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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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
杨飞勇如天将,终归是血肉之身,很快挂了彩。
围攻的已有倒下者,呻吟和呼喝不绝于耳。
二强也小小地受了伤,他将更多的力气用在叫骂上——“混蛋,飞哥也敢打?要你们的命!”“飞哥打仗的时候你们还喝尿呢!”
门外的服务生拦住不知内情的顾客,少数已经在内的怕事地躲在包间里,时而好奇地探头**一下战局。
孙媛媛的哭泣一直没有停:“怎么了啊飞子?你疯了吗?”看到杨飞受伤,她不顾哥哥的制止想扑上前去相帮。
孙大宇一把拉回她:“你傻了?他来踢场的!”
孙媛媛充耳不闻地哭着,使劲地和哥哥撕扯……
秦月龙穿着警服冲进来,抬脚踹到战团里一个小卒,大喝:“别打了!”
厮杀的人们见来了警察,纷纷住手,只有杨飞打得性起,趁身边小子愣神的瞬间,一记窝心脚将他踹翻在地。
秦月龙再喝一声:“杨飞!”二强见状,连忙抱住红了眼的杨飞。
厅内一时静了.
秦月龙先回头看看手臂流血的孙大宇,柔和了声音问:“大宇,没事吧?”
孙大宇哼了一声,恨恨地看看杨飞,不出声。
秦月龙这才回头去看浑身伤痕的杨飞:“飞子,你要不要紧?”杨飞怒视着孙大宇,也不出声。
二强连忙放开手,低头仔细看看杨飞的伤,见并无特别要紧处,才恨恨地踹了一个倒地者一脚:“**!”
孙大宇眼睛一立,刚欲动作,秦月龙连忙喝道:“强子!”
二强不出声了。
孙大宇想想,顿下。
屋里只剩下孙媛媛的抽答声。
秦月龙无奈地瞅瞅众人,问:“怎么回事啊?”没人回答。
秦月龙只好把目光对准孙大宇:“大宇?”孙大宇也不撒谎:“我收拾了他找的那个新娘们,他不服,找死来啦!”杨飞的怒火复炽,抬腿踹孙大宇,孙大宇一闪身躲过去了,边往上扑边骂:“你小子没完了?”秦月龙一把拉住孙大宇,回头喝止杨飞:“飞子,我在这儿呢!”
杨飞看看他,咬住牙。
孙大宇只好停下,也咬住牙。
秦月龙放开手,叹了口气,对哭泣的孙媛媛说:“媛媛你也是,两口子吵架嘛,淡淡再说就是了!非得闹成这样?飞子的脾气你不知道?上来劲儿敢杀人!非得火上浇油干什么?”孙媛媛仍旧低低饮泣,不出声。
孙大宇不服气地道:“他他妈地杀谁?甩了我妹妹还有理了?”秦月龙微微板起脸:“大宇你要再这么说我可就不管了!你挑了事,飞子砸了场,都不对,回局里等处理吧?生意都别做了?”孙大宇不出声。
秦月龙见震慑起到作用,又拉拢:“都是自己人,撕破脸干什么?大宇,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心疼妹妹嘛!可是这年头分分合合是常事,我不就离婚了吗?媛媛想不开,你劝着她点儿,还往上赶?打人总是你不对!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呢!再说,校园里动手殴打学生,性质多恶劣?”孙大宇不出声了。
秦月龙放过他,又回头教训杨飞:“飞子你性子也太急了!怎么说媛媛也跟你夫妻一场,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说?情分全没了?为了个女人什么也不顾了,要不是看你也受了伤,哥今天也不能让你!”杨飞也只好不做声。
秦月龙见两方都不说话,知道自己半威半哄的劝解起了作用,不欲废话,打着哈哈道:“算了!算了!都让一步,事情就过去了啊!虽说我穿着这身衣服,可是本乡本土的,能讲情的时候还是不愿意**的,都别把事情闹大了,要不我也兜不住你们!不提媛媛,这么小的会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做了仇?今天都吃了亏,就算扯平了啊!”
杨飞盯着孙大宇,仍旧一言不发。
秦月龙也不强求他,问孙大宇:“大宇?”孙大宇看看秦月龙,看看满脸泪痕的妹妹,闷闷地把头别向别处:“龙哥都来了,我能不给面子?”秦月龙哈哈笑了:“就是!这才象男人说的话。龙哥心里有数!”他转头对杨飞说:“行了,飞子,跟我走吧?看你那吃人的横样,我得好好说说你!”
杨飞无奈,丢了手上的刀,跟着秦月龙往外走。
秦月龙出门前拍拍孙大宇的肩,假情假意地关怀:“胳膊包上点儿啊!”
孙大宇看着秦月龙和杨飞、二强扬长而去,郁闷地瞅瞅那些因受伤而龇牙咧嘴的手下,恨恨地对孙媛媛说:“看着没有?杨飞现在翅膀硬了,姓秦的根本站在他那边儿!”
孙媛媛停止哭泣,木着脸不出声。
杨飞坐着秦月龙的车回到挪威森林,一路上声也未出。
秦月龙也没有像嘴里说的那样教训他,到了地方,连屋也没打算进,平平淡淡地拍拍杨飞的背:“让强子帮你弄弄伤,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啊!那姑娘不没什么大事吗?你砸了孙大宇的场,等于扇了他的脸,也就算了啊!生那么大气有什么用?”
杨飞仍旧不出声,对秦月龙点点头,皱着眉进歌厅去了。
随后开佳美回来的二强在洗漱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拿了酒精绷带上楼给杨飞裹伤。
杨飞连门都不让他进,将腿支在包房门上问他:“你通知的龙哥?”
二强支支吾吾:“我不是怕你吃亏吗?”
杨飞瞪着眼睛看他:“你给我记住,从此以后孙媛媛和我半点干系没有,她的亲戚朋友到我这儿来也不是贵客,听见没有?”
相爱的人先后受了伤,又碍于家人和学校的关注,暂时无法见面,牵挂成沸腾的煎熬。杨飞在子璇偷偷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沉不住气地说:“我去看看你怎么了?不行你就跟你爸直说得了,他心疼你受了伤,大不了骂我一顿。”
子璇倒比他要清醒了:“我还是学生呢,怎么跟他说?光是骂一顿的事?他知道我因为你受了伤,还不担心死?”.杨飞苦恼地说:“可是我想你啊!”

“你忍一忍,我的脚这两天能下地了,过几天就能回去上课了,上课了我爸就没法照顾我了,到时候你偷偷地来,不就能看见我了?”子璇安慰杨飞。
.年轻人把一切都考虑得简单容易,却没想到这么大的事件之后深沉了一辈子的子璇父亲怎么还能无知无觉?他在女儿出院之前去了学校宿舍一趟,借口整理衣服床铺偷看了女儿的日记。好在子璇每天记日记的习惯因为和杨飞的缠绵缱绻搁下了,否则真要把保守老派的父亲吓死,饶是如此,子璇父亲仍旧在女儿倾诉意外重逢的那一篇里知道了杨飞就是妹妹妹夫开理发店的浴池老板。接下来的日子当然是秘密调查了。父亲将女儿送回学校,拜托给老师和亲密的同学后若无其事地回了会宁,下了车却连家和单位都没有到,直接去了妹妹的理发店。
子璇姑姑见哥哥难得地光临还挺奇怪,以为侄女儿的伤有什么变化,着急地问:“是不是脚不行啊?不行就别硬撑了,休学一年吧啊!”
子璇父亲摇摇头:“你别惦记!好差不多了,都上课去了,我就怕你惦记才特意来的。”
姑姑这才放下心,不满地嘟囔:“你说现在这什么社会啊?学校里治安都那么不好?还说孩子得罪人了,孩子能得罪谁啊?我看多半是看到单身小姑娘不怀好意,不是动财的心就是动了色心!”
姑姑的“色心”触得子璇父亲一动,他假装平静地看看妹妹的小店:“人还不少啊?”
“不少!”姑姑不虑其他地答:“浴池档次高,来的人多,顺便理发也把我成全了!”
子璇父亲就把话扯到正题上去:“老板怎么样?”
“挺好相处的!年轻人,有钱,不太计较细节!”姑姑说。
父亲点点头:“老板娘呢?”“原先有一个,也还行。前几天跟老板生气走了!唉,说是老板娘,也没结婚,就那么回事儿!”姑姑道。
父亲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当日在房地局哭泣的女人,无法再多问,含糊着没出声。
更细的事情只能依靠外人了,父亲找到一个在公安局工作的老邻居,特意买了东西求人家帮着摸摸杨飞的底,托词为妹妹跟他合伙做生意。热心人两天后就给了父亲回复:杨飞,二十四岁,祖籍黑龙江省五常市沙河镇人,初中未毕业,曾经闯荡沿海,一九九六年回到会宁,以开歌厅为生,九八年又开了洗浴中心,经济实力雄厚,人面广,交际多,信誉不错,人品难测,疑为黑道分子……
父亲一夜没有睡觉,反复想着老邻居的那些话——初中未毕业,闯荡沿海,人品难测,疑为黑道分子……他深深地恐惧害怕起来:女儿,怎么爱上了这样的一个人?
因为太出意外,父亲一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这给饱受相思之苦的杨飞和子璇创造了难得的相处机会。不能再接子璇回会宁,杨飞就半宿半夜地将车停在学校门口的小路上,拥着子璇疼惜。可惜这样的约会也不能随心所欲了,因为受伤,子璇一下子成了老师同学们的重点关注对象,虽说大学里恋爱是平常事,但毕竟不能获得支持,何况,子璇的这个人还是学校之外的人?所以只能偷偷摸摸,好在有密友田雨的帮助,否则,还真是艰难。杨飞十分感谢田雨,几次要请她吃饭,都被愿意**好事的姑娘拒绝了,她说:“机会有的是呢!现在子璇的脚也不方便,等她好了,上哪儿去不行?”
提起子璇的脚杨飞的心就痛,他不止一次褪下子璇的裤管观察那一点一点缩小的红肿,感同身受地疼。
子璇倒没太在意身上的伤,她在意的是殴打中丢失了的十字绣,几次说:“你说谁捡去了呢?说不定给扔垃圾堆去了吧?”
杨飞听得多了,终于忍不住安慰:“丢了就丢了,下次我来,给你带个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的东西太难买,被委以重任的二强找了几天,龇牙咧嘴地跟杨飞诉苦:“哥你整死我吧!卖十字绣的都把我当精神病了,说没有就是没有磨叽什么?你说我一大老爷们我丢不丢人?”杨飞只好放弃,心想没办法只好找个别的新鲜东西糊弄糊弄小气的子璇。
新鲜东西还没找到,子璇的父亲就找上了挪威森林的大门。
子璇父亲是在久经考虑之后才上门的,他见了杨飞很平静:“我是陈子璇的父亲。”杨飞讶了一讶,明白恋情曝光了,也没太紧张,很礼貌地将子璇父亲让上楼,问:“叔叔,喝什么茶?”父亲坐在女儿付出童真的房间里目不斜视,开门见山:“你和子璇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她受伤的原因我也知道了,我来,就跟你说几句话。”杨飞点头,洗耳恭听。
父亲缓缓地开始了铺垫:“子璇半岁,她妈就爱上了别人,我苦留不住,硬留下她做慰藉。十多年来,我把她奉若珍宝,因为顾虑她没有母亲,更比别的父母多了十分的精细和小心,所以,子璇二十岁了,见识和心智还没有普通孩子的一半儿多,这是我的过错。她爱上了你,本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却不能不害怕——她太天真了,太简单了,不知道什么是伤害,更不知道如何躲避伤害……”杨飞轻轻地打断子璇父亲:“对不起叔叔,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子璇早晚要经历这些。而且,我比她大,我会保护她!”“保护她?”父亲眯起眼睛看杨飞:“我愿意相信你的真诚,可是,你能吗?子璇为什么平白无故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心里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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