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双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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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春,迎来了夏,送走了夏,迎来了秋,送走了秋,再迎来冬,送走冬,又迎来了春,这一日快似一日,一年快似一年,转眼间,又过去了九年,如今已是景历1039年。
松花镇上,今天是一月一次的赶集日,街上格外热闹,各类商贩到处都是,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望江楼顶,一坐一躺两个人。
坐着的,是位少女。一身嫩柳绿宽袖广身的衣裳,迎着风,碧波涛涛,似极微风吹拂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腰间轻系着一条软丝同色系带子,束出腰身,绿裳样式虽简,倒也称出了少女的玲珑身段,曼妙身姿。她似乎有些瘦,对比着宽袍大袖的衣衫,更是显得瘦弱娇小,弱柳扶风般惹人心疼引人心焦。一头青丝极美极美,黑珍珠般亮丽,缎子般顺滑,直直垂到腰际,还余出一大截洒落在青瓦上,泼出去的墨一般,随性、洒脱、率意、奔放。她的发式很简单,并没有扎起时下流行的那些繁琐的发髻,就任它流水一样的倾泻在背上,头顶缀着几片精致的同样是嫩绿色的树叶状头饰,小巧的耳垂上缀着两朵嫩粉绒毛做的含苞待放的海棠。她的皮肤更是极美的,晶莹得几欲透明,粉嫩如同清晨还带着露水的梨花。琉璃般的眸子乌黑乌黑的,含着一汪水一样,波光潋滟,好似就要漾溢出来。那双眼睛大小更是恰到好处,只觉得配着那样一张脸,是再合适不过,再大些就嫌大,再小些又嫌小了,鼻子如同美玉雕出,灵巧可爱,唇瓣就似樱花,美而不艳。
躺着的,是位少年公子。一身碧空颜色的衣衫,不同于少女的宽袍大袖,却是窄身窄袖的,很是精神利落。一样漆黑亮丽的头发以一根银白色带子束起,此时因他躺着的姿势铺泄在瓦上。面庞也是极其美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俊秀非常。这样的人,若是少女见了,恐怕不论是谁都会一阵脸红心跳。只是,他的姿势神态却实在破坏了这样美好的一张脸。他闭着眼,半张着嘴,嘴里还在向外淌着口水,双腿一只平放,一只支起,胳膊一只枕在手下,一只毫无章法的置于肚皮上。
“好吃,风女人,真的很好吃。”喃喃地,少年吧唧了下嘴,吐出这么一句。
“当然好吃,鸡翅膀哎,我天一浅陌最喜欢吃的东西。”旁边那位柳裳女子应了一句,然后继续大啃特啃手中的鸡翅。
没错了,那位秀美绝伦、清丽无双的柳裳女子便是长大后的天一浅陌了,只是,在这里,她有另一个名字,那便是——柳如风!
“好吃……好吃……”少年又吧唧了几下嘴。
天一浅陌猛一皱眉,这才意识到一个可能性,一转头,果然!看他那哈喇子满地的模样,就知道这位睡神不知道又睡去多久了。搞了半天,他是在说梦话啊。
“喂!醒醒,太阳这么大,你也睡得着,真是服了你了。”天一浅陌一边看了一眼大得吓人的太阳,一边继续啃着自己的鸡翅膀,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呵……呵……”少年忽然怪笑几声,身子一扑腾。
听声音,天一浅陌一心以为他起来了,笑道:“终于知道爬起来同我抢鸡翅膀了?”
又没了声音,天一浅陌再次皱眉,回过头去,见到少年那副模样,眉头险些就立了起来,天啊!这个家伙!若说总可以不动声色就把她气个半死的,估计就只有这个家伙了!她真恨不能扑过去,扯住他的脸,将他揪起来,再狠狠摇上无数下,看他醒不醒!
原来那声扑通的声音,只是他翻身的声音。此刻,这位“老人家”的尊容,可是比刚才还要恶劣,简直可以说惨不忍睹。枕在脑后的胳膊拿下来了,放在肚皮上的胳膊也拿下来了,成八字状很对称地瘫在身体两侧,腿也都放下了,极其难看的也是成八字状的分着,整个人就这样四仰八叉如同死尸一样瘫在那里。表情更是看了就想发笑,下巴微仰着,嘴巴还是半张着,眼睛似闭未闭,一抹对其形象绝对有毁灭力量的“憨傻”笑容堂而皇之地凝在那“俏”脸上。
她以为她已经是够放肆、够恶劣的了,谁知这位小爷比起她来还真是远远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认输,和这位爷比,她一定认输,她毫不犹豫地认输。
看他这副模样,天一浅陌止不住嘴角抽搐,心想若让江湖上那些迷恋碧月公子迷恋得死去活来的少女们见了他这般模样,还不被刺激得立刻抛出几尺白绫,以求最快结束这场荒谬的相思?
“天——塌——了。”天一浅陌懒洋洋用牙缝挤着字。
大睡的人毫无反应。
“地——陷——了。”又来了一句,被刻意拉长的声调越来越难听。
“山——崩——了。”天一浅陌继续她的死人声攻势。
还是毫无反应?!
“发大水了!”天一浅陌猛地以极快的语速喊出一句。
“睡神”仍旧睡得香甜,倒是吵闹的大街上,有几个人循声望了过来。天一浅陌慌忙躺下了身子,她在这么高的楼顶坐着,若是让那些普通老百姓见了,还不吓个半死,说不定还会以为她要自杀。
侧过脸,正好对上“睡神”的侧脸,天一浅陌紧蹙眉头,没过半晌,小丫头忽然眉毛一扬,一抹鬼笑欺上唇角,她很不客气地扯住面前人的耳朵,那可是用上了力气的,冲着他的耳朵就是大喊:“花月容,你再不起来,就死定了!水淹望江楼了!”
谁知,“睡神大侠”只是抬起手,搔搔自己的耳朵,然后继续大睡,还发出呼呼地沉重呼吸声。
天一浅陌瞪圆眼,差点撅仰过去。如此震撼的声波都未能将他唤醒?!服了,她今天彻底服了,世上还有这样的一位爷!江湖上鼎鼎大名武功相貌皆被称作冠绝天下的碧月公子,恐怕最能称冠的不是其他而是这睡了便雷打不醒的功夫。
过了片刻,估摸着那些好奇望来的百姓看不到她的身影也该离去了,天一浅陌坐直了身子,继续啃她的鸡翅膀。谁知,这一口刚刚下去,她就看到了一件相当令人吃惊的事情,嘴巴停下了,眼神忽然像野兽碰见猎物一样亮了起来,兴奋地令人生寒。
拿脚轻轻踢踢死睡着的少年,眸光死死锁住街上那几条人影,道:“喂!花月容,月相公,猎物来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呀,没想到还真让咱们在这里碰上了。喂,喂,花月容,你快看啊……”天一浅陌继续踢着那睡成死鱼的少年。
踢了半天,没见着反应,天一浅陌扭头一看,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还睡呢,踢都踢不醒?!
“喂,我下去了,我亲爱的月相公,过会儿可不要说我抢了你的乐子哦。”说着,天一浅陌扬唇怪怪一笑,足尖一点,纵身腾空飞起,如同一股绿色烟雾,眨眼来到了街上。
跟住目标,天一浅陌随着前面那几个劲装大汉进了一个小巷,见前后无人,没有什么过路的百姓,一腾身,空中几个漂亮的翻转,如同一片嫩柳色的叶片轻轻飘飘落在了几位大汉的前方,挡住了那几人的去路。
立稳身子,天一浅陌负起手,扬眉一笑,道:“鬼斧杜二,金刀刘进,铁叉王清,石锤李武,可是四位?”
那几人立刻警惕起来,现出凶狠的表情,道:“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谁?拦在我们面前又是要做什么?”
天一浅陌抓起胸前一缕秀发,浅笑盈盈地把玩,道:“前几日,去往端城的官道上,威远镖局的镖被劫,据说,劫镖之人,一人使斧,一人使刀,一人使叉,一人使锤。这绿林好汉虽是无数,但是常常四人一起出没的,又是用上这样四种兵器的,可是实在不怎么多呢,好像只有一伙人哎,那便是人称鸡鸣山四鬼雄的四位阁下喽?”
四位大汉眸光一寒,鼻孔里哼了一声,盯住天一浅陌,冷笑了两声,道:“小丫头,劫镖的人会笨得留下活口吗?没有活口,你这‘据说’又是怎么‘据说’的?难不成还有鬼托梦给你?”说完,几个人仰头大笑,丝毫没有把这个柳裳小姑娘放在眼里。
天一浅陌又是一笑,轻蔑意味显然,表情却是天真又顽皮地,她眨了眨眼,很困惑的样子,又道:“几位鬼雄,没有听说,镖队中有一人被死尸压在身下幸存下来了吗?”
鬼雄,鬼雄,天一浅陌叫起来直觉得好笑,多像“狗熊”啊,这几个家伙居然还觉得这俩字很威风!
“你是何人?”四人脸色一变,警惕迅速提到最高。
天一浅陌哈哈一笑,笑得张扬极了,仍旧玩着头发,还兴起地将头凑过去,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那几个铁了脸的人,粲然一笑,道:“你们说我是谁?”
好美的笑容!
几位大汉眼睛直了,脑袋轰地响了一下,刹那间,意识被抽走了般,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做,心脏跳得很快,微微地,有些疼,似乎已被那倾国绝世的笑容灼伤!
“嫩柳裙裳,嬉笑乖张;若柳身姿,恰风狂放;长发似锦,绿叶为妆;粉苞海棠,添花锦上;玉骨冰肌,雪面颜霜;潇洒柳如风,天妒第二芳!”其中一名大汉缓缓吟出了这样一句顺口溜。
天一浅陌摆弄着头发,微垂目,只是一笑。
那四人站齐了,手都握在了各自的兵器上,紧张待战,同时道:“难道姑娘竟是传说中的‘风花雪月逛江湖,专管闲事游天涯’的风月双侠中的柳如风柳女侠?”
天一浅陌眨眨眼,顽皮地笑了,孩童般无邪天真,一脸地稚气,反问道:“你们看我像吗?”
那四人忽然间撂下脸来,道:“管你是不是!想破坏爷财路的,统统要死,今儿且就让我们哥几个看看你这真假难辩的柳如风有几分本事!”
“好呀,好呀,好久没打架了呢。胳膊腿儿都要嫌弃我这个懒惰的主人了呢,今儿就让它们出来伸展伸展。”天一浅陌甩甩胳膊兴奋了起来。
四位大汉危险地眯起眸子,纷纷拔出武器,默契地齐齐向天一浅陌挥来。
天一浅陌“惊慌失措”,失声尖叫:“哎呀,你们这群人居然还号称什么鬼雄,一大帮子男人居然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那几位大汉才不理她,照砍不误,眼眸中流露出狠厉的芒光。她这个样子哪里像弱不禁风?
天一浅陌轻轻一笑,叶儿一般飞起,如风穿弄巷般洒脱随意地辗转于刀光剑影间,自始至终未出过一招,打了半天,却毫发无伤。
那几位大汉,急了也怒了,只听一人道:“兄弟们,都给我使出看家本领来!我们鸡鸣山四鬼雄,堂堂钢筋铁骨的汉子,今儿竟然被一个小娘们儿逗得团团转,以后还让咱们怎么在江湖上混!”
说话间,各种武器的风声都瞬间变得更紧了。天一浅陌凛眉凝神,收起之前轻视的态度,加上了几分小心,脚下也更快了几分速度。
“臭娘们儿!快给哥几个出手!这次,可是来真格的了。”
这脏话一出口,天一浅陌可气了,张狂一笑,道:“你们这几个笨似蠢驴的臭男人,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吧,看看能不能动到小姑姑我一根汗毛。”
“找死!”四人武器同时扬起,盯准天一浅陌闪电般劈下。
“风女人,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么好玩的热闹,居然一个人独占,怎么可以丢下你相公我?”一个比泉水还要动听上几分的声音。
天一浅陌皱眉,这个家伙终于肯醒过来了么?风女人,“疯”女人,都多少回了,不让他这么叫,他偏这么叫,真真该撕掉他的嘴。
碧光一闪,但听噼噼啪啪几声闷响,再一睁眼,团团将天一浅陌围住的四道黑影已经无影无踪。
“嗯……”几声微弱的呻吟随之响起。
天一浅陌向地上一看,那四人正翻滚着叫喊,转头望向一边,果然看见某人拽得不得了、傲慢得气死人的表情。
穿着水蓝色衣衫的少年一边望着远处摔出去的四人得意地拍拍手,一边皱着脸道:“这什么狗屁四狗熊啊!还真是够狗雄的,天下间怎么会有男人菜到这种地步,真是丢尽了我们作为男人的脸!”无意间一转头,猛然触到一道气势汹汹的目光,立时笑嘻嘻讨好地凑上前去,笑道:“好娘子,你都逗了他们那么久了,也该让为夫解解手痒吧。”见眼前人没有缓下脸色的意思,那少年又道:“不要生气了,最多我答应下次出风头的机会留给你。”少年还举起手似模似样做发誓状。
天一浅陌无奈摇头一笑,她哪是生他这个气?也没多说什么,几步走到远处那咿咿呀呀的几人身旁去,道:“你们所抢的镖银放在何处,最好快快说出。我想你们也听过我们风月双侠行事刁钻,奇招百出,不想受折磨,就千万不要试着挑战我们的耐性。”
天一浅陌无奈摇头一笑,她哪是生他这个气?也没多说什么,几步走到远处那咿咿呀呀的几人身旁去,道:“你们所抢的镖银放在何处,最好快快说出。我想你们也听过我们风月双侠行事刁钻,奇招百出,不想受折磨,就千万不要试着挑战我们的耐性。”
几位大汉先是看看她,后将眸光移向紧随她而来的将他们踢飞出去的少年。这一看,立即了然了,这个几招打飞他们都没有让他们看到脸的少年,想必就是那声动江湖的风月双侠的另一位碧月公子了。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呢,碧空长衫,银白束发,面如素月,眸若星辰,如临风玉树,胜潭底美玉,静静地似有光华于其身上流淌。如此傲尘人物,一眼望在眼内,便再难忘记。叹!人世间怎会有长得如此美妙的男子?
“喂!风女人叫你们快说!”一只“铁蹄”很是粗鲁地踩上其中一人的肚腹,花月容弯下腰,凶巴巴地盯住呆掉的四人。
那四人完全被这个人惊得傻了,这样一位月光般静美的公子,怎么行动起来是这般模样,粗鲁豪放,毫无顾忌,倒有几分他们这些山贼的模样。
“月相公,别踩了,你快把他们肠子踹出来了。”天一浅陌拉拉花月容,她没夸张,此时花月容脚下那位大汉一张脸白得一张纸似的。
“看我的。”天一浅陌俏皮一笑,向花月容眨眨眼。
那四位大“侠”可吓坏了,早就听说这位柳女侠刁钻古怪,这会儿可不知是想出什么恐怖的法子来折磨他们了?
“哈,月相公,人家都说女人得了便宜就花枝乱颤,你想不想看看这四个大男人花枝乱颤的样子?”天一浅陌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靠近四人几分。
“好!”花月容拍掌叫好,道:“这样最好不过,又有得玩了,又有戏看了,我最喜欢了!风女人,还是你鬼点子多。”
嘿嘿……天一浅陌得意一笑,自腰间掏出一朵浅碧色的小花来,以食指大拇指掐住就在四人面前那么一摇,一阵奇异的香味飘过,几位大汉立时来了力气,一骨碌自地上爬了起来,开始滑稽地扭动起腰枝,晃动着脑袋,四肢乱颤,就像落了河的猫跳出来在甩身上的水一样。
“月相公,这朵‘我欲成仙’好玩吧。”天一浅陌扯扯花月容的衣袖。
“哈——哈——”花月容笑得差点趴在地上,一手还指着“几欲成仙”的几位大汉,道:“这大男人跳舞,可是比那些扭腰摆臀的小姑娘们跳得有趣得多了,我爱看,我爱看!”
几位大汉被这样耍弄自然是愤怒难挡,四双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奈何身子不由自己,就连表情也由不得自己,明明已经被气得就快断气,偏偏脸上还挂着傻子一般的笑容,不断扭摆的身体更是勤快得不得了,一刻儿也不肯停。
“说不说呢?”天一浅陌忍笑轻轻走近他们,表情纯真如同未谙世事的小女孩儿。
几位大汉狠狠瞪了她一眼。
天一浅陌撇撇嘴,露出不忍心的样子,一脸的“悲天悯人”,道:“我没那么坏心眼的,你们非逼着我做这不愿意做的事。”说着又自腰间取出一朵浅紫色的花,展颜一笑,到几位扭动着身躯的大汉面前一晃。
那几位大汉立刻露出惊恐的目光,然而已经晚了,不断扭摆的身躯终于不再扭摆,却以奇怪的姿势趴了下去,四肢着地跳来跳去,还互相挤撞攻击,嘴里吐出的不是人话,却是一声又一声的狗叫犬吠,偶尔还会加上一两声狼鸣!
“喂,喂,这是什么?”花月容眼睛都亮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丫头用出这东西呢。
天一浅陌勾唇一笑,道:“犬狼之伤。”
“哇哈哈——”花月容捧腹大笑,“这个最有趣,这个最刺激!好玩,好玩,太好玩了!风女人,你有这种东西怎么现在才拿出来,也不让相公我乐呵乐呵。”
天一浅陌忽然莫测高深地一笑,凑近花月容,道:“月相公,难道,你想让我拿你当例子表演给你看?”
花月容先是一愣,随即木讷地道:“对呀,之前也没有这么现成的大活人……”
这回换天一浅陌大笑了。
花月容立刻瞪她一眼,一本正经地道:“做娘子的居然敢嘲笑自己的夫君,真是一点都不懂妇道!”
“大侠们?怎么,准备招了吗?”天一浅陌优哉地踱到仍在互相攻击的几人身旁,懒洋洋问了一句。
那几人默不作声,呃,也不能说是默不作声,准确的说,是在继续犬吠狼鸣。
“干嘛用这种我们要抢你东西的目光看着我啊,你们才是劫镖的哎,我们不过是行侠仗义帮助一下威远镖局。”
“反正这东西也不是你们的,你们就当白抢了一回,交出来吧。我的‘犬狼之伤’可不是好玩的,你们在这样剧烈运动、狂叫下去,最后会力竭而死的,而且还是以这副狗的模样死去,死得毫无尊严……”
此时,花月容早已经跳上一个墙头一边踢踏着腿,一边啃着食袋里的鸡翅,一边看着好戏。
天一浅陌呢,就一句威吓,一句哄劝地说服着四人。
“同意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一浅陌忽然高兴地弹跳了起来,双眸放光。
四位大“侠”狂吠着点头。
“嘻……早这样,不就省得遭这种罪了?落到我们风月双侠手中还不认栽,简直就是不识相没脑子加自讨苦吃!”说话间,天一浅陌解开了犬狼之伤。
那四人一得解放立刻瘫软在地,再也动弹不得了,力气都用光了!疯狂地吸了几口空气,剧烈喘息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有攒了点力气以极细微的声音缓缓吐出一个地名。
妈妈咪呀,他们发誓,以后他们鸡鸣山四鬼雄,有风月双侠的地方,一定退避三舍!这个柳色衣服的小丫头片子,整起人来可真是半点也不含糊呀。
天一浅陌满意一笑,再没睬他们一眼,抬头望了一眼还在啃着鸡翅盯着下边猛看的花月容,得意地一扬头,道:“收工,月相公。”

花月容纵身跳下,揽过天一浅陌的肩膀,将一根鸡翅塞入她口中,道:“好样的,风女人。”
“不、要、叫、我、风——女——人!”天一浅陌一口吐掉美味的鸡翅,秀眉立起,双眸喷火,眼神似箭,目光如刀,自牙缝阴森森挤出这一字一字。牙齿嘎吱嘎吱作响的声音吓得花月容不由自主地哆嗦。
“风,风女人,你好像真的变成疯,疯女人了。”花月容被眼前这个愤怒抓狂如同被拔了胡子的猫儿一样的女人吓到了,好好的一句话结巴了两次。
“你再说!”母老虎发威啦!
“你是我女人,我是你男人,你叫我相公,我叫你女人天经地义嘛!”花月容轻哼了一声,颇有几分老虎身上拔毛的勇气,“你喜欢带着我的名字叫我,于是叫我月相公,那为夫我自然也要带着你的名字叫你,柳女人,别扭,如女人,更别扭!叫来叫去,就这个风女人最顺口嘛!”
“你……”天一浅陌“怒”目瞪向理直气壮翘着小辫子的某人,又看了一眼远处那几个还没爬起来的人,终是长吐了一口气,道:“算了,和你这种长着三岁孩童脑袋的家伙讲道理,简直就是在浪费我一日三餐辛苦攒来的体力。走,都累了一整天了,去找个客栈歇息。”
“嘻嘻……”花月容乐了,屁颠屁颠跟上,直冲天一浅陌讨好谄媚地笑。
天一浅陌无奈地望着他,看着他那好笑的模样,忍了一会儿到底是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人家喜欢这个称呼嘛!小风风,你就依了相公我吧……”花月容拿起天一浅陌的衣袖遮住自己的脸,好像羞得不敢出来了,声音嗫得腻死人。
“啊!快别这样,随你怎么叫吧,真是恶心死人了,幸好我耐力强,不然方才吃的鸡翅膀一定全给吐出来了。”天一浅陌“嫌恶”地甩开花月容,扯起自己的衣袖,指着上面那一粒粒竖起的小颗粒,道:“看看,都是鸡皮疙瘩!”
花月容才没看她,早就翘着小**,飞扬着眉毛,得意兮兮地越过天一浅陌向前走去了,独留一个天一浅陌在他身后气得如同被惊吓的猫,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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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日已西斜,光明渐走,黑暗渐来,天地走入黄昏。
松花镇的集市也散了。商贩,各色人群都离去了,只余一条赤条条的街在夕阳的余辉中寂寞孤独地躺着。
“我们选哪家客栈住好呢?”天一浅陌问着身旁的花月容。
花月容还在啃鸡翅,边吃边道:“我们刚才坐的那家望江楼便不错,楼盖得那么气派,里面的睡房一定华丽丽的,我们俩追这四人追了这么多天,没日没夜地这顿折腾,就该找个舒服的地儿,找个松软的大床,睡上一大觉,最好在睡前还能泡个澡。”
天一浅陌忍不住又嘴角抽搐,这个永远睡不知足的家伙呀,在望江楼顶都睡了那么久了,这还惦记着睡呐?
“望江楼貌似是酒楼,不是客栈哦。”懒洋洋地应承他一句。
“孤陋寡闻了吧?望江楼虽说以酒闻名,却也同时是家客栈,有银子就可以住。快别废话了,快去定房,相公我的骨头都要散了。”
说话间,望江楼就到了。花月容抬脚就进去了,天一浅陌也只好跟着进去,到柜台处定房。
“一间上房。”天一浅陌面无表情地说着。
“一间?”柜台小二好像有些吃惊,暧昧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漂浮。
“看什么看,我们是夫妻!”天一浅陌“啪”地重重拍在柜台上,“凶狠”地瞪了店小二一眼。
“噗——”花月容把满嘴的肉都喷了出来。
那小二再不说话,低下头去看着单子,偷偷拿眼角余光瞄了几眼面前这二位人间难得一见绝美人物,心里泛着嘀咕,好年轻的小夫妻呀,这模样可真俊俏得邪乎,做了这么多年小二,这样的人物还真是头一回看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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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好久没一起洗澡了吧。”一个超大的浴桶内,花月容倚着一边桶沿,隔着白雾迷蒙的蒸气,笑着问着天一浅陌。
“是呀,上次还是在松山下的碧水湖里呢,结果有两个男人偷看,你还扒了人家的裤子,把人绑到树上去,给路人参观了好久。”一双水眸晶亮晶亮的,天一浅陌嘴角含笑神采奕奕地回忆着往事。
花月容哈哈大笑,道:“哼,本姑娘长这么大,这身子就给自己看过,还有你这丫头看过,不想被那两个臭男人偷看了去。虽说他们未必看到什么,但是就算只看到一点皮也不行!得罪了我花月容,就算他们倒霉!”
天一浅陌缓缓移到花月容身前,捞起她的手臂,轻轻摸了摸,道:“小月,你看你这皮肤多嫩滑多白净,再看看你这手臂形状,就像玉雕的一样,多完美呀,如若给别人看了,我想你再怎么穿男装,也定是没有人会相信你是男子。”
花月容白她一眼,粗鲁地扯过她的手臂,摆在一块儿,道:“看看,一个像白玉,一个像劣石,和你这丫头比起来,不用我自己装男人,别人也定都会认为我是男人。”
“不和你说了。”天一浅陌放下花月容的手臂,向后退出去了一步,倚在她对面的桶壁上,道:
“你定是投错胎了,男性的灵魂却投了个女人的身体,所以才会这么愿意扮男人。”
花月容又是哈哈一笑,拢拢额前湿掉的碎发,道:“做男人有什么不好,做男人可是比做女人省事得多了,方便爽快,难道你不觉得?”
天一浅陌叹口气,道:“这倒是,我若是个男人,此生也就没什么烦恼了。”
花月容知道她又伤感了,敛住笑容,奔过去,激起一串的水花,轻轻拥住她,道:“好小陌,最调皮捣蛋、最爱笑、最喜欢逗人的小陌,是不是又想起要做圣后的事了?”
天一浅陌头枕在花月容肩膀上,喃喃的声音似有无限感怀,“一天天大了,我也不知还能在这江湖上飘多久。”
花月容用自己的头猛撞了下她的头,道:“你这丫头,这么快就忘了我们的话了?‘忘却所有烦恼,扫遍全江湖。’去他的不开心不爽利不痛快,能快活一天是一天。”
天一浅陌“啊呀”一声叫喊出来,抚住自己的头,阴险地笑了笑,瞄了花月容一眼,道:“小月,敢撞我最聪明最伶俐的头,你找打?”说着扑过去咯吱起花月容。
顿时,屋内响起一片求饶声,两个丫头不顾场地打成一片,扑腾了一地洗澡水。
不一会儿,某人反败为胜了,浴桶中传出她得意洋洋又夹着几分威逼的嗓音。
“喂!风女人,快快招供,你那个‘我欲成仙’、‘犬狼之伤’是自哪里学来的?不然为夫可要打你小屁屁了!”
“可听过甸之南?”天一浅陌高挑眼稍瞥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夹了几分坏坏的意味。
“当然听过。听说那里的人都会妖术,可以瞬间杀人于无形,无声无痕!明明半点武功都没有,却偏偏厉害得人人畏怕,听说就是江湖绝顶高手去了,也定难生还。江湖中,有言道,‘甸南让你三更死,岂能容你到五更?’,可见其可怕。又听闻,那是个极特别的地方,女子掌权,男子们不过都是女人们无聊时的消遣,和我们外面的江湖是截然相反的。还听说,那里的女子,人人身上带有奇香,人们闻了就会不自禁地爱上她们,从此沉沦。……”
“哈!月相公知道得还挺多嘛!”天一浅陌斜睨着她浅笑,笑中透着几分戏虐。
“那当然!想我花月容十岁行走江湖,吃过的江湖饭可是比你这柳如风多得多了。”花月容好不得意。
天一浅陌眉毛一挑,很是不以为然,又道:“才不是什么妖术,听听你这话,就知道你只会道听途说,对别人总是一知半解的。”
“不就是那些传说中的巫术,蛊毒之类的玩意儿吗,靠迷糊人的心志躯体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是妖术是什么!”花月容不服气了,打闹的手复又抬起,袭向天一浅陌,嘴角浮着一抹带有威胁意味的笑意,眸光凶狠地盯住她,似乎在告诫她不要反驳。
“我说不是就不是!”天一浅陌说她不过,干脆扬起头来,小孩子一样耍起赖发起泼。
花月容眼一眯,道:“休想转移话题,还没告诉我怎么学来的呢!”
天一浅陌一扬眉毛,嘴角飞起一丝弧度,眼珠飘过来转过去的,手指轻点着桶壁,得意得就快上天了。
“可恶的丫头,敢吊我花小爷的胃口。”花月容一把拉过天一浅陌的手臂,也不知怎么地一拧,就把那手臂牢牢擒了住,反压在她身后,制住了她。
天一浅陌大叫:“又仗着功夫高欺负我,等我将来成为‘飞天夺月’第二,一定要把这些都讨回来。”
花月容凑到她脸旁去,道:“有那一天时,再说这些吧,快说,怎么学来的,你怎么和甸之南牵连上了?”
“胳膊都要断了,先放开我。”天一浅陌声音又低又颤,好似真的痛苦得已经熬不住。
花月容虽然知道她素来调皮,此刻真假难辩,却还是被她那逼真的样子弄得心头不忍,心一软一个愣神不自觉地手便松开了。这一松,后果可不小,某人居然以风之速,迅速捞过她的手臂,轻轻地也是那么一拧,就把她手臂牢牢绑到了背后去。居然,居然是她方才用来拿她的那一招!这丫头学得也太快了吧!她居然都没防着这小妮子!想她堂堂茕山老母的嫡传弟子居然被这个江湖半吊子给捉住了,丢脸啊,太丢脸了!若传出去,“他”碧月公子的脸还往哪摆?
“嘻嘻……”身后传来某人得意得让人喷火的声音。
放开了花月容,望着她怒视着自己的眼眸,天一浅陌忍不住一笑,道:“只是想试验一下,我有没有真的学会,月相公,你干嘛这么生气?”
“哇!这招可真是妙啊,看似简单其实还蛮复杂多变的,而且好像还能百发百中哎!”某人居然大胆地完全无视旁边马上要绿过青蛙的脸。那副开心得好像要飘去云上的神情太欠揍了!
花月容眸光越来越“狠”,面色愈来愈冷,道:“飞天夺月……你还争什么飞天夺月第二?比起百年前的飞天夺月前辈,你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人家不过是偷偷财物,你这丫头却是专偷别人的武功。走入江湖这两年,你轻功进步神速,武功进步半个神速,还不都是这样得来的?别人贪财,你专贪武功,就说这次帮助威远镖局,我们行走江湖仗义相助本就是侠者义举,你却偏偏勒索人家一套点**功夫。站在你这风女人身边,我碧月真是无颜存活于世啊。”花月容忽然间一副羞愧悲愤得想自杀的模样,极其古怪地看了天一浅陌几眼后,再不瞅,好像多看她一眼都是耻辱一般。
天一浅陌扬扬眉毛,很不以为然,闲极无聊地撩着水玩耍,道:“都是他们愿意给的,怎么能算作偷,况且我也没要他们什么绝顶功夫啊,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不然武功能这么逊?都说风月双侠,武功绝世,绮丽仙侣,伉俪天涯。但是,你我还不清楚,所谓双侠,不过只有一侠,我这点功夫在这高手如云的江湖顶多做个小喽罗。再者说……”嘴一撇,某人又得意嚣张了起来,道:
“上天待我太好,天资太高,又有什么法儿?偏偏我见了什么,见了两次就全都会了,不知不觉就成自己的东西……”
“嗯,说不过你!”花月容瘫倒,说来说去,什么理都在她身上。
偃旗息鼓还没一会儿,花月容埋进水里的身子忽然又窜了出来,眉一竖,叫道:“风女人,你又转移话题,尽会带着我绕圈子,说了这许多废话!快快说,到底是怎么和甸之南那个邪门恐怖又阴森的地方扯上的?”
天一浅陌见她还揪住不放了,身子顿时软了下去,懒得同她再扯,懒洋洋道:“我救了一个甸之南的女人,她为报我活命之恩,问我有什么可以报答的,我就说,还真有你可以报答的,把你会的所有的什么巫术,蛊虫啊,毒烟什么的都教给我就好啦。”天一浅陌说得轻松极了,一点没有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的意思。
“脸皮真厚,又贪心!我想那姑娘一定很后悔很后悔问你有什么可以报答的,谁会想到天下间竟还会有你这样一个女人!”花月容好不同情那位甸之南的女子,然后抛给天一浅陌一个大白眼,一个满是嫌恶憎厌的大白眼。
“不贪心不是女人!”天一浅陌居然还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女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花月容毫不示弱地吼回去。
“我也没贪啊,我只要了她全部的本领而已,还没要她们全族的本领呢?”天一浅陌唇角一扬,露出一抹甜美如幼童纯净无垢的笑容,好像自己还蛮好心大方。
花月容震惊地瞪圆眼,傻了一般盯住面前这个满脸无辜一脸无害冰雪般剔透的人儿,身子一点一点向水下滑去,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柳如风……该叫脸厚如墙才对!
“啊!笨哦!”笑容忽地敛住,天一浅陌也没注意到被她震得呆掉的某人,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惋惜又痛心地道:“对呀,我为什么不要求要学会她们全族的本领呢?甸之南的人不是这世上最知恩图报的种族吗?”
花月容的眼睛已经瞪成两轮特大号的月亮,用看怪物的目光惊恐地瞪住面前这个“恍然大悟”的人。
天一浅陌扶住桶壁,好一场喟叹,道:“这脑子还是需要磨练,太不灵光了,白白错过了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想起来,就心疼!”
“扑通!”重物落水的声音。
天一浅陌眼一扫,哪里还有花月容的影子,却原来是沉到水下去了,慌忙“好心”道:“月相公,洗澡水,喝了会拉肚子!”
“我知道啦,你这个总是会害我发生各种意外的麻烦女人!”没一会儿,水面浮出一个人来,口一张,很不客气地将口中的水都喷了出来,喷了天一浅陌一头一脸。
“居然敢喷我,继续再喝几口吧。”天一浅陌奔过就去按花月容。
“甸之南的人个个那么厉害,你学了她们的本事,怎么还要我月相公保护?”花月容边反抗着还边问起这茬。
“笨蛋!如果我学了厉害的,早显摆给你看了。再说,如若她厉害,还用得着我这种程度的江湖小混混来救吗?你的脑子啊,真该找块磨刀石来磨磨了,都要锈死了!”
“甸之南的人不是个个很厉害吗?”
“呃……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什么……”
“我救的那个不过是个才六岁刚刚学习蛊毒巫术的娃娃。”
“什么!”
这回,不用天一浅陌花费力气去按,花月容自动软下身子,沉入了水底,半天没肯出来,也忘记了回答,从始至终,从头到尾,从前到后……她,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可没说过什么六岁娃娃……
六岁,六岁能叫做女人嘛!
这死丫头老毛病又犯了,故意整她!
恶整人之后,还用干净如冰雪的脸扮无辜,这就是天一浅陌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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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两人同床而眠,之前那一顿折腾,倒也没多疲惫,竟然双双都没能入睡。
“小陌,你开心吗?”花月容忽然转过脸,凝住天一浅陌的脸笑嘻嘻地问着。
天一浅陌望望她,然后又正过头去望着上空,道:“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和小月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开心的,其他时候……哎,心是麻木的。”
“哈哈!”花月容抱住天一浅陌,道:“我也是。和小陌一起是最开心的,小陌,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吧,那我就能开心一辈子啦。”
“笨女人,将来你要嫁人的,到时踹我还来不及。”天一浅陌笑睨着竟然跟她撒起娇的花月容。
“不会!男人哪有小陌好。小陌,不然,你娶我好了?”花月容嘻嘻笑着。
天一浅陌鸡皮疙瘩又起了满身,惊恐地推开花月容,道:“死丫头,越来越能捉弄人了,净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花月容哈哈大笑,没笑片刻儿,忽地敛住,扑过去又抱紧天一浅陌,嗫声嗫气腻死人地道:“人家真的离不开小陌。小陌,你可不能狠心抛下我。”
天一浅陌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看怪物的眼光看着面前的丫头,道:“糟了,糟了,我的月相公疯了。”
“人家才没疯。”还是腻死人的声调。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和你分床睡,再听你胡闹下去,我就要恶心得把肠子都吐出来了。我天下无双美艳倾国的花月容姑娘啊,我风华绝世俊绝江湖的碧月大公子啊,千万别再折磨我脆弱的小心肝,别再说这些肉麻得让人发怵的话了。”说着,便要起身。
花月容忙把她拉住,笑道:“好啦,不闹啦。”
“嘿!”天一浅陌得意洋洋躺下,没过一刻儿,忽然道:“这一战,我赢,小月先妥协认输!这么多天了,总算给我赢了一回。”说完一脸奸诈地嘻嘻笑个没完。
“小陌,你笑起来最好看。”花月容非但没恼,反倒感伤起来,声音沉沉,叹气微微,“我喜欢你在江湖上的笑,所以,即使真的无法改变命运,进了宫,也要这样笑,好不好?”
“小月……”天一浅陌也失去了玩闹的心情。
花月容躺正身子,挨着天一浅陌整齐躺好,道:“小陌,我和你说的不是假的。没有小陌,就没有花月容,是小陌给了花月容快乐,甚至可以说给了她人生,所以,花月容是最在乎小陌的,小陌,你一定要快乐。你快乐,花月容才会快乐。”
“快乐!”天一浅陌忽然大叫了一声,捶了下花月容的肩膀,“我怎么会不快乐,小月,我们可是笑游人间嬉戏江湖的风月双侠啊,怎么能不快乐!”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天一浅陌的搞怪非但没有送走这个古里古怪反常得让人害怕的花月容反而招来一个更加古里古怪反常得更可怕的花月容。
她……她……她居然哭了!
虽无声,但,泪水汹汹……
天一浅陌慌了,在她看来花月容的眼泪比起六月天的雪还要稀奇,和这女人一起这么久,她从没见过她哭。这突然间地,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丫头,她向来觉得她比别人少根筋,少的就是那根情筋,如今怎么还忽然感情充沛起来了?
“小陌,小月明天就要走了,我们又要分开了……”花月容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拉住天一浅陌的袖子猛噌。
“呵……我知道你又要回山去陪伴师父了,丫头,哭什么,你不是每三个月都会回去一次?都习惯了的……”天一浅陌轻轻拍着孩子气的花月容,就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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