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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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罗手中的双针仿佛有灵性一般,随着沙罗的前后移动快速刺,挑,挡,招招都制住杜丞危的攻击。杜丞危见势不妙,猛地向后一滑,退开数步,手中法杖一挥,似乎是要格挡沙罗的攻击。沙罗此时已经杀得毫无知觉,上前便是一针刺去,突然下腹一阵剧痛,她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一只黑爪穿透腹部,在抬眼一看,杜丞危满脸奸计得逞地样子站在蛟兽背上。
她向后推开数尺,左手按住腹部不让血快速流出,喘息道:“你到底有几条蛟兽?”
“不多不多,一共才两条而已。”杜丞危得意之极,抱着胸道,“不过这最后一条足以使你们伤亡惨重。”
那边辟邪解决掉最后一群怨灵,已经是伤痕累累,见蛟兽使沙罗受重伤,双眼迸发出杀人般的怒火,挥剑上前。但速度已经无法与之前相媲,蛟兽皮厚,又被杜丞危加了瘴气防护,想要进攻真是举步维艰。
绝对不能……不能冲破限制封印!沙罗大口地喘着气,左臂上出现一个紫金色的奇异花纹光环,如同镯子般扣在左臂,但线条却在皮肤下隐隐浮动。不可以!不可以!努力拉自己回到理智,沙罗以极强的意志力压住几乎要冲破的封印,头越来越痛,身体越来越沉重。
“暗麝!”仿佛是黑暗之中的一线光明,沙漠之中的一眼甘泉,七颜的呼唤把她又重新带回清醒。
“谢谢你!七颜!”强忍住疼痛,沙罗大声道,上前和辟邪并肩进攻,“烈焰燃雷!”火焰与狂雷齐发,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使用法术是最好的方法。
胤礽撑起自己,心里快速地分析着,现在有足够灵力的有四人,但都体力虚弱,但是法术不一定能够取胜……耳边突然传来沙罗的狂吼:“保成!布阵!”
他抬起头,心领神会,向后跑去,随手拔出一个侍卫的刀,似乎觉得不行,于是又从另外一个侍卫那里拔了一把,不顾后面“太子爷!”的呼喊,看准地形,展开布阵架势。
胤礽左右手齐开,在地上迅速划出一个巨大的五芒星阵法,分别代表五行之气。接着,他做出了一个令后面一群人倒吸冷气的举动,割开左手手腕,将伤口对着阵法的凹槽,鲜血流出,不一会儿就布满了整个五芒星,从上空看去,一个鲜红的五芒星在草原上分外醒目。
他站定火相方位,胧月夜在他的扶持下站到水相方位,胧月夜看着他依旧不断流血的伤口,忙撕下一条布暂时为他包扎下伤口。接着从那边竭力脱身出来的沙罗和辟邪一边把七颜拉到康熙那边去,一边站定方位,辟邪站在土相,沙罗则在阵法中间。
杜丞危此时比这四人受伤还要严重,但是他有蛟兽的瘴气之力帮助,却还能抵挡住他们的轮流攻击,但是一看这个阵法,不禁失声惊呼:“你们这是!——”
“鱼死网破!”沙罗朗声答道,双手架开双针。四人摆开阵势,用尽全力爆发出最后一股灵力,直冲上天。忽然,五行中的三人将各自的灵力传到沙罗身上,沙罗凝聚四股灵力,忽的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气势,一跃而起,口中大声道:“此手非吾手!此息非吾息!此声非吾声!全存于天圆地方!神之手!神之息!神之声!布都十御灵!无上行神!天地玄妙!灵血咒!”五芒星迸发出血红色的光芒,笼罩天地。

在阵法的驱动下,四人念出咒文,齐声呼出最后的命令:“五芒镇邪破!——”
沙罗双手并举,带着巨大的光波,狠狠刺向杜丞危:“归寂!”
“啊啊啊啊啊!——”在一片血光中杜丞危惨烈地嘶叫着,和蛟兽身形俱灭,消失在天空之下。
“呃……”沙罗被这股最后的冲击撞飞,倒在一棵树下,耳边传来杜丞危最后的嘶吼:“哈哈哈哈,我最后给你一招,你的身体也玩完了!”
“暗麝!”七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沙罗比晓瑶的伤还要严重,整个腹部完全被撕裂,全身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无力地瘫靠在树旁。
她口里叫着就要上前,被沙罗一声呵斥:“不要过来!”
“不行!”七颜倔强地跑上前去。
“上邪!拉住她!”沙罗竟呼出辟邪的名字发出命令,辟邪只好一边喘息着,一边牢牢拉住七颜。
“不要,放开我!上邪!”
“不行!这是沙罗殿下呼唤我真名的命令。”辟邪死死扣住她的手,拉她进入阵法。
沙罗看了一眼那里簇动的人群,又瞧了一眼胤礽,微微挥动右手,努力吐出几个字:“血濡灭却!”一圈红光缓缓散开,扩散到人群那里,阵法内的四人怔怔地看着红光被阵法阻挡在外。
胤礽心里一酸,她竟然在极为虚弱的情况下使用高级法术消除他们的记忆,怕是要抹去皇太子使用法术的记忆吧。这个人,在他五岁的时候开始教他法术和格斗,常常欺负他,却会在最危难的时候处处为她心中所重视的人付出一切。那个字,他曾经不敢说出口,但是现在,现在……他哽咽着喊出那个埋藏在心底已久的字眼:“额娘!——”
沙罗苍白无力地笑了笑,没有像他五岁的时候上去就是一个毛栗子,举起了左手:“七颜,不要忘记我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坚强快乐的活下去。”说着,用尽全力喊出咒文:“举火燎天!——”
冲天的火焰从她身上燃起,把身边的一株大树都点燃了。胤礽和七颜被辟邪和胧月夜死死拉住,声嘶力竭地喊着——
“暗麝!”“额娘!”
刚刚回过神来的康熙等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熊熊大火宛如一朵绽放的红莲,又如黄泉路边盛开的蔓珠沙华,是血与火的终结。
她是如此骄傲的一个人,明明知道自己在最后一刻,也不愿别人来安慰和怜惜,只愿以最为绚烂的方式结束自己,生如夏花,死如夏花,同样的夺目和绚丽。
火焰飞向天空,仿佛是一只浴火的凤凰在天空中舞蹈,天际边隐隐约约传来泣血的鸣叫,宛如一曲挽歌。在一切殆尽之后,它也仿佛是谢幕一般渐渐消失。
“暗……麝……沙罗……”七颜哽咽着,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一黑,倒在辟邪怀里。
帐篷的顶,毛毯,沙罗……睁开眼,七颜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些,她怔怔的望着帐篷顶良久,又合上了眸子。
辟邪沉默地看着她,转身出了帐篷。
帐外,胧月夜悲伤地望向他,又侧头看看帐篷,道:“有什么痛苦就让她哭出来吧,这也好受一些。”
辟邪脑海中浮现出七颜面无血色的脸,一点生气都没有,目光也呆呆的游移不定。他摇了摇头:“她并不是不哭,而是——已经哭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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