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事《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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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观里依然幽静,好像永远都这样没有改变过一丝一毫。
东门贺有些日子没来和吴道长说话了,但凡心里不能平静,都想到这里来走走。这一次与往回有很大的不同,是巨大的喜悦难以平复,各样的女人东门贺见的多了,孙绮云虽然超凡脱俗似的见过那么几面,可是这真正娶妻成家,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件大事,一个男人无论怎样的豪气冲天仗剑闯天涯,无论怎样的叱咤于江湖腾挪于险境,都像是一簇浮萍,尽管招摇甚至孤傲在宽阔的江面,顺水漂流。不经过家的洗礼都会是莫大的遗憾,都难以说成熟!一个不够成熟的男人就像树尖上的青柿子,没经历风霜的磨砺总不会完全展现出成功的风采来。
吴道长总是温文尔雅的一副神情,没有经历过风浪的人不会这样处事不乱波澜不惊。东门贺很愿意和吴道长这样的人交流,说说人情事理,论论经史道法,既启明心智又能安稳心态。
一杯茶,一炷香,一缕阳光,一刻宁静。
二人坐在蒲团上,各自品着清茶。
“施主喜事连连,贫道诚挚祝福。”
“感谢道长。年增岁长,成家也是自然的事。只是这内心总感浮躁,平复不下来,行事走路都是心不在焉。”
“呵呵,人啊,熙熙攘攘,难逃一个‘利’字,缠缠绵绵难逃一个‘情’字。登高台方能俯瞰,游远山才觉奇绝。”
“您说的极是,临渊生惧意,对月萌退心。尚欠潜修,悟不到坦然,坦然了才能宁静。平常人的快乐尚难以尽尝,不能说不是一点悲哀啊。”
“正所谓‘时位之移人‘,施主才骨清秀,应是得道之人,不可妄自菲薄,暂时的混沌正是启智的前兆啊。”
“万事随缘,俺也想开了,强求的未必圆满。”
“嗯,清净好修为啊。天地之大大不过一个‘道’。得与舍盛与衰俱在本心。武道讲究个拿捏,世道应是个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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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荫里,杜鹃啼回,碧云观旁斜阳暮。道理最难,释疑常见,似懂非懂红尘路。秋阶梧叶落无声,空留处,风山苍,人轻装,打马观花花无秀。寂寞如是,向淡星月看小楼。竹影疏斜,酒意尚稠。

东门贺没有打听‘飞云子’的境况,这个来无踪去无影的奇女子身上必定藏着不一般的秘密,知晓了恐怕不如一概不知的好,算了吧。一股怅然若失的心绪自心头骤起,又被漫漫压下。
回到府里,兰儿迎进屋,丫环酒菜摆好,兰儿斟上一杯酒,二人坐好。
“去哪了,这么晚回来?”兰儿轻声的问道。
“去观里走走,散散心。”东门贺喝了一口,“晚了就别等我了,你也没吃吧。这些日子事情多的,心里燥得很。”
“我要等你,这些天我也老想和你说说话那,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哎,”兰儿把酒杯蓄满,“看你忙碌碌的也帮不上什么。”
“那你别乱想就是了,我说过你就相信我好了,即使我和孙绮云结了婚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没人能碍着你,知道吗?”东门贺夹了块凉拌黄瓜,嘎吱嘎吱的嚼着,“这没放麻油吧,味淡着那。”
“是吗?怎么会?”兰儿站起来就要去端菜盘子。
“算了算了,别麻烦了,这马家的五香牛肉还是这么地道哦,”东门贺腮帮子鼓动着,干了一杯,“你也喝一点吧。”
兰儿又斟满酒杯,端起来浅浅的沾了一点酒,“这是我叫马家新煮的五香牛肉,知道你爱这一口儿。”兰儿细心揣摩着东门贺的神情,心里也就放下许多,“我当然听你的,你就是我的天啊,俺也不奢求啥,指望这安静平和的日子长久下去俺就阿弥陀佛了。”
“这就对了。”东门贺抬起眼睛,烛光里那只瓷瓶静静的站在博古架上,青幽迷离,散发着神秘的梦幻般的调子。东门贺轻声‘嘘’了一声,“兰儿,你和孩子对我有着真挚的情感,你们尽管好生善待自己,也就是我的福了。”
屋外街上打更的梆子声由远及近,东门贺望着兰儿粉面如花的模样,笑了。
正是:神仙眷语诉情理,牛肉黄瓜恋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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