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涟儿正握着我的手——在我们的屋子里。
“我月事来了。”我对她笑了笑。
她眼红了红，嗔怪道：“吓死人了，满腿都是血。哪有人像你这样的？以为你要去见阎王了。”
我坐起身来玩笑道：“已经见过一面了，只是阎王不待见我。他嫌我笨，不要我。”
涟儿似乎真被吓到了，她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低头抚了抚被面，好久也没有说话。
“我想喝水。”沉闷的气氛让我有些无措。
涟儿愣了愣才回过神，将茶递在了我的手上，她默默地转身收拾起来。
“在收拾什么呢？”暖茶入肚，精神恢复了很多，“要我帮忙么？”
话才说完，背对着我的涟儿身子僵了僵，手里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从醒来就觉得她不对劲。
“我说谎了。”她喃喃道。
“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涟儿深吸了口气，缓缓的转过身来，在离我四、五步之远的衣橱旁，正视着我疑惑的眼睛，重复道：“我说谎了。”
“什么？”我听清楚了，但听不明白。
任何再艰难的对话似乎在开了头以后，会变得顺畅许多。
涟儿坦然地对我说：“你不想做通房丫头我想做，你不想跟十四爷我想跟，你不想攀高枝我想攀，这些是我心里想的……所以我说谎了。”
屋子里静地令人窒息。
我看着她，从没有发现过她的眼神是如此得坚定。我张了张嘴，复杂的情绪让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将一个包袱轻轻地放在我床边。
“收拾好了，一会儿有人接你。”说话间她避开了我的眼睛。
“去哪里？”
“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离开这里。”她咬了咬下唇，“别恨我！”
“为什么要恨你？”我笑了，笑容却没有爬上我的眼角。
涟儿重重地叹了口气，整了整衣领往门外走，在门口的时候她侧过脸对我说：“那……你恨我吧！是我把十四爷那天在这里说的话告诉了娘娘……没有一个母亲会乐意见到自己的儿子们为一个奴婢而争斗的。”
背着光线的脸有些暗，我看不清她此时此刻的表情。
我走的时候十四爷没有在，他在北书房；小凌子没有在，他在十四爷的身边。涟儿也没有在，她在去北书房的路上。
我对教导嬷嬷说：“别让涟儿走了红筱的老路。”
教导嬷嬷说：“你真傻，涟儿不是红筱，也不是你。她不会去要她不该要的东西，也不会什么都不想要。”
“告诉她，我……我不恨她。”我以为我说得很潇洒。
教导嬷嬷一把搂住我道：“好好活着出宫去吧。”
我点了点头，向教导嬷嬷福了福身子，转身跟着一个老太监出了院子。在长长的甬道里，我将头埋在了包袱里。原本以为自己很坚强，但见到地面上一个孤零零的影子时，我还是泪流满面了。前头的老太监回头拉住我，不耐烦地说道：“小姑奶奶，你这么走要走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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