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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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哥,大哥醒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裴元绍被一声声呼唤叫醒时,映入他眼际的是一个三十来岁,长着络鳃胡子的矮壮汉子。
黄巾,黄袍,就连牙齿好象都是黄色的。
“这是谁?”裴元绍仔细的在脑子里回忆,无论是加入黄巾军前,还是加入黄巾军以后,都没有发现自己与此人有一点瓜葛的线索。
“嘿,大哥,不要想了,你以前没有见过我,这是第一次,不过,这一声大哥我却是叫定了。”这壮汉咧着嘴大笑。
大哥,这也太可笑了吧!
难道我的年纪已经超过三十岁了,裴元绍心中惊异,可是,自己从娘胎里算起,也不过活了二十一年的光阴,又怎么可能比这三旬的壮汉来得大。
“渠帅醒了!”
“恩公醒过来了吗?”
就在裴元绍脑子胡思乱想之时,两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接下来,裴元绍的面前出现了两张面孔,这让他禁不住叫出声来。
“廖化,你没死?还有周大娘,你怎么在这里?不,我一定是做梦了!”
“唉,傻孩子,苦了你了!”周氏听裴元绍这么一说,立时红了眼睛,她一边擦着泪眼一边拉过适才那壮实汉子,道:“周仓,我跟你说,这就是救了为娘的裴渠帅,没有他,我们这一群人都逃不出官兵的追杀,他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呐!”
周仓——,这个名字好象在哪里听说过。似乎是在那次庆祝击破兖州官军围剿的贺宴上,这个周仓和自己一样被晋升为了渠帅。
“夏侯渊,还有曹兵离这里有多远?”裴元绍长吁了一口气,问道。想到那些战死的黄巾士卒,他的心头恻然作痛。
在醒过来的同时,裴元绍也想起了夏侯渊这个紧追不舍的杀星,要不是此人,裴元绍早就顺利的突破封锁,遁上芒砀山了。
“嘿,大哥且安心,曹兵已被杀退,我们现在安全了!”周仓拍了拍腰间插着的一把战刀,大声而答。
“渠帅,是周仓大哥领着一彪兄弟杀退了夏侯渊,救了我们,要不然——!”廖化黯然道。从他的神情里,裴元绍明白廖化想到了一同征战却死于曹兵之手的那百余名将卒。
原来,最后那一眼看到的黄巾大军不是虚幻的错觉,而是真实的存在。
是周仓领军救了自己。
“周渠帅,我裴元绍多谢你的搭救之恩!”裴元绍边说边欲起身施礼。
“大哥说得哪里话来,要不是你,我周仓纵是带了再多的兄弟杀回去,也救不回我娘一命,我决定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大哥,谁要是敢对你不敬,我周仓第一个剁了他的头。”周仓声若洪钟,一下按住裴元绍发急说道。
“这,这如何可以?”裴元绍急忙争辩道。发现自己只是受了伤,并没有被曹军俘虏之后,裴元绍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不过,要按周仓的叫法,他的年纪可比周仓要小了十来岁,这大哥又如何能做得!
“大哥,不用多说了,你若不答应,便是嫌我周仓粗鲁,是不是?”周仓见裴元绍还在犹豫,语气里渐有了责怪之意。
“周兄弟说得哪里话,我裴元绍也是粗人一个,怎会嫌弃自家兄弟,不过,我与廖化兄弟也一样是过命的交情,要是周兄弟没有意见,我们三人结拜了异姓兄弟如何?”裴元绍见周仓是个直性子的汉子,要是回绝了他的话定会伤了他的心,再看廖化在一旁也颇为心动,于是便提出了结义的意思。
“哈,廖兄弟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我周仓瞧得上!怎么样,小廖,认我这个二哥成不成?”听裴元绍这么一说,周仓猛力拍了拍廖化的肩膀,一脸的兴奋。
“哎哟,二哥轻一点,拍到箭伤处了。”廖化虽然苦着一张脸迭声躲闪,不过神情也是分外的高兴。
“好极了,等大哥的伤养得差不多了,我们兄弟三人就摆了香案,行那结义之礼!嗯,该准备些什么才好,让我好生想想——。”周仓兴奋的连着转圈,嘴巴里念念有词。
裴元绍的伤势其实并不乐观,这个时代虽然有华佗那样的名医,但庸医也同样不少,况且在芒砀山这个偏僻的地方能找到医师就不错了。
没有其它的办法,只有长久的休养才有可能恢复,这便是裴元绍身体的状况。不过周仓显然等不及了,待裴元绍刚能下床行走即被等的万分心焦的他架到了一座祭坛跟前,随后廖化也被拖了来,三人依次点草为香,齐声誓词:“念我裴元绍、周仓、廖化,原不同姓,今结为兄弟,他日当齐心协力,情同手足,互不相负,若背此誓,天神共戮!”
这段誓词没有什么报效国家,保护黎民的‘豪言壮语’,说的就是兄弟之间似海一样深厚的感情,在发誓这一刻,裴元绍只觉得眼眶一热,差一点落下泪来。在这个人命如草荠的乱世,他有了亲人。不再象从前一样,当一个盗马贼无牵无挂。
“大哥,你怎么了?可是身子还没好利索。”廖化扶起裴元绍,一脸的关切。
“没什么,三弟,你和二弟隔三差五的打些野味送来,要是再不好起来,怎么对得起被我吞下肚子的那些野鸡、兔子、羚羊!”裴元绍瞪圆了眼睛笑道,趁着廖化不注意时,假装迷了眼睛用手去擦试眶中热泪。

“哈哈,大哥,你别说,这芒砀山真是一处好所在呀,我们落草于此,不仅能养活妇孺,官兵也不会注意。”周仓点头道。
三兄弟结义,裴元绍、周仓、廖化——,三人俱都出身黄巾,可以说均属于最低层的劳苦百姓,他们没有士族门阀的家世,也没读过多少圣贤经书,不过只要心中有梦想存在,谁又能肯定以后会发生什么?
关于周仓击退夏侯渊一役,裴元绍随后也终于听到了真实的战况,当时,周仓率领着六百余黄巾军士兵先是碰到了裴元绍一力保护的妇孺队伍,在从周氏哪里知晓了裴元绍的行踪之后,周仓便一路北上,正好让他在裴元绍行将不支时抵达战场。
这一股黄巾生力军的加入彻底改变了战局。
曹军本来人数上的优势一下子变成了劣势,加上连番战斗产生的巨大消耗,使得骁勇的曹军将卒吃了大亏。
周仓一个猛冲,曹军折损多达七十余人,那夏侯渊倒也不亏有大将之材,在不利的境地下依旧组织起了有效的反击,让周仓足足损失了近二百余士卒,最后,眼见再战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硕大的战果了,夏侯渊才始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数月。
裴元绍的伤属于内腑严重震伤,又加之体力透支厉害,故尔一直时好是坏,不肯一下子好利落。
直到养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始渐渐恢复元气。在远离繁华州县,隐匿黄巾的旗号后,裴元绍他们过得格外的平静,没有官兵进剿,没有发生什么战事。
这样的平静安宁与外面连绵的战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随着青州黄巾被曹操剿平,轰轰烈烈的黄巾军大起义已经基本被扑灭,偶有的零星抵抗也多已成不了气候。
在经过一系列的重击之后,曾经强盛的大汉朝也形将走向灭亡,朝廷的诏令在那些心怀异志的诸侯眼里,就如同一张废纸,尤其在西凉董卓挟天子令诸侯之后,各地州郡的实力派官员就纷纷割据一方,做起了土皇帝的美梦。
征剿黄巾让诸侯们拥有了自保的军队,有了军队就有了实现野心的资本,而当已有的地盘无法满足自己的胃口时,冲突也就无法避免了。
初平四年新春,刚刚经历了黄巾动荡的兖豫一带战事又起,虎贲中郎将袁术突然放弃宛城,移军兖州陈留郡,驻扎封丘。
袁术的这一次东进,原因很简单,一是因为穷极奢侈的袁术挥霍太过,被榨干了油水的南阳一带已经供不起这位有着‘四世三公’家世的袁家正统大公子了。二则是由于猛虎孙坚被黄祖设计射杀,没了这个超级打手,袁术面对气势汹汹逼来的刘表大军只能退避三舍。
袁术这个外来户要来抢地盘,刚刚在兖州站稳脚跟的州牧曹操自然不答应,于是乎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为了赢得胜利,袁曹双方各自纠集能够结盟的势力,曹操与袁绍、刘表、袁遗(山阳太守)结成联盟,袁术则与匈奴单于於扶罗以及黑山诸贼,共达成一致御敌的协议。
这其间,各诸侯派遣的使者来往于兖、冀、幽、荆、徐诸州之间,众说客各擅说词,一时间倒颇有几分春秋战国时的气象。
元月至三月,各不妥胁的两股势力连番交战,其中袁术与袁绍这两个袁氏的代表人物为了争一个谁是家族领袖的虚名更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两袁交恶,袁术密信于公孙瓒谋攻袁绍,结果却被袁曹联军破刘备军于高唐,破公孙瓒军于平原,破陶谦军于发干。
三月初,曹操与袁术为争夺兖州的统治权在匡亭决战,其时单论兵力的话,袁术军要稳占上风,可惜结果却是曹操这个更年轻更有魄力的新军阀取得了战场胜利。
匡亭之战,曹操麾下猛将曹洪力斩袁术大将刘详,袁术大败退守封丘。曹军猛追不舍,袁术抵敌不过只得再退到襄邑,不久后又由襄邑逃到宁陵,可杀红了眼的曹军还是紧咬着不放,无奈之下袁术只得决渠淹城,逃往扬州。
最后,差一点被曹**得走投无路的袁术终于安全逃到九江郡,逃的狼狈不堪的虎贲中郎将大人立马显示出他的‘虎狼本色’,一脚踢开原先的扬州刺史陈瑞,自称‘徐州伯’。
袁术这名号不提倒还罢了,一提可惹火了徐州牧陶谦,徐州一带向来就是陶谦的地盘,袁术不过占了扬州的一个郡就自号‘徐州伯’,摆明了就是想吞并徐州,这陶谦又如何肯答应,况且,大汉自建朝以来,只有刺史、州牧,从未有州伯之说。
陶谦、袁术反目,双方剑拔弩张,袁术这家伙的政治能力也算是暗弱到了极点,幸亏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小霸王孙策,否则的话只怕连九江这个落脚点都保不住。
孙坚死后,其部曲尽数为袁术所夺,孙策便带着母亲及弟弟投奔了母舅丹杨太守吴景,其后,孙策得知袁术到了九江郡,便带着吕范、孙河等原先孙坚的老部下前来依附。
有了孙策这只江东猛虎,差一点被打得满头是包的袁术终于又神气起来,在稳定了对九江郡的统治之后,袁术开始策划着谋攻徐州、庐江等地,伺机扩张自己的势力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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