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心愿——娟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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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在最后的弥留之际,曾一再表示,不要买墓地,一定要让他的骨灰随风而散、随水而去。我知道他是在为以后我和妈妈的生活做考虑,他不想我们活得有压力。当时为了救命,家中真可说是清囊而出,墓地,非要买也不是买不起,看上眼的大概需要五六万,但,确实有很大压力。
爸爸走了之后,我们当时确实也没有太多精力马上去办后续的事情,但是,也没有听他的让他随风而散、随水而去。而是把爸爸的骨灰放在了北京西四环外的永合庄骨灰堂。
把爸爸送去那里之后的当天晚上,我和妈妈都住在了姥姥家,我睡得不实,能感觉到睡在身边的妈妈一直叹气一直翻身,折腾了一宿。临近黎明的时候,我困得实在不行,就沉沉地睡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被一阵哭声惊醒。睁眼一看,姥姥和姥爷都坐在妈妈身边正好劝她什么,妈妈在哭。我爬过去问怎么了,姥姥说,你妈梦见你爸了,说怎么把我放在这里了,我当时怎么和你说的,快让我走快让我走。
妈妈当天死活都要把爸爸弄走,姥姥姥爷还有其他亲威死拉着她不让她乱来,我傻呆呆地一整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后来,终于还是没有把爸爸弄走,姥姥说,人走了,升天了,你总觉得心里不安才会这样想,那是你自己的心在作怪。你真把他散了,以后每年去哪里看他?等孩子长大了想她爸爸了都让孩子没处拜。

妈妈还是哭,也说不出什么。
之后的一个月,妈妈总是在眼泪中哭醒,一醒来就说,爸爸非常生气,说我们不听他的话,让他憋屈在这里,他很难受。
最后,我和妈妈,没有同任何人讲,悄悄地把爸爸的骨灰从骨灰堂取走了。
我们来到小区外宽宽的凉水河,把骨灰洒了进去,我又扬了一些在风中,于是爸爸的骨灰,真的如他所愿了。
当天晚上,我就梦到了爸爸,我看到他在一个田园小院里,院子外有条小溪,院子非常非常大,有很多的植物,还有葡萄,还有满地的鸡鸭,姨姥姥家早年的那只大花猫趴在屋门口冲我亲昵地喵喵叫。我看到爸爸,他看上去非常好,好像很高兴,他在种地吗?手里竟然拿着锄头。他冲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全然没有了病榻上的模样。我刚想叫他,一睁眼,醒了。
我模模糊糊记得,爸爸好像和妈妈设想过老了之后,等我结婚了,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的时候,就买个农家小院,养养花、喂喂鸡,过田园生活。
可能爸爸现在,终于过上了一直希望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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