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离,远赴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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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曾飞鸽传书,即便有时不过只字片语,却流露出充满关怀的问候,饱含深意的温馨
他们彼此曾用心灵去感知对方,慰藉对方,鼓励对方。
他们诚于对方,也曾使对方的生活充实而甜蜜。
他们时常想念着对方,你可知道有一个你所喜欢的人想念着你是多么美妙的事?
她的文字娟秀而知性,真诚而坦然,暧昧却不露骨。
而当叶泉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没有死,却也没有贝儿的现实。
他眼睛酸胀,四肢麻木,而令他更难受的是半身无法动弹,已被人点住了**道。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屋里一个人也没有,镖局余人已经保镖南下福州。郑远风体谅叶泉才大病初
愈,只留下他和跟随郑远风闯荡多年的冯老镖师。冯老镖师人呢?怕是回家抱孙子去了。
他只得躺着,盯着屋顶。
他在等。自己到底是被谁救起的,他感激他,但是也恨他!
门开了,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叶泉才的眼前。
成雅诗!
叶泉才苦笑,伤害他的人使他寻死,他伤害的人却将他救起。
这是轮回、报应还是讽刺?
叶泉才闭上眼,他不希望成雅诗看到他眼里的神情。眼睛是不会说谎的,而她又是个聪明的女人。
成雅诗的声音响起,还是那么温柔甜美,却多了几许酸楚与幽怨,甚至有些沙哑:“我喊你你为何不
应?竟傻傻的往河里走。”说到这她不禁回头啜泣起来。
叶泉才于心不忍,回首望向成雅诗。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她的哭声都是沙哑的。她为了他拼命的呼
喊过,她为了他哭红了双眼。
叶泉才也是人,他并非是个绝情之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可是这时候到底用什么话去安慰她呢?
他实在不懂得女孩子的心事,否则他也就不会失去贝儿了。
想到贝儿,叶泉才心头一阵痛,不禁咳嗽起来。成雅诗赶紧回头,关切问道:“你没事吧?还难受胸
闷吗?”当她救起叶泉才的时候,他已呛了很多河水。
叶泉才柔声道:“我没事,请你安心。”他本想起身伸手擦拭她的眼泪,但他没有。
成雅诗坐在床前,一脸抱歉道:“不好意思,虽然你难受,我不得不点了你的**道。我怕……”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想起昨晚救他的情景她还是后怕的很。
房间里突然沉寂下来,很久很久,叶泉才叹了口气:“我感激你,但是也恨你救了我。”他不擅对熟
识的女人说谎,就像他不擅与陌生女子搭讪一般。
成雅诗温柔的凝视着他,她眼神里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轻轻道:“谢谢你对我说实话,我并没有要
求你感激我,我只是不想你为了她而再自寻短见。”她凄然一笑,续道:“现在你也没有机会再出手
伤害自己了。”
终有一天她要解开叶泉才的**道,前提是他不再轻生,成雅诗没有说出来,她知道他明白她心中所想
。可惜一心寻死的人是很难劝的回来的,除非他感到人世间还有其他值得留念的人,需要他去做的事。
可是对于叶泉才来说,除了贝儿,这世上已没有任何可让他活下去的理由了。
而轻生者苏醒后的第一件事情通常都是抱头痛哭或者再死一次。
“出手伤害自己,出手伤害自己……”叶泉才反复念着这句话,好像这句话有破绽一般。
忽然他停止念叨,表情黯淡起来,那是一种接近死灰一样的黯淡。
他突然张大嘴,将舌头伸出,用力咬了下去。
有些女人天生丽质,这其中又有倾国倾城者,然而倾国倾城者中仍有佼佼者。她们全身上下没有一丝
瑕疵,她们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接近完美,她们不但能迷倒男人,也同样可以迷倒女人。成雅诗就是这
样的女人,而且是这样的女人中的佼佼者。
所以说老天爷是不公平的。
但她喜欢上了一个永远不可能爱上她的男人,即使她寒冬跳入冰河中将他救起,即使她伸手忍痛阻止
他咬舌自尽,他还是不可能爱上她。
所以说老天爷又是公平的。
庭院有梅,傲梅。
屋外飘雪纷飞,天地间一片雪白,银装素裹,别有风情。已连续三日大雪不止,他们也已经连续三天
没有跨出镖局的那道门槛。因为他们心中也有道门槛。
叶泉才就坐在成雅诗的身边,注视着成雅诗右手缠裹的白布,又移目望向她的左手,她的左手修长而
匀称,白皙的接近透明,但白布下的右手呢?还会像左手一样完美吗?
因为他这个蠢人,她已不再完美。(读啦网网友发布)
成雅诗只随身带了些刀伤药,他本想出门帮她再采些草药,但她坚决不愿意。
“如果你真要出门采药,那么当你回来的时候就永远看不见我了。无论白天黑夜,别想钻空子,我会
紧盯你的外衣的。”冒雪归来总会有雪落在身上,只要有雪,就会化成积水。无论多么高强的轻功,
也不可能片雪不沾。
叶泉才只得守在屋里,除了做饭和少量的睡眠外,成雅诗对他可谓寸步不离。她体谅他体内寒气过重
、身体羸弱不便出行,更怕他又起轻生之念。这些叶泉才都懂。
但他却不知道成雅诗的另一种想法,最自私却饱含着情感的想法。
让伤口愈合成疤的想法,留下印记的想法。
叶泉才现在就坐在她身边,但这三天来他开口所说的话不足十句,他得知她去过镖局打探他的消息,
恰巧遇见冯老镖师趁着雪势转小回来取东西,然后她就依冯老镖师的零星线索找遍了金陵城的各家酒
馆。
他的心越想就越痛越内疚,不仅仅是因为他还活在这个世上,更因为他使一个本来接近完美的女子变
得不再完美。
他怎能在这冰天雪地里抛下她?她手伤未愈,不能照料自己,如果他现在一走了之,她又暂时与绝尘
师太无法联系该怎么办?那还有谁来照顾她呢?走?他于心何忍。
成雅诗将右手举起,脸带微笑道:“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吗?”叶泉才摇头,他已经准备沉默的听下
去,无论成雅诗如何骂自己懦弱、呆板,甚至更难听的话,他也绝不反驳,因为她说的一定是事实,
事实是不容反驳的。
成雅诗道:“我在想你终于可以陪我,而且是四天的时间。还有就是我希望这圈齿印可以清晰点。”
叶泉才猛然抬头,他全然未想到她竟有这样的想法,一种近似疯狂的想法。
叶泉才道:“你不恨我?”成雅诗反问道:“你呢?恨过我没?”叶泉才承认道:“恨过,当时是恨
的。但那天的确我做的不对。”
他并不记仇,别人惹恼或伤害了他,当时他会很激动或气愤,但绝不超过半天他就会原谅对方。人非
圣贤孰能无过。他通常都只是记得别人的好,将别人往好处想。
成雅诗黯然道:“我们谁都没有错。”
叶泉才深沉的望着成雅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成雅诗道:“我们很像是吧。”
柔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狂热的心,一般的对所钟情的事物痴狂;心软,敢爱却不敢恨;为了心爱的人
可以做任何事,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包容心爱之人又偶尔为了得到对方自私一点……
叶泉才苦笑点头道:“我们的确很像,以前我还想过你是不是我的亲妹妹。”
然后他就慢慢起身,将椅子搬到离成雅诗稍远的地方坐下。他感到他离她太近,即使她是他的妹妹,
只是妹妹而已。
成雅诗心头一阵痛,她了解他所以才会痛,她举手道:“我用我的右手命令你坐回来。”
叶泉才又坐了回去,因为她的右手。成雅诗叹气道:“我们有一点是不同的。”
叶泉才忍不住问道:“哪一点?”成雅诗道:“我一直在追求,我不服输,我不逃避。而你却不是,
你虽也从未掩饰你自己的情感。但你受到情感的挫折时就不知所措,患得患失,甚至选择麻痹自己,
逃避现实。”
她说的直白而坦然,叶泉才再次起身,这次他没有搬动椅子,而是走到成雅诗面前,向她深深鞠了一
躬,道:“谢谢你的教诲,我会好好珍惜我们的情感的。”
成雅诗惊讶的抬起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珍惜我们的情感?”
叶泉才赶忙解释道:“我是说,我会好好做你的哥哥的。”他有时候实在笨嘴笨舌的惹人误会。
伊人剪水双瞳已有泪光闪动。叶泉才不知所措,忙向她赔礼道歉。
成雅诗强笑道:“我已预料到结果了,你要是变卦不再爱着贝儿姑娘,我反会看不起你,觉得认错你
了。”
叶泉才道:“其实你本无需这样对我的,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作儿时玩伴,当一个妹妹看待。”成雅
诗道:“我知道。”叶泉才道:“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苦,你懂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每
个人都有找寻自己幸福的权利。
成雅诗也有,她比任何人都有这份权利,因为她比绝大多数人都优秀。
她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默默的守候,直到看到他和贝儿成婚她才会离开,但是她并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她只是静静道:“既然走到这一步,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叶泉才沉默了一下,道:“你先说说看。”他不会对别的女子轻易做出承诺。
成雅诗心下明了,道:“我要你以后再也不要轻生了。”
又是一阵更长时间的沉默,最终叶泉才缓缓道:“好,我答应你。”说到这里,他眼中也有泪光闪烁
。人总要面对现实,就像天总要放晴一般。
叶泉才又回到那个山洞,那个北郊荒山中的山洞。
洞口巨石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但并没有什么开启的机关,想要搬动巨石全靠一双手。
叶泉才独自一人站在洞口,因为他已经送走了成雅诗,更因为他从未带任何人来过这里。贝儿虽知道
山洞的存在,但就连她也未曾拜访过这里。
他拨开洞口的枯草和积雪,在巨石边缘摸索了一会,然后发力,巨石就滚向了一边,露出可容一人通
过的狭缝。
这是他来金陵城第二天无意间发现的所在,白天他跑出去做零工,晚上就在洞里休憩。虽然他不辨方
向,但是只要他用心去记,一条路走两遍他便能记得。
洞内事物不多,地上只有一张破席、一坛瓦罐和一个已有裂纹的粗瓷碗。一个天然的石台上有两只半
截的香烛和一炉香灰,炉后摆放着两个没有刻名字的灵牌。一柄通体黝黑、黑色剑鞘上刻着一“风”
的青峰长剑以及一个做工精致,中间绣着“宁”的鲨鱼皮囊列在灵牌左右。
灵牌之所以没有刻上名字,是因为这把剑和这只皮囊足以说明二人的身份,震慑生者。
被供奉之人生前都是惊才绝艳、轰动武林的人物,与叶泉才乃是亦师亦友之交。
叶泉才将带来的香点燃,恭敬的对着宝剑和皮囊三作揖,道:“师傅,师娘,泉才回来看你们了。”
然后他将三只香插在香炉中,抬首望向四周。
他还记得来到金陵城后的很多夜晚,无论是他流浪时还是在镖局后,他独自在这个山洞里重复着同一
个动作:拔剑、刺出、收剑。
“师傅,师娘,泉才就要远行,特来辞行。你们生前早已将生死看穿,也让泉才立誓不许为你们寻凶
报仇,但泉才欠你们的实在太多了。泉才这次远行没有目的地,走到哪算哪,所以不知道何时会回来
看你们。”
他顿了顿,平静的续道:“其实泉才一直很羡慕你们,你们虽身有残疾、恶疾缠身,但你们人生最后
的时光是在一起度过的。”
他望向宝剑和皮囊,想将它们带在身上,但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叶泉才在临行前已将镖局拜托给冯老镖师打点,他也已没有什么牵挂。他背着剑与绳索,怀揣着一点
散碎银子,朝着太阳西下的远方走去。
“夸父追日最后渴死,但他是为了自己的追求。希望我能在旅行途中遇见贝儿,让她给我一次机会,
但是她愿意吗?”
叶泉才正想着,就听见道旁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夜枭般的怪笑,接着一个人影飘到了他的面前。
一个鼻梁高身高更高,轻功也很了得的黑衣人,他比常人高出近两个头,腰板挺的笔直,就好像标枪
一般,又有如离弦之箭。
他的肤色黝黑,剑是黑的,就连一双眼睛都是黑多白少。他的人好像只为黑夜而生一般。
现在他的身形遮住了沉入地平的落日,他的眼睛正盯住叶泉才,就像一头猛兽看着无处可逃的猎物。
“我叫皮秋,一剑收皮皮秋。”“有所耳闻。”
“你知道我?”皮秋很满意:“你不惊讶?”
叶泉才道:“有很多人听到这六个字就会惊讶?”皮秋阴恻恻的笑道:“不错。也有人会因为这个名
字而发笑,但现在发笑的人都已经进了棺材。”
叶泉才道:“我并没有笑。”他实在没有笑的心情。皮秋笑得更加刺耳:“但是你还是得死。因为你
落单了。”叶泉才摇了摇头,叹道:“我向来是一个人的。”他的声音无比落寂。
远行并非他所愿,更不足以排遣他心中苦闷之万一。
皮秋冷笑道:“你很快就要一个人上路了。”
叶泉才的声音有些疲倦:“是的,只有我一个人。你让我多呆一会再来找我可以吗?我想安静一会。
”皮秋道:“不能,因为我够残忍。”他对自己的回答相当满意,就如同他很满意自己的外表一般。
杀手这一行本就需要平凡而不起眼的人为之,这样才更有利于刺杀。但皮秋的确是个异数,不单单是
因为他长相奇特,更因为他不介意别人认得他。他追求名声,留芳抑或遗臭他并不在乎,所以他落得
个声名狼藉。他最欢喜欣赏的就是别人提起他时露出的那种恐慌与畏惧的表情。
他实在太过残暴凶狠,生性反复无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因为别人笑话他的名字而出手杀人。也只
有这样的人才可以为喜好而杀人,为杀人而杀人。
他喜欢自己手中将死的猎物,现在在他眼里叶泉才无疑已经是他的猎物了。只是现在唯一令他不
满的是眼前的猎物竟然没有露出一点害怕之意。
皮秋决定吓唬吓唬他,否则随便了结这只猎物就太没有意思了。他喜欢看别人惧死的表情。他忽然刺
出一剑,漆黑的剑如毒蛇般擦过叶泉才的左脸颊。
一道血痕,止不住的鲜血,皮秋变得异常兴奋。只是叶泉才还是没有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皮秋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感觉在和一个木偶对峙:“你为何不拔剑?”
他开始笑,他觉得他的问题实在好笑的很。为什么不拔剑?因为猎物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收
剑了。但叶泉才的回答却让他吃了一惊。
“你刚才那一剑没有杀气,我也不想为你拔剑。”
皮秋怒道:“拔你的剑,然后受死。”叶泉才道:“你真要看我拔剑?”皮秋道:“废话。”
叶泉才默默的取下背上的剑,交于左手,然后他开始拔剑,他的动作缓慢却不拖沓。他拔剑的姿势也
很奇怪,右手食指平压在剑柄之上,左手拇指与食指捏住剑身,似乎在用手指丈量和感知剑的长度与
厚度一般。
皮秋的瞳孔收缩,这姿势他见过,在他出道时见过,在以后的梦魇中见过。
剑已出鞘,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剑。叶泉才道:“你看见我拔剑了?”
皮秋没有回答。眼前这个无名镖师渊渟岳峙的站在他的面前,他的气度,他拔剑的姿势,让皮秋不自
然的想起了那个一度给他造成阴影的剑客。
皮秋突然笑了,笑的他整个人都在颤抖,那是一种混合恐惧与兴奋的颤抖:“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传人
,他的传人居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镖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愈发猖狂。
叶泉才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同情之色。皮秋当然能看出来,怒道:“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叶泉才不答反问,缓缓道:“你究竟杀了多少无辜之人?”皮秋道:“我皮秋杀人无算,没有四百,
也有三百。”叶泉才冷冷的盯着皮秋道:“你果然是臭名昭著,不过你的恶行到今夜也就为止了
。”
皮秋怒极反笑道:“你虽是他的徒弟,与他相比差远了。”他说话间剑已出手,说到“远”字的时候
剑已标刺到了叶泉才胸口的玉堂**。
皮秋轻功了得,因为他的腿实在不短,他的身形快,他的剑更快。他能在那个神秘组织排名第三,仅
次于号称天下第一杀手的卓绝,一剑收皮的诨名绝非浪得虚名。
皮秋对自己的剑极为自信!
红彤彤的落日将大地染红,他甚至已经能嗅到血腥味了。
但叶泉才的身形突然就向后移了半尺。高手过招,胜负只在毫厘之间,皮秋一剑刺出,用力拿捏极准
,绝不浪费多一份力气。此刻剑势已成强弩之末,新力未生,他的面前更是空门大开。
但皮秋似已算到有此变卦,剑招再变,以攻代守,斜斩叶泉才的右手,逼他回剑自卫。皮秋早已想好
四五招后招,只要叶泉才举剑格挡,他有把握在十招内将他置于死地。
但皮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叶泉才不躲不挡,竟是迎上了他的剑。皮秋大惊,这种一臂换一命的打法他
实在见所未见,慌忙回剑横削。
然后就是一阵骨头的碎裂声,皮秋惊讶的望向叶泉才,他不相信有如此快的剑,他更不相信他的两根
琵琶骨都被洞穿,叶泉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师傅饶你之后你本该改邪归正的,只是……”
一阵刺痛传来,皮秋再也听不见了,然后他就真的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
叶泉才叹了口气,他虽没有对皮秋痛下杀手,但他终将遭受报应,活下去也只是苟延在人世间而已。
但叶泉才自己呢?他活着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不禁想起和成雅诗临别前的对话。
我想出去走走。去哪里?不知道。路线和行程的安排总该有吧?没有安排。你认为我会放心让你走吗
?我自己有脚,你也拦不住我。
可是他的路在何方?出口在何方?他想遇见的人儿又在何方?
路是否在眼前,在脚下,在天涯?人儿又是否远在天涯?
但眼前并没有路,因为已无路可走。
可当他找到了路,她是否已远离了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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