儿,吃蛋糕!”
有个礼拜天,爸爸和母亲带着弟弟出去玩了。我自己在家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在一个隐秘的抽屉里,我发现了什么?------啊!天啊!一整包花花绿绿的水果糖!
愤怒涌上我的心,我的脸气得通红。这是母亲给弟弟买的糖果。为了不让我吃,藏在这里!
等他们三个回到家,我把糖果扔到桌上,愤愤说道:“这是谁藏的糖?就为了不让吃?藏在抽屉里!哼,太自私了吧!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哼!”我含沙射影的指责母亲。
母亲果然不再沉默,眉头拧起,大声斥责我道:“张若玫!你就一点事情都不懂吗?你就不能让着弟弟?你就不能让弟弟多吃一点吗?”
我叫道:“凭什么让他多吃让我少吃?你买糖就买糖,放在点心盒里怎么了?还藏起来,你太偏心了吧!”
爸爸也斥责我:“若妹!不许跟妈妈嚷!”
再次遭到爸爸斥责的我,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我连哭带喊地叫:“她不是我妈妈,我没有这样的妈妈!我也没有这样的弟弟!我不要他们!我不要。。。。。。”
没来得及说完,母亲冲到我面前扬手就给我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啪~~”这个声音震耳欲聋地回荡在我少年时代的旅程。我冲上去跟母亲缠斗,一边大哭一边用幼小的胳膊去跟母亲战斗。。。。。。
我很快被按倒在床上,雨点般的拳头向我身上砸来。。。。。。好像又回到了几岁时那个模糊的画面。。。。。我被母亲按在床上,用笤帚疙瘩狠狠地打。就像一场噩梦,喊也喊不出,跑也跑不动。。。。。。
爸爸没有劝,也没有拉母亲,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就决定,不跟母亲说话,以后永远不跟母亲说话。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爸爸忽然端详我的脸,然后心疼地说道:“我看看。。。。。怎么脸好像歪了,是不是打得太狠了。。。。。。”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落下,我哽咽难言地说:“我,我,等我长大,等她老了,我什么都不管她。。。。。。”
爸爸说:“别说傻话。她毕竟是你妈妈。。。。。。”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