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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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城时,我的身体便已痊愈了。九阿哥也见好了许多,只是他伤势太重,还得继续修养。
一个疤痕,深深地烙在我的胳臂上。看着这道疤痕,我当场大惊失色。沁蓝以为我怕丑,直安慰我:“没关系,平时穿衣服看不到。再说,过几年肯定就不明显了。”她哪里知道,我震惊的是:我在现代,在胳膊的这个位置也有一个疤痕!
冷汗顺着脊背淋淋而下。这是怎么回事?我想到一种最离谱的可能:我生下来后穿越到了现代,现在又穿越回来了!
即将要进宫,让我心里不禁紧张了一把。据说那是个争斗很密集的地方。胤祥捡了几个重要的娘娘给我介绍了一下,好歹能把人名弄个清楚。不会像上次一样,孝懿仁皇后都搞不清。
古老的北京城,竟没有一丝现代北京的痕迹。才入了城时,人并不多。越往里走,人越多。我和沁蓝扒着车窗偷看: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的街市。四阿哥和胤祥在外面骑马开道,看上去很是高大俊朗。行人一看是皇家车辆,都纷纷闪向两旁。行人大多低头,不敢抬头看我们,但也大有时不时翻两眼**的好事者。我像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样,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一路轻尘,我们便到了皇宫。红砖黄瓦的皇宫,壮丽堂皇、气势雄伟,看上去要比现代故宫气派多了。守着宫门的侍卫,许是得到了消息,看到四阿哥和胤祥前来便直接放行了。
我们从西侧的西华门入宫。正门即午门,在这时还是威严的代表。平时只有皇帝出入才可以出入午门。皇帝大婚时皇后进一次,殿试考中状元、榜眼、探花的三人可以从此门走出一次。唉,殊不知在三百年后的日子里,人们可以自由出入午门。如果康熙知道了,肯定会疯了的。我心里忍不住偷笑。
不一会儿,我们便在乾清宫前停下马车。康熙已经下了早朝,穿着明黄的一身龙袍,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我们。看不清康熙明黄的朝服上究竟绣了几条龙。昂首朝天、姿态不同的群龙中点缀着五彩祥云,我们跪下三呼万岁。
李德全宣读圣旨,无外乎表彰我们一行人,给我们分点赏赐。我们连忙跪下谢恩。
康熙仿佛很开心:“都起来吧!你们随朕一起到承乾宫。贵妃她们都在那里等着呢!”康熙身后闪出一个身穿杏黄色衣服的青年男子,面色红润、默默含笑。
我正在好奇这个人是谁,几个阿哥已然伏地。我也依葫芦画瓢跪下,嘴唇无声地蠕动几下,假装也在参见他。“参见太子殿下!”听着四阿哥他们这样喊,我才知道这男人原来是太子。太子温和地请大家起身。
嗯,看上去太子很和善友好、温润如玉。跟很多小说里写的暴戾骄纵的太子,还是很不一样的。
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到了承乾宫。若干个娘娘已在那里等待,大多都面容姣好,衣服花花绿绿一大片,穿得好鲜艳,我才穿了一件淡蓝色衣服而已。我不禁暗自感慨康熙命好,有这么多漂亮的大小老婆。
又是一通跪拜,我开始为我的膝盖叫冤。早知道该做个小燕子做的“跪的容易”。
我兀自发傻的时候,才发现大家都已经纷纷站起,唯有我自己跪在那里傻乐。众娘娘惊得闭不上嘴,几个阿哥在一旁偷笑。我脸一红,赶紧站起来躲到一边去。
穿着冰绿色袍衣、闪烁着璀璨金丝银线的一个妖娆妩媚女子,拿着帕子只是泪流不止。
“儿子不孝,让额娘担忧了。”九阿哥对她细语软软。呃?她?宜妃?这也太年轻了吧?我惊得嘴巴不能闭上。几个年轻的皇子围在九阿哥周围,分别是八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呵,八爷党的人都聚齐了。
四阿哥和胤祥走向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秀丽端庄的女人旁边气请安问候,那女人慈爱地看着他们,一脸欣慰。想必那就是德妃了。还有几个阿哥隐约立在其中,现在也实在对不清谁是谁了。
“梦如。”康熙甫一开口,为首的身穿绛红色衣裙的典雅大方的女子上前称是。“今后,琦雪暂且交给你管教。琦雪和沁蓝,以后要听贵妃的教导,切莫顽皮!”康熙谆谆说道。贵妃佟佳氏?
我急忙出列,沁蓝跟在我右后方一起。“切莫顽皮”必然是在说我了。沁蓝何曾顽皮过?
我一出列,许多人的眼光都“刷刷”地看向我。看起来,我很有名么?大家仿佛都知道我。就连太子,也看了我半天,脸上含了温软的笑意。
贵妃温和地将我拉到一旁,细细端详:“这丫头可真俊俏啊!”说罢,眼神微微转向康熙。康熙但笑不语。
一会儿的工夫,倒也把所有人认识了个大概。
宜妃梨花带雨地走到康熙身边:“皇上,禟儿此次受伤不轻。我实在不放心……请求皇上能准许禟儿在宫里小住几日。”
康熙看了一眼宜妃:“也好,让胤禟去你延禧宫里住几日吧。待好转后再出宫回他自己府上。”宜妃自是欢喜不已。早就听说康熙比较宠爱宜妃,看起来果真如此。清朝,成年的阿哥一般是不允许留在后宫的。
因着康熙担心我们才回来,太过劳累,所以便叫我们散了。我和沁蓝就留在了贵妃的承乾宫。贵妃安排我们住在承乾宫的配殿——饮翠轩,这名字起的很雅致,我欢喜不已。
刚把包袱放在饮翠轩,一个身材娇小、穿着绿衣的小宫女走进来,边跪下边说:“贵妃娘娘赏赐给两小姐的锦缎,请小姐收下。”她双手将一些红粉锦缎举的高高的。
我和沁蓝慌忙接下锦缎:“多谢贵妃娘娘,有劳姑娘想送。请快快起来!”小宫女长得很是秀丽,两只忽闪忽闪地大眼睛镶嵌在粉嫩的脸盘上。看上去,她和我们年纪差不了几岁。但是却已经懂得侍奉别人、看别人脸色,我心里老大不忍心。
“你叫什么名字?”我脆声问道。“春花。”她小心翼翼。我差点没喷了:这名字怎么叫得出口?春花看我一脸便秘样,慌忙垂下眼睛,诚惶诚恐道:“奴婢错了,奴婢不该直接回答,应先自称奴婢的。”
我对她摆摆手:“不是,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的名字怎么这么难听……”我的天,我在说些什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嗯……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真的。”
春花见我一脸真诚,没有欺负她的意思,笑意浮现:“小姐没有说错。奴婢也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好听。只是没有人给奴婢取个新名。”我拉着她的胳膊:“你别奴婢奴婢的。我们都是平等的,我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
沁蓝也笑道:“是啊,这位姑娘看上去与我们年纪相仿。要是姑娘愿意,就让我姐姐给你取个名字吧。我的名字也是姐姐取得,沁蓝,好不好听?”沁蓝一副孩子炫耀的模样。
春花再次跪在地上:“好听,好听。奴婢愿意让小姐给取个名字。”“快起来!又奴婢怒奴婢起来了,我可要生气了。”我一撅嘴,假装生气。这会儿脑子却在飞速旋转:“涟碧,这名字好吗?”春花一听,喜不自禁:“这个名字好有气质。奴……不,我,喜欢。”几个年轻女孩子不一会儿便相谈甚欢,我也知道了涟碧今年才十四岁,与沁蓝同年出生。

我们三人有说有笑地朝承乾宫正殿走去。虽然很疲惫,但是贵妃娘娘的赏赐却不得不去答谢。
进了正殿,才发现康熙和太子不知何时也来到这里,正和贵妃谈笑着。康熙和贵妃坐在上座,太子在下座坐着。我们跪拜了他们三个后,又向贵妃谢恩。贵妃站起来,微笑着一手将我扶起:“这孩子,这么客气!”康熙命我们坐下回话。劳顿一整天,两腿本来就够累了,终于可以歇歇。我脸上不禁露出一副经典奸笑。
离我很近的太子看了个满眼,忍不住愣了一会儿,又无声的笑了。太子本来就长得好看,笑起来更是优雅迷人。我有些不能呼吸。真丢人,花痴一个……
康熙笑着对我说:“刚才听你在外面和她们聊得开心、才一进宫来,就和别人相熟了?”我恭敬地笑着回答:“也没有别人了,就是和涟碧很谈得来……”看贵妃一脸诧异,我连忙解释:“就是春花,我觉得她的名字不是很……有韵味,所以帮她改了个名字叫涟碧。”
康熙拊掌大笑:“真真还是那个性子。你们还不知道,她这一路上交了多少朋友。真没有见过她这样的女孩子。”我故意撅嘴道:“皇上这是褒还是贬呢?”
贵妃、太子见我此情景,不禁微愣。康熙故意调侃:“听听,小丫头越来越嘴利了!”贵妃先回过神来,笑言:“所有的阿哥里面,皇上最宠爱太子。而所有的公主格格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琦雪。”
康熙颔首微笑。我心里怦怦直跳:康熙怎么会比喜欢亲生女儿还喜欢我呢?要说贵妃拍马屁吧,也实在没有必要这样拍。偏偏康熙听了还不生气,太子也不吃惊……这倒是怎么回事。
“传下去,以后春花就改名叫涟碧了。”贵妃对身边的小太监说道。“涟碧……”贵妃又对涟碧说道:“既然琦雪喜欢你,今后你就跟着她吧!多照顾着两位姑娘。”涟碧也是很欢喜,跪在地上磕头:“多谢贵妃娘娘。奴婢也很喜欢琦雪小姐,今后必定竭尽全力服侍两位小姐!”
贵妃笑容温柔:“以后,琦雪和沁蓝多跟着涟碧学着些宫里规矩。涟碧和沁蓝平时要多照顾琦雪。”
当晚,康熙和太子跟着我们一起用膳。康熙意外地让我也上了饭桌。我还以为要上演一出他们坐着、我站着,他们吃着、我看着的戏码呢!
这一桌子饭摆的可真长,我都数不过来。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看着这么精致的饭菜,我都不忍心把它们吃到肚子里。
但是品尝了一口后,我还是改变了主意。;立即如风卷残云一般,我很快就吃了个肚子溜圆、满嘴抹油。太子在一旁忍不住低笑出声:“你还挺能吃的……”我蓦然想到第一次和四阿哥、胤祥他们一行人吃饭时的情形,不由也笑了起来:“您的其他几个兄弟第一次见到我吃饭时,也很吃惊呢。”
太子笑意深深而温柔。看着他的笑容,我有些眩晕。不知怎的,历史上关于他的记载赫然出现在脑中:两度被废、圈禁至死。悲哀、伤感的情绪,充满了心房。为什么他的命运是如此多舛?眼前这个优雅、温柔的男子,将来就要郁郁而终吗?
贵妃心细,仿佛看出我情绪不对:“想必琦雪这一路也很累了,又大病初愈。不如让她早点休息吧!”康熙欣然应允。我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离开,只走向自己的饮翠轩。沁蓝也跟着其他宫女领了食盒,吃过了晚饭。
我们简单洗漱后,就扎进了被窝。宫里的被子可真暖和,嘻嘻……一夜无梦,睡到日上三竿。
转日,涟碧给我梳头,发现了我头发的秘密,吃惊不已。没办法,现在头发还只是过肩头而已。平时假发套子带上便可,而今到了宫里还需要改变发型。我大体给她讲了一下皇帝南巡途中,我的头发惹的笑话。涟碧乐不可支。
在承乾宫住的这几日,贵妃对我们非常关心照顾。许是她自己没有孩子的缘故,她仿佛把我当成了她的孩子。本来才来到这里,我还是对她存有几分戒心。如今,真的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
几日来都是涟碧在为我梳头,一招一式都很温柔,让她梳头简直就是一种享受。看着涟碧熟稔的手法,忍不住叹气:“真不知道要多久,我才能学来你这手艺。”沁蓝咯咯笑起来:“姐姐还是别学了。在家把蝴蝶绣成苍蝇。真要学梳头,还不知能闹什么段子呢!”涟碧听了,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贵妃一脚迈进来:“大清早的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我们起身给贵妃行礼。贵妃围着我左看右看:“涟碧的手艺还真不错,琦雪现在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涟碧把我的头发分成两股,轻轻盘上,梳成旗髻发式,又在一边插了一朵粉色牡丹和一只金质蝴蝶,另一边只插了几朵隐约小花。
我忍不住扶一扶髻:“这头型可真奇怪,像两把刷子。咦,人家都说有两把刷子,就是这意思吗?”这下连贵妃都笑出了眼泪,只是拿手绢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和沁蓝在涟碧的陪伴下在御花园里散步。御花园里,繁花众多。身在此处,如坠仙境。我忍不住摇动一树的紫薇花,紫色花瓣如雨般纷纷而落。
“哼!”是谁冷不丁出声?好像很生气。回头看,只见一个高大结实的男子站在那里,长相有些傻乎乎的,面容有些愤怒。身上的马褂和腰间明晃晃的腰带,无声地诉说着他的身份。他是康熙的哪个儿子?原谅我实在想不起来,康熙的儿子那么多。
正在我努力回忆、研究的时候……“十爷吉祥!”涟碧慌忙行礼。原来,这就是史上康熙众儿子中最冒傻气——十阿哥!对他还是颇有耳闻的。我和沁蓝也连忙施礼。十阿哥却不叫我们起来。这宫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主子不让你起来,你就得受着。
“就是你害我九哥受伤的?”听他愤愤的声音,想到还在养伤的九阿哥,我心里只是愧疚。“我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居然敢给我九哥气受!”十阿哥很是暴躁。
“十爷说笑了,九爷是主子,我们是奴才,怎么敢给九爷气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恭敬、惶恐。
“不敢?那是谁骂我九哥是人妖?!还活活气的我九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十阿哥忍不住咆哮。旁边经过的几个年轻娘娘和宫女的,都探头往这里看。人妖?四阿哥和胤祥肯定都不会说。一定是十四那个大嘴巴!我在心里忍不问候了一下十四的祖宗八代。
好像十四的大多数祖宗,和眼前这位爷都是相同的,和宫里的很多爷都相同。想到这里,我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
“还敢笑!”十阿哥暴跳如雷,上前推我一把。我本来半跪着施礼,双腿已经酸疼麻木了。这一把,我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完了,后脑勺要和大地亲密接触了。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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