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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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沉浸在昔日的回忆中,顿然伤感席卷全身,没有来得及说半句话,老村长身影已经在眼前消失,出去张罗午饭了。
陈希原本打算在妹妹坟前,上根香、磕个头,在坟上添把黄土,就离开善饮河,离开无所牵挂的地方。然而,对陈老师的思念犹如魔咒般令陈希重返故土,看看那棵挂黑板的老枣树,几眼昏暗的窑洞,看看能不能在村长家找到一些残存的美好回忆碎片。
多年来,对陈老师的思念从来没有消失过。考北师大,毕业留京,多少渴望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偶遇陈海涛。陈海涛曾告诉她,他将会在京城生活。这句话潜藏在她的心底,激励着她刻苦学习,立足京城。那个宽广坚实的胸膛,令她无数个黑夜中遐想。
茫茫人海何处去寻?陈希慢慢在网上聊天,期待着奇迹的降临。那种刻骨的思念在她的柔弱胸膛撕开一个空洞,每当思念的蠹虫开始作祟,她感到阵阵凉风从身体的空洞中穿过,令她恍恍惚惚,如同风干了的葡萄,没有半点水分。
几声狗叫,老村长嚷嚷的声音,惊醒沉迷往事的陈希。她如获珍宝般将那张发黄皱皱巴巴的纸和泛黄的老照片,小心翼翼的装入背包里兜,拉上拉锁,顿时觉的胸膛里的空洞慢慢的被希望塞满,阵阵凉风被心底燃起的希望驱走。
陈希匆匆吃完饭,谢绝老村长的再三挽留,直接赶到县城,满怀希望的返回京城。她明白希望记在自己手里。
回到家,陈希顾不上喘口气,放下行李,就刻不容缓的往外赶,拿着那张皱皱巴巴的黄纸,东打听,西打听,转了大半个东城区,累得气喘吁吁,才在高楼大厦缝隙中仿古的青砖墙上看到“三业胡同”的标志,欣喜若狂。
从头走到尾,又从尾走到头,也没有找到“甲—23号”。陈希欣喜的心情顿然黯淡下来,胸腔中的阵阵凉风开始慢慢盘旋,空洞开始慢慢的被撕开。
街道对面的立交桥下,围着一帮人,真热火朝天的下象棋。陈希匆忙赶过去,冲着一位正在观战的老大爷笑嘻嘻的说,“大爷,您知道陈海涛的家吗?”
那位大爷扭头看了看陈希说,“姑娘,你找老陈家呀?”
陈希怕弄错了,点着头说,“陈海涛的家。”
那位大爷慢腾腾的站起来,指着不远处一栋高耸入云的大厦说,“那儿就是。”
陈希顺着大爷指的方向看去,满眼失望。
大爷好像看出点门道,继续说,“哎,老陈可是个好人呀,可命不好。你说的陈海涛是他家的老大。”大爷喋喋不休的唠叨着,“老陈辛辛苦苦地把两个孩子拉扯大,省吃俭用供他们,眼看着,两个儿子毕业,能享两天清富了,可没想到,突发心脏病去了。哎,人呀,活着就要……”
陈希突然打断大爷说,“那您知道陈海涛现在住在哪里吗?”
大爷笑了笑说,“哎,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不知道,恐怕这里就没人知道了。不过,前几年拆迁时,海涛回来签了拆迁协议,拿着钱就走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听说出国了。”
陈希再三感谢那位善谈的大爷后,顿感凉风在空洞中盘旋。一点希望,就这样再次被熄灭,寻找的足迹难道要越洋过海吗?可转念一想,“前几年回来过”说明陈海涛已经出狱。那份担心稍微安稳了一些。
陈希疲惫不堪的回到家,拿出那张发黄的照片,泪眼朦胧,嘴里念叨着,“陈海涛,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在哪里?”泪水顺着秀美的脸庞滑落。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在失望中放松。她将那张发黄的照片按在胸口,倒床便睡。
恍恍惚惚中,陈希来到一个开满野花的山坡上。在一棵松柏树下,站着夜里梦、日里思的陈老师。她满心欢喜得跑过去,可是怎么也迈不动步子,抬不起脚,好像巨大的吸铁石将自己牢牢的吸住。她急的满头大汗,使劲的喊着陈海涛的名字。可是那个陈海涛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时而微笑,时而愤怒,飘忽不定。
陈希情急之下,睁开双眼,昏暗的夕阳射进屋室,房间静悄悄,唯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和紧凑的呼吸声,根本没有陈海涛的影子。原来是一场梦而已。她在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来。
陈希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像框,取出自己照片,将那张老照片放进去,摆在床头柜上。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皱皱巴巴的黄纸,她拿起来铺开展平压在桌子的玻璃板下面。几行有些失色的字清晰可见。
寻找陈海涛的如同烈火般炙烤着她的身心。妹妹离世,使得她失去唯一的亲人。无数次站在街头,隐隐约约期盼着陈海涛的出现。在大学校园,追求陈希的俊男们,没有一个能打动她的芳心。唯有一个其貌不扬的郭风出乎意料的赢得她的芳心。究其原因,郭风长相与陈海涛颇为相似。
思念在陈希内心如野草逢春般疯长。那个空洞中阵阵劲风盘旋,令她整天心不在焉,晃晃悠悠。闲暇时,总是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
陈希隐藏在心中的秘密,挤压着心脏,使得本来伤痕累累的她更是掉入思念的深渊,不能自拔。她神情恍惚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车来车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道那个让她心肺遭受折磨的男人在哪个角落?

此刻的陈海涛揉着发疼的脑袋,那些逝去的记忆点点滴滴全部闪现在脑海中。聪明的脑壳给陈海涛编造了一段记忆,当然有关老鬼、孟浩集团、接受培训等内容完全消失。陈海涛叹了一声气,原来那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他好心带着陈希去京城求医治病,却被人误认为拐卖儿童。哎,过去的就算啦!他端坐在后座上,把邮册递给老鬼道,“哎,看来好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幸好我在监狱两年里苦学英语,才能出狱后以优异考入耶鲁大学。要不然真不知道会不会见到今天的太阳。”
张魁接过邮册暗喜,脑壳真是个天才竟然弄得毫无破绽。好了,总算了却心中一件烦心事。要能看到陈希那丫头告诉她陈海涛近况,没准多年来的积怨也能化解。
遭受男人折磨的不光是陈希,张曼也捉摸不定陈海洋的意思,陷入深深地困惑。张曼整个心智陷入那双深邃的小眼睛,可陈海洋对她总有些顾及,没有完全的放开。很多次,邀请他来家做客,他总是磨磨蹭蹭,以张曼独住为由不愿来。
此刻,张曼跟海洋坐在浪漫温馨的情人咖啡屋。一首首柔情似水、诉说情意的曲子萦绕在张曼、陈海洋耳边。张曼幸福的靠在陈海洋胸膛上,闭着眼睛,静静的期待着神圣的初吻,可陈海洋笑着推开张曼,瓮声瓮气的说,“张曼,不要这样,好吗?”
张曼睁开眼睛吃惊的看着陈海洋,指了指周围昏暗灯光下模模糊糊的人影说,“你看那一对像我们呀?”
陈海洋苦笑着说,“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张曼气呼呼的,撅着嘴说,“你个傻子,有你这么傻的男人吗?”
张曼的一句话,惹来坐在旁边的几对情侣扭头射来惊诧的目光。淡淡的昏暗灯光下,坐满了情侣,或相互搂着诉说着甜言蜜语,或相互注视着眉目传情,哪有像张曼他们这样争吵的。免不得,惹来别人惊异的目光。
陈海洋傻笑着,不说话。张曼气呼呼的说,“是不是我太丑了?”语气中夹杂着气愤。
陈海洋仍傻笑着说,“你美若天仙,让我有些迷醉。”
张曼更是不解的问,“那你好像对我若即若离,有些时候我觉得你不爱我。”
陈海洋幽深的眼目装满无奈,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爱你不爱你,我也弄不清楚。可是看不到你,我就心里挂念着你,可看到你,我却不敢有非分之想。”
张曼满眼疑惑的说,“那我就不明白了,难道你真的不爱我?”
陈海洋笑了笑说,“自从第一次看见你靠在我肩上睡觉,我就不能忘记你。可是,我心里放不下另一个人?”
张曼也听陈海洋说过,但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在陈海洋心中有这么重要的地位,笑着说,“你还在想着她,对吗?”
陈海洋看着张曼无邪的眼睛说,“我需要一个她离我而去的答案,不然我不知道怎么从新开始。”
张曼被陈海洋的痴情和固执深深感动,满含欣喜的说,“没关系,我等你放下那个女人后,我在闯进去。你看好吗?”
陈海洋满脸愧疚的说,“对不起,我可能不适合你,配不上你。”
张曼笑了笑说,“你恨她吗?”
陈海洋若有所思的说,“几年过去了,我从来没有恨过她,却很想再见到她,问个清楚,为啥一声不吭的离开我。”
张曼咬了咬嘴唇说,“看来,你把我当成她的影子了吗?”
陈海洋面带愧疚的说,“你们长的倒有几分相像,可我也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放下了她,能从新开始。”
张曼脸上写满失望,连日来的**和遐想,片刻间化为乌有,少女特有的羞涩顷刻间烟消云散,刚才袭上心头的阵阵蠢动,丝丝期待荡然无存。张曼苦笑着说,“那我们回去吧,我看时候不早了。”
陈海洋笑了笑说,“我送你吧。”
说着,两个人走出情人吧。陈海洋把张曼送上了车,自己却漫步在夜色中,思索着张曼刚才的问题。多年来,自己期待着倪婉归来,看来那只是个童话罢了。从她悄无声息的离去,到现在陈海洋通过所有的途径也没有找到她的影子。
看着路边相互偎依,嬉笑甜蜜的情侣,陈海洋心头顿感凄凉,一阵阵凉风刮过,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张曼清纯渴望的眼神,在脑海中不停的翻滚。听张曼讲过她离家的原因,逃离父母的监视是假,寻找自己的归宿却是真。她不愿把自己一生托付给她口中的浪荡公子,她要找一个像他这样痴情专一的忠厚男人。然而,痴情有时候并不是件好事,反而是遏制好事发展的罪魁祸首。
张曼期待着陈希的归来,有太多的话,要跟陈希说,要陈希给她出谋划策,陷入情网的张曼,有些迷茫。可惜,陈希的爱情比张曼的更荒凉更苍白。坐在公交车上,张曼胡思乱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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