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味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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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桑甜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和我,一起在红尘之上,彼此相依为命。但我知道,我的左手手腕上,还有一只温暖的玫瑰手镯,它离血脉如此之近,那么离心注定不会很远……
简微。女。十六岁心境,二十岁年纪,左手手腕处戴一只镶满玫瑰花纹的纯银手镯。与她失去联系于去年秋天。芸芸众生若有与她相识之人,烦请转告:顾南湘正思念着她。
——顾南湘
1
在离开崇明岛的八个月后,第一次打开了以前常去的那个论坛的网页。这个在首页位置的帖子,有一千多人跟帖,超过五十页的回复。
我的眼泪温暖地落了下来。
二零零七年春末夏初。
我和林木森结束纠缠一年的感情之旅。从他的单身公寓里搬出来,我搬进木槿巷一间四十平米的小房子里。
此前一天,林木森跟我说,他爱上了一个叫小五的女孩。
他说,简微,我们分手吧。
那一刻,我正在电脑前把与他的爱情故事《全世爱》最后一个章节放进博客里。闻言,失手打碎他从丽江带回来的玛瑙石烟灰缸。
他怔怔地看我。
而我,面无表情。
我所有的财产仅仅是一台笔记本和一只红色的箱子。我猜,那个叫小五的,肯定一会就搬进来,所以我尽量磨磨蹭蹭的,跑进卫生间里描眉画眼。
浓重的墨绿,胭脂红。
果然,时隔不久一个拖着黑色行李箱、短发、裙角飞扬的女孩走了进来,大概十七八岁。林木森给她开了门,她一眼就看见了我。但是……并没有做出任何超乎寻常的举动,而是一头扑入林木森的怀里。
我感觉到脑海深处迸发出璀璨烟花,并且逐一破裂。
林木森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
而我,看着他的背影。如许地生动、熟悉。转身走进电梯按了去一楼的按钮。金属大门无声合上,将一对恋人的身影掩去。
2
木槿巷。九栋。四零一。
阳光透过繁盛的香樟树叶打在黑色地面上,风吹过,四周便一漾一漾的全是零星的光。这一带都是上个世纪70年代老房子,整齐的歌德式建筑,隐约深藏着一抹耐人寻味的阴郁气息。
推开门。老式的床,雕花的楠木椅,胡桃色的衣橱,生满葵花的窗帘,淡蓝色花纹的壁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开始在一些无聊的论坛上出没。没日没夜地与人聊天,抽555,喝纯生,只吃维生素片和水果,放任一切不良的生活习惯。习惯将住的地方称做窝或者巢**;习惯同时与五个以上的人聊天、对答;习惯出现或消失时无因无由,一切随性。
有人这样说我:简微,你是个妖。
我自嘲地笑笑。只是偶尔趴在床上,独自喝着凉水敲打着键盘就会想:是不是我真的变成妖了?变成日光下最孤独的贝壳,寂寞而又空虚再没有什么能够将它填满。

3
顾南湘在论坛的注册资料中找到我的MSN。
凌晨一点到四点,他总是在线。我怀疑他是夜间工作者,但是他否定了这点。他说,他在C城最高的大厦里上班,朝九晚五。
我对他的说法产生了好奇,我说,也许我认识你。他说,也许吧,这个城市终究太小。接着又絮絮叨叨地说他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喜欢站在地铁里喝暖暖的咖啡;喜欢站在二十七楼巨大的玻璃窗后看地面上匆忙的行人;喜欢午后暖暖的阳光、恬静的音乐、放肆的呐喊、狂暴的喧嚣;也喜欢安静,躺在静谧的天空下看飞鸟掠过的翅膀,以及那些比飞鸟翅膀还要自由的云朵。最后,他问,简微,你认识我吗?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正赤着脚在房间里找到一盒即将过期的饼干,边吃边按他的描述想象他的模样。最终明确地回答说:我不认识。
他又问我:那么,简微,你是什么样子呢?
不等我回答便自言自语道:你一定有双精灵般大大的眼睛,黑色长发,不喜化妆。有大大的黑眼圈,因为你缺少睡眠。
对此我不置可否。
他接着说:如果某一日,我在市井、荒郊、高山或其他任何地方遇见你,在你的对面、侧面、后面任何一个方位喊你的名字,你千万记得要对我微笑。
我开始留意地铁里那些穿黑色衣服的男人。我总是把他们想象成他,并逐一排除。就像是玩味一道并不复杂的数学题,彼此不停地相减,最后得出余数。尽管总是为零,但我却丝毫不感到气馁,不怀疑他存在于我的周围。
一点到四点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清醒的时段。我总是把音响调到最大,打着相同节拍却唱着不同歌词,大声地笑,自得其乐。也常常会在这个时段问顾南湘一些无聊却有趣的问题。比如:
顾南湘,你左脚和右脚的袜子颜色是否相同。
顾南湘,二十七楼的阳光是否比大兴安岭的更加不真实。
顾南湘,知道宫崎骏吗?那是我最喜欢的日本漫画家。
他不会马上给出答案。他的答案有时候凌乱,有时候严谨,有时候又似答非所问,但每一次总能逗我开心大笑。我毫不怀疑屏幕那边的他也是面带笑容的。
4
我在公园的藤椅上发现一只被主人遗弃的黑猫,左后脚微跛,浑身脏透了。我带它回家,给它洗澡、喂食。并在它受伤的脚上系一根红色的丝带,寄放在人民路一家宠物店里。林木森说过,我不适合养任何有生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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