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竖看北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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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代在成都求学,偶遇一青岛女士,谈及小城北碚,她说:不错。整洁,宁静,街头花园处处,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她去过江南不少地方,类似小城少见。
的确,身处锦城,与围墙圈定的武候祠、草堂等名胜古迹相比,三十年代崛起的北碚,以环境的绿化、美化,贴近“民众”独树一帜。远游的学子,为故乡的声名远播自豪,为她人的称赞骄傲。
时光流逝,应兼善校友张太超之约,十年后,我又一次去北碚。
车过施家梁车站,我瞪大双眼看北碚:承载儿时梦想的嘉陵江依旧奔腾不息,混浊的江水卷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穿过三个隧道,车身的颠簸告诉我这是一段烂路,水淋淋,湿漉漉,肆无忌惮地浸袭路基,司机讲,路烂,都好几年了。
过朝阳桥,一颗心跳动不已,拐弯是我就读的兼善中学,方园数里,有我留下的足迹。这段路是主城进入北碚的门户,是北碚人迎来送往的脸面,可叹的是,杂乱无章,参差不齐,没有特色的布局和建筑,充斥道路两旁,昔日的香蕉林,杜家果园,果园下的楠竹林,龙凤溪边的水竹林,紧邻兼中的毛背沱小学,好似少儿的一场梦,梦醒就消失。
毛背沱,你让我汗颜,你这付容貌,与我十年前去过的县区场镇,难有区别。
午饭后,告别同学姜万兴、校友张太超,我独自一人沿着最繁华的小城街道慢步,用心打量和捉摸故乡的土地和今昔的变迁。
人民大礼堂已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高耸宏伟的建筑,下面是超市,上面是住宅;街对面以经营名小吃著称的留园曲径的幽静,装饰的典雅,待客的热诚,曾吸引了西师、西农等一大批文人墨客、学者教授及市民光顾,即使远离故土,其芝麻糊,珍珠园子,杭州小汤元,一想起就令人口齿留香。

此处正在装修的又是一幢高层建筑***银行。站在北碚人引以自豪的步行街广场的中央,环顾四周总感觉缺了什么,弹丸之地的小城北碚,你何以要让栋栋高楼挡住我的双眼,让我看看绿树丛中的民众大会堂,看看青翠欲滴的缙云山,看看绿满山头的鸡公山、飞蛾山,看不见,看不见,因为人为的白内障遮住了我的双眼。
看得见的是步行街去汽车站如织的人流来去匆匆,似解放碑,似小什字,似较场口,似菜园坝……。
缓步走向体育场,这条街,以广场为界,前者充斥商业的喧嚣,后者让人感觉不寒而栗的没落和冷清。
四十四中门口一侧是小城最早的一块街心花园,绿荫依旧,园中多了一圈石椅,十余个衣着随意的老者,固守着自己的一方乐土,沉溺于对旧时的回忆。
过道上一滩积水,让我好一阵思量,何处是我落脚之地。
不远处,街中间是临时搭建的一溜棚房门面,让本来宽敞的大街更加狭窄,人影稀疏,更显萧条。心仪已久的民众体育场、灯光球场,早已面目全非,一堵墙将世人和体育场隔绝。
隔着铁门向里打望,刘伯承元帅题字的解放台风采仍在,我只好离着好远好远心底里向它祝福,民众体育场远离民众,卢作孚先生生前可曾预料得到?
一乘自行车从体育场和体育馆之间的小巷穿出,吓了我一跳,昔日宽敞的林荫大道被人为的夹成了小巷,狭窄,阴暗,突然窜出的自行车,击碎了我园梦的遐想。
登上返回牛角沱的公共汽车,从相距四、五十米的几个车站不断传来“牛角沱!”,“沙坪坝!”的拉客声,我想这又是城区少见的北碚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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