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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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龙尹醒了,是的,本该魂飞魄散的人再一次醒来了。她不想睁开双眼,不想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也不想知道未来要怎么做。她记得自己经历了那样噬骨的疼痛,记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初转生的那个无底深渊,记得自己在那里听到的那首乐曲,记得不愿再醒来的自己在那首曲子中沉睡。以为真的可以再不用醒来,可是,上苍却不愿让她如意,所以,她再一次有了意识。
肌肤感觉到了丝丝凉意,她知道这是晨露的温度,淡淡的风拂过脸庞,隐隐约约的温暖,这里阳光与生命的气息萦绕四周。身下的柔软让龙尹知道自己正躺在草地上,即使还闭着双眼,她也能“看到”自己身处于一片树林中。是的,看到,那生命的点点跃动勾勒出同围生物的形状,即使她没有睁开双眼,身边的一切依旧清晰。她知道,自己的功力再一次长足进步,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近乎完全由生命元力集结。可是,这些又有什么用?
有人正朝着这边走来,那是一个高佻健美的女子。不算柔美,却让人感受到活力。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体里还有另一股生命的气息。她怀孕了。女子走到龙尹身边,不由惊咦一声。她眼中所见的女子一身青衣,面容绝美,娇柔得让身为女子的她亦产生怜惜。若不是还能看到龙尹胸前的呼吸起伏,她也许会以为这只是一件绝世的艺术品。
“这是谁家的姑娘,为何会一个人躺在此处?”女子自言自语,上前伸手想要扶起龙尹。不想却跌入两潭无底的幽泉之中,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连自己的倒影也看不见。本该恐惧的女子,却突然产生一种来自灵魂的悲伤。她忽得一颤,匆忙立起身来,轻喘着粗气,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到眼角的泪生生被她逼了回去。
“姑娘,你没事吧?为何一人躺在此处!”长长的沉默后,女子再次开口,只是语气中多了许多戒备。
“你……”刚才那一眼,龙尹已看到了这个女子深藏的伤痛,只是,“我没事,你是谁?”
“我叫傅雨心,姑娘你呢?”说话间,傅雨心弯身扶起龙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我?”龙尹略是一愣,自己是谁?名字能代表什么?“我叫唐伊隐,也有人叫我龙尹,至于我为何会在这里,呵,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傅雨心呆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呵,让姑娘见笑了,现在的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说话间,龙尹表情有些恍惚,那双眼睛更加深遂凄迷。
“姑娘家住何处,也许我知道,可以送姑娘回去?”傅雨心小心地开口,怕这样绝美的女子就要这般消失在眼前。
“我,怕是没有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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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傅雨心回到她所住的东宁小镇已经一个月了,龙尹了解到自己没有离开原来那个世界。只是,一切都已是物是人非。离自己被五行大阵“杀死”已过了一年,一年的时间发生了许多事。皇帝变成了良王,龙宇再次出任,因为,星野天朝北面的草原人与天朝开战了。这一回,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草原人强大了许多,如今的战事双方不过是五五之数。朝庭虽然还没有触动到国内的安定,可是却也不是真的那么游刃有余。
傅雨心所住的地方离东宁其实还有很远的距离,她独自一个人住在偏远的城郊,每次进城总是会把自己包得只剩下眼睛。她的事,龙尹猜得出大概,却没有想过要过问。现在的龙尹已经不需要吃什么东西,与傅雨心住在一起,并不会消耗她的生活用品。一个月的时间里,傅雨心并不曾再询问龙尹的来历,只是每天无论做什么都会呆在龙尹身边同她说话,即使龙尹什么都不回应。
今天,傅雨心需要进城去采购生活用品,照例地全身包裹,她一面收拾,一面交待着龙尹一些琐事。
“那就这样了,尹姑娘,我先走了!”在龙尹的要求下,她对龙尹的称呼变成了“尹姑娘”。
“你……”龙尹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什么事吗?”
“你要注意身体!”
“呵呵,谢谢你,我结实着呢!”
“可是,你的孩子并不结实!”
正在收拾的傅雨心听到这句话,忽得停下手来,“你知道了!”龙尹点头。
“我不是个好女人,……”
傅雨心的故事并没有什么新意。东宁城里有她的家,她的家里开着武馆,父母都健在,兄长幼弟一家人和乐美满。傅雨心是家里唯一的女孩,所以自小倍受宠爱。只是如今她却无法回去了。因为她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个孤儿,无依无靠,却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强。正是这样的倔强让傅雨心动了心。他们两情相悦,却得不到傅雨心父母的认同。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如何能让家世不错的傅家看得上眼。他们都知道,所以,二人的交往都不敢让傅家二老知道。那男人想要出去闯一番事业再回来娶她,所以趁着北方的战事,他告别傅雨心上路了。山盟海誓,他答应三年五载一定会出人头地回来迎娶她。她相信了,把自己给了他,带着美好的期望拒绝了所有父母安排的亲事,一心等着他回来。

然而,在他走后一个月,她却发现自己怀孕了。未婚有孕,不守妇道,这样的事在小镇上是没有人能接受的。父亲为此一夜间白了头,母亲也病倒了。可是,傅雨心却不愿意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她的父母想让她拿掉孩子,想为她找个人家嫁了,傅雨心宁死不从。那一夜,傅家灯火通明,那一夜之后,傅家再没有傅雨心这个人。自小疼宠她的家人最终没有狠下心来逼傅雨心,只是把她送到傅家城郊的别院,自此不再管这个女儿。
傅家成了全城人的笑柄,傅雨心也成了人人唾弃的女子。若不是兄长暗中维护,怕她已死在了全城人的乱棒之下。“我从来没有怪过他们,是我不孝,让他们与我一同受这样的苦。”傅雨心苦笑着坐在龙尹面前,心中说不清是怎样的感觉。
“你,后悔吗?”
“后悔??”她轻轻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你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那就不要再上山打猎了。”
“不打猎,我与他也是死路一条。”泪应声而下,“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无声的哭泣让龙尹一瞬间失神,叹息一声,“我帮你,好吗?”
听到她的话,傅雨心抬起头来有些吃惊地看着龙尹,她知道眼前的女子必非常人,所以并不曾想过她会对自己施予援手,能有人陪自己说说话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算是报答你的收留之恩!”龙尹轻轻点头微笑,那绝美的笑容让傅雨心一瞬间失神,只觉得被阳光笼罩般地温暖。
接下来的几个月,龙尹帮助傅雨心在这小小的别院中开垦出一片土地。在这片土地上,傅雨心见证了生命的奇迹。刚下地的种子在几天之内便可以收获,数次往复,别院中便积下了足够两人吃一年的粮食。然后,龙尹又在这片地里种上了各种蔬菜,却不再用神力催动,只是保证每天都有吃的就好。
傅雨心不再上山打猎也不再进城去购买生活用品,只是安心呆在家中养胎。倒是龙尹却经常外出,每次回来总是带着许多奇异的果品或者是生活必需品。傅雨心不敢多问,只是认真地听从龙尹吩咐,努力补着身子。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看着傅雨心渐渐大起来的肚子,龙尹却是不敢放松。傅雨心的身体在怀孕初期并没有好好调理,更重要的是,她的心,已失去了对生的渴望,只是因为腹中的孩子,所以一直勉力支持。这样的情况,即使龙尹直接把生命元力输进她的身体也无法让她真的回复健康。而且,因为对孩子的保护,一旦有生命力注入就会被她下意识地输送给发育中的胎儿。这时候的孩子没有意识,本能地吸取那些元力,最终会连傅雨心的生命本源也一并吸走。所以,试过一次后,龙尹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个女子并不若表面上的坚强,亲人们对她的包容成了她心中放不开的负担。这处别院虽说地处偏僻,可是依旧会有人来,有些所谓的卫道人士更是三天两头就会来此大骂傅雨心不知廉耻,这样的压力让她总是寝食难安。龙尹知道,她不一定能平安生下腹中的孩子,也许,孩子出生之时就是她死亡之日。
眼看孩子已经八个月大了,傅雨心却已是形容枯槁,连走动的力气也没有了。此刻二人同坐在院中,看着满园的生机盎然,傅雨心突然笑了。“尹儿,谢谢你!”她看向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脸上一片安详,“当时我近乎不问原由地把你带回来,只是因为怕一个人呆在这屋子里,遇到你时,我已经三个多月不曾与谁说过一句话了。所以,后来才会一直不停地跟你说话,即使你并不回答我。”
“你也许会死!”
“我知道,”对于龙尹的话,傅雨心竟是没有半分意外,“我知道这几个月全靠你我才能活过来。我也知道,你可以救我,可是,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做。”
“他,”龙尹指指傅雨心的肚子,“他没有父亲也会没有母亲。你真的要那么做吗?”
怜惜地轻拂自己的肚子,“我不会是一个好母亲,没有我,他会过得很好,我求你帮我照顾他好吗?虽然这很过份,可是,我实在找不到可以托负的人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你眼中的伤痛不是我可以碰触的,但是,因为你还活着,我知道,你比我强太多,所以,把他交给你是我唯一的出路。”
“我想知道,”龙尹略顿,望向傅雨心的眼底,“你后悔吗?”
听到这个问题,她笑笑,“不,我不后悔,我的所作所为也许错了,可是,我不后悔,只是,我没有那样的勇气去等待那不知道在哪里的未来。即使知道,那里会有幸福。”
怔怔看着面前的女子,龙尹轻轻点头,“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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