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时候，我在行宫外头遇见了八爷。
“在皇上身边的感觉如何？”八爷笑得很和煦。
“不是您想的那样。”一夜之间我便留在了康熙身边，想必下面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我原本也没想什么。你以为我想的是哪样？”八爷今天心情果真好得很，竟和我在行宫外头调侃起来了。
“恭喜八爷接了内务府总管事一职。”想必这便是八爷心情好的原因。
“为朝廷尽心办事而已，并没有值得恭喜的地方。”八爷有些谦逊，但安来上扬的眉梢证明了我的看法。
相比与八爷的好心情，康熙的心情却是沉重的。又一个难眠的夜晚，康熙反复地翻看着堆满了一桌的折子。时而沉思、时而批注些什么、时而又放下笔叹息。李德全撑着疲惫的身子走到门口，戳了戳昏昏欲睡的我。
“再不想法子让皇上就寝，你我今晚都别想睡了。”
我揉了揉眼睛道：“您都没法子，我就更没法子了。您老就别一个劲地往上面递茶了，越喝越睡不着觉。”
康熙抬起头唤道：“在门口说什么话呢，过来。”
李德全嘀咕着要去添些点心来，我只好挪着步子往康熙身边蹭去。
“朕每日不得安寝，实在是委屈你们了。”他说得淡淡的。
“您少喝些茶就不会睡不着觉了。”我瞧了瞧案桌上已空的茶杯。
“并非茶的缘故，唉！你不懂……”
李德全上了些点心，我说少吃点，年纪大了容易积食，然后自己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
康熙哈哈一笑，便将点心赐了给我。李德全似乎很不满意我说康熙“年纪大了”，所以在递给我点心的时候，狠狠地踩了我的脚，我仍着疼没敢吭声。而康熙也不知是为年老之说还是为太子之事，一晚上郁郁寡欢，了无睡意。
李德全的黑眼圈逐渐向四周蔓延起来，我站在李德全的身后，看着又是跪了一地的大臣们——这场面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了。当康熙边洒泪边述说自己六天不曾安寝的时候，地上一片的呜咽声。起注官满眼泪花，吸着鼻子的时候，我上前递了帕子给他：让他醒醒鼻涕，擦擦眼泪，不要弄脏了册子。
没有人在的时候，康熙静静地看着我说，我有时太过于冷静。李德全愤恨地叩请皇上遣我这个不懂规矩的奴才回十六爷那里。说这话的时候，康熙在看折子。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抬眼看李德全，自然也没有看我。如果他抬眼，一定能见到我当时一副期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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