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有血！”小乖伸出小手，掌心上黑黑的泥土里渗出些血来。
“怎么了？”我抱起她，心疼地往门房走去。
“不小心撞到嫡福晋，摔在了地上。”我拉着她的小手，用水小心翼翼地洗干净，发现蹭破了皮。
“吹吹就不疼了，”我作势替她吹了吹，“然后咱们拿最好的药擦上，明天一早起床就好了。”
“丫头，没事吧。”三天来，老忠第一次开口问我。
“唔。没事。”我拨了拨刘海，将小乖抱回了门房里。
老忠递了一杯热茶我，随后将小乖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茶热热的，暖心的很。
“小小年纪，受苦了。”老忠眼睛红了红。
“您只是见着场面吓人，其实十三爷并没怎样对我。”我安慰道，“在宫里头的时候，那些被打得厉害的，死得不明不白的奴才们才叫受苦呢！”
“唉！”老忠粗燥的手指胡乱地擦了擦布满皱纹的眼角，他低头瞧了瞧睡得真香的小乖，而后轻轻道：“我有个女儿也在宫里当差，比你大上两岁。”
“哦。”我将空茶杯放回桌上，仍旧坐在炉子旁，“那您女儿在哪个宫当差？许我认识。”
老忠摸了摸小乖受伤的小手，笑了笑道，“汉人家的女儿能当什么好差，她分在浣衣局里。”
“虽是辛苦，只要本分，二十五岁就能出宫，到时您就团圆了。”我安慰道，“瞧我连个亲人都没有。”
老忠起身将小乖放在床铺上，仔细地盖好了棉被，又从腰间取出烟杆来。
“老抽烟，对身体不好。”我劝他。
他呵呵一笑，照旧点上了火，啪嗒啪嗒地抽了两口后，才道：“几十年了，改不了了……我女儿是个极为本分的人，老实又不多话。过年过节的时候，还会托人送些钱给我贴补贴补……”
见他难得开了话匣子，我不便多插嘴，只是托着腮帮子认真地倾听着。
“那年啊，下了好大一场雪。宫里来人塞了我一些银子，说我女儿没了……好好的，怎么就没了？”老忠突然陷入痛苦之中，满是皱纹的脸微微抽搐着，“我女儿是个极为本分的人……”说到这里，一下便老泪纵横起来。
才喝完的茶慢慢显出味道来，苦苦的。
“唉！托上人，花了好些积蓄，才打听到埋的地方。”他醒了醒鼻涕，在衣角上胡乱地擦了擦手，“走了好久的路才寻到，是个乱葬岗。白天去的时候，连个大活人影都瞧不见……”
“找着了没有。”我哽咽着。
“扒了两天也没有找着，”老忠的声音抖得厉害，“听人说，那里的野狗凶得厉害，见到新鲜的，当晚就碎在肚子里了……那地方真是臭得很！第三天的时候，我只好随意找了处空地，给我女儿烧了一大摞的纸钱……也算是让她安心上路了。”
炉子里的火苗黯淡了下去，天微微转凉，我起身拉了拉筋骨，对老忠歉意道：“又打扰您一个晚上了。”
“今晚，”老忠用力地敲了敲烟锅，似乎下了很重大的决心，“今晚从这小门走！走得越远越好。”
“不行！”我立刻拒绝，“不能连累了您，我自己个儿想办法。”
老忠摇了摇头，仍旧要坚持。床铺上的小乖坐起身来，对着我扬了扬手道：“真的不疼了。”
“我从不骗人的。”我大口地亲在了小乖脸上，惹得她满床的乱躲。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