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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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天卫紫衣总是闷闷不乐,无人时就深锁眉头,或是呆坐好几小时,大家知道他在想念秦宝宝,却也无法可想,他们何尝不想?
其实卫紫衣闷闷不乐是有原因,自从宝宝出走,他即改扮成神秘的黑衣怪客暗中保护,那晚狙击「阴阳判」锺不凡师徒,原以为宝宝过三天就会回来,却到如今还不见人影,难怪他担心。
此时,他坐於主位面对长几上的丰盛菜肴发怔,「龙吟厅」这顿晚膳已摆妥好一阵子了,至今他却半筷也没沾唇。
三位领主与大执法见他如此,也感到今天的晚膳很是不中看,心想定也不中吃,虽然卫紫衣三番二次要他们先用,谁也没兴趣先举筷。
三领主席如秀轻咳一声打破沉寂,先开口道:「宝宝那小鬼贪玩,过些天自会回来,我们在此空想也没用啊!」
大执法阴离魂瞪他一眼,没有好气的道:「你懂个什麽羊上树?我们多人集中精神想他,宝宝感觉到自然会快回来。」
席如秀更没有好气的嗔叫道:「这是那门子理论?宝宝又非顺风耳、千里眼,怎知我们此时在想他?」
卫紫衣挥手打断他们争论,懒懒道:「宝宝依赖心太强,我才答应让他出去磨练学习独立,原本是没有什麽不放心,只是,我突然感觉到宝宝好像出事了。」
群雄一惊,席如秀首先迫不急待的问道:「出什麽事?魁首以为宝宝生病了?还是那个瞎眼东西又在动他脑筋?」
卫紫衣莞尔一笑,摇头,深锁眉头,道:「我没那本事预测相隔异地之人出什麽事?只是,宝宝好像有困难无法解决,他一直在心里呼叫我,我感觉得到,可是我不知他在那里?」
最後一句是违心之言,卫紫衣决定入夜後再次改装至林府一探究竟。
群雄听了大惊,未想卫紫衣与秦宝宝之间的感情已如许之深。
这时──
「小可怜」十分狠狈的如鬼魅的突然出现在「龙吟厅」,群雄一时认不出他就是日思夜盼的秦宝宝,卫紫衣可是知道,虽然瞧不清宝宝面上表情,但是他的大眼所流露出的惊惶害怕令卫紫衣担心。
「宝宝?你怎的变成这样子?」
卫紫衣豁然起身,很困难的说道,这不是假装,宝宝情形的确让人心惊。
只见「小可怜」秦宝宝依旧一身泥巴,衣服不知被什麽东西勾破好几个洞,全身抽搐不已,嘴唇颤动,群雄均能感觉他很痛苦,想哭又哭不出来,这等情景他们曾见过一次,就是大年初五宝宝再次被锁死衣箱,救出後就是这种情景,原来初见他这身打扮都忍俊不禁,看清他的情况,又使他们想起那次的意外。
「小可怜」秦宝宝感觉不到群雄关怀担忧的神情,从一进门,大眼一直不离卫紫衣,大家一知道他就是宝宝,飞似的将他围在中间,七嘴八舌急促问他发生什麽事?他全没听见,将手臂平伸向卫紫衣。
卫紫衣知道他想在他怀里寻求安慰,毫不犹豫的将他紧抱在怀,温柔道:「宝宝别害怕,告诉大哥,你饿不饿?这些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秦宝宝被卫紫衣双臂一抱,渐渐不再抽搐不止,紧紧扳住卫紫衣双肩,深恐他会抛自己而去,这时听得卫紫衣几句不关紧要的话,却流露出最真挚的关爱,一直流不出的眼泪,这时如泉涌夺眶而出。
卫紫衣感到一股湿意,他知道宝宝总算流出泪,如今只要让他哭出声,就可知道到底发生什麽事?腾出手扳起宝宝脸蛋面向他,这一看若非心情沉重差点笑出来,宝宝的脸蛋好不凄惨,一条条泥巴混着眼泪的泥水往下流,取来桌上拭手巾子将宝宝的脸擦乾净,恢复他绝世容姿,苍白透青的脸色却也一览无遗。
群雄见他哭不出来的痛苦,不禁为之心酸,席如秀平时常与宝宝斗嘴,其实二人感情有如父子。这时也取巾子擦掉他手上污泥。
秦宝宝突然双手捧着卫紫衣脸蛋,抽搐几下,「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他这一哭,众人总算吁口气,放下心中大石。
待宝宝哭得差不多了,卫紫衣才轻声道:「发生了麽事?」
秦宝宝本来伏在卫紫衣肩膀上哭泣,这时抬起头硬咽道:「我┅┅快要┅┅┅死了┅┅所以赶回来┅┅看你┅┅┅」
话未说完,已给卫紫衣截口叱道:「不许胡说,人好好的,说什麽不吉利话?」
听得叱骂及不相信,秦宝宝又大哭起来,抽噎道:「它不见了┅┅我找┅┅不到┅┅从早上到晚上都┅┅找不到┅┅」
卫紫衣见宝宝这般伤心,整个人虚弱得好像快晕过去,小心道:「他是谁?长什麽样子?
大哥派人去替你找。」
秦宝宝昏乱得没听清卫紫衣在问什麽,只知他答应要帮忙找,哽咽道:「我好喜欢它┅┅┅圆圆的┅┅有刻字┅┅┅很漂亮┅┅┅」
群雄大是迷糊,嘴里不敢刺激他,心中却道:「圆圆的?嗯,圆脸很可爱,但有人会在脸上刻字麽?刻字的脸很漂亮?」
卫紫衣原也不懂,见宝宝在胸前此个小圆圈,恍然大悟道:「大哥送奶的圆『寿』字型金炼子不见了,是不是?」
秦宝宝连忙点头,其他人也总算懂了,却也暗怪宝宝小题大作,金炼子虽值钱,在卫紫衣眼里不异米谷,重打一条不就得了。
卫紫衣却知道「寿」字炼子在宝宝心中的份量,道:「不要慌,仔细想想,可能掉在那儿?」
秦宝宝认定金炼子已被人捡去卖掉,慌乱之下,又哭叫道:「我不知道┅它不见了┅┅┅『寿』没有了┅┅┅我没有寿了┅┅┅爹娘在天上叫我┅┅┅他们在叫我┅┅┅我听到了┅┅┅┅」
卫紫衣眼见宝宝迷乱的语无伦次,伸指点他睡**,伏在他肩头睡着。
招来小棒头及二名仆妇,卫紫衣命他们将宝宝清洗乾净送上床睡。
可能仆妇抱的不小心,宝宝顶上的大怪帽突然掉下来,一头乌黑长发宛如瀑布飞泻般洒下来,群雄第一次惊於宝宝头发之长,女人都比不上。
平时秦宝宝把头发梆成一束,再嵌上苍犀角,虽说容颜太过俊美,大家都当他是位小公子哥儿;如今头发散下来,长度足以盖住臀部,再衬以瘦小的身躯,娇丽略显苍白的面容,女儿之态毕露。
不只展熹等人惊讶,卫紫衣看了更是心头大震,虽然大年初一那晚宝宝受惊,抱了他睡一夜,从那时就得知宝宝是女儿身,但因宝宝发育迟缓,体型与一般小孩无异,而又身着男装,再则他根本不自觉自己是女非男,综合这些因素,卫紫衣下意识总当他是男孩子,如今第一次承认他是不折不扣的女孩,而且是位绝世小佳人,他头一次领悟自己对他的责任,宝宝此生是非卫紫衣而不能嫁的,只因他们曾同床共枕,依礼依私德,他都不能抛弃宝宝。
事到如今,卫紫衣只有将一切说与他们听,群雄听了又是一惊,顽皮捣蛋得叫人头痛的宝宝会是女儿身?事实在眼前,不信也得信了。
三领主席如秀想起前情,首先不满叫道:「魁首太不够意思了,这等大事居然一直吊人胃口不说。」
卫紫衣只有苦笑辩解道:「我说过我不想吓坏宝宝,他根本不自觉自己是女儿身。」
大执法阴离魂帮着席如秀问道:「魁首自己呢?」
卫紫衣无奈的摸摸鼻子,失笑道:「说真的,我也嗅不出宝宝身上有一丝女孩味道。」
众人一阵暴笑,总算放过卫紫衣不说之罪。
二领主张子丹摸了满脸胡腮一把,迟疑道:「宝宝平时精似鬼,没想到会迷糊得弄不清自己是男是女。」
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好笑,卫紫衣为宝宝辩解道:「这也不能全怪他,自小的环境、同伴,使他产生错觉。」
席如秀捉住机会,半叹气半取笑道:「这下可好,果真不幸被我言中,小鬼┅┅┅不,小妮子铁定是我们未来的魁首夫人,他的顽性若是不改,咱们的日子可难过了。」
阴离魂想想也对,对卫紫衣拱手又作挹道:「魁首发发慈悲,改改他的顽性,娶个顽皮老婆,魁首自己也不好受吧?」
卫紫衣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却给他们半真半假的言辞弄得哭笑不得,没好气道:「如今说这些不嫌早麽?宝宝还是个小孩子呀!」转对马泰道:「取文房四宝来!」马泰躬身离去。
大领主展熹个性沉稳,心思细密,问道:「魁首可是担心宝宝失落的炼子给坏人捡去,以宝宝名义作恶,或至各处事业敛财?以飞鸽传书或派人快马通告,何须用纸墨?」
卫紫衣赞许的点点头,沉吟道:「金炼上镌有我名姓,懂得利用的人定然是江湖人,宝宝失落金炼至少已经有一天,敢利用的人早已利用,如今通知只是亡羊补牢罢了。」踱个方步,突然脸色阴冷道:「如秀,通知各地密探弟兄,发现持有宝宝金炼之人,平民百姓给与赏银收回炼子,倘若江湖人以之利用,该人出现何地,那处弟兄就将他擒来。」
席如秀躬身欲去又欲言又止,卫紫衣笑道:「待马泰取来笔墨,我给图形与你,手下弟兄才知是何模样?」
马泰很快取来文房四宝,卫紫衣绘了图形,又於旁添上钢的廿五个字。
群雄好奇想知道卫紫衣镌上那些字,均咋舌卫紫衣的功力,小小金炼能镌廿五字。
席如秀接过图形,点点头道:「宝宝太依赖魁首,所以以为『寿』字炼子不见,自己就无寿命了。」
卫紫衣头痛的挥手命他快去,又对战平道:「请季大夫给宝宝看病,宝宝气色很差,别又出问题了。」
※※※
三天来,宝宝身子无大碍,只是闷闷不乐,常常独自一人发呆,就算有人与之交谈,也是三言两语说完,又呆呆坐着,这与以往活泼健谈的个性大相迥异,好像死囚牢里等待上刑场的死囚。
这时众人均知小棒头亦是女儿身,由他陪伴宝宝正好。
金炼子之谜呢?
它好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各地事业均没有出现以金炼子诈财之事,亦没有人假宝宝名义为非做歹,卫紫衣又派人到各当铺查有没有人拿去典当?没有!卫紫衣尽一切可能去搜索,就是不见踪影。
如今只有将这件怪事归於二个答案──
其一,金炼子尚未破人拾到,极可能掉在草丛里或水沟中。
其二,拾遗者见金炼子设计精巧,又不知其来历,将之卖掉或保存或赠送给小孩。
事实果真如此,除非大罗神仙,否则谁知它落谁家?
房里窗子大开,秦宝宝坐在窗旁仰望天空,心中在想:「爹娘何时才来接我?不知他们在天堂有没有生小孩,希望没有,爹娘永远是我一个人的,大哥也是,我死了,他不知会不会寂寞?」
长发依旧绑成一束,身着男装,一切与以前无异,只是多了一股忧愁。
突然感觉有人在他身旁,懒洋洋道:「叫你不要来烦我,你没听见麽?」
「你再这般无精打采,要死不活的,小心我重重打你**!」
听这口气准是卫紫衣舍谁?
秦宝宝起身,垂首依然没精神,突地跟前一亮,金光闪耀的「寿」字型的金炼子出现在他面前,尚未问得自何处?卫紫衣已道:「请工匠连夜打造的,你的『寿』又回来了,以後不要又胡思乱想这些事。」
亲手将金炼戴在宝宝颈上,秦宝宝乍觉失去的精神全又归回,恢复以往的神采,高兴的一把抱住卫紫衣,脸埋在他怀里撒娇。

对於宝宝特有的天真,卫紫衣只有莞尔一笑,抚他长发温和道:「这下该好好吃饭吧?
听季大夫说你有一半是饿坏了。」
秦宝宝精神大振,开始将自己听到的阴谋,在林府发生的事,为救朱雨生将身上所有银票掏给他等等一切经过。
卫紫衣感激之馀,又有点气他不爱惜自己,秦宝宝心思灵活,忙又将此行被人乱封的新外号一一数出,惹得卫紫衣哈哈大笑。
果然不出秦宝宝预料,卫紫衣笑骂道:「你这『鬼灵精』,外号之多,堪称天下第一!」
秦宝宝脸不红心不跳的大方接受「天下第一」的封号。
二人相视笑了半晌,卫紫衣轻轻告诉宝宝,众人已知他是女儿身,秦宝宝微微一怔,突然脸蛋通红,似白玉上抹了一层胭脂,卫紫衣看得怦然心动,宝宝的女儿气终於逐渐显露,高兴之馀见他又有点惊怕,安慰道:「没有人会笑你的,别担心,装扮举止慢慢改变,他们一定会另眼相看的。」
撇撇嘴,秦宝宝不悦道:「着女装多别扭,大哥和他们一定会对我生疏。」
卫紫衣突然拍手大笑,有趣的道:「我早料到你会这般说,老展他们均迫切看到你恢复女儿身的模样,我说他们一定会失望的,果真没错!」
「他们最坏了!」秦宝宝批评一句,又顽皮道:「大哥不要与他们同流合污想看热闹,私下偷偷打扮与你看好不好?」
卫紫衣笑着点头,忽然眉头微绉,小心道:「为了避免别人闲言闲语,我已命人在花园盖一栋小阁楼,加紧赶工月馀即可完竣,你与小棒头搬过去住,另外再聘二个仆妇┅┅┅」
「大哥骗人!」秦宝宝双目含泪,嗔叫道:「你答应像以前那样待我,你说谎,我讨厌你;你不疼我,我回少林好了。」
卫紫衣头疼之极,阻止宝宝去势,和悦道:「就是因为大哥疼你才如此做,想想看,你虽然还很小,再过二三年就亭亭玉立了,若与大哥同住一楼,不仅闲言闲语满天飞,有些刻薄人还会当你面讥剌你,你将无言可对,心里不难受麽?」
秦宝宝虽然还不大懂,总算明白卫紫衣是为他好,只好委屈道:「真倒楣,为什麽我突然变成女的,不变多好,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秦宝宝本身都不自觉,少室山又不许有女子进出,遑论长年居住,明智三人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纵然日日陪宝宝恶作剧,只当他是小男孩。
想及少林寺规,秦宝宝担心道:「大和尚叔叔知不知此事?戒律堂首座会不会为难他?」
「放心吧!」卫紫衣微笑道:「少林有权位的高僧均知此事,商量待你十五岁才请你下山,只因令尊当年行事虽荒诞不经,暗中却做了不少好事,对唯一的堂弟所栖身的少林寺,每有困难必暗中相助,少林高僧心知肚明,所以对你也就破格相容。」
「大和尚叔叔告诉你的?」
卫紫衣点头承认,秦宝宝嘟起嘴道:「叔叔好偏心,居然没告诉我,不过,既然是大哥,也就算了。」
卫紫衣心中甜丝丝,秦宝宝又道:「对了,黑衣怪双手执武器,到底是那个怪门派?大哥为何不说呢?」
想了想,卫紫衣决定不告诉宝宝他假扮之事,道:「双手挥刀那是东瀛武士特有的手法,他来中原有何目的?」
秦宝宝自然不知「他」有何目的,道:「也许想会会中原武人的功夫,他很厉害,大哥遇上可要小心。」
卫紫衣承应,心中隐隐觉得欺骗天真无邪的宝宝,实在罪过。
秦宝宝突然一拍手,哧哧笑道:「那人性格才古怪哩,居然有兴趣收集无头尸体。」
卫紫衣笑得好苦,好心替他处理善後,却被他当作心理不正常之人。
秦宝宝把玩新炼子,没注意卫紫衣的苦笑,突然叫道:「大哥偷工减料,这条炼子没有镌上字。」
命小棒头取来绣花针,将金炼卸下交与卫紫衣,卫紫衣无奈道:「『谨以此小小金炼祝宝儿长命百岁,卫紫衣镌』,如何?」
秦宝宝一瞪眼,不满嗔道:「大哥怎地又偷工减料?少了七个字。」
卫紫衣语意深长的一笑,道:「如今还能添上『最可爱的弟弟』麽?」
「怎麽不┅┅」秦宝宝应得顺口,忙又缩回,跺脚道:「事情怎麽变得这样乱七八糟,这不成,那不行,真使人烦透了。」
卫紫衣早知宝宝明白此事,会增添许多烦恼,因此一直不想说,这时见他跺脚不高兴,有点後悔,却也无能为力。
聚精会神观看一位武林奇葩以一只绣花针在细小金炼上镌字,可说是一种学习与享受,秦宝宝大眼瞪得大大,看得着迷,可也看不太清卫紫衣镌那些字,不一刻,卫紫衣镌毕,秦宝宝情急抢过,看清上面所刻的字,高兴得赖在卫紫衣怀里道谢,原来炼上镌着「谨以此小小金炼祝我最喜爱的宝儿长命百岁,卫紫衣镌。」
卫紫衣目及宝宝笑眯了眼,也由他撒娇不推拒,什麽男女授受不亲,在不知有男女之嫌的秦宝宝看来。简直荒谬绝伦,对他最亲近父亲、堂叔及卫紫衣,他认为只有这种表达感谢方式才是最真挚的。
沉寂半晌,二人突然不约而同问对方:「你认为金炼子会掉在那里?」
二人相视苦笑,无法说出答案,秦宝宝肯定非遗失於林府,那麽通县至京城道路何其辽阔,来来往往人又多,找回的希望渺茫。
在此将话题转回秦宝宝失去金炼的当天──那日早晨,小叫化古吉从破庙正待出来讨饭,在离林府十里外立住,往林府高楼望去,眼露羡慕之极的神色。心中祈祷道:「上天保佑古吉有一天发大财,一定广做善事,造福乡邻。」
突然眼睛一亮、数尺外的草丛有金光发亮,慌忙奔上前捡起,是一条「寿」字型金炼子,他从未见过这麽精巧可爱的金炼,拿在手上把玩良久,才想到将炼子在嘴里咬咬试其硬度,这一试高兴的大叫,原来是纯金的,心想拿去当一定值好几百两银子,拿来做生意,不怕将来不比林府有钱;想着立即往「和生当铺」跑去。
「和生当铺」是百年老字号,诚实不欺人,乃通县最大的当铺,总朝奉汪春生是第三代主人,年约五旬,终身抱持和气生财观念,又可怜跑当铺均是穷途末路之人,不会铢必较,心宽气和,看来顶多四十。
他有一位远房表弟万佑鸣,是「金龙社」派在通县主持「静夜坊」,是个大赌场,不时到表兄这里坐坐;有时过夜,昨晚他又留在此过夜。
小乞丐古吉揣着金炼子至「和生当铺」,正是汪春生与万佑鸣相对品茗谈天,心情自然愉快,见伙计嫌客人航脏,对古吉笑道:「小兄弟,他们嫌你不体面,到我这儿来,你想当什麽东西?」
古吉得意的料睨伙计一眼,拿出金炼子与汪春生查看,汪春生试着金质纯度,没注意到万佑鸣脸色大变。彷佛恨不得将那条金炼子活活生吞,努力平息心跳的加速,这时汪春生抬头对古吉笑道:「这条炼子纯金色质好,而且肯定出自名匠之手,一望即知戴此金炼之人身份非常高贵,就说炼子本身亦含带凛然不可侵犯的富贵气,而且还透着一股小孩特有的天真气质,真是太难得了。」
古吉高兴的合不拢嘴,连声说是,却不忘问他最关心的问题:「请教汪朝奉,这条金炼价值多少钱?」
汪春生从来不问客人东西来历,笑道:「可以卖得上千两,若是典当,顶多只有半数。」
古吉没想到一条金炼居然价值上千两,呐呐道:「卖要卖给谁?我又不懂这些?」
万佑鸣突然取来金炼细看;心想传说果真没错,目及背後镌的字,心中狂喜难以言喻,强自按捺,装出毫不经意的问道:「实在美,当古董收集也不逊色,小兄弟,你开个价吧!」
汪春生只是好奇并不过问,古吉则困难举起一根指头,道:「一┅┅┅一千两?」
万佑鸣毫不犹豫的取出二张五百两银票,道:「『龙记』开的银票,全国各地银庄均可兑换。」
古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说一千两只是试探,实际上只要有五百两他就谢天谢地,怕万佑鸣後悔似的,接过银票打个招呼忙溜了。
万佑鸣不久也告辞回住处,他知道这是个赌注,胜算极小,但他必须给自己这个机会,这些年虽捞了不少油水,但是再多的金银,也不够他四个妻妾奢侈过日,外面还养个名妓,今年他已亏空公款三万两。
「金龙社」每年中秋前,总坛会派人至各地事业查帐,而且选派之人均是卫紫衣与三大领主、大执法亲手调教出的铁心铁面无私之辈,别指望塞个红包,即能迷糊过去,再有陈东升先例,将查得更严格。
他花费千两白银买下秦宝宝失落的金炼子,用意即想暗中找位俊美小孩扮成宝宝模样,持金炼至其他处事业领钱,私下交给他,待补足亏空款项,杀掉冒充灭口,神不知鬼不觉,运气好还能赚上一笔。
万佑鸣在等待,只要总坛明天没有消息来,他即将付之实行,他之所以不敢今天行事,一来通县各处事业主持人大都认识宝宝,必须找个极酷似之人或到外省去敛财,一时准备不及;二来他若非「金龙社」弟兄,大可今日以金炼子领到钱立即躲起来,卫紫衣最恨「明吃官粮暗为盗」之人,他不敢触犯「金龙社」戒律。
可惜他的算盘落空,秦宝宝的眼泪使卫紫衣动员所有秘探寻找金炼子下落,晚上得知此事差点吓破胆,赶紧到汪春生家再三拜托他当作没看见。
汪春生守言诺的保住万佑鸣声誉,万佑鸣损失千两,金炼子也不敢保留,连夜烧溶,决心变卖妻妾首饰补公款,不敢再打歪主意。
说来说去,最幸运的就是古吉那小叫化,虽然无法预知他能否运用那笔银子成大富,但总算给他一次机会,免得终生懊恼。
说来,老天爷有时候还是很公平的。
※※※
展熹等人打从知道秦宝宝实际是女儿身,对於卫紫衣所抱持的独身观念十分担心,这天结伙一同至「黑云楼」。
三领主席如秀代表发言,左右看不到宝宝,道:「我们大伙儿都很关心,不知魁首何时才与宝宝正式订婚订名份?」
卫紫衣不想他们来势汹汹原来间这个,怔了怔,笑道:「女子十五及笄,至时再谈未迟,再而宝宝天真未凿,与他提此事准吓昏病倒,让他多享受几年快乐童年何妨?」
这时外头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声,而後又传来一串得意的笑声,群雄光用耳朵,即知又有个倒楣鬼给宝宝捉弄吓得惊叫,庆幸那人不是自己之馀,不得不服卫紫衣对秦宝宝了解之深,旁人难忘其项背!
在群雄重重的保护下,秦宝宝何时才会长大?
卫紫衣一点都不在意,对於宝宝,他彷佛有无穷的耐性慢慢教导,据他自己估计,最少尚须四年,宝宝才会完全显出少女的影子。
欲使卫紫衣与秦宝宝由浓厚的亲情,变幻为男女之间的爱情,还需一段不短的时间。
诡谲的江湖永远不断有阴险狡诈、骇人听闻的事发生,但这些全影响不到心胸坦荡之人,亦阻止不住江湖儿女相互爱慕的心,让他们慢慢去享受恋爱的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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