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各自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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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八府的路上我还是没忍住,“你怎么就能砸了呢?不说价钱,那东西肯定再找不到能配在一起的了。”
他看向窗外,也不理我。
突然觉得看到一条什么东西在他手上,探头过去,他右手手心处赫然一道血痕滑过,“这怎么了?”我捧起他的右手问。也不等他答,“肯定是刚才……你用那么大力干什么,显你有劲儿是怎么着……”
从袖子里掏出手帕轻轻裹于伤口处,红色血迹立刻印在淡紫的帕子上。
“蓠儿……”
闻声抬头,却不想嘴唇擦过他的,立刻放开他手,往旁边梛了下。
车内正处于急速加温状,就听见外面有人急喘着说,“爷,府里完颜主子不好了,刚才紧着说难受,请了太医说怕是要小产了……爷您是不是回……”
“滚回去……”九阿哥突然大喝,吓得我一哆嗦。
马车继续前行,我试探着,“九阿哥回去吧……”又单手稍稍掀起车上的盖帘,“你瞧前面就是八府了……我自己可以……”
“停车”接着九阿哥剑眉微皱,难以启齿似的,“蓠儿,对不起,我……”
“九阿哥,我们打个赌吧!我说你会有个女儿。”心里暗暗算着,九阿哥似乎先得千金。他微露讶异,我却没有给他机会深究,“因为我最喜欢女孩儿。倘若是个小子,满月那天一定登门道贺,并带上那玉镯。”
……
待九阿哥还在回味,我已落于车外,“小邓子,速速回府吧。”
前后一望,此地王府官宅相连,行人市民颇少。而我又大概知道方向,心中隐埋的一些不快,暂时被颜料涂盖了一般。
好像中学时代每天放学回家一样,我迈着轻盈的脚步,嘴里哼着不成曲儿的小调,正悠哉游哉的前行。
“蓠儿好心情啊!”四阿哥已经站在眼前。
哎,四阿哥和八阿哥一墙之隔,只要出门,难免碰见。
“四阿哥……”
“怎么没见你和别人这么多虚礼,”四阿哥一把拦住我。
“你怎么了?”我脱口而出,再低头尴尬。这还是第一次,我从他嘴里听到可以不守规矩。
短暂的空白后,我咯咯笑了。
见我变化迥异,他也摆头含笑,忽然,“那天十三弟怎么了?”
“他怎么了你不会问他啊!”知道眼前的是四阿哥,未来的某某,但还是压不住火。
“他怎么你了?”
一般来说,难过沮丧的事情,人类身体会本能的将其屏障,这方面我也不例外,但却总是有人喜欢打破他人常规,比如此人。
“是我任性顶撞了十三阿哥……”四阿哥敏锐的眼神让我有些紧张,怕他发现我的秘密,一句话声音越来越小,后面根本听不到了。
“蓠儿大了……”一声感叹随轻风飘入耳中。
是啊,我们都长大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
虽然时代不同,但这个年纪的我们同样沐浴在青春的细雨中,不懂打伞。在那边,不知是我要求太高,还是别人都品味独特,总之感情世界一片空白,在这边也是不尽人意啊!
忽然醒悟,四阿哥已经知晓,是胤祥吗?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我,眼神碰撞,互相明了。
“四阿哥,我该回去了。”
“蓠儿……”
“阿玛”
好清脆啊,只见一个身着红袍,脚蹬黑靴的小男孩儿从几米开外的马车上跳下,朝着我们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太监。又是小孩儿,我很有孩子缘儿呢!
“阿玛,阿玛,”跑到四阿哥跟前,他呼呼地喘着气,“见过阿玛。”那两名小太监跟过来也忙着行礼。
四阿哥弓腰抱起了小男孩儿,一扫往日严峻的面容,“以后不要跑,没规矩。”
看他和十七,海一都差不多大,“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是蓠姐姐。”我摸着他的小光头顶。
“这使不得,乱了辈分,”瞟了我下,又和怀里的小男孩儿说,“这位是叶赫公主。”
小男孩儿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滴溜溜转,小嘴儿一碰,“叶赫公主,我叫弘晖。”
“哦,弘晖啊!”我拉着他的小手,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四阿哥早伤的长子。
“晖儿今天怎么这么早从宫里回来?”四阿哥放下了弘晖。
“皇玛琺说我诗背得好,特准我回来的。”又拽着四阿哥的长袍,“我去找十三叔带我骑马,十三叔不去,在布库房里不出来。阿玛带我去吧。”
“你十三叔都说什么了?”这话四阿哥是看着我问的。
“十三叔不理人,阿玛我要去骑马。”
“要一起去吗?”四阿哥拉着弘晖的手问我。
“我可以去吗?”风和日丽,郊外慢马踏青,也可以排解下我近日来的不快。
而且学会骑马,是我在那边下定决心一定要办到的事情。源于有一次和家人出去玩儿,要骑马,我兴奋的答应,结果一上去的哇哇大叫,后来实在没办法,人家牵了头驴给我。当时那叫个丢脸啊,在几个表兄妹面前,可以想象几匹大马和一头瘦驴……
没有回答我,四阿哥只是看了下旁边的小太监,他们立刻招手向马车。
“阿玛,我不要这匹小的……”
“不行,你还小。”
……
“阿玛,为什么公主也和我一样骑小马?”
“公主以前没骑过马。”
……
“阿玛,公主还没上去呢!”
……
“阿玛,公主要……”弘晖的摔字还没说出来,我已经被四阿哥接住,搂在了怀里。
看看那边的弘晖已经能小跑了,这游牧民族就是不一样,可我也太……挣开四阿哥,拽住马缰,左脚蹬上马镫,想借着上力抬右腿,应该很自然就跨上去的啊,可是我又失败了。
“四阿哥,我不骑了,没缘分。”我摸了下马头,马很顺从的蹭蹭我的手,看来对我没有敌意啊。
“这么没耐心,还不如晖儿,”四阿哥放下他的马缰,“你上的不得法,当然不行了。”说着到我身后,示意我再踩马镫,在我抬右腿之际,双手轻托我腰两侧,不知道他在我身上按了哪根神经按钮,我一下子跨上了马背,心里一阵激动。
往下一看,根本没有多高,我这匹感觉比弘晖骑的还小,也不觉得害怕。四阿哥也上马拽住我和他两根缰绳,随着他的牵引,身下小马开始慢步前行。
马蹄一下下踏着地面,连动马背一起一伏,开始还行,没走一圈我已经觉得搁着**难受。看我时不时在上面扭臀,四阿哥微微拉紧了马缰,小马轻跑起来。

“别,别,你别让它跑。”
四阿哥根本不看我,没出几步,我就觉得不那么搁了,才安然接受。
骑了半个时辰,四阿哥始终没有放开我的马缰,我也没有要求。
靠坐在马车驾驶坐上休息,看着四阿哥交弘晖骑马,忽然有想拍照的冲动。夕阳漫上天边,一个小男孩儿骑在马驹之上,小手高扬着马鞭,脸却看向旁边高头大马上的父亲……
坐在马车上,弘晖已经枕着我的腿睡着。
“累了?”
“恩。”我头靠在车壁,也不愿睁眼。
“给你。”
四阿哥手里拿着一个木盒,无需多想,正是上次八府花园中,十三给我的那个。没有伸手。
“拿着吧。若是不想要,回去还他便是。”
其实心里也不是不想要,接过放在腿边。没几分钟还是没忍住,打开来看,那支紫钗已经不见,心一下子被掏空了般茫然,眨眼间看见干平的花瓣上竟有一颗水珠。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不要委屈自己……”四阿哥轻轻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肩上。
我没有拒绝,现在的我的确需要个肩膀,即使只靠一下。
“你怎么和表哥出去,却睡着了被四哥抱回来?”我躺在软榻上还没睁眼,镜月已经挤了上来,不停的摇着我问。
“这才几点啊?什么时辰,你不睡觉!”
“管家说胤祀都上朝去了,还不该起吗?你给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他上朝关我什么事,那是你相公。”我转身继续睡。
“……”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镜月和阿瑶一样的碎碎念,突然撩开被子,“谁让你们家和他们家那么近。我们碰到去骑马很稀奇吗?骑马累了睡着了,很难以接受吗?你身为人妻,天天不许丈夫进房,不闻不问,才不可思议呢!”
“知道啦!我这不也是关心你么。”说着给我盖上被子,“你睡吧,睡吧。”
没过两天康熙派人接我回宫,我坐在车上探头偷望,两人正转身回府,八阿哥拉着镜月的手,而镜月也没有拒绝。
“嬷嬷,苡蓠回来了。”
“瞧瞧,瘦了。”苏嬷嬷拉着我的手不放。
“嬷嬷精神却更好了。没有苡蓠在,嬷嬷一定是省心不少!”
“你这张嘴啊!”苏嬷嬷笑着说,“行了,快回去歇歇,晚上到嬷嬷这用晚膳。”
院子里的那些人都在,大家看见我皆是眉笑颜开。
“格格可回来了。”小喜,可乐他们都跟着我进了屋。
“怎么样,都很想我吧。我也很想你们呢。”我指着桌上的东西说,“哦,都拿过来了,这些是给你们带的礼物……”
“格格,葫芦天天来这问您回来了没,说回来了让您一定想着去看看十三爷。”小怒一边给我递湿帕子擦脸一边说。
“他怎么了,不是天天在布库房练布库吗?”我擦着脸,“听说前两天皇上都夸奖了呢。”说着我走到梳妆台前,拍了点儿自制的绿茶爽肤水。
躺在树屋的厚毛毯上,枕着大靠垫,恩,回家的感觉真好,想想来这几年,我已经把这个小院当成家了。
“格格,葫芦来了。”
听见可乐在树下大喊,我开门坐在树屋外延,看着葫芦打千,又跪在树下不起来。“你先起来。”我套上旁边鞋架上的鞋,从木梯上下来。
“格格,您去看看我们爷,葫芦给您磕头了。”见我不说话,“我们爷天天在布库房不出来,是要坏了身体的……”
“十三阿哥从小习武,有分寸的,你若为了这个,就回去吧。”说话间看见院门外还站着一个人,“院外是谁,怎么躲躲闪闪在此偷听?”
“快进来吧。”葫芦过去拉进个宫女。一看便知,是石佳氏。
屏退他人,我坐在书房桌案后,有一笔没一笔地临着字,时不时抬眼看下站在对面的石佳氏。
“你有什么事儿找我就直说,这么站着有什么用。”我拿着笔说。
“奴婢是想请格格……”她还是依旧的低声细语,不敢抬头。
“十三阿哥在哪儿,你就应该在哪儿的,怎么跑来请我?”
“格格怕是误会爷了,”她微抬起脸,“奴婢只是爷的婢女,自从上次八贝勒府中见了格格,爷这些日子……”
“行了,”一定要告诉我他们每天形影不离吗,“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还请你转告十三阿哥,那礼物我收到了,谢谢他围猎时还想着。”
“格格……”
“你回去吧,就说以后还如从前,多走动就是。”
打发走了葫芦和石佳氏,我甩了笔,躺上贵妃榻。
“格格这又何苦。”小秋端茶进来,“格格既然心里惦记着,去看看不是更好。”
“你知道什么?”我闭眼道。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格格茶,”小秋将茶端到我面前,“奴婢只知道格格自到这里,就什么都先想着十三爷。”
喝着茶想,是吗?我是这样吗?原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我的日子又恢复了无所事事。
这天我正在皇宫里漫无目的的溜达,现在我已经把紫禁城逛了个半熟。走着走着隐约听见许多狗叫,便寻声找去。
一推门正看见几个太监在给一条大猎狗刷洗。见他们忙着,“我是叶赫公主,你们忙吧,我就进来看看。”
“格格,这地方不干净,小心脏了您的衣服。”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边擦着狗背边和我说。
“不碍的,我喜欢动物。”
……
看着快洗完了,我离近了些看那猎犬,有个小太监去拿锁链。
它真漂亮,虽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一定名贵,毛发柔顺纯正,眼睛发光发亮,牙很尖利……
正想着我怎么看到牙了,就听见,“格格小心……”
眼看着那狗就要挣脱几个小太监的控制朝我扑来,我转身就跑,出了院子,甩了盆鞋,看见有弯就拐,感到自己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刚稍稍放慢脚步,就听见身后狗吠,于是慌张之下钻进矮树花丛。
丛中更是盘根错结,一不小心被外露的棵根绊倒,正觉得膝盖摔得有些麻木,努力站起却用不上劲儿,正在这时,只见那条猎犬迎头蹿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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