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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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快去瞧瞧!”一进屋瞧见玲珑端端正正站在书桌前,摆着标准的架势一笔一划的练习毛笔字一连好些日子,巧秀终于忍不住出声说道。
“什么?”一时写得入神倒没反应过来,玲珑不解的回头看着她,见她面带几分调侃的笑意,顿时明白过来,忍不住羞恼道:“好你个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阿,连我的玩笑都敢开!”
“那还不都是让主子您惯的!”巧秀一脸谄媚的冲的玲珑直打哈哈,讨好似的将手中端着的糕点递到玲珑跟前,“主子,新做出来的小窝头,特意为您多添了些栗子粉,您快尝尝还热乎乎的呢!”又顺道为她添上一杯热茶放在案边。
“你这鬼丫头,拿着殷大婶做的糕点做好人来孝敬我!”玲珑装作不满的瞧着她,刚想趁她不及防备时在她的脸颊画上一笔,不想却被她灵巧的闪过了身。
“主子,这一招不灵啦!”巧秀朝她吐了吐舌头,见玲珑作势要上来抓她,吓得急忙闪出了屋子。
屋子又静了下来,只听得火堆里噼里啪啦的声响,玲珑撵起一块小窝头放到嘴里,知道自己爱吃精细的面食,厨房的殷大婶特意在面中加上了糯米,使得入嘴的口感极为柔软加上栗子粉的味儿,看来殷大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方才不知道巧秀又没有给胤禛送去些。看着宣纸上散发着墨香的字迹,心中有些羞愧起来。搁在一旁的小羊毫出自聊城,宣纸是上好的徽宣,都是胤禛悉心为自己备置的,只可惜现在看来都糟蹋了!本就写不好毛笔字如今又突然要练习一门从未接触的外文,还是用极不熟练的毛笔来写,在玲珑看来好比上学时那会儿做不出数据还要令人焦急!满语大多是圆滑细长,有时甚至要求一笔写完,可瞧瞧纸上的字迹,不是歪歪扭扭粗细不均,便是写到一半断了笔迹又接着写上去勉强写补完。看着看着,让玲珑不禁也没了胃口,提起笔来对着字迹发呆。
前些日子不小心让胤禛发现自己不识满语,这便如同生在中国居然不会说中文一般奇怪。胡乱解释了一通,不论他相信几分,是断然不能让他知道知晓跳湖自尽的那段情节,潜意识中总是希望他不要去在意那个未失忆前的玲珑,对于玲珑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女子,永远只是现在这个占着别人躯体的沈玲珑!只是出身满族世家而不会满语确实说不过去,玲珑也担心日后会因为这个而引起更多人的怀疑,于是在胤禛提议教自己学习满语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可惜说的总比做的简单,眼前惨不忍睹的字迹便是最好的证据。自个儿心中虽也是万分的焦急,可学什么都得有个过程循序渐进,更何况语言多在平日的积累,光是靠着这几日的突击绝不可能一口吃起一个大胖子,自己当初教书时也常常这么同学生们说,只是如今换了自己,哎……深处帝王之家,哪怕是迈出一小步都得小心谨慎,若是一步错了,指不定要搭上阿玛额娘还有琦宣的性命,身上所肩负的不知何时已经越来越重,越来越她感到害怕了。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胤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玲珑反射性的急忙将桌上的宣纸揉作一团不愿让他瞧见。胤禛一脸好笑的瞧着她紧张的表情,道:“都站在这儿好半天了,你就算撕了我还是瞧见纸上的字了!”
听他这么一说,玲珑又是一阵沮丧,将宣纸又重新展开放回桌上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朝他道:“你要骂就骂吧,我也知道写得很难看!”玲珑没有忽略方才他微皱的眉头。胤禛瞧她失落的样子不忍道:“其实挺好,比起十三弟他们几个你可是强上了百倍!”“真的?”玲珑有些不信,胤祥的书法是见过的,虽然比起胤禛的还差的远,可他现在不过十多岁就有这样的雏形,将来定会练得一手好字,相信他的满语写得也不差,怎么胤禛反倒说自己比他强上百倍?玲珑满是质疑的看着胤禛。
胤禛干笑着慢悠悠的答道:“因为咱们都是十二岁才开始学习满语,你这字自然是比他强上百倍的!”玲珑一听,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拿小学生同幼稚园的孩子在相比嘛?幼稚园的孩子大多只会简单的加减法,让已经开始学汉字的小学生同他们比赛写字,自然是好上百倍,半文盲总比文盲来的强!见玲珑扭头不理睬他,胤禛贴近玲珑的背,取过一张白净的徽宣,握着她的手拾起烟台上的毛笔,领着她一笔一划的写起来。玲珑微微挣扎了一番,可思及现在不是闹着玩的时候,想必他也是极怕有人因为这事儿对自己起疑的,便乖乖的任他领着练起字来。胤禛一边教她识字一边带着她写,玲珑听得也极为认真不敢有半点马虎。等到写满整整几页纸时,玲珑的背上早已渗出汗来湿透了衬衣。
“为什么没有同我说你失足落水的事儿?”
看着勉强已经可以认出的满文,玲珑刚想舒口气,不料胤禛一句不经意的问话又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你调查我?”玲珑不敢相信的转头望向他。
“不能知道自己福晋的过去吗?”胤禛挑眉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对我说实话!我最恨别人对我有半丝的隐瞒与欺骗,尤其是你!”平静的话语里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玲珑的手微微一颤,低头一看,无意识的动作在纸上画出了几道墨迹,满眼黑乎乎的陌生的字体让她有些恍惚,紧紧抿着嘴巴,不愿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仿佛听不到缘由是不会罢休一般,胤禛握在她腰间的手没有半点松开的迹象,静静的等待着她的答案,温热的气息喷在玲珑的裸露的颈间让玲珑更加无措。比起耐力,胤禛总是强过她的。最后玲珑轻言:“都是陈年旧事儿了,还提那些做什么?”
“陈年旧事儿?不过也就是一年前的事儿而已!”胤禛不接受她的说辞,打定主意要从她口中亲耳听到原因。
反正这张宣纸算是作废阿算了,玲珑无奈的拿着毛笔在纸上随意的图画着,捉摸了半天才回道:“因为……因为我不想当秀女!”这总不算是谎话吧,无论是以前的玲珑还是现在的玲珑都不愿意走进那吃人的紫禁城,正是乌喇纳拉-玲珑的一时想不开才造就了如今的沈玲珑偶然的借体附身。“我不愿意离开阿玛额娘进宫去当秀女,所以我选择自尽,这样也不会连累家人,只是没想到自尽不成反倒失忆了,所以先前的见的,做的,学的东西都忘记了,包括这满文!”既然引得他的怀疑不如干脆都说了让他心里有个底儿,失忆这种病症谁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儿,也没有有效的办法可以康复,加上有大夫作证相信应该解释的通吧。玲珑抬起头回视着胤禛,对上他的双眼向他表明自己没有再说谎。
胤禛有些惊诧的看着玲珑那双清澈的眼睛,原来并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自尽……自尽,多么可怕的字眼,他猛地将玲珑紧紧抱入怀中,感激起老天来,若是……恐怕今天在自己怀中便不会再是眼前的女子,到底这是个怎样的女子,他有些迷惑起来。也曾听闻有些八旗的女子不愿入宫作秀女可是以死抵抗的恐怕寥寥无几,明明懂得很多深得皇阿玛的喜欢却事事躲在别人身后不愿出头不愿显露本分,第一次觉得老天如此厚待自己,将如此特别、纤细的人儿送到自己跟前归自己所有……
“你弄疼我了!”玲珑埋在他的怀中忍不住小声抗议道。
“以后不许再做这么……这么激烈的事儿了!”胤禛寻了半天的字眼才好不容易从口中吐出话来,下巴摩挲着她的发丝,感受着眼前这份真实。
“不会了……永远不会了。”玲珑微微一笑,心中反倒感谢乌喇纳拉-玲珑的这份刚烈,是她的冲动让自己取代了她品尝到幸福的滋味——融入了丝丝苦味的甜美。
总说穷苦的百姓年关难过,可如今生处富裕之家,玲珑却觉得这年关更难过!府上要规算拨给奴才们的赏钱,来往阿哥亲朋好友的礼品宴席,更重要的孝敬给皇上德妃的礼物更让人费神。内务府那儿早早的来传告大年三十要在宫中守岁,腊月二十五各府第的福晋、命妇、格格,及一二品大员的女儿于腊月二十五进宫过年。不知为什么学了满文倒让玲珑更畏惧进宫了,生怕自己这小半瓶子的水儿一个不小心撒了出来,更惹人怀疑。好在胤禛也体贴玲珑趁着在府上养伤的这段日子帮着她出主意,分担了大部分的事儿,为她留出更多的时间温习满语,亲自教她满语写满文。李氏也留在自己屋中极少出来,安安静静的养胎,玲珑知道这是胤禛每日必会抽出空儿去看她的结果。
进宫那天,巧秀按规矩服侍玲珑穿上粉红衬衣,外头套着新赶制的大红绣花氅衣。玲珑瞅着镜子里的人儿总觉着红的晃眼,自大婚那日起鲜少穿过如此鲜艳的衣服。“能不能换一件素的?”
“主子,您就将就将就吧,不能坏了祖宗的规矩,各府的福晋都是这么穿的!何况这身衣服穿您身上挺好的阿!比平日显得娇艳多了!”巧秀知道主子偏爱素色,可是今儿不同往日。
“要不我给您少插几朵簪花?”勉强点点头,玲珑倒也不再固执,毕竟大伙儿都是红艳艳的衣服若是自己一身素衣更加引人注目,为今最重要的就是将自己湮没于众福晋之中不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儿,这样才能少犯些错免得人家疑心。
整理妥当,随在外屋等着的胤禛一同出府。如今时候对象都大有不同,李氏不敢再耍心机老老实实的早早等候在马车旁,看见胤禛牵着玲珑的手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眼里满是嫉妒的神色。
照规矩嫡福晋同阿哥做一辆马车,胤禛扶了玲珑上了车,又走到侯在一边的李氏跟前对着她身边的丫头如意道:“路上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如今她有了身孕坐车估计会多有不适!”如意赶紧称是。李氏爱恋的瞧着胤禛,本以为他特意来关照自己,定会像方才也搀扶自己上车,未料他只是瞥了眼自己便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嘴一瘪,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瞧见玲珑正掀着帘子往自己这处望,她不甘地回瞪过去,拿着帕子捂着鼻子在如意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玲珑看着胤禛有些残忍地故意忽略李氏,看着李氏望向自己时的愤恨与不甘,其实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一个渴求被子丈夫爱的女人,那样的眼神自己是再熟悉不过了,以往对她的不满与在意顿时少了几分。可是要她同情李氏,那就未免太矫情了。她只能沉默,心中抱歉地感到甜蜜,感到庆幸。没有谁的爱情是大方无私的,都希望喜欢的人能喜欢自己,只喜欢自己,如此而已。只是,爱情总是难以两全,角落里总有那黯然神伤的眼神存在。李氏想独占丈夫的爱,自己这个现代女性更想!本就是不完美的爱情与婚姻,她又如何还能大方的将自己喜欢的人推到别人的怀中就为了展现那莫须有的宽广胸襟?
“风大,把帘子放下吧!”胤禛上了马车见她望着窗外有些入神出声说道。

“嗯!”玲珑回过神来,乖乖的放下帘子,挡住了吹进的冷风,也挡住了那满含妒嫉的眼神。
入了宫,听闻皇上正在准备“封笔”、“封玺”的事儿,三人便先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贺岁,太后同他们也说不上几句话,不外乎就是叮嘱李氏要小心身子,又说盼着玲珑也早些给皇家开枝散叶,最后将装有“如意”的荷包赏赐给三人,算是过年的压岁钱!出了慈宁宫三人有马不停蹄的往永和宫给德妃请安。
德妃正同敏妃章佳氏、宜妃郭罗氏坐在炕上,底下一溜儿坐着几位平日里走动较情的贵人答应,正一处吃着果子品着茶唠着嗑儿。见三人进了屋里,笑着招呼一旁伺候的奴才赶紧为他们取下披肩,端上茶水喝着暖和暖和。三人向母妃们请过了安,便一处坐下。宜妃瞧着李氏的肚子笑着问道:“几个月了?”
李氏柔柔的答道:“回额娘,三个月多了!”
“这头三个月可要好好调理阿!四阿哥可要多关心关心她,跟了你这么久了,总算给你怀上这头一个孩子!”宜妃瞅着胤禛说道,又招呼李氏坐到自己身边,笑着对德妃道:“妹妹这回可是开心了阿,总算能抱上孙子了,省得成日的跟我抱怨啊!”德妃笑着不作答。得到众人的关注,李氏自然是春风得意,加之又是早早的跟着胤禛,住在宫里也有一两年,和嫔妃们虽谈不上关系密切倒也彼此熟络,如今又怀了孩子话题自然多了起来,倒盖过了嫡福晋的风头,把玲珑晾在了一边,只有德妃偶尔问上几句。玲珑到不在意,俗话说沉默是金,如今可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胤禛握着玲珑冰凉的手,有些担忧道:“怎么这么凉,冷吗?”玲珑笑着摇摇头,见各位母妃都将注意力放在李氏身上,没有人留心自己这儿,便大胆的将两只手都放在他的掌心中任他**取暖。
“你瞧瞧到底是成婚没多久阿,小两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在咱们一群母妃面前亲亲我我的,真是让咱们羡慕的!若是皇上也这样,我就是睡着也能笑醒了!”宜妃调侃的看着坐在一旁的胤禛和玲珑朝嫔妃们打趣道,引得母妃们都掩面笑着。玲珑脸一红赶忙缩回自己的手,不自在的捧起还温热的瓷杯垂下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胤禛是没什么,德妃知道玲珑是脸皮子薄的,便顺着宜妃的后半句话说道:“姐姐还嫌皇上对你不够好?平日就数去你的宫里最勤快,哪次围猎上畅春园没带上你!这会儿子怎么都忘了,还当着小辈们的面儿在这儿跟咱们抱怨,也不害臊!”说着指着宜妃朝众姐妹又取笑道:“敢情这不是在抱怨,而是在向咱们炫耀呐!”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不过就是说了你媳妇一句,你倒好,睚眦必报了阿!”宜妃一窘急忙转移话题道:“我这不是替玲珑开心嘛,四阿哥这么疼她!”随即又轻叹了口气:“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前些日子皇上还开了口将我那侄女儿赐给了八阿哥作福晋,用不了多久也该轮到胤禟啦,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胤祺我是不担心,倒是胤禌还小,就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他娶妻生子的那天!”
“姐姐身子骨好得很,定能看到皇上给十一阿哥赐婚的那天。恐怕就数我……哎,两位姐姐日后可得帮我多照看着胤祥啊!”敏妃接过话满面愁容地说道。
“哎哎哎,这都是怎么了,大过年的尽说些不吉利的话!都怪我,起了这么一个头儿惹得妹妹……要是再说下去,可就要罚你到永寿宫去陪贵妃姐姐,那时候这过年的时热闹啊,喜庆阿,你可就什么都见不着了!”宜妃拉着敏妃的手安慰道。
德妃同其他妃子本是乐呵呵的笑着,一听宜妃提及温禧贵妃,眉头也染上了少许的忧愁,幽幽的说道:“改日咱们约个人多的时候一起去给永寿宫热闹热闹驱驱病气,太医院都诊治半个多月下来了,怎么病情一点也不见起色?”
“要不让皇上也赶紧给十阿哥找个媳妇定下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前些日子我去卫姐姐那儿就瞧着她气色大不同往日!”敏妃提议道。
“也对也对!这老十阿也都算半大的人了还不知上进,贪玩的利害,让皇上给他定门亲事下来,说不定有了媳妇能帮他定下性子!你们不知前些日子,他在上书房贪玩……”宜妃忽然想起从胤禟那儿听来十阿哥闹出的笑话,捂着嘴儿憋着笑儿给众姐妹讲起来。
玲珑听得有些心不在焉,杯中的红茶已经微凉,品到舌尖泛出阵阵涩味,就像那日在阿哥所外八阿哥同自己所说的话一般让她感到无比的难过。这般也好,以后再也不会有瓜葛了,谁都不会再作不现实的梦,心存不现实的希冀……玲珑苦笑着喝下杯底最后一口茶。忽然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玲珑下意识的抬头望向胤禛,却见他怡然自得地品着茶细细的听着宜妃们说笑,偶尔嘴角还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像是在想象十阿哥闯祸时的狼狈样子。再望向炕上的德妃和李氏,都被宜妃说得给逗乐了掩嘴轻笑着,似乎不曾望向自己这儿。玲珑垂下头,诧异那道目光从何而来,难道是自己太敏感多心了?
正疑惑着,门帘掀了起来,汀兰走进屋朝德妃道:“主子,太子妃听说四福晋进了宫邀她去毓庆宫坐坐!”
玲珑有些紧张的望向胤禛,除了在大婚时那么匆匆一瞥,太子妃的印象还真是模糊的很,只记得她的脸上总是挂着极为的温柔笑容,也正是这样才更透出她心中的诸多的痛苦吧,记得曾经看过一句话,说是:“一个人脸上有太多的笑容那是因为她心中有太多的泪水!”太子三五不时地纳妾宫中早就习以为常,加之太子妃同太子成婚至今都未有一儿半女的,相信她又要表现出嫡福晋的大度又要时刻为自己的情形担忧,日子定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也好,玲珑你就去坐坐吧,相信今儿诸多福晋们都在那儿,你们妯娌也相互熟络熟络的好,以后多多来往日子也不至于无聊!”德妃朝玲珑点头道。
玲珑不便回绝,起身准备接过侯在一边的芷兰递上的披风,却被胤禛拉着了手。只见胤禛朝自己微微一笑然后转向德妃道:“额娘,儿子这些日子都未上书房学习正好要去向二哥求教不妨就跟玲珑一同好了!”
“也好!这儿离毓庆宫也不远,你俩儿也别坐马车了晃着去好。只是小心昨儿个刚下的雪,地儿有些滑!”德妃叮嘱道,见李氏也从炕上下来忙拉着她道:“你有身孕就别到处跑了,反正太子妃你也是见过的,不如留下来陪咱们这群老太婆聊聊可愿意?”李氏一僵只得点头乖乖的又坐回炕上,依依不舍的看着和玲珑一道出屋的胤禛。“别望了,人早就走了!”宜妃笑着打趣道,“莫不是不愿意陪着咱们唠嗑吧!”“怎么会,这些日子因为身子不适不能经常来给各位母妃请安,还望母妃们不要怪罪才是!”心思被看穿了,李氏垂下头一副害羞的模样,嘴上敷衍着,心却早跟着胤禛出了这屋子。
还未穿过凝祥门,便听见从院落里传来阵阵嬉笑声。“大概是在打雪仗吧!”胤禛解释着。两人快步穿过前星门,就瞧见十阿哥带着一帮小阿哥在院子里就栽种的雪松正玩的热火朝天。胤禵眼尖瞧见站在门口的玲珑和胤禛,也不顾游戏急忙从树后跑到玲珑跟前,有些撒娇道:“你好久都没有进宫来看我了!”
玲珑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先前脸颊上蹭破的伤痕基本已经看不出了,还是同往常一样的活泼好动。“你四哥为了救你把手给扭伤了,我当然要在家照顾他啊……”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十阿哥扯着嗓门在后面大叫道:“十四弟,你打不过就跑去找你四嫂挡着,吃我这一球!”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雪球已经砸向胤禵这儿,胤禵倒是机灵的抱着头往下一蹲,雪球就这么结结实实的砸向了弯腰同胤禵说话的玲珑,好巧不巧落在了她的颈间,雪水顺着衣领缝渗进脖子里,冻得她一阵哆嗦。胤誐一看砸错了人,再瞧瞧胤禛黑着个脸自知理亏也不敢动弹杵在那儿乖乖的等着责骂。
“没事儿!”玲珑见状赶紧拉了拉胤禛的袖子,“打雪仗这是常有的事儿,你瞧瞧他们一个个冻得鼻子脸红的,比我好不到哪去!你帮我把颈间的雪掸了就好。”说着歪过头等着他帮忙。胤禛见几个孩子都停下了动作不安的看着自己,便也不再多说,低头细细为玲珑清理渗在衣领里的雪渍。暖暖的气息喷在冰凉的肌肤上,玲珑忍不住微微一颤,惊觉两人的姿势过于暧昧了些。
“哟,四哥和嫂子还真是感情好很啊,真是让咱们这群做弟弟妹妹的羡慕!八哥,成婚后你也要像四哥待四嫂这般对我才成!”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余光处之见一身淡粉色绣花氅衣的晋晴格格同八阿哥自院北的祥旭门走进院子,冷眼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那“四嫂”二字叫得是极为尖锐。玲珑脸更红了,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和胤禛扯来了一尺的距离这才抬眼看他。胤禛没有在意,微微冲她一笑帮她理顺劲间围着的白狐毛领了,这才转头对那两人道:“还未恭喜八弟,到时候可别忘了叫上我去喝上你们的喜酒啊!”晋晴格格一听这话,眉宇间的笑容更加灿烂,望向玲珑的目光也少了几分敌意。
好似没有听见胤禛方才的祝福,八阿哥飞快的瞥了眼玲珑,快得让玲珑还未读出他眼神传来的信息,只听他淡淡地朝身边的人儿道:“会的,此生只对你一人好!”虽略显平淡可他望着晋晴格格的眼睛却显得那么真挚,温柔。曾几何时,那明亮的眼睛里荡漾出的融融春意也曾飘散向自己,玲珑失神地一笑,衣袖下悄悄拉起胤禛,有些责备的朝他道:“你刚刚养好伤救急着要讨喜酒来喝也不怕伤了身?我先前倒没看出你是这般的馋酒啊!”
胤禛笑了,也不答话只是攥紧了她的手,朝一群傻站着的小阿哥们说道:“太子这儿走动的大臣们不少,别再砸错了人。”见几个孩子又不亦乐乎的玩起来,他拉着玲珑朝胤禩和晋晴道走去,“先进去向太子请教这些日子拉下的功课,回头再向你好好道个喜!”
胤禩见玲珑垂下头去,脸色顿时冰凉,淡淡答道:“四哥客气了!”
“八哥,皇祖母还在慈宁宫等着咱们呐!”晋晴察觉身旁僵硬的身躯,心头又是一阵怒气却碍着四阿哥在场只得催促着。
与他擦肩而过,玲珑只觉原本那阵阵融融春意霎时涌起闲愁暗恨,寒意连连,忍不住更加握紧了胤禛的温热的手。忽听得身后传来胤禩的叫唤,终还是停住了脚步慢慢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
“四嫂不用担心,我和晋晴的婚礼怕是要等到皇上三月过完大寿才举行,那时四哥的伤早就养好了,大可以一醉方休。”说完朝胤禛点点头竟主动搂着晋晴出了前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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