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高手和铜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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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知道。”
胡三又道:“那你听说过有人不吃后面的主菜,专门挑拣前面的小碟凉菜填饱肚子吗?”
“哪儿有这样的人?”王昌道。
“可是,我却遇见了这样的人,放着棺椁旁边的珠宝不碰,却偏偏稀罕假山上的那些个破玩意儿。”
“你……你……”王昌涨红着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范氏兄弟站起身来道:“好像没什么机关,该看的地方我们都仔细查看过了,没发现异常。难道只是溪水中的假山那一处有机关?”随后又朝我们摆手道:“你们上来吧,这台阶上没问题。”
上去台阶,众人围在棺椁周围,谁都没往两侧的大方石台附近走,因为必须先等福六祭过棺后,才能拿取这座墓里的东西。
棺椁很大,像座小平顶房一样立在地上。朱红色的漆刷遍了棺椁的任何一个地方,而漆面很光滑,像镜子一样,却又很柔和,不会像镜子或金属那样反射出刺眼的光。红色的漆面上,用黄色的漆绘画着各种各样的人物、庄稼、家畜、牛马、高山、流水、野兽、蛇虫、鸟鹤、流云、日月、星座、天神、鬼怪……看上去俨然一个小世界。
福六掏出一把小青铜刀,沿着棺椁的一角刮划下去,厚厚的朱漆顺着刀背分开,卷成圈掉在了地上。这是要把棺椁表面的朱漆刮去一块,找到棺椁中间的缝隙,把福六想要塞进去的东西顺着缝隙塞进去。就像发广告的人顺着人家的门缝塞进去广告传单一样。
朱漆刮得已经很深了,足足有三寸深,但还没刮到头。王昌忍不住说道:“谁见过棺椁外面涂这么厚的朱漆,皇帝的棺椁外面的漆也没这么厚。”
胡三点头附和:“就是,反正我是没见过这么厚的棺漆,也没听说过有这样厚的棺漆。”
王昌道:“奇怪,还有你没见过、没听说过的事情呀?我还以为你什么都见识过呢。”
“嘿,你这小子,跟我叫板是不是?”
就在这时,众人忽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声音,如同地下飘上来的金戈银戟相交的声音。低头探视,却见福六手握青铜刀,兀自发愣。青铜刀的刀刃上被崩开个小口子,刮开的朱漆里面,露出了黄色的棺身。
能把青铜刀的刀刃崩出个小缺口的,一定是比青铜更硬更密的东西,比青铜更硬的材质有很多,但适合做棺椁的只有一样——精铜!
福六颤颤地抚拭着被崩开缺口的青铜刀刃,发抖的声音不住喃喃道:“铜棺,铜棺,我们遇见了铜棺……”
刘德义、胡三等人听到铜棺二字后,竟然也像福六那样,一**坐在棺椁旁,发魔似的反复念叨着:“铜棺,铜棺……”边念叨边伸手抚摸着朱漆中露出来的铜棺,表情就如同迷茫已久的虔诚的佛教徒,忽然遇到普渡众生的观世音一样。
好长时间后,他们才想起身边还有我们四个人。常二站起身来,缓了口气,压抑着自己难耐的兴奋,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跟我们说道:“这就是铜棺。传说中的铜棺。”
“什么是铜棺?”雯雯道。
“这个世界上的棺椁很多,比人居住的房子还要多。一个人身前的贵贱,在他的棺椁材质上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大多数的棺椁都是木材所制,一般的老百姓用榆木,穷点的用桐木,富点的用柏木,最穷的人用两口缸一扣就算是棺椁了,或者干脆用草席一卷埋入地下,连缸都免了。最富最贵的人用楠木,寸木寸金的金丝楠木,大多数的帝王将相都会选择楠木,也有少数会用水晶棺椁、金子棺椁或玉石棺椁。但是能用、敢用、配用精铜棺椁的少之又少,简直是凤毛麟角。精铜棺椁只在传说中提过,但是这么多年来,历代的盗墓高手什么稀奇古怪的棺椁都撬开过,却从未见过精铜棺椁。不想却被我们碰上了。”
常二点燃一支烟,使劲地抽了几口,又道:“精铜棺椁的主人必须是一国之君,而这位君主又必须是战死在了沙场之上才有资格配用这样的精铜棺椁。君主有资格还不行,君主的后代必须接替他父皇驰骋沙场,亲自替他父皇报仇雪恨后,死去的君主才能用这样的精铜棺椁。具备这两点后还不行,还得敌国的君主、平民发自内心地佩服这位战死沙场的君主,自发地要求替这位君主打造精铜棺椁,并将国内最珍贵的宝物陪葬入棺椁之内。”

王昌插口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像听不明白,一个皇帝在战场上被杀,他儿子替他老子上战场报仇后,敌国竟然要替他老子造这样的棺椁?好像说不过理去呀。”
雯雯也道:“我觉得也有些不合逻辑,不同常理。”
福六叹道:“你们有所不知,古时候的战场,是真正的刀枪硬拼,短兵相接,很大程度上就是拼人头,越是勇猛的战士越是死得快。就是在这样的战场上,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却亲自挥刀上阵,不在后方督战,而是同士兵们一起呐喊着冲在最前方。这样的事情本身就像传说,没有几个皇帝能做到这点,更何况他最后战死在了战场上,而他的儿子,跟他父皇一样冲上战场,一样冲在最前面,这样的父子皇帝不仅仅感动激励着本国的臣民,敌国的皇帝平民一样感动。所以才会替死去的君主打造这精铜棺椁。只有这样的人才敢用这样的精铜棺椁,才能令精铜棺椁永不生锈。”
雯雯想了一会儿,道:“这座墓是唐墓,没听说过唐朝的那些皇帝里有哪个是战死的,史书上也没有记载呀,倒是出了个母老虎武则天,把那些窝囊皇帝们唬得连国玺都交给她了。”
常二等人一直沉浸在发现铜棺的喜悦和兴奋中,不曾想到这一点,听雯雯这样一说,都又仔细寻思着这其中的蹊跷。想了大半天也没能想起唐朝的哪位皇帝符合铜棺的要求,既然没人符合条件,那这铜棺出现在唐墓中的原由就更让人想不通了。一时间大家又都愁眉苦脸地闷闷不乐起来,就像一个吃遍所有肉类的妖怪,偶然得到了一大块唐僧肉,却又不懂得如何烹饪一样。
王昌道:“想那么多干吗?管它铜棺也罢,木棺也好,最后不都得被咱们开启吗?”
胡三苦笑道:“小兄弟总是这样大智若愚,化繁为简,在下对你实在是佩服得紧啊。”王昌耳听此言,感觉言语中怪怪的像是在讥讽自己,朝胡三望过去,又见他满脸诚恳,不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样子,也就忍着没出声反驳。
福六道:“也只能这样了,先开棺椁,希望能在棺椁里找到墓主的墓志铭,那时候,真相也就大白了。”王昌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听说唐朝的墓志铭都是刻在两片方石之上,然后将刻字的一面相互叠压在一起,就像翻盖手机那样,键盘和屏幕都藏在光滑的外壳之内。墓志铭都是放在棺椁外面的,没听说过放在棺椁里面的。”
福六道:“刚才范四范五都找过了,外面没有墓志铭,也许墓志铭放在棺椁里,我们以前见过两片金片所刻的墓志铭就是放在棺椁里,也许这座墓里干脆就没有放置墓志铭,这样的情况时常见到。不过你说得也对,不管它是铜棺还是木棺,都会被我们打开。”
说罢,福六又拿起青铜刀,走近棺椁,小心地沿着棺盖下沿刮下朱漆,想要找到棺盖棺身之间合拢的缝隙。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刮,足有一个钟头,没想到棺椁一面的朱漆全被刮尽,也没发现合拢的痕迹,最后他将四面的朱漆全都刮完,露出了黄灿灿的精铜棺身,还是没有找到一点缝隙。
硕大的精铜棺椁**裸地站在众人面前,上面还斑斑点点地残留着小块的朱漆,像一个刚刮过胡子的下巴,也像一个刚被宰杀拔了羽毛的土鸡,还像一个刚被扒了衣服将要遭受强暴的姑娘。福六猛地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说道:“棺椁根本就没有棺盖棺身,它是铸起来的,像一个碗倒扣在地面上一样,墓主是被扣在下面,而不是被抬进棺椁里的。”说着,便趴在了地上,仔细寻找棺椁与地面之间的缝隙。地面用被打磨得光滑异常的汉白玉铺成的,这是一整块巨大的汉白玉,与棺椁之间没有丝毫的缝隙,就像两块平玻璃蘸水后压在一起一样。
福六从地上爬起来,掏出一张画满符文的黄纸,对刘德义说:“镇棺符塞不进去,只能焚烧在棺椁前面了。”刘德义点头道:“你看着办就是,不必问我。”福六点点头,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张镇棺符。
看着镇棺符化作灰烬上下舞动在棺椁周围,胡三抽出个大容量的登山包递给了王昌:“能拿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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