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生寂寞旧思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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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本纪·华陵帝姬传》:“嘉顺十三年元旦,腿疾作。御医沈襄者,文安侯荐,是以调理。”
嘉顺十三年,六月,长安不冷不热。
不停的传来南边灾荒的消息。
宫里宫外顿时有喜有忧。
北齐自建国之初,便以不及南越富饶,几百年来无一例外的在三年一次的例会上,屡屡吃亏却不敢言。
越国今年温州等地不知名的瘟疫绵延,海啸侵袭外岛流求,一时之间,水面上不断有人的尸体被泡的腐烂发臭。
越国蜀王司徒演在成都揭竿叛乱,南越朝廷乱成一锅粥,不断有从南边过来的流民向北边逃往。
正值越国永德五年,史称“永德之祸”。
听说,朝廷上不断有大臣请求此时乃攻打越国的绝佳时机,也有不赞成者,朝廷顿成两派,一方为“主战派”,一方为“反战派”。
“那舅舅你是哪一派的呢?”我问他。
嵇忧笑了笑:“自然是中立。”
很奇怪是不是,自古女子三从四德,纵然是皇家,依旧有女子不得干政,打听探讨政事一说。
可是我的舅舅,嵇忧,他却偏偏来一遍一遍的来告诉我这些,让我弄懂这些。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他告诉我,只有我变得强大,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欺负我。
他们的眼神会变得敬畏而崇拜,再也不会出现讽刺、鄙视。
嵇忧说:“帝姬你要知道,你的身上,不只流着大齐皇室的血,你还流着我嵇家的血。”
他说这句话时,永远带着笑的面容,第一次变得严肃而认真。
他一字一句地说:“可是,你要记住,从今天起,你—只—是—嵇—家—的—人。”
他和母妃相似的风眼,瞬间变得深不可测。
从那以后,他会经常来看我。
每次来时,都会教我一些东西。
今天,他教我的是《齐本纪·后妃传》。
“静德皇后德容恭俭,常奉帝自省,虽广纳嫔御,不易奢侈之物。”
读完这段,嵇忧抬头定定得看着我:“静德皇后和纯贤皇后之中,如果是帝姬选,会选哪个?”
纯贤皇后是乾明帝朝皇后,帝薨后,皇后扶幼子即位,垂帘听政,不久便掌握大权,欲仿武后自立为帝,事发后被帝弟安王废为庶人,其家族朝廷永世不得录用。
我沉默了一会,才答道:“自然是纯贤皇后。”
嵇忧目光烁烁,突然闪着一种奇异的光:“帝姬为何选纯贤皇后?应该选静德皇后才对。”
我反问:“为何不能选纯贤皇后?”
嵇忧突然厉声道:“纯贤皇后乃是国贼,身为女子却不恪守妇道,公然**权术,欲自立,实乃有失大德。帝姬身为皇室,却向着乱臣贼子,这成何体统?”
我仍然声音不大不小道:“静德皇后虽是贤惠,但实乃无见之妇人。广纳嫔御,祸害多少无辜女子惨死在宫中,终身不得与亲旧相见,引得后宫诸妃争宠,乌烟瘴气。她只考虑到表面的利益,虽主张节俭,但有如此之多的宫嫱,如何能节省下这笔开支。”

不出意外的看到他赞赏的眼神,我接着又道:“在华陵看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古往今来,自然是能者居之,纯贤皇后虽怀有不法之心,但她在位期间,确实肃清朝纲不正之风。若是仅凭幼子,恐怕我大齐早已被踏平在胡人铁蹄之下。武后自立,百年之前也不得不将李唐天下归还。纯贤皇后虽掌权,但没外戚支持,我大齐宗亲何愁不能夺回江山。”
嵇忧似乎还想说什么,突然停住。正在我疑惑的时候,门外有人唤道:“侯爷帝姬,奴才有事禀报。”他的声音掩盖不住的激动与欣喜。
嵇忧点了点头,我道:“进来把,何事?”。
门被推开,是小太监春祥,他一脸的欣喜,但还是强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跪在地上道:“帝姬,皇上晚上要来启祥宫。倩姑姑特地来吩咐奴才来给帝姬说一声。”
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手足无措的看向嵇忧。他的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又闪起了那种奇异的光。
嵇忧让春祥退下,关上门后。他突然转过头,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引得我一阵颤栗的感觉。
他说,
华陵,你的机会来了。
他没有称呼我帝姬,而是以嵇家人的身份叫我华陵。
我心领神会,平静而凝重的点了点头。
嵇忧走后,午时,我草草的吃了两口饭,就要求小宫女甘露推我出去走走。
甘露看起来有十五岁大,她的眼神有些胆怯,又有些同情。
可是我,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她似乎极力想逗我开心,一边推我去梅林,给我讲宫里面大大小小个个宫传来的一些小道消息。
“帝姬,奴婢听说,二殿下今年已经十四了,是该娶亲的年纪了。”她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我瞥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茗妃娘娘想纳高尚书家的表小姐,昭安帝姬曾经和高小姐发生过不愉快,就很不愿意了。对茗妃娘娘说,要嫁给二殿下。”说罢,她笑了起来,很好看,眼睛澄澈的像弯弯的月牙。
子翌的母妃是茗妃,昭安帝姬是他同胞的妹妹,而高家,就是他的外戚。
又是联姻。
我没有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甘露似乎被我吓住了,渐渐也不敢笑了,连忙惶恐道:“奴婢错了,帝姬莫要生气。”
其实我很喜欢她的笑,多纯净得像一谭清水。不像我,早已经漆黑一片。
我冲她露了个安慰的微笑,她愣住,似乎摸不清我什么意思。
随即收起微笑,淡淡道:“甘露你回去吧,本宫想自己看一看,一个时辰后再过来吧,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来了这里。就算是母妃和倩娘也不可以。”
她似乎想开口说话,再看到我的眼神后又吞了下去,一个人默默的走回启祥宫,时不时地回头看我。
我没有再去看她,只是一个人低着头思索。
成败,只在一瞬。
(宫斗开始……)大家给点票吧…………个人认为,这篇比《惊》写得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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