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 天长地远魂飞苦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两日来,无所事事。
只在窗外,踮足看了水灵。
那位神秘的族长每每看时,必在榻旁,想来定是日日相守。那份真情,令人动容。水灵啊,你虽命在旦夕,得情如此,夫复何求?
方才,李俊老伯已带那送信之人前来见我,我已详细询问过,送信之人说得清楚,信已由其亲手交至雷府主人手上,义父、夫人和雷岩现在当安心了,我——总算放下心来!
我记得第二次——那位白发族长——召见我时,自面首的边缘,我看到他露出的肌肤似有些不对,忧记得那细细长长的绒毛,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何要戴面具?这些,前夜都未及向李老伯询问清楚。
这个院落,处在密林深处,四周并无人烟,不远处还有青冢处处,若我一个来此,决不敢稍作逗留,更不消说在此一住数日。
是以,每日都蜗居房中,不敢稍离寸步。这样的日子真是无聊,又无书可读,还不可以去见水灵。真是滑稽,我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答应了!
无人陪我,我只好壮着胆子,独自出行,我知道,我现在对李俊那一干人等来说是很重要的,所以我的安全不必担忧!其次,这里连个人烟都无,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一路步行,没有一棵别的树种,这茂密柳林中的清静,我倒是很喜欢!如果——阴气不是如此之重!
本只是想出来透透气的,却不曾想,这个地方竟还有人?
前面,道旁,一坯黄土,青烟缈缈,有人倚靠在墓碑旁边,我只能看到他的半边脸,神情凄楚!我想,那一簇青冢里的人一定与他很有关系吧?我远远地看到,碑上赫然刻着“杜青书”三个字。
杜青书——我琢磨着这个名字,是男的还是女的?而那个人又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地出现?是为了这个“杜青书”吗?
我远远地看着,既不敢再进一步,也不敢退后,只这么偷偷地躲藏于一棵粗壮的古柳之后,静静地观察。
微风过林,树叶零落数片,竟有落在我颈项后的,我动了动脖子,想将它抖落,却也因衣料的摩擦弄出悉簌的声响。
“什么人?出来!”
完了,还是被发现了!我只得从藏身之处,缓步踱出。
我终于看清了那个人,一个男人,一个目瞪口呆的男人!前一时,还一脸悲凄,此一刻,又这副神态,我鄙夷地瞄了他一眼,浅薄的男人!我知自己的容貌还算过得去,这个男人也不应呆愣至斯吧?
“青书?”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男人面色憔悴,下巴上青须可见,只有衣衫尚可入眼!当然,我并不是以貌取人,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罢了!他方才脱口而出的是“青书”这个名字,我听得再清楚不过!那么现在,我可以肯定,“杜青书”是一个女子,且与我容貌相似!有了这项认知,我就不会怕了。
于是,我挺直了腰板,“公子,我不知道你说的青书是谁!但我绝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说完,我转身便走。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的气也透够了,应该回去了!
为了水灵那年轻美丽的生命,明日便是七月十五,我当履约,也该去看看她了,李老伯今早说过,今日酉时,他会带我去见水灵。于是,我又加快了脚步。
那个人就像一阵风飘到了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等一等!”
我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
“小姐,你别误会!”那人冲我一抱拳,“在下江湖!”
“江湖?”居然有人叫这种名字的?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对方又是那呆了一呆的表情。
我收敛了笑意,双手环抱在胸前,直视着他,“那,江……”他的年纪并不年轻,三十多了吧,我应该怎么称呼呢?叫公子吧,他太老了,叫大叔吧,又没有那么老,既然他的名字叫“江湖”,身上背着一柄或许是剑也可能是刀,总之是兵器之类的,刚才呢,又以那么快的速度飞到我的面前,定也是个江湖人士,不如,就叫他大侠好了,大侠?——第一次叫这个名词,蛮好玩的哩!想到这里,我便说道,“江大侠,有何见教?”
“小姐住在此地?”
“是啊!”我是住在这里,虽然只有几日。
“小姐,我……可以送送你吗?”从这个女子进入柳林的那一刻起,自己便早已知道,直到她从树后走出,才发现,她——带给自己多么强大的震撼!江湖很明白,这个女子——她不是青书,青书早在三个月前就静静地躺在这冷冰冰的地下了!如果不是那场意外,青书——

这个叫江湖的在想什么?“江大侠,不必了,素昧平生,不敢劳动!告辞!”说完,我转身就走。
一时情急,江湖拉住我的胳膊,江湖也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对一个陌生的女子,特别是一个孤身一人的年青女子而言,的确有些过头了,脸上赫然飞过一片红云,不自然地致歉,“小姐见谅,江某唐突!”那双大手已然松开。
一个大男人,而且是一个习武的大男人,红脸的样子真的蛮有意思!我不会计较这些俗不可耐的礼数,哪里会怪罪他?于是,顺嘴说道,“无妨!”
“可否让江某送小姐一程?”江湖只是想与这个与青书极其相似的女子多呆一会,她身上有青书的影子!
算了,江湖人多半是这种死脑筋,和他没法理论!肥皂剧看多了,就是有这点好处,我现在大体知道这个叫江湖的是什么用意了,不过是为了在我这个假“青书”的身上寻找一点安慰!我相信,江湖对我并没有恶意,送就送吧,反正这个地方阴森森的,我还真有点害怕。再坚持下去,就太矫情了,我欣然应允,“那就劳烦了!就在前面,请!”
江湖与我并肩而行,我知他不时地在偷偷地看着我,由他看吧,算我做了一件好事!
“敢问小姐芳名?如不便相告,江某亦不强求!”
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不对,是不可太方便的,在这个时代,女子的闺名是不可轻易讲与外人知的!那与我有什么关系?“风铃!”我干脆地作出了回答。
很快,就到了。我不便请江湖进院,只好就此别过。
刚进去,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李老伯,“老伯!”
“风铃小姐,老夫正找你呢!走,你不是要见水灵?”李俊恍忽看到门外有人,一闪而过,什么人如此鬼祟?得差人去瞧瞧,泄露了主上的行踪,可非同小可!“来人——”
“在!”
李俊使了个眼色,几个一眼就能看出有些武术功底的人蹿了出去。他们这群人,李老伯告诉我是一个特殊的民族,我看多半大有来历!
“小姐,请吧!”
“哦——好!”我将盯着那些出去的人的眼神收了回来,随李俊往水灵的居所而去。
水灵的气色越发不如初见时,难道真的快到吹灯拔蜡、娇花零落的时候了?多好的生命呵!我一定会让她好起来的!“水灵!”
“风铃,你……来了!”水灵被人搀抚着要坐起身子。
我边阻止,边说道,“水灵,快躺下!”
“你……也坐!”水灵说话都有点困难了。
“好啊!”我坐到水灵的床前,“水灵,今天好点了么?”
水灵点点头。
“那你好好躺着,”虽是盛夏,水灵的身体单薄,还是盖着一床锦被,被子的一角掉落下来,我往上掖了掖。
“风铃,你……芳龄几何?”
“我?!我17了,你呢?”水灵看起来应该比我要小吧。
“是吗?和我……呃……同岁!”水灵又在咳嗽了。
“真的!”水灵竟是和我同岁!“我是四月十六生,你呢?”
“啊?!”水灵睁大了眼睛,“我……也是!”
真是无巧不成书!我们一个是风铃,一个是水灵,而且又是相同的年龄、相同的生日,只不过一定不是同年的,因为我出生的纪年和她相差得实在太多!“水灵,我们真的很有缘!我喜欢弹琴、看书、下棋、唱歌、旅游……,嗯,大概就这么多吧,你呢?”
“我,我……不知道!我只能……看看书,都不会……超过……一个时辰!”看着水灵失落的神情,我真的很有一种负罪感!“水灵,你别讲话了!我弹琴给你听吧,有琴吗?”这个我最拿手,我决定换一种轻松的气氛。
“嗯,在——那边!”
我顺水灵眼神所指处,在房间里一找便找到了,真的有!这个地方的设施还是蛮完备的,不对,水灵不会弹琴,那就是那位……那位白发族长用的吧!
我坐下来,一曲奏毕,水灵一脸的怅惘,“好听!……如果我……我也会……该多好!”
“没关系,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我握了握水灵的纤手,为这坚韧可怜的姑娘,我的心隐隐作痛!
“风铃小姐!请借一步说话!”进来的是李老伯。
“水灵,我去去就来!你先躺着。”我跟随李老伯出了水灵的房间。会有什么事?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