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侠一去无影踪(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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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还未到天都堂正堂,就听一人焦急道:“轩儿既未来青鸾堂,又未去云门堂,自然是应该返回此处,怎么会没有?”原来是慕容泽的声音。接着便听袁庭柯道:“慕容少侠确实未回天都峰,倒是岳少侠一直在此。慕容大侠你先莫急,待掌门出来再说。”谷听潮拉岳小西快步走出,道:“怎么回事?”岳小西一眼望去,见有袁庭柯、楚天行、慕容泽、俞逝川、慕容馨等人在场,等看到俞逝川和慕容馨两人并肩而立,心中一酸,扭头不看——其实他二人并排站着有何稀奇?只是岳小西触景伤情而已。袁庭柯见他们出来,心知马上有要事相商,自己一个外人不便在场,便告退了。
慕容泽道:“小西,原来你确实在此。”岳小西道:“是啊,我一直与太师父在一起。我大哥怎么了?”慕容泽道:“这位俞少侠言道,因在此处候你不着,便与轩儿分头回来找你。不料这大半日过去,俞少侠倒是找遍了青鸾、云门两堂,轩儿却音讯全无,也不知去了哪里。”俞逝川道:“慕容兄与我见你迟迟不来,担心你们出事,便折回去找你们。原本我们同路,不过慕容兄说分头找更好些,我想也对,便对他说,不论找到找不到,到未时定要回到天都堂来交换消息。现下未时过半,不知为何他还不归来。”其实慕容轩与他话不投机,不愿与他同路而行,他在这里却不说破了。
谷听潮道:“黄山方圆有数十里之阔,莫非慕容轩寻到别处去了?”楚天行道:“师父,我看不像,慕容小鬼为人很是守信,既有言在先,当不会四处乱走。”慕容泽急道:“这却会去了哪里?”谷听潮道:“慕容大侠不必着急,我看你孩儿做事颇知轻重,何况黄山之内,皆是我轩辕剑派所在,不论他到了哪里,总是容易寻到的。”
谷听潮当下便分派天都堂诸弟子向各方巡查,慕容泽见他调度从容,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平复。不料眼见日头落下,明月上梢,天都堂下的弟子一拨拨地返回,均说未曾见到慕容轩的下落,连谷听潮也皱起了眉头,慕容泽、慕容馨、岳小西三人更是心如火煎。
眼见戌时将至,慕容泽再也忍耐不住,起身道:“谷掌门,莫若我亲自去找找,或能寻到我孩儿的下落。”谷听潮摆手制止道:“慕容大侠,你非我派中人,对黄山道路颇不熟稔,眼下天色全黑,莫要连你也走丢了。还是少安毋躁,尚有三路人马在外打探,等他们尽数返回再做打算。”他为人审慎,此时暗生疑虑,顿觉这黄山之中也不见得如何安全,是以不能让慕容泽这个外人去冒此大险。
说话间又有一路人马返回,为首的一人进屋便下拜,边喘气边道:“禀掌门,我们找到慕容师弟的佩剑!”慕容泽心头大震,忽的立起,却不知该说什么。谷听潮道:“莫急,且慢慢说。那佩剑在何处?”左右便有人将剑呈上。楚天行急忙去看,见那剑柄上刻着一个“轩”字,便道:“师父,这确实是慕容小鬼的佩剑。”谷听潮点了点头,道:“你们在何处寻得?”那人道:“我们这一拨人一路向南,直到桃花峰(注:在黄山南端,与紫石峰隔汤泉溪相望)外,都未见慕容师弟踪迹,不得已而返回。也是老天庇佑,我们折回到圣泉峰附近时,恰见月光照在一片草丛中,有剑光反射而出,如此寻得这柄佩剑。”谷听潮道:“这柄剑的剑鞘呢?”领头那人道:“我们在附近细细搜寻,但没有寻到。”
谷听潮沉吟道:“也就是说,慕容轩当时向青鸾峰行去,本已走到圣泉峰附近,不知为何却拔出剑来,而剑又掉落了;又或者因何事着急,佩剑竟从剑鞘中滑落。”众人一片默然,心中均想道:身为剑客却将随身佩剑掉落,其人恐怕凶多吉少。慕容泽脸色煞白,已是安坐不住。谷听潮又问道:“现场有厮斗的痕迹没有?有血迹没有?”领头那人道:“那片草倒伏者甚众,似有数人在上反复踩踏,打斗的痕迹却难说了。血迹是没有的。”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稍安,既无明显打斗痕迹,又无血迹,那便未必是遭到毒手了。

领头那人接着又道:“禀掌门,弟子们还找到一样东西掉落在不远处,这东西甚是古怪,绝非我轩辕剑派所有。弟子疑心它与慕容师弟的失踪有所关联,也将它带回来了。”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锃黑铁片,那铁片状似树叶,却非平平整整一块,而是四角弯曲斜翘。众人皆不识此物,脸现茫然之色,惟慕容泽“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谷听潮道:“怎么?慕容大侠识得此物?”慕容泽面色苍白,支吾道:“这……这……”楚天行心下诧异,道:“慕容兄,我看这古怪东西与慕容轩的失踪大有关联,你若认得此物,何不说出来大家细细参详?也好助我们早日将他寻到。”慕容泽跌坐座中,双目呆滞,半晌说不出话来。
谷听潮心知其中定有些难以启齿之秘,便挥手将回报诸人屏退,低声对慕容泽道:“慕容大侠,是否此事难以据实相告?”慕容泽定了定神,半晌方坚定了神色,起身对谷听潮道:“谷掌门,此事……在下已经有了些眉目,我孩儿应无性命之忧,只是也未必在这黄山之中了。”谷听潮道:“那会去了哪里?慕容大侠若心中有数,纵是海角天边,我们也会派人去寻,绝不教慕容大侠枉受骨肉分离之苦。”慕容泽闻言却是深深一揖,道:“谷掌门盛意,慕容泽万死不足以报。只是此事……此事看来却是慕容家事。请恕在下冒昧相求,贵派……贵派还是不要找我孩儿的好。若我到时将他寻到,自会将他送回。”谷听潮闻言极为惊诧,但见慕容泽神情甚为恳切,便颌首道:“也好。慕容轩虽是我派中人,但毕竟先是慕容大侠的爱子,慕容大侠既然心中有所打算,我们也不能相强。不过慕容大侠但有需要敝派帮手之时,尽管开口,我等定当鼎力相助。”慕容泽又是一揖到底,道:“掌门厚意,慕容感激涕零。”
当下几人便就此分开,谷听潮、俞逝川、岳小西三人均留在天都堂,而慕容泽、楚天行、慕容馨三人则返回青鸾堂。楚天行心中疑惑,想让慕容泽说个清楚,但一路上慕容泽眼瞧着慕容馨,言语闪烁不清,楚天行暗忖大约此事不能当着慕容馨的面说出,便不再多言。等到了青鸾堂中,将慕容馨支去安睡,方才说道:“慕容兄,此时只有你我二人,莫非你还不能对我据实以告?”
慕容泽苦笑一声,道:“楚贤弟,尚记赤焰冰霜花否?当日你问我为何采药源中会突现此花,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看来,一切都清楚得很了。”
楚天行茫然道:“是么?莫非那花与铁片有所关联?而带走令郎之人便可以从这两物件中推知?”慕容泽低首不语,眼中迷雾一片。
楚天行追问道:“那人到底是谁?又为何要带走慕容轩?慕容兄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么?当真是急煞人也。”
慕容泽仍是不语,忽又喃喃说道:“俱是往事,如雾如风,既已散去,何必归来。”
楚天行却道:“已然归来的,逃避也是枉然,退却也是枉然。慕容兄,你我虽无兄弟之实,却也有金兰之情,如何竟不能坦诚相告,宁可独承其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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