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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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做了场恶梦,朱清邪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的时候,额上布满了汗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走下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脚步虽然还有点虚浮,但还不错,看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地方不能久留。虽然除魔降妖是他的天职,可如果对手是与自己差距甚大的妖王,他小小的一个二流术士还要尽职,岂不是以卵击石麽?
一口气喝光桌上的茶水,还是觉得不解渴,朱清邪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出去叫人来。於是便随便批了件外衣,走出了房间。
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门没关紧,好管闲事的他忍不住就把眼睛瞟往了里面。只看到长长的黑发,凌乱的垂落到地面上,主人却毫不在意,看得人心疼不已。
朱清邪犹豫了一下,才抬手敲了敲门。
房里的人没有回应。但朱清邪想,那家夥肯定知道敲门的人是谁,於是便不再等他的回应,径直推了门进去。
可脚才跨进去一步,对方凌厉的眼神就让他几乎想连滚带爬的退出去。
唔,他真怀念那个单纯得叫人打从心底想抱住的乖孩子。
可据说曾经非常单纯的麒麟到底是怎麽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
对方只是瞪了一眼,就没再管他,继续靠著窗台,躺在太师椅上看书。
朱清邪咬咬牙,硬著头皮走了过去。
房里的气氛诡异得紧。
可朱清邪还是做了。解下自己头上的方巾,像平日一样,小心地,整齐地,将那长长的头发全给梳了起来。为了不影响他看书,动作更是比平日轻柔许多。
本想完全忽视他的麒麟别扭了好半天,才在他将头发全部梳起来的时候,将脸别过去,背对著,摆出一副"别来烦我"的模样。
"我。。。。。。我跟你道歉还不行麽?"心虚的人只能主动开口。啧,他曾是他的爹爹,如今还要这样低声下气,怎麽说也算是颇有诚意了吧?
假装看书的麒麟猛地撑起身子,瞪视著他:"谁要这个破道歉?!"
朱清邪有些恼火:"前世是我不对,可问题是我既然已经转世,这一世我对你可有过任何过错?我对你的好,难道这些都不算?"
麒麟咬牙,冷笑道:"这五百年的寂寞,你觉得要用什麽才能补偿得了?"
五百年。不是五天。
没人跟他说话,在凡间,颠沛流露。这些苦,要用什麽才能补偿?
理亏的人涨红了脸,一句话都回不上来。
麒麟又转过身去,朱清邪盯著他的背影,半天,才无奈问道:"为何一开始以那样的性格出现在我面前?"
"那是因为我出来的一瞬间从你身上闻到了熟悉味道。但後来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能确认,就留在你身边,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朱墨祈的转世。"麒麟冷漠的回答。
所以才会以最无害的模样留在他的身边。
朱清邪一愣。心里有些不同的想法。
可他还是把那想法藏了起来,只是问:"为何你又会变成这样的性格。。。。。。"
刚说完,脖子就被人用力地勒住,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被狠狠地压到了墙上,少年恶狠狠的瞪著自己:"五百年,看尽人世的丑陋,听尽妖魔鬼怪的恶言,如果是你,你会怎麽样?朱清邪,这样你还敢说补偿麽!"
被压在墙上的人哑口无言。
半天,少年才恼怒的放开自己,冷道:"我听李银说了,只要把你身上的妖血给去掉,恢复原来的灵力,就能解开我身上最後一道咒封。如今我也不要你的补偿,你只要将这件事办好就行。"
然後,两人各走各的阳关道。
绝不可能再有任何的感情可言。
话语中的决绝让朱清邪的眉头打了无数个结。
尽管都是自己的错,不,是前世的错,可。。。。。。听到这样的话,他很不高兴。
非常不高兴。
於是忍不住低低说了声:"啧,。。。。。。难道没了我,你就不寂寞麽?啊!"肚子立刻被厚重的书本击中,朱清邪抱著自己的受创的地方,蹲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而麒麟则居高临下的瞪著他,连耳朵都怒红了:"放你个屁的寂寞!朱清邪,你要再胡说八道,我就直接把你的皮给扒了!"
而身为半妖的朱清邪则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欲哭无泪。
明明。。。。。。
明明这就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鬼。。。。。。
他这当爹的没当好,没教好。。。。。。这出手,也实在太重了吧。。。。。。
好不容易才撑起身来,吃了大亏的朱某人沮丧的就要铩羽而归,然而房门却被人猛地踢开,还没看清来人,就被揪起了衣领。
"幸好。。。。。。你,你居然还在!"气喘嘘嘘的李银盯著他,检视他是否毫发无伤。
朱清邪讶异的看他。
"看来不见的只有那只狐狸。。。。。。"他松了口气。既然不是朱清邪,事情也许就没有想象的糟糕。
屋里的两人一愣。"狐狸不见了?"朱清邪反拎他的衣领,有点著急。
"从昨天起就不见人影了,到如今都没回来,我以为连你都被带走了。。。。。。"刚说完这句话,衣领立马被揪得死紧。
"什麽时候不见的?"朱清邪瞪他。
"。。。。。。你,你那麽紧张做什麽。。。。。。"呼吸困难的李银不解。
"少废话。那家夥冲动起来什麽都会做!"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是,他确实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了解那只张狂的狐狸。
"昨天晚上。"李银乖乖的交待,"我原以为他只是出去了。"
朱清邪愣了愣,松开他的衣领,!!!的就跑到了醉落的房间。房里连被褥都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丝毫没有睡过的痕迹。窗子半开,而桌上,还留有一根没吃的糖葫芦。
他的脑门猛地一涨。
想也不想,立刻转身就回到了房间,完全不管身後人的疑惑,抄起自己所有的法宝──包括那把刚买没多久的七星剑──就要往楼下冲。
"你要撑著这个破身子到哪里去?!"李银连忙拦下他。
"救人。。。。。。不,救狐狸!"朱清邪头也不回。
"救什麽救!万一它只是出门呢?你给我回来!"李银看来也是个瘦弱的家夥,为了拦下朱清邪花了不少力气。
"那家夥天性高傲,绝不服气任何一个打败自己的人!那妖王伤得他如此狼狈,他定然是要回去报复了!别拦我!那家夥根本就是不自量力的笨蛋!"朱清邪挣扎著要甩开他,实在不行,忍不住就上嘴──咬。
"呜啊!你是猪还是人!"被咬疼的神仙还是不肯放,"说它是笨蛋,你自己不也是个不自量力的笨蛋!你这头猪,给我冷静下来!你去有什麽用,对方是什麽角色,你又是什麽角色,放到对方眼前,弹弹手指就能灰飞烟灭!别忘了,你现在是妖!还是半人半妖!你死了,连魂魄都不能回到阴曹地府!剩下我怎麽办?那只麒麟怎麽办!你给我想好了再走!是要送死还是要救人,你冷静去想!"
两人对著吼,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声。可这样青筋暴露的怒吼,竟然也让彼此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朱清邪的动作缓了下来,半天,才盯著地板,万分不甘心的停止挣扎。
如果没有力量,他只是个废人。连魂魄都没有办法保留的废人,甚至连人都称不上。
就算他想逍遥自在,妄想著以这样一个灵魂活到老死,可以。如果他违背自己的良心。
只因当你想去做什麽事情的时候,现实总是让梦想支离破碎。
什麽与世无争。没有能力的时候,什麽都不能做。那叫无能。才不是与世无争。
放他狗屁的与世无争。
明明知道天上掉下的馅饼可能是穿肠破肚的剧毒。可总会有诱惑让你恨不得立马吃了这个馅饼,然後死得欲哭无泪。
这就是现实。
朱清邪,你还嫩得很。
而那边,段府的别院。
素白的纱帐,遮不住内里的春光。
白皙的颈项滑落滴滴汗水,伴著一声声勾人的喘息声。
佛说,不可语。啧,这分明是非礼勿视。。。。。。
院子里早就空无一人。
因而即使房里传出的声音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停过,也没有人好奇的过来打探。
"放开我。。。。。。你够了。。。。。。"因疲倦而发软的声音,带著一丝**的味道,反倒更加勾人。因此下一刻,身下传来的快感立刻让说话的人发出了阵阵呻吟。
他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了。
要是再这麽下去,他就会被榨得仅剩一张狐狸皮,然後爬都爬不出这间房子。
好不容易把九咎推开,醉落撑起身子,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眼自己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很好,一半是他强迫的,一半是自己送上门的。莫名其妙发展下来的关系,让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处境。
是被软禁,还是来做客?
一天一夜的放纵,先是半推半就,到後来的主动配合。他果然是狐狸,一旦**上来,连对方是谁都不管了。
刚想叹气,嘴里却被人灌入了温热的茶水。
心里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醉落脸色微红,乖乖的接受下对方用嘴送来的好意。
然而那舌头进了门,就没打算收敛,继续放肆的勾缠著他,非要把醉落勾得脑门发热。
冷美人的脸就在自己眼前,只要眨眨眼,睫毛还会扫到他。醉落就这麽瞪大著眼,盯著他。。。。。。。很好看的额头,很精致的五官,很白净的皮肤,很。。。。。。惑人的表情。
一切的叹气最终还是落回肚子里,只能任由他啃咬著自己的脖子,分开自己的双腿,然後,挺身进去。
早已被折腾得习惯了这般硕大的菊**因摩擦而发出**的声音。醉落咬著牙,很不情愿的去听那个从来由别人身子发出来的声音。
如今他却是被压倒的那个。
自己竟然还万般享受。
九咎抬眼,一双金色的眸子直直看入他的眼里。只是这一眼,就让醉落突然缴械投降一般,双手搂住了他的颈项,攀上他的身子,放任自己发出一阵阵勾人的呻吟声。
啧。朱清邪,你要再不来救我,我就真的被驯化成母狐狸了。。。。。。
◇◆◇
被人抬回房间的朱清邪怎麽也坐不住,在醉落的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踱步,却始终想不到再次溜入段府的方法。
也许,那个妖王要杀的是破了阵的自己,而不是其他人。如果把自己作为诱饵,兴许就能让李银去把狐狸救出来。。。。。。
心乱如麻。
然而他却没发觉,自己的焦躁看在某人的眼里,却有另一种意思。
"狐狸对你就那麽重要麽?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坐在窗台上,一直盯著他不出声的麒麟终於开口问道。
朱清邪顿了顿脚步,好一会,才有些别扭的回答:"他,他好歹也算是我们这边的人。"
"仅仅如此?"麒麟冷哼。傻子才信。
朱清邪的脸红了红。要他承认某些事实还是有些困难。毕竟没多久之前他们俩人还互相耻笑,互相挖苦。如果坦白说出来,就会显得之前的一切都是他们在孩子气的玩别扭。
可事实确是如此。
麒麟不知为何,有些恼怒,正要继续说些什麽,对方却盯著他的眼睛,苦笑道:"他要是不寂寞,又怎麽会留在这里跟我在一起?"
像是有什麽东西勾动了心弦。
"那段日子,也算是多亏了他的陪伴。我们算是。。。。。。互相依赖的存在吧?如今他有难,我总不能拆了桥,只保得自己安然无恙。"
第一次遇见那只狂妄的狐狸,也是在下雨天。
术士一脸的狼狈,狐狸一脸的失魂落魄。
於是高傲的狐狸为了挽回自己的尊严,试图勾引这个看来一点优点都没有的术士。偏偏术士除了逃,便是反抗,丝毫没有受诱惑的迹象。
但他曾以为自己喜欢过那只狐狸。
那只狐狸也曾以为喜欢过自己。
只是,人总要分道扬镳,为了寻找被踢出家族的真相,狐狸离开了术士。那段似有似无的情愫在时间的消磨中,渐渐的,消散,最後,成了知己一般的感情。
人生这辈子能有几个知己?
他朱清邪也许这辈子也就只能交上这麽一两个朋友了,若是连这个都不珍惜,还有什麽好珍惜的?
更何况,那只狐狸也许也只有自己能救他了。
麒麟静静的听著他的陈述,只是听到他曾喜欢过狐狸的时候,微微皱起了眉头。
最後,等他盯著自己,想得到自己的回应时,才冷冷的开口:"。。。。。。你要去就随便,如果你真是去救人而不是去送死的话。"
朱清邪咧开嘴笑。"承影。。。。。。"
名字刚喊出来,他就後悔了,刚想挽回,对方却冷哼一声,跳下窗台,并没有很生气地从他眼前擦身而过。出门前,扔下了一句话:"不许死"。
他并不排斥那个名字──因为之前他并没有名字。在天上,他只是被人叫做麒麟,只因他还没能成为任何人的坐骑,没人需要叫他的名字。
朱清邪当时并不知道,或许到现在也不知道。
对他来说,既然名字都已经起了,干嘛不要?
更何况。。。。。。他并不讨厌。
白皙的脸上因莫名的羞恼而微微发红,承影摸摸自己头上的方巾,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拆下来。
。。。。。。如果此刻醉落能站在自己面前就好了。
他绝对要狠狠地揍一顿那只该死的,爱勾引人的惹事狐狸。
而屋里的人笑得眉眼都弯成了弧线。
硬闯不得,狐狸也是必须要救的。朱清邪盯着桌上那串糖葫芦,失神了好一会,最终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麒麟就在左边的屋子里看书。神仙就在右边的屋子补眠。
可他谁都没叫,只是一个人,悄悄地走出了客栈,来到街上。
街上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如果不是妖王不再寻找他们,那就是他算定了自己必定会回去救那只狂妄的狐狸。
这种自投罗网的人也不少,不是么?
朱清邪叹了口气,一直走到段府门口。门口的小妖居然花了不少时间才认出他来,朱清邪脑门的青筋隐隐在动:很好,他的长相就那么容易被人遗忘?
对方盯着他半天,见他没有逃走的意思,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捉拿。很少见有人自投罗网,还这样孤身前来,摆明了让人抓回去的。
难不成这个术士有什么可怕的招数?
朱清邪嘴角抽筋,一甩袖,扔下那些还在发愣的小妖,大摇大摆的进了段府。
却不想这反倒让府里的小妖更加惊恐。
你想,门口的妖这么轻易的就放他进来了,还一副惊恐的模样,里面的人能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更何况,现在正是半夜,朱清邪的眼底隐隐闪动着妖才有的红光,怎能叫他们不心生疑虑?
于是朱大仙就在猜疑中,竟不受任何阻碍的,大摇大摆的进了段府院内。
从没预料到这种情况的朱清邪很想笑,憋了半天,却让表情看起来更加的傲然。
挑着半夜来,就是因为自己特殊的体质。尽管对自己并无任何益处,然而他就赌,赌着妖王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会考虑与自己做交易。
至少,在这场生死赌局中,他能拿到多少赌金,就要拼了老命的拿出多少赌金。
终于有小妖冲到妖王的院子外,通报了这一情况。房里的人沉沉应了一声,过了好一会才从房里出来。那小妖一愣。
他们冷漠的大王,此刻只在单衣外批了件长衫,比起平日,竟多了份说不上来的味道。
"人在哪?"九咎也不管手下的诧异,冷声问道。
"我在这里。不用费劲去找了。"朱清邪大步走进院子,看到九咎的打扮时,也愣了下。
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朱清邪忍不住反问自己。
脸色有点发青。他刻意不让自己往最糟糕的方面去想。
啧啧,狼该是冷酷无情,也该是专情至极。可。。。。。。真的会。。。。。。
脸色又青了青。
"亲自上门来送死么?"九咎盯着他,也发现了他的异状,却没有太过吃惊。凡人怎会轻易破开自己的困仙阵?更不用说门口的那道对他完全不起效的雷咒。
朱清邪勉强撑开笑容,回道:"我是来领回那只笨狐狸的。"如果他没看错,妖王的眼神瞬间变了变。喂喂,该不会让他猜对了吧?
"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你又是什么人?"
"。。。。。。我不过一介凡人,来救好友,难道有错?"朱清邪忽然萌生退意。
要早知道这妖孽狐狸身陷如此"美妙"的困境,他是绝不会过来冒险的。
绝不!
笑容中带了些恼怒。
就在这时候,房里忽然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似乎是某些家具被撞倒的声音。还没等九咎过去察看,房门就被人猛地踢开,一脸狼狈的狐狸出现在门口,气喘吁吁,却还不忘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哼。。。。。。九咎,别以为小小的定身咒能困住我一辈子!"
朱清邪脸色更加发青,但他立刻纠正了刚才的想法。向来注重外表的狐狸此刻衣衫不整,颈项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印,脚步虚浮,神色疲倦。
总之,看起来并没有太享受,而更像是在受罪。
"朱清邪你总算过来了。。。。。。"看到前方的身影,醉落露出一副得救的表情,猛地甩开九咎伸过来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朱清邪面前,把全部的身子都挂到了这个比自己瘦弱的术士身上。"我好累。。。。。。你快带我回去。。。。。。"
朱清邪背后的寒毛登时全部竖起。
该死的狐狸,就算要他的命也不能这么陷害自己!妖王明显在迁怒!"快,快站好。。。。。。"手忙脚乱的推开瘫软的醉落,他冷汗淋漓。他是过来救人的,不是送死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九咎的声音明显比方才还要冰冷。
"我说了!我是凡人!一个流着妖血的凡人!不够么?!不够我再告诉你!破了你的阵是巧合,救了你爱人是误解!你就算杀了我也没有用!。。。。。。你这该死**的狐狸给我站好!"朱清邪着急不已,干脆把狐狸的手架到自己的肩膀上。
醉落瞪着身下的术士,红着脸反驳道:"又不是我愿意被。。。。。。!"
被什么?他不好意思说,术士也不好意思听。
身处绝对劣势的两人就这么红着脸,看在别人眼里,却惹来了误解。
九咎瞪着朱清邪,忽然身形一动,还没等朱清邪看清楚,身子就被人狠狠的踹到了墙角,而肩上的狐狸也落入了别人手里!
"唔!"背部狠狠地撞击到墙壁,朱清邪只觉得五脏六肺都被撞成了一团,眼前发黑,只觉得喉间一阵发甜,咳嗽一声,竟咳出了一口鲜血!

。。。。。。天旋地转。朱清邪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难不成自己真要死在这个妖气冲天的地方?
他还什么都没有完成。
可是。。。。。。骨头好像散了一样。他真的会死么?
头因为失去了支撑力,慢慢的向前垂落。
耳边的声音却清晰得不得了。那只狐狸几乎是发狂一般朝那只狼吼道:"他是人!他不是我们这样死不了的妖!王八蛋!你想要他的命么?!"
很想笑。这狐狸还是很在乎他的。
两人似乎纠缠了一会,醉落终于挣脱了九咎,冲过来,想要扶起朱清邪。可对方一动不动的模样,让他惊恐得连碰触都不敢,生怕反倒加深了他的伤势。
而院子外,传来了更加大的骚动声。
"朱清邪你个猪头跑去哪里了?!"那是李银的吼声。
骚动由远及近。
朱清邪只听闻麒麟的吼声,便失去了意识。
他终归是个人。能撑到现在,兴许因为他还是妖吧。。。。。。
醉落,他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啊。
终于发现朱清邪消失不见的两只神仙,几乎是狂奔着冲到了段府。完全不顾身体负担的做法,让他们终于突破重围来到了院子。
然而当视线扫过墙角那个垂着头的人影时,承影脑中一片空白。
醉落一脸惊恐的表情,让人更是胆战心惊。
李银也发现了好友的惨状,一时间也惊得面无血色。
如果他死了,就再也不会有朱墨祈,再也不会有朱清邪。魂飞魄散,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麒麟怒吼一声,突然变回人形,推开挡在前面的醉落,一把掐住他的脉搏。
虽还有一丝脉象,却弱得可怕。
少年盯着眼前仿佛睡着了的人,竟什么都想不起来。想不起朱墨祈,想不起对他的恨。
想不起自己到底要对这个人做什么。
因为他睡着了。
就好像与自己再无任何瓜葛一般。
全身微微发抖,承影拉起垂落到地上的手,拽了拽。"醒醒,朱清邪,醒醒。。。。。。"
那表情,仿若最初从画里出来时,单纯,而又不知所措。
李银担心却又没法脱身,只能愤怒的用尽浑身解数去独自抵抗越来越多的小妖。
醉落呆了很久,忽然猛地回头看向一旁的九咎,神色愤怒异常。
他是我很重要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么?愤怒的眼中带着不解。似乎方才的欢好只是因为各取所需,并未掺杂任何感情。
九咎皱眉。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能轻易放过。这是狼的天性。
狐狸却越发愤怒。"朱清邪是唯一能救我的人。。。。。。他要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他冷笑着,说出犹如情人誓言一般的话语。
若是没了朱清邪,日后还有谁能陪自己这样嬉笑怒骂?日后还有谁被称为自己的好友?
如果只剩难过得要死的寂寞,还不如死了好。
不知是这句话让九咎犹豫,还是别的原因,过了一会,只听他说了声:"都住手。"一场混乱就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衣衫褴褛的李银终于有空闲回头看向站在战斗圈外的四人,两人怒目相视,两人互相凝视--尽管有一人已经昏死过去。
承影完全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盯着那个人。不管怎么轻唤他,都不曾见一丝反应。
一双大眼竟布满了水汽。
他无法救他。因为他是妖,自己却是神兽。
对了,妖,这里还有妖。。。。。。
"死狐狸,你快过来救他!"他朝身后大吼。
醉落一愣:"我不知道怎么。。。。。。"
"用你的灵元。十年前就有了妖血的他身体里必然已经生成了自己的灵元。你来修复他的灵元。"承影咬牙道。
他终究还是没有任何用处,只能看着这只狐狸,用自己的全力去保护这个弱小的人类。
醉落毫不犹豫的点头,完全不去想究竟会不会损耗自己的灵元。
李银站在两人身后,感受着自己在天庭时从没感受到的气氛。难怪那家伙始终脱不去凡根。难怪那家伙被打入凡间也没有怨言。
朱清邪,你这辈子活得可是要比朱墨祈还要精彩啊。。。。。。
就在众人各有所思的时候,一直垂着头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承影难掩脸上的狂喜:"朱清邪。。。。。。"名字才刚刚出口,他就愣了。那人睁开眼,黑色的眸子变成了血一般的赤红色。那是妖力失控时才会有的颜色。
然而朱清邪却皱眉,捂着自己的胸口,低低呻吟道:"好疼。。。。。。"过了一会,竟自己撑起身子,扶着墙,站了起来。
"。。。。。。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热死了。。。。。。"朱清邪一边扒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揉搓着刚才被打伤的胸口。可看那表情,只不过像是刚刚被绊倒了一般轻松。
如此迅速的恢复,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那双眸子明明是赤红的,可人却丝毫没受任何负面影响,依旧是原来的朱清邪。只是,似乎自我恢复的力量有所增长?
李银脸色有点难看。"朱清邪,。。。。。。你必须尽早找到那个妖。"
还在揉着胸口的人不解的看向他。
对方咬牙切齿:"再过些时日,你迟早被这些妖血吞噬,彻彻底底的成为妖,这样的话,你愿意么?"
承影从下往上的看朱清邪,看着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半天,才讷讷的问道:"我。。。。。。怎么了?"原来他完全不知自己的改变。
众人一时不知如何跟他解释。
朱清邪再愚钝,瞧见这种神色,也大概猜到了不是什么好事。他摸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除了受伤的地方体温极高,并没发觉任何异状。
"我到底哪里变了?"他有些无措。尽管一天到晚混迹于这些妖魔鬼怪之间,也不代表他本人愿意成为真正的妖。以他这种二流的能力,当好一个人就很不容易了,更别提还要当一只妖。
承影忽然站起来,用手背打了下他的额头,刚刚才恢复过来的人被打得差点又跌坐到地上,醉落一惊,连忙上去要扶住这个虚弱的人类,却被承影挡下。
"你是真想死么?"少年的声音有着明显的恼怒。
刚才还含在眼里的水汽这时已经散发殆尽。然而心底的抽痛却遗留在那里。难受。
朱清邪愣愣的看他,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一个人前来,不是送死是什么?"
朱清邪刚想辩解,但一想到旁边还有九咎,他们四人尚处于危险的境地,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眼前的少年似乎相当生气。还有什么方法能让他息怒?
于是这个差点没了命的术士,做了件相当愚蠢的事情。
他倾身上前,一把抱住少年,开始痛哭流涕:"呜呜。。。。。。我好怕啊。。。。。。呜呜。。。。。。"脸全都埋在了少年的肩窝里,只传出难听的哭嚎声。
在场的人皆为之呆讷。
朱清邪继续哭道:"妖王要的只是我,我不想连累了这狐狸,虽说是这个笨蛋自投罗网,可好歹他也是我的故人,我没法*,也只能一个人过来了。。。。。。呜呜。。。。。。"
承影盯着前面那一颤一颤的背脊,恼怒的神情依旧不变。只是明显平息了不少。
只是围观的小妖们脸色都无比难看。这个该死的没用的人类,竟然就这么被他们放进来了,这下妖王必然要降罪于他们。
周围突然寂静了好一会。
只有那个半妖化的人类还在抽泣。
最后竟是一直在看戏的妖王打破了沉默。"你是半妖?"依旧冰冷的声音,却带了点感兴趣的意味。
把脸窝在别人肩膀里的人点头,脸还是没挪出来。
"与你何干?"倒是承影反问。他的敌意在看到朱清邪被打成那幅模样后,就被激发到了最高点,直到此时也没有消退。
"若你是半妖,我决不会为难你们。只是。。。。。。你们要帮我做一件事。"九咎看了眼四周的小妖,那些早被训练得相当听话的家伙们立刻四散离开,整个院子里就剩下五人。
"什么事?"没等其他人质疑,朱清邪就立马开口。
承影皱眉,嫌恶地一把推开他:"还装什么哭,都走了!"
被揭穿的人脸一红。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他容易么?不过为了能让麒麟不再生气,他也只能豁出去,只博"红颜"一笑了。
对好友处于如此糟糕的劣势,李银叹气。
醉落却微微瞪大了眼。啧,朱清邪是这样好降服的人么?
"你可知道阴阳平衡?"九咎并未直接说明,反倒问起这些本源性的问题。
朱清邪冷哼一声,看了眼李银,就答:"自然,凡间本由阴阳之气协调而成。"
"离扶方城往南一百里的雁纹谷,近些年不知为何,兴许是受到地脉改动的影响,阴气与阳气极不协调,一时阴气极盛,一时阳气极盛,方圆百里的妖怪都难以承受,纷纷逃离到此处。只因扶方城地下百米葬有一座王坟,这才镇压住了地气。我们本不想骚扰凡人,但妖若无法生存,人又会受到极重的阳气包围,自己也会难受至极。"九咎慢慢道出进入扶方城的缘故。
四人都愣了。李银跟麒麟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雁纹谷。那是朱墨祈升仙前所住的地方。
了解内情的两个神仙,盯着因为事实太过超出想象而在发愣的朱清邪。
这个已经完全丢掉前世记忆的人类,到底曾经作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我本只是狼族的王,只是情势所迫才成了这一带的妖王,你们若是能助我,这一切自然能恢复原样。"九咎说这话的时候,不经意扫了眼醉落。
发现了这视线的醉落突然脸一红,扭开头不去看他。
"你要我们做什么?"朱清邪根本就没有质疑的打算,这让剩下三人都皱紧了眉头。就算九咎看起来不像是奸人,但就这么相信他,也实在太过没戒心了吧?
"借人,借神。"九咎慢慢的,吐出这四个字。
"不借!"却不想一个声音竟比朱清邪要早的吼了出来。
李银瞪着朱清邪:"你这个猪脑袋,他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他说的话你也敢信?"
"他是妖。我也算妖。"猪脑袋反驳。
"。。。。。。你是非要与他做同类?"牙齿被磨碎的声音。
"因为目前我也是妖。。。。。。"声音有点小。
李银一愣。他是神仙,不懂得妖之间是否真的有所谓的直觉。
倒是承影冷冷的一句话提醒了他:"又不是女人,还讲究心有灵犀。"
"对!你信他,还不如信我们!"现在四周除了这个冷美人,都是逃跑的好去向,这家伙非要耗在此处,听那个家伙胡扯些什么雁纹谷的故事!他不记得自己可记得,当年就是云因为雁纹谷人杰地灵,才产出了这么一个天生仙人骨的笨蛋!如今还说什么雁纹谷阴阳失调,完全是鬼扯!
朱清邪瞄了他一眼。"若这事是真的呢?你真打算让扶方城一直如此?"
李银被噎了一口气,过了一会,才道:"雁纹谷怎么可能会阴阳失调?"
九咎冷笑:"为什么不可能?雁纹谷尽管数百年前被赞誉为人杰地灵,然天地变数谁能料,阴阳失调之事,连你们神仙都无法知晓根本原因,更何况身处其中饱受其害的妖?"
"神仙来过?"李银吃惊。
"你们的太上老君。"
"噢?!"凡人朱清邪叫出声来。他可是术士,这辈子最敬仰的,就"该"是太上老君。
"真的无法查知缘故?"李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对方不答,只是盯着他。眼底里似乎有一丝无聊。
李银脑门一热。"借人,你去问人,借神,你想借谁?"哼,分明就是想来求我,还摆出这幅模样,这是求人的态度么?
。。。。。。高傲的这一点,醉落与李银还真有几分相似。难不成自己即使转世了,交的损友也都是一个性子的么?朱清邪暗暗心想。
"不是有两个么?我只要阳气最重的,法力最强的。"给出的答案,直接就让人联想到了另一个人。显然,不可能是李银--这个二流神仙。
"我不做。"没等那个被小瞧的人暴跳如雷,麒麟就直白的给出了答案。"与我何关?"
九咎没有失望,反倒是看向朱清邪。
那个曾经的爹爹,如今只能无奈的朝开始叛逆的儿子道:"这也算是你的职责。"
承影抬眼,眼底有着嘲讽:"我的职责早在脱离仙班的那一刻就化为虚无了。"
一箭穿心。疼得朱清邪连勉强撑起的笑容都变了形。
"也算是为了能让我尽早离开这里,去找含靥,好让你彻底的解开封印。。。。。。"
"要是为了离开,我现在就能扛着你离开,如何?"麒麟继续挑衅。
笑容要是再维持得下去,他朱清邪就是木头。
"那你想怎么样?"这回是真的有些恼羞成怒了。"我承认,曾经的朱墨祈对你做过非常过分的事,但如今,我虽是他的转世,却没有任何他的记忆,没得到他任何的好处,为何必须负担起这些罪孽?"
"因为你是朱清邪。。。。。。"麒麟瞪着他,也恼了。"因为你是解开我封印的朱清邪,你要是把我一直困在这里面,就永远都不会有这些烦恼!"
朱清邪一愣,断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到如今竟成了一种罪过,自然憋屈得很,可这股闷气上来后,脑子忽然一下子清明了许多。刚刚升起的恼怒又消散开来,他盯着承影,笑开来:"你若是害怕出来后依旧寂寞,那就跟着我,我并没要赶你走。。。。。。"
话音还没落,刚刚才挺起身的人立刻又被踢弯了下去。朱清邪抱着载受重创的肚子,脸色菜青。就算是不死之身,如此待遇,他着实承受不起。。。。。。
这回醉落没上去扶他--这不是明摆着自找苦吃么?
承影冷笑:"你倒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弯着腰的人没忘自己的使命,伸出一根手指:"为了补偿这一脚,你就答应吧。。。。。。"唔,他可是在替苍生受过。
"一脚就能借一个神仙?"李银还在记恨,便忍不住挑刺。
瞪了眼那个号称自己好友的神仙,朱清邪还想说什么,承影先开了口:"你不觉得太少了么?"
朱清邪眨眨眼。少年精致的脸上挂着一抹报复的笑容。"那你想要什么?我一穷二白,什么都给不起。。。。。。""少罗嗦,就要你这个人。"
少年的话铿锵有力,结果没想到太大力,竟把朱清邪的厚脸皮给震得通红。
啧。这里有狐狸跟他的骈头在,那李银看来也不是什么纯洁的好鸟,这些话叫他们听了去,能不做什么别的想法么?
尽管他知道麒麟并非此意,可,可他们都是大人,大人之间总有些说不出口的东西。。。。。。
"朱清邪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醉落这回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而被问的那个人,除了尴尬的低头脸红,还能怎么回答?
李银竟不安好心的大笑出声。就连九咎都饶有兴致的盯着这诡异的互动。
"孩子。。。。。。这句话不能这么说。。。。。。"朱清邪无力的想要教育这个还在成长中的麒麟,可对方却哼了一声:"谁要你这破身子,我说的是,事成之后,你需替我完成三件事。这条件你要是答应了,我自然帮你。"
如此直白的被人嫌弃,除了叹气,又能如何?
看看承影,又看看九咎,朱清邪垂下肩膀,有些无力。
他既然是人,为什么就不能过上凡人的生活?
若是他那残存的良心别残存那么多,他如今是不是就能依旧逍遥快活?
可惜。。。。。。他太善良了。朱清邪扁了扁嘴,自己给自己做了个有点害臊的结论,然后点头:"好吧,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反正我也给不起,答应你就是了。"
麒麟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语气中又带了些自暴自弃,皱了皱眉头。
李银哼了哼。一个神仙被如此彻底忽略,你说他的心情会高兴到哪里去?"你们就忙吧,我就先行离开了。"
"你要去哪?"朱清邪连忙抬头。
"去雁纹谷。"李银挥挥手,"我就不信,那地方怎么会突然变**间地狱。"
"你要去送死也无妨。"九咎竟也开口阻止。
"我不会死。"李银勾起嘴角,"因为与我同修的那人曾说过,好死不如赖活,否则我怎会被你困了这么久都不曾动过轻生的念头?"
朱清邪微微发怔。这话里的感慨他不是没听出来。他等了五百年,就是为了找到自己的好友,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却是转生了的,完全丢掉从前记忆的人。还是个半妖。
这样的性格,在天庭里,也是寂寞的吧?
为何大家总是缺少一个能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人呢?
"。。。。。。你,保重。"半天,他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忽然发觉自己更不应该死了。如果连自己都不在了,那些寂寞得要死却还要挺直背脊伪装成男子汉的家伙们怎么办?
那些打碎了牙都要装出一副高傲模样的家伙该怎么办?
李银男子汉气概的一拍胸口:"我终会调查出原因的!"
比如眼前这个拍完胸口还要咳嗽的蹩脚神仙。
醉落嘲笑:"我们本也没指望你。"
于是那只神仙恼怒的就要离开,朱清邪连忙塞了一块玉石进他的手里。"拿上,这是你给我的魂碎玉,若是有事了就捏碎它,我好知道你的安危。"
李银不屑:"我怎会出事。。。。。。"一边说着一边收好了碎玉。
"没事最好。我可不希望为了你再得罪一个妖王。"承影继续泼他的冷水。
不被重视的神仙被气得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段府。
剩下四人的院子立刻安静下来。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朱清邪问道。
"我要摆阵。"九咎依旧如此直接。
"什么阵?"
"阴阳阵。"
"。。。。。。人,麒麟,与妖?"
"不,不是人,是半妖。"
朱清邪瞪大了眼。他不知道这种阵法。但是他只知道,一旦阴阳不平衡,任何阵法都会给施法人造成极大的伤害。"为何必须是半妖?"
"因为雁纹谷如今阳气极重。"
"。。。。。。你是要封了雁纹谷的地脉?"这个问题比刚才的更加严重。
"以绝后患。"
"。。。。。。你有把握?"摆阵不但伤神,反噬亦非常厉害,一旦失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没有。"
两个字,顿时让院子里一阵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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