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睡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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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哥哥,前一阵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最后有结局吗?”此时龙锷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了,伊隐一如往常地在他身边等他入睡。
“嗯?故事?”伊隐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半晌才记起自己告诉龙锷的那个关于曹操的故事。“那个故事很长,经历了许多其他的故事后,那个人建功立业,一统天下了。”伊隐看了看龙锷的表情,发现他竟然有些失望。“怎么了?锷儿不喜欢这个结果吗?”
“我以为他后来会知道自己错了,会明白‘宁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人负我’的想法是不对的。”龙锷小小声地回答,因为他知道似乎伊隐有意让他也产生这样的自我意识。自己的不认同不知道会不会让他生气?
“锷儿!”伊隐伸手摸摸龙锷的头,“这种想法对或不对其实并不重要,隐哥哥给你讲这个故事其实为的只是要让你记住,无论任何时候,人都要多爱自己一些,只有这样才能好好保护自己。”
“那么,即使我不像故事中的那个人学习,也没有关系的,对吗?”龙锷有些欣喜。见伊隐点点头,龙锷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如果是我,我才不会那么轻易地误会朋友的家人,那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龙锷语气里有满足,长久困扰自己的问题总算解决了。
“那倒也是。故事里的那个人太多疑了。”伊隐轻笑着,“后来,他生了病,请来当时有一位很有名的神医为他看病,神医说他脑子里长了一个瘤子,需要动刀打开头骨,取出那瘤子才能治好他的病。可是当时并没有这种治疗方式,他心里便猜疑这神医是敌人派来害自己的,于是下令将神医杀害了。后来他的病再犯时,想要找神医救治却已经来不及了,最终死于恶疾。如果他不那么多疑,就算不信那样的治疗方法,只要不杀神医,也能多活几年的。”
“就说嘛,多疑真不好。隐哥哥还知道什么其他的故事吗?再讲给锷儿听听吧!锷儿一定不会随便去怀疑别人的。”
伊隐脸上轻笑,“还有一个故事,与刚才那人也有些关系。说的是他手下的一位谋臣一次率领大批人马去攻打对手。事前保密得很好,当攻到对手城下时,对手才得到消息。可是当时,对手手里所有的军队都派出去执行其他任务了,只有军师坐镇城中。一时间,只有满城的老弱病残,若对方强攻,那只有城破人亡的份了。当时对手营中的人都劝自家的军师弃城逃走。军师心知此城一破,必会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现在己方人少马弱,纵然逃走也不是容易的事啊。一时间,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危急时刻,军师却想出了一条妙计。”见龙锷满脸紧张,看来,他真是不太喜欢曹操啊。“锷儿知道那个聪明的军师想的是什么办法吗?”
龙锷沉思半晌,只是摇头,不由催促伊隐快快说结果。“当攻城的人到达时,只见那城门大开,百姓正认真清扫街道,一片安静详和之色。城头上,那军师正安坐于地,身前放了一把古琴,旁边燃着檀香,身后立着一手持拂尘的童子。军师双眼轻闭,怡然自得得弹着一首好听的琴曲,哪见一丝大军逼境的慌张?城下之人一时间满心疑惑,空有千军万马却不敢寸进,就怕对方有备而来,为自己挖好了陷阱等着自己跳。攻城一方的主事者平素谨慎多疑,深思熟虑之后,所下的命令竟是全军迅速撤退,他甚至担心,对方拖延的时间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损失。于是,聪明的军师不费一兵一卒便让敌军一退千里。”
“哈哈哈……,”龙锷惊笑出声,“那军师好聪明,那个攻城之人也太多疑了吧!隐哥哥,那个军师叫什么?”
“军师叫‘诸葛亮’,被称为当时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嗯,就是,多疑真的不好,我以后一定不要这样。”
“还有一个故事,锷儿想听吗?”
“想,想,隐哥哥快讲。”
“有一个女孩儿,从小便没有什么朋友,有一天,她的父母亲把她介绍给另外一个女孩,说让她们做好朋友。女孩儿当时好高兴,终于她也可以有自己的朋友了。从那以后,两个小姑娘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有什么好吃的也会一起分享。女孩儿那时候觉得自己好幸福,她把自己收藏的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让自己的朋友挑选,即使朋友看中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布娃娃,她也毫不犹豫地把它送给了对方。自己的好朋友很调皮,总是不爱学习,有时候还会做一些不好的事去捉弄别人。可是她总是以为她们是朋友,她应该帮自己的朋友。所以一旦有事,她总是主动承担,不愿自己的朋友受到伤害,傻傻地不断付出。
一天天两个女孩都长大了,都长成了美丽的少女,女孩儿的朋友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儿。那个男孩儿很优秀,长得也很好看,家世更是一流,总之似乎是上天有意优待一般,男孩儿成了众多少女眼中最好的心上人人选。这些年来,女孩儿为了自己的朋友掩起了所有的锋芒,而她的朋友在众人眼中却是一个可爱温柔的美丽少女。这一切女孩都不放在心上,因为自己的朋友对自己很好,总是对自己说‘谢谢’,总是一次次安慰自己。所以只要还有好朋友对自己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女孩儿不太会说话,也不爱说话,在别人都围着那个优秀的男孩儿时,她总是远远地看着,看着朋友开心的面容,真心地为朋友祝福。也许因为她的另类,男孩儿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儿。他同她说话,与她讨论学习,像一个朋友一般。女孩有些傻,别人对她好时,她总是满心感激,所以她对男孩儿也很客气。
有一天,女孩儿的朋友让人传话跟她说,自己在外面玩的时候,喝醉了,没有自己办法回家,让女孩儿来接接她。话是母亲带到的,女孩儿不疑有他,急忙出门去接自己的朋友。当到了酒店时,见朋友的确醉了,她急忙扶着她要走。当时她急得满头大汗,旁边的人递过来一杯水,于是顺手接过便喝了。不一会儿,她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赤身**地躺在几个年轻男人的身边,周围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正在不知所措时,房门被人强行打开,一群人涌了进来。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最好的朋友、还有那个男孩儿,还有一些自己不认识的人。身边的那些男人突然大喊起来,‘不关我们的事,是她说要玩点刺激的,付我们钱,我们才来的……’
女孩儿的父亲上前一步,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女孩儿的嘴角溢出了血丝。她看到了朋友脸上掩不住的得意之色,也看到了男孩儿眼中的轻鄙,看到了父母眼中的绝望。一时间,她什么都明白了。却只是惨然一笑,不曾解释什么。
然而事情却没有结束,回到学堂,这件事被整个传开来,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女孩儿每天面对的都是无数嘲弄轻视的脸孔,她的朋友更是公开发表声明与她断绝关系。她的父母亲知道事情的原委,因为那天接到传话的是她母亲,是由她的母亲告诉她去接她的朋友的。可是,因为父母亲的事业需要她的朋友父亲的支持,所以他们一句话也没有为自己的女儿解释。只是默默让女儿离开了原来的学堂。”长长的一个故事,伊隐讲得很慢,语气安详,甚至还面带微笑,“锷儿觉得那个女孩对自己的朋友、父母这般信任是对是错?”
听完这个故事,龙锷说不出话来,纵然他还小,却也知道对于女子的贞洁世人是如何看重。那样的付出与信任换来的竟是如此残酷的背叛。“那个女孩儿后来怎么了?”
“她向父母要了一笔钱离开了原来生活的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生活。然后,死去。”
“相信的代价就是背叛吗?”面对这个问题,伊隐苦笑一声,“不能相信,也不能不信,锷儿,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好多。”就连自己,不也是没有学会吗?“睡吧,晚了。”说着为龙锷拉好背角,起身离开。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给龙锷讲这个故事,也许是对那样天真的愤怒与嘲弄?可是一切都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受过的伤害永远不会随风而去。八年的时间,她刻意遗忘,一如平常地面对父母,做一个听话的好女儿。其实心里的恨却不曾忘记过一日吧!知道他们心中有愧疚,所以在他们提出要为自己找对象时,就那么毅然绝然的选择了死亡。只是他们会为自己的离去而悲伤吗?还是会为长久背负的愧疚离去而松一口气?
伊隐突然想大笑一场,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莫要再回忆了。夜风中,紧闭双眼,一滴泪还是偷偷溢出眼角。阴暗处,一个身影紧握双拳,看着那单薄的身子在风中轻颤,他却不能上前。原来,那样脆弱的外表下竟已是经历了那样的磨难。天何不公?
“尹儿,天凉了,怎么还不回屋?”灼夭走上前来,故作平静地问道,“是不是那小子又调皮了,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
“没有的事,只是有些想念藏风,所以在这儿站一会儿。”伊隐展开微笑,“我们回去吧,真的有些冷了。”说着自顾转身向住处走去。看着那个远去的小小身影,一时间,灼夭双眼有些泛红。若果真有天眼,为何就看不见那瘦弱的双肩已承担不起更多的挫折了?!他快步上前,牵起了那冰凉的小手,“看你冷得……”
伊隐微愣,眼中出现水光,灼夭看到银光一闪,心中轻叹,却不动声色,牵着手里的小手向前走去。无论未来会如何,他再不会放开自己的手。哪怕永远只能这样牵着她,也不要再让她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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