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小娟绕了大半的“十三爷府”站在侧小门口的时候，开门的是守小门的老忠。走在石子铺设的小路上，抬手抚了抚细竹，顺手牵羊地掐下一片竹叶来，引起老忠一阵侧目。
“呵呵，府里好安静。”我忙地出声掩饰尴尬，心中暗骂自己素质太差，才进人家的院子就随意采摘。
“都在正门迎十三爷呢！”小娟在一旁嘟囔着。
转过竹林便瞧见一处独立的小院，老忠一边麻利地将院门口的杂草拔去，一边对我说：“偏僻了些，但安静得很，是个不错的地方。”
还没有等我开口，一旁的小娟便哇地哭了出来。我忙地掏出帕子一边替她擦泪一边安慰道：“别为我难过，在宫里我还没住过这么大的地方呢，都是几个姐妹挤一个铺呢！”
小娟一听哭得更是厉害，好不容易平复了些，才抽抽泣泣地跟我说：“十三爷让我伺候你来着……没出府的时候我都是伺候嫡福晋的……可谁知道，回府的时候我就……姐妹们一定笑话死我了！”
原是为这个，我倒自作多情了。我尴尬地站在一边，老忠瞧了瞧我，并没有说话，只是自径往里走去，我忙地跟在了他身后。
院子不大，北边是个正房，坐北朝南，两侧是个东西小厢房，类似一个小小的四合院。
“家居器什都齐全，日常用品我一会儿送过来。”老忠一边开窗门，一边关照道，“府里人手少，今儿又是老爷回府的日子，院子的打扫就辛苦你们自己了。”才说完，院门口断断续续的哭声又强烈起来了，我有些头疼。
“要不我一个人打扫得了，还是让她回嫡福晋那里吧。”我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娟，内心充满了愧疚。
“这可不归我管。”老忠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不愿意留下来的人我自然留不住，不甘愿来的人我也不想要。于是折腾了半天，我就暂时成了这个小院唯一的住客，因为靠着侧小门的门房较近，一来二去的，我便和老忠搭了伙食。
老忠是个不多话的人，却有个机灵古怪的小孙女，远远地就能见到两个小辫在头顶一跳一跳的，刚满五岁，活泼得很。
“小乖，给我亲一口。”在门房里蹭饭的我很喜欢逗她。
她嘻嘻地笑着躲开，插着腰纠正道：“我不叫小乖，我叫小红。”
“满大街的小红多了去了，不好听，你就叫小乖！”门房很小，随手一捞便将她抱在了怀里，小乖挣扎了几下，见我没有挠她，就搂住我的脖子和我说起话来了。
“小乖怎么不吃饭？”
“我想吃糖葫芦。”她用眼神询问着老忠，见他没答应，只好郁闷地嘟着小嘴。
“我也想吃。”我故意舔了舔嘴唇，做出很想吃的样子来，“咱们一起去买好不好？”
一旁吃饭的老忠干咳了一声，小乖眼巴巴地瞅着我摇了摇头。
“小乖，喜欢糖人么？”我对她眨巴眨巴眼睛。
“喜欢！”小乖开心地连连点头，小辫子扫到我鼻尖，不由得让我打了个喷嚏。
“那咱们去买……我请客！”又是一声咳嗽，小乖还是对我摇了摇头。
“小乖，喜欢泥人么？”
“喜欢！喜欢！”小乖拍着手，眼睛睁得大大的。
“那咱们去买……我……付……钱！”我对着埋头吃饭的老忠一个字一个字大声地说。
仍旧是一声咳嗽，小乖眼睛一红，小白牙齿轻咬着下嘴唇，对我艰难地摇了摇头。
“忠伯！”我忍无可忍。
“丫头，没有老爷的吩咐，你不能出府。”
“就出去一会儿，您让人跟着我如何？”我将小乖抱到他面前，“小乖想吃糖葫芦，不然她就不吃饭了。”
“小乖，是么？”
“不用了，姐姐。”小乖懂事地从我身上爬了下来。
我感动地吸了吸鼻子，坚持道：“小乖这么懂事，我更不能让她失望了，我一定要去！”
小乖拉了拉我的手，然后对我展现出最甜美的笑容，安慰道：“真的不用了，我可以和煮饭婆婆一起去。”
那顿饭，我吃得十分没有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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