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萧墙何所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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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西定睛一看,正是慕容馨。慕容馨惊道:“岳二哥,你来啦?好久没见到你了!”岳小西神情一滞,低头道:“是,你……都好罢?”慕容馨点点头道:“我都好,楚叔叔对我很好,只是有时候想爹爹和哥哥……”岳小西道:“他们总是一直没有消息么?”楚天行道:“一个月前凉州的朋友发信过来,说慕容兄路过该地,现下一切都好。”岳小西道:“义父还是没有找到我大哥吗?”楚天行摇头道:“他身上带着我的令牌,一路上遇到武林上的朋友,都会托他们将消息传过来。从信上看,至今为止未见到轩儿的踪迹,不过好在也未说什么坏消息。眼下看慕容兄的路线一直朝向西北,许是往玉门关去了。”岳小西不解地道:“义父为什么要到玉门关去找?我大哥会跑到那么远的处所去么?”慕容馨插嘴道:“爹爹难道是要回家去?”楚天行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他自然有他的猜想,你们也不必多问。馨儿,你怎么也不敲敲门就进来了?这般不懂礼节,将来可嫁不出去。”慕容馨脸一红,从身边提起一个食盒,吐舌道:“该吃饭啦。我以为跟楚叔叔可以随便一些呢。”楚天行笑道:“随便也无妨,只是把小西吓着了。你再去端些饭菜来吧,小西今日也留在这里了,你也过来一起用膳。”慕容馨脸上又是一红,迟疑道:“俞大哥今天过来,他……”岳小西心中一涩,打断她的话道:“没事,你忙去吧。我在这边要住些时日,也不差今日了。”慕容馨颇觉尴尬,低头看见岳小西手中所持古剑,忙转开话题道:“咦,这把剑长得古怪,我怎么从没见你使过?”岳小西未及答话,楚天行眉头一皱,道:“馨儿,你自去吧,我和小西还有话要说。”慕容馨又吐了吐舌头,道声好,自出门去了。
楚天行道:“小西,这轩辕夏禹剑颇为扎眼,使剑时就不要用它了。幸亏只有馨儿见到,她也不懂。倘让别人见着,毕竟不甚妥当。”岳小西醒悟道:“师叔说的是。”连忙重新还剑入鞘,将那古剑仔细收好。
却说慕容馨出了内堂,又去找俞逝川说话。俞逝川见她脸红扑扑的,笑道:“怎么了?”慕容馨道:“没什么,你猜谁来啦?”俞逝川道:“我不猜,等你自己不耐烦了自然会告诉我。”慕容馨白了他一眼:“好啊你,一点亏都不肯吃。”俞逝川嘿嘿一笑,却不接茬。慕容馨只好道:“是岳二哥来啦。”俞逝川一怔:“是他?他不是一直在天都堂闭门练剑么?他怎么来了?”旋即笑道,“怪不得脸红成这样。”慕容馨跌足道:“你胡说什么哪?不理你了!”说罢气鼓鼓地自顾自紧走几步。俞逝川紧跟几步,笑道:“我说笑的嘛。不过岳师弟原本就很喜欢你,我也是知道的。”慕容馨转身怒道:“你明知道我的心意,你还……”俏目含泪,几乎要哭出来。俞逝川一见不是头,忙敛了笑容,赔小心道:“是我说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又哄了她一阵,慕容馨方才展了笑颜。两人又絮絮讲了些话,慕容馨随口道:“岳二哥拿了把好奇怪的古剑,可惜你没见上一见。”俞逝川奇道:“什么古剑?”
慕容馨比划道:“就是这么长一把剑,剑身上斑斑驳驳地画了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有太阳月亮什么的。”俞逝川面相渐变怪异,眼中波光一闪,问道:“剑柄上是不是还刻着些字什么的?”慕容馨歪头回想了一阵,点头道:“是啊是啊,那些字长得可怪了……咦,你怎么知道?你也见过吗?”俞逝川眉头一轩,笑了一声道:“我怎么会见过,瞎猜的罢了。”慕容馨不信地盯着他的眼睛,道:“这也能猜得到?”俞逝川哈哈一笑:“你不知道我聪明么?”慕容馨用手指刮刮脸,嗔道:“又吹牛,不羞不羞。”俞逝川又笑了笑,道:“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慕容馨柔声道:“我送送你。”俞逝川道:“不必了,你回去歇着吧,”他欲言又止,顿了顿才说道,“你一切都小心些。”慕容馨道:“我在这里很好啊,怎么要小心?”俞逝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身离去了。

岳小西与楚天行草草用过晚膳,便一教一学地练起剑来。破天式从剑招上来看十分古朴简练,便只是聚力一击而已,但却正合了武学中“大成若缺”、“大巧若拙”的真谛,与寻常剑法的随便一击又有境界之异了;其内功心法的配合更为困难,要运真气自丹田气海起,向上流过水分、中脘、巨阙、鸠尾、膻中、天突,再横向通过俞府、气户,再到中府、云门、天府、孔最、侠白、尺泽、列缺、经渠、太渊、鱼际、少商诸**,方可完成。这中间最奇怪的关窍就在于,从丹田到天突走的都是任脉,从中府到少商走的都是手太阴肺经,但中间俞府、气户两**,一属足少阴肾经,一属足阳明胃经,真气在不同经脉之间强行打通,最是危险,一个不慎,经脉错乱,大难便在旦夕之间。楚天行听岳小西一一讲来,只觉得汗流浃背,半晌方道:“小西,师父他老人家就是这么叫你运行真气的?你便依言去做了?”岳小西点头道:“是啊,太师父教我的,总不会有错吧。”原来他于经**的知识十分有限,只是楚天行教他逍遥游时学过一些,也多限于足三阳经、三阴经罢了,对何样**道属何种经脉,也只略知一些,更深的便不懂了。他只知道谷听潮怎么教他的,他便依样画葫芦去做,谷听潮也不告诉他这般在经络间强运真气如何危险,他也简简单单地便学过去了。
楚天行默然许久,道:“我轩辕剑法号称天下第一剑法,使到神奇处,真气可脱剑而出,以气杀人,原来走的是这般奇险的路子,无怪他人参透不得。我看前八式,妙则妙矣,内力走向终归还是寻常之法,使剑者最多也只能将内力灌注剑身,以增剑法之利而已。到此式,才见如何奇妙,无怪诸代弟子若非继任掌门,从未有学到八式以后的,只因剑法的最精妙之处,皆在后两式当中。”当下开始潜心用功。哪知他真气一到天突上,怎么也横折不到俞府,只能向上疾走至廉泉、承浆,再缓缓退回。一连五日都是如此,他心中便不禁有些焦躁。岳小西便劝慰他道:“三师叔,此式本来极难练成,我学了四个月方才成了些样子。师叔虽然内功强过我甚多,真气运行法门也比我懂得多,几日之内当也难练成。”其实岳小西的四个月中,主要是在领悟剑招上的精妙之处,以及如何将内力发挥到最大威力;而至于真气如何走通,只不过区区三天就完成了。这是为何?原因就在他所说“真气运行法门也比我懂得多”上。原来楚天行心里既然早暗存了“这样运行真气如何使得”的念头,后来越是逼自己摒弃“不可为”之想,越是将此念的暗示发挥到极致,这便叫做“知见障”了。好在楚天行也不是一味钻牛角尖之人,静思之后便知问题所在,便重新清明意识,只当这条路原本就可走,全无什么走火入魔的顾虑,一切从头用功,又过了三日,终于将经脉打通。真气一旦走顺,全身立觉舒爽无比,原先种种担心也尽皆除去,方知这剑法之中,确乎大有妙用。
这剑法对楚天行而言,最难的只在此处,若论对内力的使用、对剑招变化的理解而言,他却比岳小西强出太多了。是以小西苦练四个月的,他两旬内勤问苦练,也学得差不多了。岳小西见他将破天式使得威力无穷,远较自己为强,不由拊掌笑道:“我说师叔练此招,原本就要比我快得多。”楚天行宽和一笑,道:“下一式呢?”岳小西道:“这个太师父可还没教给我,他让我等你练成了破天式,再回去学混沌式,然后再来。”楚天行想了想,知道这是谷听潮怕岳小西连学两式时间太长误了大事,也是给自己留出时间来好好练此招“破天式”,便道:“这样也对。”抬头看看天色已晚,便道:“那你明早便回天都峰去吧。”岳小西摇头道:“不行,太师父叫我一旦成功便即回去,不可耽搁。”楚天行道:“也未必在这一宿了。外面天已黑了,行路颇有不便。”岳小西道:“师叔放心,这条道我走得多了,不要紧的。”楚天行见他执拗,便道:“好罢,那你自己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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