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花开只报春色到,花落才盼秋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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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到秋日。过几日中秋就要到了,秦府上上下下忙个不停。秦氏家族送来了今年刚收的新大米,众人告诉老太君,今年又是一个大丰年。老太君心里十分高兴。
秦氏家族坐落在太湖中最大的岛屿西山的几座小山之中,原本只是很小的一个山村。大明朝建立后,那些个跟着马娘娘打天下的亲兵除了四个亲卫外,均不能带进宫去,马娘娘让秦老夫人负责安排。这一百多个姑娘,基本是马娘娘和秦老夫人收留的孤女或战亡将士们的遗孤。在军中找了好些个基本是孤儿出身的将士让他们自愿成了家。秦老夫人把他们的家一起安置在了秦氏家族的庄子里,以便照顾。马娘娘特地请了皇帝的旨意,把秦氏家族附近的山林土地划给了这些亲卫。加上皇帝奖给秦家的良田,整个西山岛几乎全是秦家庄的范围了。大量的土地山林,让这些亲卫和秦家一起渐渐壮大起来。
在山上种上了茶树,岛内山里常常云雾缭绕,使茶叶品质极好。每年开春,他们都要采了新茶送进宫去,让马娘娘尝尝新。苏州本地特产名茶碧螺春,明前的茶叶带有一身白毛,极为精贵。苏州送来的茶叶深得皇上和马娘娘的欢心。
庄子日渐兴旺发达,这些亲兵们都喜欢耍些拳脚,加上老太君将太极拳和太极剑也传了下去。庄子里练武成了风气,那些孩儿们个个都会上两下子,这不,秦府中的管家和家丁,就都是出之庄子之中。
当年,武当山道教祖师张三丰与秦剑将军有数面之缘,在军中相识且相谈甚欢。那日下山后,三丰祖师找到了秦府,却听说秦将军在战场中陨落,不由有些伤感。将刚刚创出的太极拳谱和太极剑诀留在了秦家,并亲自指点了秦龙秦文一番。三丰祖师即使在武当也极少指点弟子,这次破例却是成就了与秦家的一番尘缘。
秦府中第三代也从小就学了太极,就连各院中的丫环也不例外。
今日中秋,秦璐一早就和丫环霞儿提了篮子拿了根长竹杆,来到秋院。秋院门外有几棵老石榴树,每到中秋,秦璐都要来采上几大篮。
今年的石榴长势很好,个大,皮红,不少已经张开了一道裂口,露出了里面粉嫩焉红的子实。秦璐和霞儿七敲八摘,很快就采下了好几篮。给老太君和伯母及父母亲那里各送去了一篮子,其它的,秦璐全留了下来。今晚可有客人要来。
金秋佳节,正是丹桂飘香的时分。秦府花园中沿着墙边种植了很多桂树。有金桂、银桂、丹桂和四季桂。桂花叶茂而常绿,树龄长久,秋季开花,芳香四溢。苏州本地人常常于丹桂飘香之日,采些桂花,用糖一淹,做出那桂花糖留着做糕点馅心。秋日里做些糖芋苗放点桂花糖更显香甜。
前些日子,山庄中人驾了渔舟在湖里打捞了银鱼白鱼和其它湖鲜,下笼子抓了些白虾和螃蟹,送到了秦府。秦老太君令秦文骑马连着今年刚收的新大米和香糯赶紧着送去了京城。这是亲兵们的一点心意,要赶在中秋之前送到皇上和马娘娘那里。秦文带着家丁护卫一路奔向了京城。
皇上朱元璋近日来心情有些不好。马娘娘这几年明显身体衰弱了下去,这几天更是越发重了些。当秦文赶到宫中,朱元璋见着秦文送来的苏州特产,急忙请出马娘娘。马娘娘一见众亲卫送来的东西,心情格外得好。看着这脸上的气色就好了很多。连着问了众亲卫现在的情况。秦文把大家现在的状况一一道来。马娘娘不由心里一阵感慨。“好久没出去转转了,整日里关在宫中,再不出去看看,今后恐怕是没有机会了!”“那日里能去看看那些个孩子,我心里就能放下了!”马娘娘对着皇上说道。朱元璋早就听太医说过,马娘娘这身病难以治好,恐怕时日也无多了。平日里主要是让她开心,保持心情愉快。看了看秦文,皇上说道:“这出去看看,到也可以。只是怕沿途劳顿,你那身子吃不消呀!”马娘娘接口道:“出去走走,透透气儿,琢磨着比在呆在宫中要强。最多不骑那马儿,坐着马车或乘那船儿走,沿途看看风景,也不去远了,就到苏州杭州一带吧。”朱元璋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和秦文交待了一下,秦文立刻打马赶回了苏州。马娘娘要来苏州看看,这可是大事。

很快就到了晚间,秦璐去前院拜见了老太君和伯母,拜见了刚刚赶回来的父亲,在母亲那里撒了会儿娇,叫上了大姐小妹和几位堂姐,全家人一起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几小可记得今日之约,席间把事情向老太君和伯母及父母禀告一番,老太君笑迷迷地说道:“去吧去吧,连我这老太婆都想去看看热闹呢!”“不过,我们这大人一去,你们这些小孩子就会感到拘束,还是让你们尽兴地玩儿吧。”
老太君命丫环莹儿着人去湖边摆上了桌子和椅子,还准备了好些水果吃食。
十五的月亮刚刚升了起来,湖水中倒映着月儿的身影。一阵风儿吹过,湖水掀起一片水波。那月儿化着万千碎玉四散了开去,银光点点,煞是美丽。
秦璐拿着玉箫站在了湖边,小妹也手提一把月琴,众人聚集在湖边就等着涵玉到来。
水面上传来了船儿划水的声音,秦璐开心的唤到:“姑娘,你来了呀!”“咦?我好象没告诉你我要来哟。不感到意外吗?”没想到答话的却是严家妹子严芳。秦璐急忙打了招呼:“来了都是客,请严芳妹妹下船来坐坐。”小船停在了岸边。严芳在丫环黄鹂儿搀扶下上了岸,绿蝶儿手捧着一把中阮也登上了岸。众姐妹相互道了福问了好,分别在桌边坐了下来。
一阵叮叮咚咚的琴声传来,“呆子,在吗?”是涵玉到了,秦璐急忙站了起来走到湖边:“涵玉妹妹!”秦璐引着丫环文儿把船靠岸停稳,伸手扶着涵玉登岸。见到秦路和涵玉的样子,严芳心里不由一沉:“什么时候他俩认识了呀?”这事情看来不太妙,严芳在心里暗暗打着小算盘。
众人重新见礼,大姐客气地请大家喝茶吃些月饼。围了桌子坐了一圈,七嘴八舌地就扯开了话题。“别的文人相聚,总是吟些个诗做些个词以示风雅。今日我们相聚,却是以乐会友,以曲抒情。”“斟着湖水当酒宴,借来明月抒心情。”“各位姐妹们,大家各展所长,众人共雅之。”秦璐嘻笑着摇头晃脑地说了开场白。
大姐开口说到:“这魅力四射的中秋之夜不由不让人想起大词人苏轼那千古名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就从这水调歌头开始吧!”这几日,大姐心情明显好转许多。将心思抛开,大姐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取来古琴,涵玉看了秦璐一眼,一曲水调歌头在琴箫合奏中缓缓展开。呜咽醇厚的箫声伴着叮咚的琴声,仿佛在叙说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的美妙意境。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清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曲到第二遍,那湘儿竟开口和着曲子唱了起来。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委婉的歌声随着曲子,激发了湖边各人心怀的思绪。听着听着几姐妹不由得呆了。
一曲罢了,涵玉对着秦璐说道:“呆子,今个儿到是合了你那‘夜晚月色正圆’之意了。”笑了一笑,“众姐妹都在,就合奏一曲‘春江花月夜’儿,也算对得起这大好月色了。”姐妹几人都点头应是。
大姐拿起琵琶,二姐拿着二胡,三姐架好了杨琴,严芳手持中阮,涵玉面对古琴,小妹怀抱月琴,秦璐一支玉箫,众人一起调了调音。丫环霞儿拿手一拍,一曲春江花月夜在湖边奏响。
湖风吹着曲调悠悠扬扬向外传去,姐妹们心情沉醉于乐曲的意境之中,倒也乐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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