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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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紫衣被宝宝当床躺卧,久了自然不舒服之极,商量道:“宝宝是勇敢的男孩,应该自己坐是不是?”
秦宝宝打个哈欠,换个方向躺,抬眼可怜兮兮道:“这样好不好?我有点累耶,不然我乖乖坐地板好了。”
“就这样吧,累了就闭眼休息。”
“大哥真好,刚才我问的你没回答呢!”
卫紫衣嘴角上撩。露出个尚带稚气的笑容,道:“自家人不会和自家人斗,只要在轻功上模仿像样就成。”
“这麽简单?”秦宝宝撇撇嘴,大不以为然道:“大哥说得辛苦,不如换我问你答较轻松,好不好?”
“你问吧,小鬼。”
“大哥何时确认‘福德祠’乃‘龙王府’根据地?”
“自从我盯上官非品,得知每月初七他均须到‘福德祠’找王老福叔,再由他们接进门,寺庙四周隐伏不少会家子,未到必要我不想现身,所以一直无法得知他进庙的目的,有一回初五,他反常的急往‘福德祠’,王大头曾经以前夜对我的方法试探官非品,他们口中的‘龙王’使我认定‘龙王府’就在‘福德祠’这个间土地公庙地底。”
“真的官非品呢?大哥这位冒牌货将他杀了?”
“没有,如今他人在总坛。”
“被关在石室?还是将他待之上宾?”
“前一半没大错,後一半也不大对。”
“少来!”秦宝宝翻翻白眼,嗔道:“大哥是大人,不可以学人家咬文嚼字,故弄玄虚。”
“嘿,天下的便宜全让你占尽。”卫紫衣无奈道:“算你小嘴厉害,总归一句话,官非品疯了!”
“疯了?为什麽?”
“原因我不清楚,在假死失踪的二个月里,除了调查陈东升之事外,就是找机会接近官非品,只因为我一直认为陈东升藏有秘密武器,‘龙王府’不正是现成帮手?上月初九,官非品和我一同赌博混得不错,相邀去喝酒,出了酒楼,他突然发酒疯,直嚷‘生不如死,师父我对不起你’,我点了他睡**,驮回总坛石室,暗中叮嘱老展等人照顾他,不想他因此发疯,我与他在石室相处七日,於他病情发作时断续知道‘龙王府’的口令及秘道,连各殿主性情和龙王如何对他不满厌恶,对师妹的感情均说出,就是没法子知道他出身何门派,我在怀疑他可能故意假疯报复龙王。”
秦宝宝伤感点头以示赞成卫紫衣想法,却抿紧嘴不说话。
有道“知弟莫若兄”,卫紫衣明白宝宝在钻牛角尖,道:“宝宝,你在怨大哥回总坛七日也不与你相见麽?”
秦宝宝小脸蛋通红,摇摇头,小声道:“我知道大哥是为大局着想,怕我缠住你不放,只是领主他们都知道,就只有我这傻瓜为你的安危着急,他们好吝啬,连偷偷告诉我一声你没事也不肯。”
这番话由瘦弱的秦宝宝说出来更具说服力,卫紫衣心中疼惜,什麽也不说,只是让宝宝安静舒服的躺在他怀里。
这招果然有用,无言的慰藉最能安抚顽皮的小孩,不久,秦宝宝拍头嘻嘻贼笑道:“大哥漏了前夜进‘福德祠’那段没讲,想哄我小孩?”
卫紫衣轻笑一声,慢慢而详尽的从头至尾说一遍,中间秦宝宝插嘴模仿七殿主的娇嗲,惹得卫紫衣哈哈大笑。
“今晨那件事是你做的?”卫紫衣突然问道。
秦宝宝一副很无辜的模样,大打迷糊眼:“什麽事?大哥可不能给小弟乱加罪名,我近来,乖哩!”
“想装蒜?”卫紫衣轻哼一声,扳起脸道:“自己说出来呢?还是要大哥点明了?你这个捣蛋鬼。”
“大哥好凶,早知前夜就不以金多宝身份出现。”
“你乱贴告示意欲为何?”
秦宝宝抿嘴偷笑,见卫紫衣直盯不放,只好道:“我是想使陈东升以为有另一帮人潜伏暗中,增加心理负担。”
“是麽?”卫紫衣皱了皱眉,问道:“所谓另一帮人,就是你和小棒头这二个‘小鬼帮’?”
“多难听的词儿!”秦宝宝鼓起腮帮子,不悦道:“人家是正经想帮你忙,你却尽管取笑,明日我去责问陈东升,说乌哥儿可能是有人冒充,看你们二人如何向我交待?”
“大哥不笑就是。”卫紫衣很怕宝宝捣蛋,叹息道:“事情已发生,说你也没用,自己小心不要露了破绽就好。”
“这点请大哥放心。”秦宝宝笑眯着眼道:“除了念经,能学的事儿我都学的很快,各家书法均有涉猎,这次笔迹是从陈掌柜那儿偷来,而且用的是左手。”
“想让他们窝里反?”卫紫衣泼他冷水,道:“可惜陈东升并没有注意到那几张告示的字迹很像陈掌柜。”
秦宝宝瞪了卫紫衣一眼,怨他不说好话,撇着嘴道:“若是一眼就认出那是陈掌柜的字迹,反而让人可疑,陈东升在无人之际定会多看几次,一定会发觉到疑问,他是个多疑的人,疑心一起不易再消失,找来陈掌柜兄弟质问,如此一来,就会失去两个心腹对他的信任,甚至会连想到陈掌柜兄弟与金多宝一帮人勾结谋他地位,日思夜想,举动之中难免露出不信任手下人的样子,人心自然慢慢离他而去,就此削弱他的力量,是战策之一,孤立陈东升,是战策之二,如何?”
卫紫衣不以为几幅丹青会发生如此大效果,何况战争迫於眉睫,分离人心不是短短几日就能办到,若说有效果,只是让部下心头不高兴一下,但也不忍使他天真笑容失色,道:
“但愿一切如你金玉良言,事成之後你就是大功臣了。”
秦宝宝很高兴终於能为卫紫衣做点事,二个酒窝笑得好深,至於卫紫衣心中如何策划为他收拾善後,就不得而知了。
“子午岭”、“金龙社”总坛戒备森严,不管敌人来头是大是小,他们从未看轻敌人的实力,所以能雄霸江湖多年不坠。
“龙吟厅”如今被封锁已半个时辰,里面只有大领主展熹,二领主张子丹及三领主席如秀。
还有大执法阴离魂也挈妻子归来,坐在上头叁与议论,当然,也有一点的不高兴。
阴离魂脸上阴沉沉的,好不容易露出个笑容,道:“好久不见魁首,怎地这时还不回来,咱们等半个时辰了。”
他们商讨多时是卫紫衣为何没有按照约定时刻回来?
二领主张子丹打个哈哈道:“会不会北京分社出了什麽事?也该捎个消息回来啊!”
“不可能这麽快就出事。”大领主展意不表赞同道:“再则陈东升大权在握,就算出事未必会传回来。”
二领主张子丹将事情来龙去脉想了一遍,领首道:“说的也是,魁首如今的身份是无法命令陈东升的。”
阴离魂一张黑膛脸有了生气,兴冲冲道:“没想到咱们魁首对易容很有一手,陈东升那臭小子死定了。”
“你可高兴了!”久久不语的席如秀突然出言相讥:“前几天到刚才一直怪怨魁首有事不通知你,也不想想魁首是想成全你们夫妻父子团圆,现在倒会捧起魁首来着。”
阴离魂听了也不生气,口才便给反讥道:“嘿,我懂了,你在吃醋我有个十六七岁的儿子,是不是?”
“呸呸呸………”席如秀十分不屑的道:“世上有儿子之人何其多,没儿子的才稀奇,所以说,该吃醋的是你,因为我比你逍遥自在,不必为儿子的管教问题头痛。”
阴离魂了解席如秀多年无子的失望,不好刺激他,只道:“突然有个儿子的确很头痛,尤其孩子已经长大,真不知要如何与他相处,对人对事你向来比我行,我看不如叫阴武那小子拜你做乾爹,由你帮着管教,我才有信心。”
大领主展熹明白阴离魂苦心,附和取笑道:“好个离魂真奸滑,自己办不好的事就推给别人。”
阴离魂朝天打个哈哈,斜睨席如秀道:“这种吃力工作不拉席老鬼凑一脚,算什麽好兄弟?”
席如秀心中感激,嘴里嘿嘿冷笑道:“你打个好如意算盘,阴老鬼,怎不问我愿不愿意?”
阴离魂心中暗笑,表面愕然道:“怎麽?你不答应?席老鬼,你敢不顾兄弟情义?”
“答应,答应!”席如秀想儿子想死了,嘻笑道:“从今而後阴武那小子就叫我乾爹,他敢不听乾爹的话,我就效法古人棒打出孝子。”
“你少嘴硬,别先心疼死?”阴离魂取笑二句,又道:“就这麽决定,繁文褥节全免,禀告魁首一声就够了。”
双方没异议,展熹和张子丹连忙向他们恭禧道贺。
封锁的大厅门突然“依呀!”一声开了,马泰和战平引进一名郎中。
席如秀得子心情大好,老顽童脾气又发,打量郎中道:“马泰,战平,你们将卖狗皮膏药的郎中拉来做什麽?”
战平不语,马泰则一本正经道:“回禀三领主,这位先生拍胸保证能医石室那位疯子的病,所以我们大胆请他进来。”
席如秀绕着郎中上下左右打量,以批评的语气道:“怎麽看都不见一丝名医的模样,喂,你真能医疯病?”
那名看来平庸无奇的郎中突然撕下一张人皮面具,瞪眼道:“如秀,这时节还胡闹什麽劲?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魁首─—”来人正是卫紫衣,席如秀诧异道:“你为何扮成这副样子宝宝没有跟你回来麽?”
大夥儿上前见礼,卫紫衣一一还礼,才道:“宝宝还不能回来,他已将丹丸炼好,後天傍晚陈东升会派人护送他回来,在杉子林内欧阳必群等人打扮成黄衣黄巾蒙面人劫走宝宝,展熹,你率领弟兄十七人改扮他们模样,在杉子林外先劫走宝宝,并且必须使护送的人在描述你们形象时,与欧阳必群等人相像,先让他们来个窝里反。”
当下又说了其馀十七人的姓名,展熹等人就知道他们的高矮特徵,以便於选人手。
卫紫衣坐在头顶虎皮交椅上,从怀里摸出一只玉瓶,端详道:“这瓶就是宝宝多日炼出的丹药,共有十六颗,宝宝说药材有缺,所以服一颗只能抵五年功力,要我分与你们服了。”
众人心喜,不过最担心宝宝安危,席如秀诧异道:“宝宝答应为陈东升炼‘长生不老丹’,那又如何交待?”
“别担心。”卫紫衣将玉瓶交结展熹,笑道:“宝贸说一次服二颗照本门运功心法大转九周,可以激增二十年功力,其馀四颗送与方兄,阴武师徒,答谢他们照顾多日;你们快服下运功,我为你们护法。”
群雄好生感动,大执法阴离魂道:“魁首不告诉我们,宝宝如何应付陈东升,我们无法心安。”
其馀人纷纷附和,卫紫衣心中欢喜,微笑道:“宝宝炼好那瓶丹丸後,就以剩下的药渣子混合一钱珍珠粉,炼出四颗白色药丸交给陈东升,告之陈东升此乃所有药材大炼九次所得最精华部份,若不成功再也无法可想。”
三领主“银狐”席如秀一副要笑不笑,神秘兮兮的道:“陈东升那狗崽子相信了?”
卫紫衣回想宝宝被灰薰黑的脸蛋说话神情,哧哧笑道:“不相信也不成,宝宝的表演天才,即使是最多疑的狐狸精也不愿相信他在说谎。”
“哈哈……”
群雄闻言仰头大笑,席如秀更是搂着肚子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宝宝此举可替我们出了一口气。”
待群豪笑够了,卫紫衣起身严肃道:“快将丹丸服下运功,我还有事要与你们商量。”
“是!”大领主“九面阎若”展熹分了丹丸,道:“魁首时间有限,不如先商讨大事,丹药我们自己会用。”
“不成!”卫紫衣断然摇头,严肃道:“欲使药效增倍,运功之际绝不能受到外界的干扰,否则轻者终身瘫痪,重者七孔出血致死,还是我为你们守护的好。”
二领主“无情手”张子丹粗中有细,忽问道:“丹药让我们用去,魁首自己呢?”
“金童阎罗”卫紫衣泛起金童般的笑容,道:“宝宝曾骗我服下少林大还丹,好啦,你们快服了吧!”
群雄不再言,集聚精神运功催药力,卫紫衣重新戴起人皮面具,站在最有利的地点,凝神倾听,只要一有敌人侵入“龙吟厅”,立刻能做最快的狙击。
从六人催药效的时辰可看出各人功力高深,半个时辰不到,展熹已大功告成,不久张子丹与席如秀,阴离魂以半刻钟之差先後起身,又过了一刻钟,马泰与战平双双圆满成功。
卫紫衣见他们目中精光湛然,不禁代他们欢喜,发出会心的微笑,突然眉儿一皱,又取出一只青玉瓶,招近他们小声道:“小家伙又制了九颗大补丸逼我非三天之内服完不可,这玩意兄我从小没兴趣,你们帮着吃吧,不过不能在他面前露了马脚。”
群雄不约而同均摇头表示没兴趣,阴离魂道:“宝宝一番对兄长的敬爱之心,魁首岂能辜负?”
卫紫衣戴着面具无法看清表情,语气却充满无奈:“敬爱我的成份最多只三分,其馀七分是想报复我平时常迫他吃他最讨厌的大补品,小家伙存心不良,你们不帮我一帮?”
群雄你望我,我望你半旬,还是摇头,卫紫衣没好气道:“算了,我自己吃就是,大不了一口气将它们全吞了。”
“魁首别生气。”席如秀搓着巨掌,不好意思笑道:“实在是那小鬼太精了,我们没把握不在他面前露了马脚。”
“老江湖居然怕一个小顽童。”卫紫衣没法勉强,收好玉瓶,道:“关在石室的官非品病情有再发麽?”
群雄也不再嘻笑,大领主展熹沉声道:“官非品可能如魁首所猜测是假疯,这些天都很安静。”
卫紫衣嗯了一声,抚着假人皮,慢条斯理的道:“我以郎中身份回来,自须到石室看看他,咱们走吧!”
石室里
有一盏灯火照明,可以看见真的官非品鬓发散乱,双眼无神的坐在唯一的摆设─床上,卫紫衣一行人进来,他彷佛没看见,卫紫衣吩咐马泰,战平在门外看守。
官非品没有任何反应,卫紫衣又撕下人皮面具,官非品盯着卫紫衣的真面目良久,突然双眼发亮,紧闭的嘴居然开口道:“你终於回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卫紫衣好像料知如此,和悦的笑道:“将你关在石室很抱歉,希望没有带给你什麽不方便。”
“没什麽!”宫非品沙哑的嗓音透着善意,道:“我喜欢安静,这里正适合我,想听故事麽?”
卫紫衣明白地想说出一切,道:“请说!”
官非品感激的一笑,眼神似望着茫然的过去,慢慢道:“二十年前我还是个小孩,那时候多麽快乐,虽然我和孙师妹都是孤儿,但我们有师父和四个师娘,一起生活在地底宫殿,我们从来不抱怨没有玩伴,师父和师娘会好多玩意儿,师父教我们学功夫,还会做好多奇怪的玩具,我们永远也玩不厌,四位师娘煮的菜真好吃,缝的衣裳多好看。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麽要生活在庙底,有一次我问师父,师父说等我和师妹练好武艺,将来就能够帮助可怜的人,而地底清静,是练武的好地方,要我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我听了好生奇怪,又问师父有一身好本领为何隐藏不露,师父的脸色好悲伤,他说世上有一种人见不得阳光,他就是那种人。
看到师父伤心的样子,我不敢再问,又过了半年,师妹哭着想看外面的情景,我想到师父不能见阳光,正想阻止,师父却笑呵呵的答应,那天晚上我们终於出了庙底,走到街上却一片冷清,师妹又哭了,她没有忘记很小很小的时候看过的热闹街景,於是师父带我们去住店,让我们和师娘痛快玩了三天。
我想师父见不得阳光的病可能医好了,很替他高兴。那次之後,师妹就常常吵着要出去玩,师父不忍拒绝总是答应,可是,我好像可以看见师父眼中隐含着痛苦,做师兄的我并没有劝师妹不要为难师父,因为我也想玩,想看看其他人是什麽样子。”
官非品说的很慢很慢,沙哑的声音彷佛从天外传来:
“匆匆十年过去,师父眼中的痛苦也慢慢消失,出来外面他也能和我们玩得快乐,我原有的一点不安也随之消失。
有一天夜里,我们的宫殿被人发现,一个鼻子粗大擎天的恶汉率领二三十名手持武器的大汉冲进来,要师父让出宫殿给他开山立派,师父好像和他认识,见到那个恶汉混身一震,却也不肯让出地底宫殿,双方才展开厮杀,来人的武功都很高强,我和师妹及四位师娘功夫不成,师父一个对敌多人,人终不支,眼看四位师娘为了护我和师妹先後死亡,我恨自己为何贪玩,不专心练好武功……师父身上挨了一刀又一刀,我发疯的想和他们拚命,这时师父却拉着我和师妹冲出地底密殿,一声声敌人得意的笑声刺痛我们的心,决心将来要报仇,报仇,报仇………

为了师父的伤,我们躲在一间航脏的小客栈,师父的伤中有毒,他告诉我,他活不久要我好好照顾师妹,我不相信,师父要我静静的听他说,江湖上近几年出了一位盖此奇葩,叫卫紫衣,将来定然称霸江湖,要我练好武功找机会混进那帮恶人,协助卫紫衣消灭那帮恶人,师父又说,那些人不出十年气候既成,将出山为祸武林,只有卫紫衣能克住那个人的武功,一个神秘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我很不服气,告诉师父自己的家仇我要自己报,师父摇头说他们将来荼毒整个武林,不再是个人私怨,要我为大局着想,诚心和卫紫衣合作,师父的眼神充满祈盼,我只好答应。
七天後,师父也抛下我和师妹走了,我们躲在一个小农庄勤练武功,过了七年我混进那帮恶人秘创的‘龙王府’,选为鲨将七号,半年後引进师妹,三年来我变了许多,唯一不星的就是复仇的决心,和师父临终的心愿。”
官非品收回眼光目注卫紫衣,七情不动的道:“卫紫衣,你愿意和我合作麽?”
古怪的笑了笑,卫紫衣也古井不波的道:“我们不是已经在合作了麽?”
“谢谢!”
官非品说完这句话,又紧闭起嘴,卫紫衣简略说出代他赴“龙王府”之会的一切经过和他师妹的怪举,沉思道:“令师妹和我谈话之际,有几人躲在暗处监视,龙王对你们起疑心麽?”
官非品沙哑的嗓音懒洋洋的道:“龙王对谁都不信任,彼此互相监视,师妹才会说出那些话。”
点点头,卫紫衣和悦的笑道:“如今你有何打算?何时出这间石室?”
这时
有跑步声传来,可转出来人心情很慌乱,有人哭叫道:“大领主,二领主,三领主,你们在那里?”
“是小棒头!”
卫紫衣又戴回人皮面具,小声道:“可能宝宝那边有变化,你们出去问问看。”
三位领主和大执法一同出去,见着小棒头,席如秀叱道。
“你这小鬼不陪在宝宝那小鬼身旁,自先回来做什麽?”
“宝少爷……宝少爷……”
小棒头情急之下结结巴巴道:“宝少爷……他突然…突然又不见了,哇………”
小棒头说完就放声大哭,群雄大惊正欲入石室禀告。
“慌张什麽?”
卫紫衣以郎中身份出现,道:“宝宝那孩子若肯乖乖被我们劫回来,再乖乖的耽在社里不出面,那才叫奇闻,随他高兴玩去吧,派几名兄弟暗中保护就是,宝宝身子不好,江湖事不要插手才让人放心。”
小棒头停止哭声,诧异的打量卫紫衣,道:“你是谁呀?怎地声音跟魁首好像?”
卫紫衣撕下人皮面具,微微苦笑道:“这副捞什子面具再也用不着,本待劫回宝宝再恢复身份。”
大领主“九面阎若”展熹也笑道:“看来我也不必假扮欧阳必群,当一次倒霉的僵尸。”
三领主“银狐”席如秀嘿嘿怪笑道:“欧阳必群那伙人定气得直跺脚,跟陈东升那小子翻脸。”
说到得意处忍不住大笑,突然煞住笑声,又道:“糟了,欧阳必群那伙人平日可能虎视眈眈监视宝宝行止,宝宝溜出‘龙凤轩’,岂不给他们逮个正着,到时焉有命在?”
大执法阴离魂一点不耽心,充满自信的道:“宝宝是‘万邪圣医’秦英前辈的独传子,不能与一般小孩相比,他既然知道自己目前是敌人欲猎的最大肥羊,而敢单独出去游玩,表示他有自信使贼子捉不到他。”
二领主“无情手”张子丹也补充道:“离魂说的对,宝宝机智过人,论武功也许斗不过那许多人,若说比鬼脑筋和灵机应变之能,欧阳必群需再拜师学五十年。”
大领主展熹又在最後做个结尾,微笑道:“宝宝向来率性而为,对事容易厌倦,在‘龙凤轩’这许多日子可闷煞他,还为我们调查出‘龙王府’和出现神秘女人之事,出去玩耍也是应该,江湖险恶他少知为妙。”
“谁又希望他入江湖来着?”席如秀瞪眼没好气道:“那小鬼少出江湖咱们少麻烦,省得天天有人上门告状被他恶作剧,听你们口气好像只有你们才了解他,我只是怪怨他怎麽又一声不响就溜了?”
“你当他呆瓜?”
阴离魂斜视席如秀一眼,道:“当时魁首和他在一起,若说出来,走得成麽?”
卫紫衣有趣的听他们一个个发表完,哧哧笑道:“瞧光景你们都比我溺爱宝宝,全都帮他说话。”
席如秀“嗤”的一声笑出来,道:“魁首怎地健忘,头先开口为宝宝说话的,可是你耶!”
卫紫衣一怔,继而哈哈大笑,不得不承认对宝宝太溺爱了点,有时候该严格一点,群雄不大以为然,均说宝宝很有分寸,听得卫紫衣直摇头,不得不佩服宝宝的魅力。
在杉子林一棵大树上,秦宝宝有点无精打采靠着,古怪的道:
“嘿,少爷当腻,换口味做流浪小孩?真是怪胎!
怎麽着?给大爷骂得抬不起头,无话可说了?
你说够了没,能不能停停换我说?阁下说话的速度直如鞭炮,ㄆㄧㄆㄧㄆㄧㄚㄆㄧㄚ想吓死人?
你今天火气怎麽这麽大,偷溜成功还不高兴呀?
偷溜只是一时兴起,如今倒不知做什麽好?
早知如此,何不当初照你大哥所说的去做?
那更无聊,为了不使陈东升和欧阳必群那些人知道我被‘金龙社’人劫回,大哥定会将我藏起来,躲避欧阳必群等人。
他也是为你好,如今你已是众矢之的,身价不凡哩!
真的?这又百什麽稀奇,从小至大我那天身价不非凡?
你被宠坏了。老实说,宝宝,此次偷溜到底为什麽?
没什麽,只是觉得做江湖人好累,想休息几年。
老天爷!你此次实际叁与江湖事前後才一个月,就打算休息几年?打的好如意算盘!
不成麽?
不是不成,而是根本不可能,你听我道来:阁下生身父母,一个是谁也不敢得罪的怪杰圣医,一个是江湖俊彦追得焦头烂额的武林第一美人;仙逝的不提,阁下的堂叔是天下最大门派少林寺的掌门,江湖老少拱为武林至尊;阁下的结拜兄长是称霸北地的‘金龙社’魁首,跺一脚而江湖颤动的‘金童阎罗’卫紫衣,你听清了麽?与你最亲密的亲人均是江湖人,而且个个都是令人闻之色变的大人物,江湖中谁不羡慕你有这样显赫的家世,及硬似万年寒冰的靠山?虽然我明了你不在意亲人身份的高低贵贱,可是,我必须提醒你,你命中注定就是个江湖人,就算你不去亲身体验江湖险恶,你的周遭依旧不断有江湖事呈现在你眼前,除非你立即远离少林寺与‘金龙社’的势力范围,躲得远远的,但你舍得?你忍下心?
你会因而快乐心安?
你扯到那儿去了?大和尚叔叔和大哥是我最喜欢的人,我不可能离开他们独自生活,我只是对陈东升那些人很厌烦,才出来玩玩!
面目可憎的人看久自然讨厌,这档事你放手不理啦?
一切随缘,碰上需要我帮忙再插一手。
你念经虽差劲,佛法学的不少,随缘?我瞧随你才是真的。
那也不差,我是自己的主人,自然须一切随我。
任性的孩子,如今你想到要做什麽了麽?
没有!
哎,那聊天也好,为何你喜欢坐在树上?
因为这里没有椅子可坐,其实坐在树上不太舒服。
铺张棉垫就舒服是吧?何不坐树下,有落叶做椅垫。
树高可望远,避敌也方便,而且可以碰碰运气。
请道其详。
陈东升弄丢我,极可能不告诉欧阳必群那伙人,准备硬赖人已被他们劫走:明天就是归期,欧阳必群等人极可能来这儿勘查环境,寻找最佳的退路途径。
也对,假如他们真地来了,你有何打算?
尚未发生的事,我不敢下断言,尤其今天心情很不好。
这两天瞧你好没精神,想你大哥,是不是,宝宝?
想也没用,暂时我还不想回去找骂挨。
你大哥责备也是为你好,怕你不懂收敛,其实心里疼得紧。
少来又贬又褒的,听来好生刺耳。
你别这麽没出息,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若真想念,何不趁夜晚从颈道偷进去看几眼?
耶,此招可行!不过,只看几眼没意思,语话长夜才好玩!
咳咳,你大哥面敌二帮一定很累,你最好替他想想。
说的也是,不好意思总为大哥带来麻烦。
这才像话,想想你大哥待你多好,有时也该乖一点。
这一个月来我已经很乖了,可没有给大哥捣蛋。
嗤,真不害臊,偷溜出来使他担心,这不叫捣蛋麽?
这个………这个………啊,有人来了。”
秦宝宝很快地将它赶一边去,处於备敌状态。
杉子林是过路人歇息的所在,常有人经过并非奇事,只是秦宝宝少见多怪,将几个过路商人误以为是敌人勘查环境来着,被它好生取笑一番,心中忖道:“难道欧阳必群等人已知我不在陈东升掌握?”
手脚并用爬下树来,秦宝宝正待走出杉子林,忽停下心道:“我就这样出去,万一碰上他们,岂不哀哉?”
在‘黑蝎子帮’萧傲云曾送我几副桃木鬼面具,正可戴着吓吓他们,可惜没戴出来。
莫名其妙,他们跟我有什麽关系?何必避着他们,我这个小宝儿真没出息,丢了爹爹的脸,碰上他们又怎地?了不起双方打一架,绝不拖累大哥就是!
心里想通一切,秦宝宝顿感周身舒畅,再无任何负担,也觉得自己更勇敢,更像男子汉了。
秦宝宝在街上招摇过市,想引得敌人寻他晦气,但是,欧阳必群等人好像全都失踪了,别说双方将大战一场,连个影子也没见着,为什麽?宝宝心中忖道:
“他们可不是宽怀大量的英雄,岂有放过我之理?莫非大哥已向他们警告不许伤我?不可能,那种睚毗必报之人不会因受要胁就放弃复仇行动,大哥自也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难道这二天情势有了新的变化?”
想至此,秦宝宝仰头瞧瞧天色,已是黄昏时刻,这时加紧脚步回去,正好可以与卫紫衣共进晚餐,秦宝宝大可如此做,他却没有,走进一家饭庄乱点菜肴胡吃,只因宝宝怕卫紫衣又会早早打发他上床或自己玩,根本不让他叁与讨论策划,想也闷气,不如待夜深偷溜回去,兄弟俩才有时间谈心。
金乌早坠,玉兔飞升
好不容易太阳完全掉入海里,秦宝宝立即飞身上“子午岭”的後岭小路,凭卫紫衣曾谈起的大概,在草丛间摸索,被草尖刺痒刺痛自不在话下,他不管,只想找着洞口,半个时辰过去,终於找到竹遮盖的洞口,宝宝不得不佩服卫紫衣设计得巧,谁有兴趣去拨弄开一团又一丛的竹?洞口藏在此,自然隐密的很。
进入洞口,秦宝宝小心将竹弄回原状,取出一个刚买来的大火摺子,自火光中,可看清这条窄小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是在整个“金龙社”地底,後崖很接近“黑云楼”,所以这条地道并不很长,但秦宝宝走来总觉得很不是滋味,也许是他从来没有卫紫衣那种高高在上的孤寂心情。
地道很快走到尽头,出现一条很长很长的绳梯,宝宝仰头上望,很高兴自己说的没错,上头即是整幢“黑云楼”盘踞,有绳梯的这而是双层墙,中间有条通往秘密阁楼的颈道,约宝宝身体的宽度,宝宝熄了火摺子,开始往上爬,一边心道:
“这条颈道我和大哥爬来自然轻松偷快,若换席领主来爬,不免堵得死死的,成了真正的‘前心贴後墙’,大哥不告诉他们也有道理,以免席领主望之兴叹,想试一试都不成,徒具伤感,回去痛下决心一餐不吃,减肥!”
手脚并用的爬,脑子东南西北乱想,倒也不显枯躁,很快就碰到顶,秦宝宝腾出只手再捻亮火摺子,藉着火光想寻出机关,那天卫紫衣使刁不肯说,宝宝就赌气不愿再问,这时仰头在这块窄窄的地方寻找理应不难,偏偏他脖子都酸了,倘瞧不出一丝端倪,再次感慨自己学艺太杂太多却不精。
眼见火摺子快用完,秦宝宝不禁有点慌急,因为他只买一个火摺子,在用完前不找着机关,就须摸黑再回城里买,他可不愿意,熄了火摺子,将脑袋伸回原位,扭几扭想减轻酸楚,背脊不禁懒洋洋的往背後墙一躺,想休息一阵再找,不料用力大一点背脊居然误撞机关,上面的床往侧移开,现出一个半张床的洞口,宝宝又喜又气,心道:“这机关是谁设计的,存心使人累得半死再‘误触’机关。”
秦宝宝心有未甘,捻亮火摺子侧身观看方才“误触”机关的地方,这一看才恍然大悟,原来绳梯是设在床头附近,床是实心的没错,床头却是半空心,里头设有轴轮,只表面上又用树削板盖住,所以没发觉,靠背脊的墙有一尺见方是空的,与床头互通声息,虽然表面看来无甚出奇,其实只要往那块一尺见方的墙用力按下,就会触动轮轴,不费力气就能看到出口,也不必像宝宝看得脖子酸。
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秦宝宝却不泄气,以往只能从书上或传说中知道天下有鬼斧神工般的技师,设计创造的机关往往隐在无形之中,不料今日得偿心愿,得以亲眼目睹这些高深的机关之学,他不由得得意自己运气实在不错。
这小子真他妈的乐观的很,还暗忖这机关是谁所设?
卫紫衣精於剑术及具有天生的统帅之能,至於其他技术,秦宝宝料想他也没有时间学。
爬到床上,秦宝宝已知道机关所在,往床头外侧用**重压一下,立即恢复原状,顽皮的又在床头里侧重踏一下,洞口又现,如此玩了数次,才觉得满足。
至於地板上的机关,秦宝宝上次对卫紫衣的踏法已留上心,如今重蹈一次,整个人立即像腾云驾雾突然失灵往下掉,床铺了棉垫,倒也安然无事降落,只是床上空无人睡。
屋里点上一盏灯火,秦宝宝可瞧出珠帘外的小厅也空着,床侧有条小道可通向卫紫衣的洗澡间,也没有传出水声,宝宝心道:“大哥此刻正忙得心力交瘁,我不应该去打扰他。”
坐在床上发呆,秦宝宝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就是有一种奇妙又怪异的感觉,卫紫衣的房间跟他的卧房有着很大的不同,双眼骨碌碌瞧来瞧去,并没有发觉什麽差异,卫紫衣房里有的他也有,连原本没有的洗澡间,卫紫衣立即派人赶工在二天内造出一间赏心悦目的洗澡间,只是颜色有所不同,宝宝房里的沙幔床帐均是月白色,卫紫衣房里则偏於紫色,茶几及其他设备不论颜色样式均配合得高贵典雅,若欲强说不同之处,就只有宝宝房里有许多小孩子才有的东西,例如桃木鬼面具,牛皮缝的球,吹泡泡工具等等从游乐间移来的玩具,这种不同是很正常的,但宝宝感到有很大不同,最後只好骂自己。
“神经病!大哥是大人,自然不一样。”
虽这麽敷衍自己,总感到这理由很牵强,作不得准。
打个哈欠,秦宝宝突然觉得很累,安慰自己道:“想不通的事情待睡饱再想,一定想得通!”
有现成的床可睡,秦宝宝自然不肯回房睡自己的床,躺在卫紫衣的床上,他突然又觉得怪怪的,心里明白不是床有问题,决定今晚不再想这事,身子移近床里侧,暗道:“这床又大又舒服,我只睡一小半,大哥回来可睡另一大半。”
睡惯自己的床换睡别张床,虽然一样又大又舒服,有些人会整夜辗转无法成眠,宝宝却觉得很新鲜,反常的居然很快就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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