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宇的眼神让我头疼，不是因为美男的诱惑力太大，我无法抵挡的缘故。实再是因为去找和尚我的头大，那些人六根清净，守旧又迂腐地很。
谢清宇的二婶态度仍旧充满敌意，我热情地向她打招呼，也只换来她鼻孔里的一声“哼！”接着，她就转过头去。谢清宇的娘和二叔比较客气，先是问我的身体怎么样了，接着就问我拿的是什么东西。
这时，老夫人已经得了消息，快步走近厅内，见到我后，扯开扶着她的紫娟，不看其他人，直接向我走过来：“嘉佩，快过来让祖母瞧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有好些年没看到你了！”她爱怜地摸摸我的头，将我的手纂紧，紫娟接过我手中的包子。
我这时才明白过来，谢清宇为什么会脸红，并不是老太太让他去找我，是他把我骗来的。
这边的人绕了一个大圈子，终于回到正题，谢清宇的娘开口：“不知姑娘依据什么断定老夫人得了痴呆之征，而不是失心疯了？”她并不确定老夫人的情况，脸上虽然看似平静，眼神中的焦虑之情却无法骗人。
我既不是郎中，也不是神算，只不过自己猜的，这时，有些底气不足了：“我听曾人说过这样的病征，初时，记忆力减退，经常忘记刚做过的事情，慢慢厉害了，脑子就会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甚至，连身边的人都会不记得了。”我边说边看着旁边的人，看着谢清宇的娘脸色越来越晴朗，我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了。
中年男人谢远自始至终一直面无表情，眼神中突然闪现了一丝颓败，随即又恢复镇定。我的距离最近，他的变化我才看得如此清楚。一声极细的哂笑从二婶口里传出，“哼，恐怕是信口开河了，如果，老夫人对身边的人都不记得了，怎么独独将你认做孙女？”
“这也不奇怪，如果有人对她不好，她选择去回忆从前，找寻那些对她好的人，嘉佩想必以前对老夫人很好，所以，老夫人将和嘉佩相仿的人错认。”我极不满地看了谢清宇的二婶一眼，旁边的谢远轻咳一声，她虽气结却不能发作，狠狠地瞪着我。
“嘉佩，这包子真好吃，以后你可要多做些好吃的给我。”老太太微撅嘴唇，像个孩子撒娇一样的口吻，亏得是老太太这样的人，即使病态却激动不张狂，柔弱不呆傻。“嘉佩，祖母带你去睡觉，你不是最喜欢听我唱歌嘛。咱们现在就走。”她像是在通知在坐的人，又好似命令一般。
老太太的房间很简洁，门口的一枝高瓶中桂花细碎地散着香气，整个房间内弥漫着，软软的，甜甜的味道，其他的一切都成了陪衬。紫娟上前放下床上的帐子，老夫人吩咐她们都出去，门也被轻轻带上。老夫人看着虚掩的门，深深地出了一口气，那个眼神意味深长。
“嘉佩啊，让祖母好好看看你，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她的手快要触及到我脸上的时候，突然凝在半空中，接下来，老夫人不无伤悲的恸哭起来，让我手足无措。刚要开口安慰她，她声音有些失控，“祖母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屋内只有我们两人，其他人都在外面候着，我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直到她渐渐平和下来，我才急忙跳下床给她倒水。她的眼神穿过我看向门口，我重新坐好后，只知道有一个东西极快地塞到我手中，声音中带着欣喜。“嘉佩，这是祖母出嫁的时候，我婆婆送我的。我现在送给你，算是给你的赔嫁，祖母真想等到你大喜的日子！”
“奶奶，其实，我不是嘉。”我的心中一阵不安，脸上像火烧一样，话还没说完。她覆盖在我手上的手向我胸前推过来，力道更加紧了，“你收起来，你大娘和你娘我都没给，她们怨着呢。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他们瞧见了。我还想再活上十几年呢。”我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像是做了贼似的。老夫人则极坦然。
我见推脱不掉，只能很小心地收起来，“奶奶，那我先帮你保管，哪天奶奶想起来，我再还给您。”我脸上的表情很难看，老夫人是送给自己的孙女的，我相当于是骗了来，不收吧，怕伤了老人的心；收吧，我又不能心安理得。纠结。
老夫人满意地笑笑，过一会儿就睡着了，我悄悄地出门，紫娟迟疑地看了看我，齿贝咬紧朱唇，未开口脸上一片绯红，眉稍间溢出欢喜的颜色，“姑娘上次说的院里的茶树真的叫紫娟茶？”
“嗯，是的，有没有想过送给心上人啊？”我将脸靠近她身边，低声取笑她。她被我说中了心事，急切跺着脚，将我向前厅推去。
趁着心情好，我要去一趟灵感寺，见识一下是什么样的佛学能让这么多人信服，并愿削落满头青丝去追随。这段路走得有些长，到了山脚下，更让我倒吸一口冷气，那路倒不长，只不过川流的人群不容小觑。有几个清纯美貌的少女，真是吸引眼球。
我向一个小和尚打听了然大师，那小和尚一脸的高傲，架子端的十足，好像自己就是大师一样，看着我的装束不像有钱人，早已经把我不放在眼里，还是耐着性子穿过大殿去了。
小和尚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回来，双手合十，口气比刚才好多了，“这位施主，了然师叔答应见你，随我来吧。”
“小师傅，灵感寺香火鼎盛，想必前来求佛的人也很多吧？”我看着这个小和尚，装做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极尽夸张。不过我的确没见过世面。
“那是当然，前些天还来了二百个弟子呢。”孩子就是孩子，一听我的话，他的脸上就又涨起满满地骄傲。
“那么多弟子，寺里怎么养得了哦。小师傅肯定诳我的！”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皱着眉头，一副不可置信地样子，还坚决地摇摇头。
“施主，你看众多的香客就应该想到，寺里当然养得活这些人了。就是养不活，我们可以去以去化缘的嘛。”他涨红了小脸，很负责任地告诉我。
了然大师不过四十岁，除了脸上有些沧桑，证明他仍然是一个在尘世间游走的人，一双眼睛却并不灵动，更多的是空旷，最清晰的不过是倒映在瞳孔里的燃着的香烛而已。
“大师，我中了毒，出家人以慈悲为情，能不能用少林寺的易筋经解？”我将了然大师看轻了，从哪方面都看不出来他是得道高僧，我学着电视上的口吻，没打算做过多的口水之争。
“施主应该自救，而不是求救于佛祖，老衲不是佛祖，老衲没有办法帮你解毒。”大师盘坐在蒲团上，双眼紧闭，更替一冷。
“佛祖不能救我，大师能救我。只求大师的慈悲心肠。我在此谢过了。”虽然对他不崇拜，我还是礼貌一下，尽量不冲撞他。我说完躬身一拜。
“阿弥陀佛，老衲无能为力。”他的态度依然坚决。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如果大师百般推脱，世间还有谁能真心救我？佛祖是宽宏的，我即便此时才将佛祖放在心中，他应该不会怪我的信赖迟了吧？”我看着老和尚入定一样的表情，“佛祖都能容下我，大师却冷眼旁观，真是让信徒心寒。”我看着老和尚地脸颊**一下。
“请问大师，人生在世间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我换个话题，幻想从旁边打通关结。反正老和尚不睁眼，我偷偷将腿伸直，过一会儿再盘座好。了然大师倒是尽责地开始弘扬佛法，只是我全然没有听他讲什么。
我们两个就这样坐着，谁也没再说话。
“请问大师有家吗？”一阵沉寂之后，我有点承受不了。
“有，家里有老母亲。”老和尚的眼睛慢慢睁开，里面突然泛起了点点晶莹。
“你，想她吗？”我试探着问他，双眼看着他的脸色逐渐变得暖起来。
“想，怎么会不想呢？”这话说完，了然大师有了羞愧之色，他是出家人，本应四大皆空的，他此时却在思念亲人，自然会这样。
“大师不必羞愧，这是人之常情，这也没什么难为情的。”我不敢再说重话，也不再妄想做什么回旋，实再有些不忍心。
了然大师突然站起身来，向我虔诚的一拜，“多谢施主，我现在就还俗回家去。”说完，大踏步地走出门去，丢下我一个人在空空的房间。
门外传来小和尚地一声大叫：“方丈，方丈，了然师叔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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