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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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围捕的狩猎行动开始——。
就在曹操及麾下谋士将领决策下一步军事动作的时候,被他列入到重点打击对象的裴元绍正在东平国外围一带的范县游巡休整。
六月八日,裴元绍率骑军抵范县一带,这时依附裴元绍的原黄巾部众已经扩大到了三千余人,这些附众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却胜在声势浩大,范县令勒允闻知有黄巾贼兵杀到,吓得急忙紧闭城门,并差使者向东郡太守夏侯敦请求援兵解围。
范县。
不过是兖州境内靠近东郡一带的一个小县。若不是这里羁押着上万的黄巾俘虏,裴元绍的目光也不会盯在这里。一个时辰前,他率领着黄巾将士奇袭了这里的几处军屯,不仅将曹操赖以支撑军粮的所在焚毁,而且还把近万余被强迁到此的黄巾部众给放了出来。
“既然你曹操决意不调动兵力,那么我就闹腾得再大一点,看你撑不撑得住。”百辟刀森然入鞘,面对冲天大火裴元绍冷然带笑。
这个时候,曹操虽然靠着击破青州黄巾的余威,顺利的登上了兖州牧的高位,但他的地位其实并不稳固,首先是他这个州牧还没有得到朝廷的正式承认,虽然所谓的大汉朝廷和那个失去自由的汉献帝一样,只不过是李催、郭汜这些西凉军阀手里的玩物罢了。
但是,没有得到朝廷的承认,那么曹操统领兖州的合法性就会受到质疑,起码会有一部分有政治野心的人会窥伺曹操的这一位置,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地方豪强在表面上虽然依附了曹操,但在骨子里却并没有甘心投效,他们还在观望,还在犹豫。
正因为曹操在兖州一带的基础有着这些不安定因素,裴元绍才会毅然决定深入敌后,他要在曹操本已不稳固的根基上再添上一把火。
一把让曹操几乎翻不过身的熊熊烈火。
——。
六月十一日,等夏侯敦一路急赶带着拼凑起来的围剿部队到达范县时,裴元绍却早就不知去向,暴怒之下夏侯敦只得拿那些想趁乱抢动的小股盗匪出气,一时间,范县一带血流成河,赤野数百里。
六月十三日,裴元绍率骑军从巨野一带突入东郡,威胁鄄城、定陶,夏侯敦接到程昱、荀彧告急之后,急急从范县回兵,如此几次往返之后,曹军已是人困马乏。为了围剿裴元绍,曹操在兖州各地的郡守、县令精神高度紧张,守备郡兵也在一次次敌袭的警报中,被拖得疲惫不堪。
曹军被折腾得够呛,裴元绍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敌后作战,没有粮秣补给,没有根据地可供休息,四周皆是可疑之敌,没有人可以相信,所有的一切都要在战斗中获取,这样的作战方式无论对人还是对马都是相当严峻的考验。
经过连续长途奔袭之后,裴元绍他麾下的二百余骑军已经降到了九十一人,将近一半的士兵在连续不断的战斗中或失散,或阵亡,或被俘——。

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希望!
纵算不能给予曹军决定性的打击,也要让他们感到痛苦万分,正是这一点的信念才让裴元绍坚持了下来。
六月十七日。
陈留郡,外黄。
旷野里草木茂盛,绿油油的青草散发着阵阵的草香。
裴元绍躺倒在草丛之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眸中尽是泪水,在他的身旁,火龙驹也一样张大了嘴巴,一边呼气一边贪婪的吃着嫩绿的草尖。
与二十余天之前相比,火龙驹的膘头已经丢落了许多,现在的他几乎只剩下庞大的骨架在支撑着整个身体,骑在马背之上奔驰时,裴元绍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传来的阵阵骨与骨磨擦的隐痛。
在进入兖州的最初,由于各地郡县防范不严,裴元绍他们着实风光了几把,但随着曹操围剿黄巾寇的命令下达,还有曹纯虎豹骑的虎曲一部的不停歇追踪,使得裴元绍寻找合适打击目标的困难程度越来越大,同时,遭遇曹军围剿部队的可能性也在不断加大。
就在二个时辰前。
在济阳附近,裴元绍被夏侯敦麾下大将韩浩缠住,几经摆脱依然无法脱身,最后只得牺牲局部来换取逃脱的机会,这一战中,有近二十余骑被曹军追杀,其中就包括了那个得到裴元绍赞赏的亲兵队长胡舒。
“渠帅,保重——,他日若能见到我兄弟,告诉他一声,替我好好照看着老娘!”胡舒说罢这一句话,便带着队伍朝着曹军追随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诺千金重,争功蔑伤痛,长啸当空,显雄风——,杀敌!”嘶哑的叫喝声伴着呼啸的劲风在旷野里回荡,一直到微弱得再也听不到。
“杀!”嘶哑的叫喝声参差不齐的响起,在拼死一战的这刻,没有一个士兵畏惧,没有一个士兵逃亡。
“兄弟——!”眼望湛湛天空和战马扬起的尘土,裴元绍已经说不出话,不知何时,不知何地,这样的情景上演了无数次,他的心也在一次次的分离中撕扯。
“报,前方发现敌兵踪迹!”恍然中,马蹄声急,裴元绍骑军之中仅剩的两名斥候兵中的一个嘶哑着嗓子一边叫喊着,一边连连催动跨下疲惫之极的战马。
又一场恶战在即!
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裴元绍他们不可能再逃了,即将到来的撕杀就将是他们最后的一战,当染血的战刀从手中无力的垂下时,他们的生命也将终结。
“兄弟们,上马!”裴元绍柱着战刀费力的从地上起身,双股因为长久的与马背磨擦许多地方磨破了,又长了痂子,然后又再一次被磨破,再长痂子——。
战旗猎猎。
当那一面象征着黄巾最后荣耀与辉煌的旗帜再一次升起时,所有还活着的将士都向它投去了敬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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