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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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多快,转眼已经进入了冬天,许谦在自己单薄的里衣里再加了件绒线衫,很廉价,折扣商店买的,洗得近乎退色,风一吹,就漏了大把的风进衣服里,不怎麽保暖,可是这也毫无办法。许谦的衣服,多是这种货色。
每次上课,他都会因为寒冷而手指发颤,一张本就苍白的脸就会变得更加惨烈,白中带青,唇微微发紫,好象濒死的人一般。
就算是这样的变化,身边的人也没一句关心,他们,甚至连虚情假意也不愿意施舍给他,更何况,许谦也不屑。
许谦总是带著那样的病态的表情,望著讲台上的教授老师们,虔诚的犹如一个信徒一般,可是即使如此,也得不到任何老师的垂青,你要知道,大学里,你的认真总是显得那样痴傻,只有真正圆滑的人才能走上康庄大道。
许谦也没有想过那麽多,他只是想毕业,只是想过了几周後的考试,他不想补考,也没有那闲钱补考。
许谦的学校在郊区,一降温就极冷,风沙也大,条件恶劣叫那些富家子弟无法承受,老早就用起了各种防寒措施。什麽价值千元的羽绒服,什麽日本带来的保暖贴,还有一涂就热的深海甘油。
一到冬天,整个班级有开始弥漫著一种淡淡的乳液的香味。许谦也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作用,只是身边女生的妆开始越来越惨白,大冷天穿著裙子站在教室里,身上一股香味,带著一些寒冷和勾引。
许谦很朴素,至少在这样的班级里,他显得朴素到近乎异类。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样平凡的样子,为什麽还会让那样的谣言迅速蔓延并且发扬了光大。
十二月底,临近考试的某一天,公仪铭照旧如此,眼见整个学期就要过去,公仪铭对许谦的态度却还是那样不明。
他总是一身休闲打扮,一件黑色外套一条西装裤,面带微笑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许谦实在太冷,连看也懒得再看此人一眼。
他在桌子底下慢慢撮著自己冰冷到毫无知觉的手,却总是没有办法热起来。胃里似乎翻江倒海,大概是早上的冷馒头还没消化的缘故。他神经性的抖著自己的身体,试图让自己温暖起来。
上课了,公仪铭站在讲台上,望著最後一排眼神放空著的许谦。
公仪铭爱逗许谦,每次他露出或倔强或冷漠或迷茫的眼神时,他总是觉得特别有趣。而在许谦看来,公仪铭总是把他当作一件新奇的玩具一般玩著耍著,心情好的时候折磨他,挑衅他一下,看著他呲牙咧嘴的样子,好象对待自家养的狗一般。

每次上文书课,公仪铭就会找一些奇怪的问题刁难许谦,其他学生见了公仪铭这样,以为他讨厌许谦,每次文书课就加倍的放肆嘲笑,比平时更加卖力。
许谦在这个学期下来以後,总算习惯了那样的文书课。
公仪铭盯著眼前的少年,他一身清冷,惨白透著青的脸,还有那冻得有些发紫的唇。这样的容貌,本该给人孱弱的感觉,但是在他接触到许谦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之後,却看到了那习惯性的倔强眼神。
许谦可以对任何人示弱,不,准确的说他可以假装对任何人示弱,却不会轻易屈服於他──一个对他有著企图的男人。
许谦可以承受那些流言蜚语,可以忍受身边那些千金小姐的侮辱,却绝对不会像他低头,因为那是他的尺度,是他尚且还保留著的底线。
而他公仪铭,对许谦而言就是一种无法原谅的禁忌。
公仪铭的笑染到了唇边,“许谦,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许谦站了起来,刚才一瞬间,他被寒冷掠夺了神志,他甚至有点头晕,他那麽努力的撮著毫无知觉的手掌,竟然没听清楚那一瞬间的问题。
他不回答,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著公仪铭。
准确的说,他是在看公仪铭身後的白墙,那惨白惨白的墙壁,显得十分刺眼。
公仪铭看著眼前的人,唇边仍旧是那样的微笑,“不会回答麽?”
许谦微微低下了头,是不是病了?这个可怕的想法突然侵袭著他浑浊的大脑。
因为实在是太冷了,从圣诞节那天回来就一直冷到现在。他突然意识过来,自己从昨天起似乎就没看清楚过东西。
“许谦?”
公仪铭又轻轻叫唤了一声,许谦还是没有回答。
只几秒,公仪铭放弃了自己叫许谦回答问题的想法。
刚要转身,却被许谦突然一撞。
许谦抬头,一双迷离的眼不知道望向哪里。
最後他猛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教室的後门走去,身边立即突然爆发出一阵讨论声。
公仪铭呆楞了片刻,立即反映过来,向班长交代了几句就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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