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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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只要有银子就可以睡客栈的,结果我还是太天真了。
五皇哥说咱们这说的难听点就是私奔,这明目张胆地三更半夜投宿客栈不是等著让人逮吗?
“那睡哪里?”
“前方不远处应有个民风淳朴的小镇,咱们在那里借宿几晚如何?”
五皇哥虽然有说不远,却也近不到哪里去。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街道,跨过一个一又一个的山峦。却没办法抱怨,毕竟是我亲口同意了要一起走,如今又有什麽可怨的?
崎岖的山路让我走的苦不堪言,身下更是泥泞不堪的道路。摇晃著身体,举步艰难移动的步伐却没有丝毫的松懈。
“夜夜,头还痛吗?让我背著你可好。”前方的五皇哥忽然停下脚步看向我。
直视著五皇哥,发现他往昔健康色泽的肌肤现在一片的惨白,额头上微微冒出的冷汗在清冷的山巅中显得突兀。
累的不仅是我,也许哥哥比我还要疲乏吧?彻夜不眠地照顾我,身上仅有的衣衫还被我高价出售,又无休止的赶路。能不累才怪。
心底有一丝的波动。我想……回应五皇哥的疼爱。
“哥哥不要命了吗?……我不想成为哥哥的累赘。”垂下的眼睫闪过一丝的黯然,现在的我真的只是哥哥的累赘。
“夜夜……”
“继续赶路吧。”五皇哥看著我良久,才不甘不愿的转过身继续了旅程。
不知走了多久,无所觉时间的流逝,再次抬头看天,银月已悄悄地偏离了,取而代之的是火红而耀眼的日出,梦幻般的美,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眼前的景象开始弥蒙,抬头所望均是一片的火红。却感觉是在一片的冰窖之中,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发软的身体再也负荷不了病痛的负担,猛然栽倒在地面。
地面潮湿的气息涌入四肢百骸,本就虚软的身体现在是再也使不上一丝一毫的力气了。
“夜夜!”是五皇哥担忧的呼唤,想要看著他对著他说我没事,可身体却不愿合作。“我没事。”气若游丝的声音更是显示了主人难耐的痛苦。
一片的黑,什麽也看不见。迷迷糊糊地,我不知道现在是睁著眼还是闭著眼。只是坐倒在地的姿势有著向後躺倒的倾向。
忽闻一阵风声,然後是进入了某个软软的怀抱。清凉的手摸上我的额头。是谁?
好黑好黑,这是寂寞的颜色。我不要再生活在黑暗中了。我要光。泪水,悄悄滑落了脸颊。
“好烫。”温软依旧的声音。
是五皇哥。一片的黑暗中仿佛出现了一道光亮。紧紧地追赶著,“哥哥,不要背叛我。”对著那抹光亮大大声地呼喊,光亮却逐渐离我远去。
“不要不要不要!”我开始挣扎,歇斯底里的抓扯著头发,想让这一切只是梦幻泡泡般的消失。
“夜夜,你做噩梦了!醒醒!”睁开眼,视线的焦距依旧是涣散的,可五皇哥担忧的声音却能清楚的传递到耳膜。
“是梦,一切都是梦。”太好了,一切都是梦。呼出一口长气,纤细的手指握紧成拳,又放下。最後还是紧紧地回抱住了五皇哥,慢慢地,再度进入了梦乡,朦胧中听到五皇哥千百次的呼唤,叫我不要睡。
‘不要,背叛我。’
再次醒来,天已经完全亮了。可身体的疼痛依旧没有丝毫的减缓,却有持续加重的倾向。
“夜夜?”五皇哥看似惊喜般的摇晃著我,拥抱住我的双手更是用紧力气,让我险些喘不过气来。
“怎麽了?”手抚上他的面颊,这才发现他苍白的面孔上有著未干的泪痕。
“我以为,夜夜再也不会醒了。”
头颅深深埋藏在我的怀抱中,微微颤抖的肢体告诉我这不仅仅是一个玩笑。
“怎麽会呢。”
“怎麽会呢?你知道吗,当你阖上眼睛之时,呼出的气永远比呼进的多,你可知那时的我有多麽的恐惧!”就怕,会失去你。
看到哥哥难得的愤怒,我敷衍似的给他一抹微笑。
“好啦好啦,那你是多心了。我这不就好好的醒过来了吗?”身体还是痛的很,却看起来很有活力。这不会就是大家经常说的回光返照吧?
我不会才穿越就要挂掉了吧?忐忑著一颗心,拍了拍五皇哥的肩膀,提示他继续赶路。
五皇哥抱著我站立而起,我看他坚定的样子分明就是打算一直抱著我走到底。
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我累了,想要休息!”
他面带不解的看著我,就好像是在说我适才说要赶路,现在怎麽就要休息?虽疑惑,却不表示质疑。
重新坐回地面,双手片刻不离的紧搂住我的腰身。
又是一计轻叹,从哥哥的怀抱挣扎起来,双手勾紧哥哥细白的玉脖,与他额碰额地对视。
很热,好像跟病号中的我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凭什麽,生病中的我要受到哥哥柔和的待遇,生病中的哥哥却无人呵护?
我一直坚信,世界上没有所谓平白无故的感情,即使平时再为疼爱,只要被爱的人永远不懂得珍惜,迟早有一天平白的爱会到了眸中临界点,到时也就没有什麽爱了。
情人变仇人,亲人变陌生人的过程不也是这样到来的吗。
“哥哥,就是为了我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说著在他的颊上印上了甜蜜蜜的亲吻,故意流下一行口水。
感觉上就一下子,五皇哥苍白的面孔刷地变红了,微微冒出的冷汗也被蒸干,还有冒著青烟的迹象。事实上也就一下子的功夫,五皇哥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面目一新。
束起的蓝长发早在不知何时摆脱出束缚飘散在四周,有几丝刘海黏合在颊上,在一片的嫣红中显得清纯无比。有种脱离尘世的美。以花形容的话就是最为高洁的百合。
直到这之前,八皇子冶豔的容貌能用魅惑的美来形容,燕飞国皇太子高贵的面容能用圣洁的纯美来形容。两者毋庸置疑均是美,可五皇子,我一直认为哥哥的美勾不上美丽的边缘,只是过於的英俊罢了。
现在看来,人真的有很多面,总是能颠覆所有人的“以为”,而呈现出最为美丽的一面。
我搔了搔头,美归美,可我还是有些不解。你不是经常亲吻我吗?我就亲你一下你害羞个什麽劲。(轩:你个笨蛋夜,人家亲吻你是很久以前的事。现在你们都大了,而且这还是你第一次亲吻五皇子!)
脱下衣裳,我套在了五皇哥的身上。哥哥立刻从害羞中反应过来,要脱下。“不准动!”在我的一声喝令下停止了不轨的举动。五皇哥缩著一颗不大不小的脑袋,眸中水汪汪的,一双手拽住一角,撅起小嘴委屈的看著我。
比起隔壁家的小狗小黄(轩:你家隔壁有狗吗?夜:前世。轩:寒……),那哀怨的样子更像是被丈夫抛弃了的小媳妇。
一个人的人格不止可以在酒醉中可以被彻底颠覆,就连生病中也一样。打死我也不相信清醒时的五皇哥能漏出这种表情……
唔……不过迷迷糊糊的样子也好可爱。
“如果你不保护好自己,你倒了,谁来保护我?如果遇到山贼、强盗谁来为我出头?”
俗话说的好,说曹操曹操就到……好吧,这世界没有曹操……那就,嗯,好的不灵坏的灵。
才说著山贼、强盗,就听到一群的脚步声及二当家二当家的零星碎语。
“二当家的,前面好像有人!你看那只肥羊摆明著就是给我们宰的!”
恶寒,“哥哥,你千万别抬头,你要是抬头我就跟你绝交!我还不想惹事!”警告性地对五皇哥说。
如果看到五皇哥那引人遐思的粉红及清纯无比的样子,让我很怀疑那些所谓的强盗们不会起玷污的歹念。
……话说回来我也很想凌虐这样的五皇哥,让他看似纯白的纸张上染上一抹污迹。
赶紧握紧哥哥的手想要掉头走人,没想到呼嗖一阵山风吹过,一长相不怎麽样的男子就飞到了我们面前,开始仔细地打量起来。
视若无睹面前让人很难受的目光,我牵著五皇哥的手又调过头来。问我为什麽调?以著侥幸心里我以为能逃掉,那麽明知逃不掉为什麽还要再度调回去?只因为我不想多出一份买路钱。(不知道亲们有没有懂……意思是说正面的路,和反面的路在夜的认知里是不同的两条路。所以要走正面的路需要钱,走来时路也需要钱。如果买了来时路,那还要再出他们需要走的正面路的钱。还不如直接买正道比较好。)

长相不怎麽样的男子看到自己被漠视,怒上心头又“飘忽”的飞到我们面前。
“此路为我开,此树为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我默。恶俗到谷底的一句,却也让我笑不出来。“多少银子?”我爽快地问。
“你身上所有的银子。”
清丽无比的声音,生源也是清丽无比的人。鹅黄色的衣衫,在山间日阳下飘荡著透明的色泽,冰肌嫩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有著一抹酡红,可深邃无比的暗眸却不见丝毫的感情。有的只是冰冷。
话说,我也怒了。“就只有这些。”从五皇哥怀中掏出一百两的银子递给了还可入目的女人。
也许可以把我怀中的七十两交给这群盗贼,可我不想。只是一点点的小动作而已,我想哥哥能感到我对他的在乎。这银子是卖哥哥的衣裳所得的银子,不经哥哥的同意谁也不给。
“小子,算你识相!”以鹅黄女为首的其下一面目差强人意的人说。
“谅你也不敢藏私。”鹅黄女说著,意思就是说打算放过我们了。
“哼,小子,算你们运气好,看在二当家心情好的份上绕了你们!”长相难以入目的男子对我们说。
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和五皇哥,用眼神示意我……示意什麽?
我疑惑的搔搔头,不解。(笨蛋,当然是让你让路!)
“此路为我开,此树为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五皇哥特有的磁性嗓音忽然响起,让我蓦然掉了一滴大大的冷汗。
待了解他话中所言所句後我惊恐的瞪大双瞳。然後就是愤怒地看向他。
他这不是给我没事找事吗?
明显挑衅的话,不就等著和人掐架吗?如果是平时我就不说什麽了,但是现在……明明是很虚弱的身子……
我愤怒的目光朝五皇哥瞪过去。
颊边的嫣红没有消去,唇边却扬起了一个邪恶的角度,依旧是笑,却不再似以前一样温和。
一直都认为酒醉的人是疯子,原来生病的人也是疯子。五皇哥再一次彻底的颠覆了我的想法。
“啊!是美人啊,二当家的,你说他可以拖回去给大当家的当男宠吗?”
传说中的压寨夫人……我怒!偷偷瞟了五皇哥一眼,那勾起的角度又上扬了一层。
反观鹅黄女,本冰冷的瞳仁在长相不怎麽样的男子的一席话中眸底闪过一丝残虐及杀意。
周围弥漫的紧张气氛让我绷紧了一颗心。
活了这麽多年,终於感觉到了什麽叫杀气。会被杀,这是我此时唯一的想法。
我不怕死,可是等待死亡的距离实在是让人恐惧。就像亲眼见到自己的身体在持续腐蚀般的恐怖。
捏紧成拳的手不住的颤抖,深吸了一口气,我大喊:“请你们把他带走做压寨夫人吧!”
就像是预料中般,所有人均是呆怔的看著我,就连五皇哥也不例外,外加一副精神深处深深受伤害的可怜模样不停喃喃“你不相信我”。
你个疯子,会相信你才怪。明明就已经过去了的事,偏还要招惹这群山贼。
“女侠,您不要介意我家哥哥说的话,他生来就是个疯子。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您看看,这下不就大病一场,脑袋都烧成浆糊了吗?哥哥因为是个智障的关系,现在还像个孩子似的牙牙学语,这不是就学了那句名诗吗?额,怎麽说来著?什麽路为我什麽,什麽树为我种,要想从这里过去,把钱留下来!哇哈哈,好诗意喔!”特意像轻度智障一般笑的夸张,还粗俗的用手揩了揩鼻涕。
“……”
一片的静默,嗯,那我就继续好了。
“唉,我这哥哥啊,人长的美,从小就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得到所有人的喜爱,可爹爹为了给哥哥治病,已经耗光了所有的家产,哥哥却也不见有好转。眼看爹爹久郁成疾,成日躺在病榻上,又没”代夫”给“钱”看,我心里也急,偏哥哥又娇贵成性,不好的还吃不下,只好瞒著爹爹把哥哥带到花街中赚赚小钱儿,好维持生活。哥哥张的那叫一个美貌啊,那群官宦世家子弟见了哥哥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喜爱的紧儿,天天搂在怀里,泡在厢房里嗯嗯啊啊的,也不知道做什麽。不过银子到是赚了不少,可“悲极生乐”啊,哥哥马上又患上了什麽什麽柳病(花柳病),也让爹爹知道了哥哥的所作所为,一个激动就过世,留下我和哥哥相依为命了。哥哥生了病,花街是呆不下去了,因此我只好带著哥哥离开那个伤心地儿。好在还留下了一百两银子的过路钱……”说到这一脸哀怨的揪了揪鹅黄女手上握著的百两银票,“唉……”一声长叹。累了,让我休息会再继续说。
偷眼瞥了眼五皇哥,嘴角也维持不了那末邪笑,此时正严重抽搐中。
“……”
默,又是一片的静默。那我继续了。“也好,去当压寨夫人至少能不被人“骑”在身上为所欲为,也不用再看客观的脸色了。虽然我从来没认为哥哥是个大大的累赘,不过哥哥能嫁出去还是让我很高兴的。”
这回想说也没什麽可以让我说的了。看看哥哥,他像是要张口驳斥什麽,我一个皱眉,恶狠狠地以著不被人发现的角落掐了他一把,等到他的视线看向我的时候我对他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以唇语说著“绝交”二字。
可疯子的行为总是无常的,所以我也只好先下手为强了。“唉,我这哥哥真是让我担忧的紧。每次一发疯就像个疯狗一般乱吠的话来……”
语落,除了鹅黄女以外的山贼们均嫌恶地看著我们。我当做没看见,依旧是眨巴著一双水汪汪的小眼睛渴望的看著他们。双眸中漏骨地写著,“快点把麻烦带走吧”的字样。
“二当家的,这两个家夥都TMD有病!”
“二当家的,那家夥好像很脏!”
“二当家的,离这种衰神还是远远的吧。”就怕一不小心脏病缠身。
除鹅黄女以外的人脚步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
面无表情的容貌消失,鹅黄女对我温和一笑,可眸中的冷意却丝毫不见消退。“你很聪明。”
这是鹅黄女下的定论,却让我心口一个窒息。
“明人眼里不说暗话,你的目的我也知道是什麽。可你的聪明还是引起了我的兴趣,所以我不会放你离开。相信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你清楚的很吧?”包括我的心情。
鹅黄女说著,命令起手下架起我们随著她的身後走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偏过头看向五皇哥,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挣扎。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我的目的还是达到了。(至於什麽是目的相信很多亲都猜到了,不过小轩很多人都说看小轩的文很乱,所以还是解释一下吧。)
那一刻,真的有被杀的觉悟。那是强烈的嫉妒。看来鹅黄女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大当家的。如果当时的我们不从,很有可能在众人惋惜的目光中貌美的五皇哥便会被鹅黄女“失手”杀害吧?
感觉到的杀意让我颤动不以,一句“请你们把他带走做压寨夫人吧”的顺从语句,只是为了避免争斗。就是鹅黄女再不愿意放过我们,也在我们的顺从下不可能公然开战。
用著错字连篇的语句,其用意不止是告知鹅黄女这样的五皇哥不会成为她的情敌,她大可以放过这样不堪的我们走人,也同时告知著众人不要对五皇哥起歹念。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她伤害我的五皇哥。我不想他有任何一点点的危机。
也许鹅黄女会认为安全而退是我的目的,实则不然。
特意用谈吐不凡的语气来诉说著错字连篇的语句,有头脑的人都会发现我的谎话连篇。而我相信鹅黄女是有脑子的人。
只是她太自信,认为我只是想要从他们的掌握中逃脱而去。我赌的只是她的一份任性、她的一份叛逆,这是花季少女少不了的。即使经过千百年的历史,总是不会改变的一种习性。
我越是想走,她越是不让我离开。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到达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我和五皇哥都需休息。长时间发烧对人体并不好,引发其他病痛的可能性实在是太高,我还不想小小年纪就成为一个药罐子。
而我也不认为在这树木环绕的森山中有著可以让我和五皇哥休憩的地方。更何况肚子也饿……
安心休憩的地方……嘴唇挂著一抹安心的笑容,静静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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