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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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郁突然去造访叶枫,这真让叶枫出乎意外。那是临近十一的时候,连绵的秋雨下了整整的一星期,股市亦如天气般阴凉阴凉的,让人提心吊胆。当然,股市的涨跌不管陶郁与叶枫的事情,但关乎着两大企业未来走向的时候,自然也心心相惜起来也未尝不可。
家庭主妇遭遇股市阴凉的心情自然都是从各自的丈夫紧绷的脸上所得。只是,今个的陶郁却没有心情去理会股市的涨跌与否,她的心仍就象那细细的飞花,不停地在自个的那块园子里飘来荡去。
只是叶枫当是她来与她分享战绩,而喜出望外。因为她受杨利民心情的影响,至今的心情还象做云霄车,起起跌跌的,惨不忍赌。
一见到陶郁,自然立马迎了上去,大叫:“都是邻居,怎么还这般生分起来?若邻居都这样生分的不走动,哪有什么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
陶郁做了下去,应酬的笑道:“这不是来了么?看你这张嘴,还是这么直快,要不,我还是回去的好。”
“你看你!明知我爽直,还和我一般见识。我正愁没个人话家常呢。正闷得慌,也不知该帮些什么?”叶枫叽叽呱呱地道:“你可好,有一个省心的儿子!还那么优秀,只是我们枫叶没这福份,要不然,我们两家都是如此世交,再亲上加亲可不真好?”
“那是那是,----”陶郁淡淡地一笑,问:“上次相亲怎样了?不是说很快就要结婚了吗?”
“是呀,对方倒是没有意见。只是我们家枫叶,嫌人家长得不好看!正考虑着呢?”叶枫打着马虎,心里却吹着阴风:“莫不是来取笑我来的吧?哼,我就说嘛,无事不登三宝店。这只笑面虎,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陶郁原本想拆开徐子郁与张雨欣,因此见她这么一说,灵机一动,却笑:“我倒有这个意思,只看孩子们有没有这个缘份了。亲上加亲,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有何不好?只是,这毕竟不是我们自个的事情,由不得我们,----现在都是恋爱自由,父母过份干涉婚姻可是犯法的!”
“哦?哪个法规定的?”叶枫冷冷地一笑:“不同意倒罢,干嘛支这个招呀?”
“可不是吗?我们家子郁在美国生活惯了,都讲究啥人权,在美国,连父母打子女都会受到惩罚,何况是干涉婚姻呢?”
“可这是在中国,----父母还是有一定权利的!”叶枫笑说:“不管了,反正儿孙自有儿孙福吧,我现在倒是想通了。只要那丫头自个觉得幸福就好!做父母的可不就是盼着孩子幸福么?”
如此一说,陶郁突然间就沉默了。她原本是来话家常,顺带解解气的。可是一面对叶枫,即是多年的世交,也是邻居,却真真的满肚子委屈出不了口。更加之,干涉子郁的婚事现在已成了她的一块心病,现被叶枫这么一说,她反倒不知该如何说去了。
她懒懒地站了起来道:“我该走了,----”
叶枫看她那样有气无力,意兴阑珊的样子,担忧地问了句:“陶郁,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今天来,是有事情,对不对?----”
陶郁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答:“原本是有的,现在发现,那原不该是啥问题,---不用挂心,我很好!”
虽这样说,叶枫仍就不放心,连问了几遍:“真的没问题?真的没问题吗?”
只是,陶郁没有再答,懒懒的摆了摆手,就推门而出了。倒是让叶枫凭空的发了一会神,呆呆的就象梦了一场。
陶郁每天都在发梦。且是睁着眼睛发梦。她一直数着绵羊,却发现越数越清醒,越数越是睡不着觉。
徐强子一直睡着,不时打着呼。只是,他再不象从前那样,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怀里。现在他的手是握成了一拳头,仿若要在梦中和人干架似的。他似乎变得非常清醒,不再呓语,但却也不再与她交流。床,成了她唯一觉得与他可以亲近的地方。却也是唯一让她觉得与他更加的遥远!
陶郁那标志性的笑容没了!她变得异常的沉默、忧郁!
突然有天,徐子郁在与雨欣悄悄约会回来,一进门发现陶郁正伫立窗前,一动不动。他凝思一想,发现此种情况可从不曾有过。于是就跑去问父亲徐强子:“爸爸,你有没有发现近来母亲很不对劲?”
“她哪有不对劲呀?”
“她变得不爱笑了,也不爱说话了。这还不异常吗?爸爸,你和妈妈究竟怎么啦?好象两个都不理对方,若是为我的事情如此,大可不必。你们得过你们的生活,而我则有我的生活方式。切可不必因为我而失了你们之间的和气呀。”
“你想多了!是个人,总有不想说话的时候,不必大惊小怪!”
徐强子虽这么安抚着徐子郁,可心里也象是压了块石头,长吁短叹,很是痛苦。不过,至此之后,他开始更多的回家晚饭了,只是与陶郁交流的时间屈指可数,并没有多大长进。
对于徐子郁的“回归”,陶郁并没有领情。应该说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去领情,她一直驰骋在自己的那片世界里,自哀自怜,象一落花陷进了泥潭里,且越陷越深。
一个奔六张的人了,如此这般,身体哪禁得住。
十月末的时候,她病了。如雪崩一样,突然间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徐强子吓得浑身发软,一脸的青筋,六神无主,很不象是经过大世面的商场老将。倒是徐子郁异常冷静,赶忙送医院。
雨欣下午就赶到了医院。
她比起子郁来,又更加的细心。与子郁一起回家取陶郁的换洗衣服,等一系列生活用具。
杨利民一家也赶来了,正巧,杨枫叶与张雨欣这对久不见面的老同学,老对手竟在这样的一种场合里相撞了。
“没想到我会来吧?”杨枫叶冷冷地笑,对着雨欣说:“你可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彼此彼此!”雨欣也不客气,并从容不迫。她轻轻地抚了抚耳发,美丽又风雅。杨枫叶一见,妒忌之火又如星星之火撩拔了出来。她恨恨地望了张雨欣一眼,讥刺道:“不要以为自个会嫁进徐家!我看徐伯母这场病,八成是因为你得的!”
她原本是为气张雨欣来的,却被她歪打正着了。虽说,张雨欣不是主谋,但因张雨欣牵连出来的母亲韩星蕊,可真是与张雨脱不了干系。
“胡说八道什么?”张雨欣冷笑,道:“不要抬举了我的这份能力!”
“中秋没有与她们一起过吧?”杨枫叶毫不放过张雨欣,她恨不得将张雨欣刺得千苍百孔而后快。“聪明如你也!倘若真满意你,你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哪有不叫你一起过中秋的道理?”
她还真说中了雨欣的心事。这是雨欣的一个暗伤,被她如此肆无忌弹的说了出来,就象是剥了雨欣的衣服,丢到大街上去展览一般。张雨欣轻咬了一下嘴唇,低了一下头道:“这不正如你意么?”
“哈哈哈,----”杨枫叶笑道:“你还真了解我!看来,你有进步了!”
这一回合,张雨欣又失败了。
她倒不会因此而计较,她计较的是,杨枫叶所说之事,并不是凭空捏造。正因为如此,她感到无可反驳,亦无可奈何。她黯然地叹了口气,心里却象院中的飞叶,不无悲凉。
徐子郁进房间去照看母亲去了,她没有跟了进去。她怕正如枫叶所讲,陶郁的病情是因了她的原因,倘若冒然探问,可真真是造次,犯下不可弥补的罪过了。
在走廊的拐角处,她碰到了徐强子。
他正提着一壶汤朝病房走来,见到张雨欣就停了下来,问:“你母亲可好?”
“嗯,挺好的。谢谢伯父!”
“嗯,那就好!那就好!”徐强子笑着点头。
只是雨欣却讷了闷:“何苦问我母亲来着?为何不是直接问我可好?”
才想着,忽然背后被人一推,小燕从门廊里跳了出来:“喂,想哪位情郎想得如此出神?”
“就你皮!你怎么会在医院?”
“我还没问你呢?你倒问起我来了?就许你来,不许我来呀?这医院可没有写着张雨欣三个字。”
“子郁的母亲病了,我是来这里看她的。你呢?”
“我也是陪人来看病的。”小燕嘻嘻一笑,头往拐角一伸,道:“就是那个呢?”
雨欣顺着她的方向一望,一个很面熟的男子正嘲她这边微笑打招呼。她问:“是那个穿白T恤,牛仔裤的瘦个子么?”
“对,就是那个。”小燕点头,脸不由得飞上了两朵红云。雨欣明白了过来,很神秘地笑:“我知道了!你小丫头交男朋友了!哈哈哈,----恭喜恭喜呀!”
“还小丫头呢?我不小了,也26了!”
“比我小就是丫头!你就别不自量力了,在我面前,你就从了吧,‘丫头’”雨欣打趣着小燕,嘻笑一阵,倒冲淡了方才的那一丝忧伤。突然,她想是忆起什么似的跳了起来,说:“你男朋友,好象我认得呀!是不是就是那次,----”
“嗯!就是那次在百货商场撞了我们的那一个嘛!”她和小燕共同说到。“好嘛,丫头,你可真有本事。就这么一撞,就撞出了爱情的天地来了!不错不错!”
小燕捂着脸,嘻嘻地笑个不停。全然一副小女人模样。
爱情真是上好的美容品,再细细一看小燕的脸蛋,可正是腮如疑脂,面如雪吗?真真的白里透红,美不可收。
这时,那男子向小燕和张雨欣走来。小燕飞奔了过去,拉着他的手来到雨欣面前道:“他叫林亚飞,在邢氏任业务部经理。”
“看来这真是缘份!可巧,你和我都是从邢氏出来的嘛。小妮子,这可是上天赐给你的缘份呢,要珍惜啦!”张雨欣笑道:“林亚飞同志,我慎重地告诉你,你可要善待我们小燕呀。她可是我最珍爱的妹妹,若你想欺负她,休想!”
林亚飞先是一愣,接着就大笑起来:“哪敢呀,雨欣姐。她不欺负我就好了,哪还有我欺负她的份!”虽是对着雨欣说着,眼神却不停地瞟向小燕。小燕眉逐眼开,将身子挪向林亚飞。
却巧,徐子郁从病房出来,正瞧着这一幕,兴匆匆地跑过来问:“看你们乐成这样,我一定要分一杯羹!”
“这里没有羹,倒是有一包药,你要不要?”小燕一边向雨欣使了个眼色,一边笑问。并将手上的药往空中晃了晃。
“什么药能让你们如此开心?”徐子郁也装傻,故意接上小燕的趣问。
“一味专治伤心的药!”雨欣接道:“你可知是啥?”
徐子郁摊摊手,摇了摇头,说:“天底下还能够将伤心治好的药?那真真是一剂好处方,发明此方子的医生肯定会创吉尼斯记录!”
“为什么?”小燕问。
“世人皆伤心!如此药方一问世,可不是创吉尼斯记录?录入世界奇闻里,作永久的保存!”
“有这味药的!”雨欣小声地答,脸上一脸的忧伤。
“什么药?”
“爱情!”小燕插嘴道。
雨欣颔首,却道:“爱情是含笑饮砒霜!”
这样的药,连身体都一并毁了,如何治不了伤心?
徐子郁痴想了一阵,仿佛觉得浑身都冒着烟。他真想即刻抱起雨欣,奔向一个无人之地,在那里,没有烦恼,没有忧伤,没有一切,只有他和她。
他紧了上去,将雨欣的手反复搓着,道:“不会有事的!母亲不会,父亲不会,你和我都不会有事!我们会在一起,永远都会在一起!”
这么一说,倒把雨欣的泪给勾了出来。先前被杨枫叶一阵抢白之后,她再也打不起一点精神来,如今子郁这么一说,就象是自家肚子的蛔虫一样,让她即心酸又安慰。
她轻轻地吸了口气,眼泪鼻子的一块吞了回去,轻道:“我知道!”
“这就对了嘛!”子郁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你难以想象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有多么不可思议的地位!切不可因为一些小事而对我生疑!嗯?”
“我不要在你心中有多重要!我要在除你父母之外,无可替代的地位!可好?”
“没有人能替代你!!傻瓜”徐子郁将她揽在怀里,轻喃,心里无限缠绵,恨不能全付给雨欣。只是,一想到躺在床上的母亲如此反对这门婚事,他的心就不由地揉成了一团纸。
这般情景,小燕与林亚飞早不知踪影了。而雨欣与子郁也欣然领其心意,并没有真去理会。
他牵着雨欣的手,就往病房走去。却与迎面而来的杨枫叶撞了个对着。
“子郁哥哥,你好久不来我家玩了。”枫叶一见徐子郁挽着张雨欣的手,就故意撒着骄粘了上来。徐子郁没办法,只好将握着雨欣的手抽了回来,轻轻地将粘上来的杨枫叶给推了出去。杨利民,叶枫这时却笑道:“你看叶儿,都这么大了还这样粘她的什么子郁哥哥。这可得了?索性让那丫头嫁给他得了!”
原本是玩笑话,可是雨欣不管是左耳还是右耳听了,心里亦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她轻轻地咳了一下,平复了一下心情。杨枫叶见此,更是火上浇油,得寸进尺。更是将整个的身子往徐子郁的怀里撞。徐子郁不料会这样,却又碍着长辈的面,不好发作。因此被杨枫叶抱了个死怀,哭笑不得,频频向雨欣发来求救信号。
雨欣故意示而不见,观看着他如何处置。
看到雨欣并没有搭理自己,以为她生了气,徐子郁一个猛推,狠狠的将杨枫叶给推了出去,摔了个两脚朝天。并怒发冲冠道:“一个女孩子家,怎会如此的不检点。不管怎样,我们都各自长大,再不能这样不分男女界限了。”
杨利民、叶枫见状,一面数落着子郁,一面心疼地冲向自己的宝贝女儿杨枫叶。子郁弯下腰说了声对不起,就拉着雨欣扬长而去。
只是,从此杨枫叶对雨欣的恨一并转嫁到了江思凡的身上了。
之前是因为江思凡而恨雨欣,现在反过来因为雨欣而更恨江思凡了。这是一种奇怪的推理论证。自然,这样的推理相当的牵强。只是在杨枫叶的那颗脑袋里,做一些疯狂举止的时候,哪一样不是牵强的无理呢?
她的爱象是变了质的牛奶,颜色依旧,只是气味与口感是大大的不同了。
从医院回去,她别了父母,直接去了江思凡的公寓。
可巧,江思凡正剪着牛扒,旁边放着两罐啤酒,还小炒了一个青椒肉丝,一盘胡萝卜丝,一个香菇肉烫,美美的摇着电视,品着佳酿,悠闲得让杨枫叶发疯。
她一推门,就吼:“你在这悠闲呢?可自家的女人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
“谁欺负你呀?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杨氏企业的独生女,谁敢欺负你呀?莫非是你欺负了别人,在这里倒打一耙?”
江思凡头也不回地这么一答,可真是把杨枫叶给气红了眼。她跑了过去,一脚就踹倒了江思凡的饭桌,恨恨道:“叫你吃,叫你吃?我让你吃,让你悠闲!-----”
江思凡傻眼了,眼前这个女人哪象是女人,分明就是母夜叉!他懒懒地将筷子一扔,冷冷道:“你一天不折腾,就不得安生?”
“是的,别人不让我安生,我怎让你安生?”杨枫叶披头散发,全然不顾及形象。此刻,江思凡没有作声,只是坐在沙发角落里,冷眼望着她。
江思凡这么一沉默,杨枫叶反倒生怕了似的停了下来。她一头栽倒在江思凡的怀里,撒着泼娇,对江思凡不依不绕。

江思凡原本想很不客气地将她推了出气,却突然听到怀里传来呜呜地哭声。男人最见不得女人哭吧,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一个女人不顾形象地扑进你的怀里,哭得天昏地暗的,一副小媳妇的模样,总是惹人可怜可疼的。
江思凡是男人,当然也会如此。他发了一下愣,轻轻地吸了口气,问:“谁欺负我们家的宝贝了?告诉我,我去剁了她!”
杨枫叶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带着哭音问:“此话当真?”
“我何时不当真过?”江思凡肯定反问,心想:“若非你真让我去剁了人家,犯法不成?”
“那好!我告诉你,想你也不敢去剁人家。心疼嘛!”杨枫叶边说,还边讥讽。江思凡仿若听出了些猫腻来了,轻问:“究竟是哪位呀?”
“去把张雨欣给剁了吧!就是她让我下不来台面!”
“张雨欣?”江思凡不信道:“你欺负她倒有可能,她欺负你,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哼!”杨枫叶斜着眼冷冷地吹气,“我就说你舍不得嘛,偏巧还要充楞装强!这下可好了,自己打自己脸了,还嘴犟!”
江思凡一看,心里又气又恼,却又不得法。只好强装笑脸,一脸的嘻笑,将杨枫叶往怀里一拉,神秘道:“我先收拾你吧!”
说着,就将自己的嘴凑了上去。吻得个密不透风,让杨枫叶喘来。
杨枫叶就象案版上的鱼,挣扎了几下,就半推半就了。
“你个死坏蛋!你不得好死!----”她拼命地叫,拼命地喊,并不时的抓着江思凡的领子,裤子,背部也被她抓出了血痕。
“我就是不得好死!就是不得好死!怎样!不得好死,也要让你先死在我下面,死在我下面,----”江思凡气喘吁吁,奋力地**着自己的身子,以绝对的优势将杨枫叶征服于自个的身体下面。
渐渐的,杨枫叶的谩骂开始变得模糊,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长串的呻吟。
风雨过后,一片彩虹挂在了天空的末端。
杨枫叶在江思凡的力量里,体会了何谓雄性激素,何谓英姿飒爽。她不得不承认,江思凡总能够转移她内心的那种狂躁,她并不是没有过其他男人。然而,只有在江思凡这里,她才能够感觉出做女人的那种幸福与期待。
她一次又一次地期待,一次又一次地堕落!一次又一次的飘浮,一次又一次的沉没!江思凡领着她穿越北川,穿越太空,穿越大海,穿越古今,穿越历史,----这是一种难以去描蓦的感觉,就象一次次梦上高峰时一般,仿佛很清晰,却又相当的遥远模糊!!
这会,她静静地躺在了江思凡的身旁,象一只温柔的小猫,懒懒地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从对方心膛里传来的那股子宁静和安详。
江思凡就是她的镇静剂!却又随时地能够制造风雨!
倘若他爱她就好!
她不无悲哀地想:“若是那样,她是天下何等幸福的女子!只是,----”她闭上了眼,一颗滚烫的泪沿着她的面颊,冰冷地滑下。
窗外渐渐起了风,窗帘在风中不时的掀起。外面闪着街灯,昏暗而模糊。
暗影里却传来思凡的声音:“叶丫头,我饿了。”
“我去给你做饭吧!”她一骨碌爬了起来,很快地穿上衣服,并叮嘱说:“别急,很快就好!”
“嗯,好明还有一盘肉丝没被你打翻。先将就一下吧!”
“知道了!”
杨枫叶甜甜的声音传来,江思凡却在暗夜里一阵苦笑:“我这是安什么命呀?真是我今生的孽障!我上辈子欠她的,----”
之后,和杨枫叶是几尽缠绵。平平静静地相处了两星期!
这在江思凡的记忆里,是最和谐最幸福的两星期。相较起今后所走过的日子来说,这样的两星期是何其的珍贵?倘若这么继续下去,江思凡想,他打从心底里爱上她也未可必。只是,那只是个假设。假设的东西有时候不过是各人心里的一种向往,一种期待罢了,并不是真能够实现。更确切的说,很多假设都是因为没有实现,方才假设!!
到了十二月的时候,江思凡已经真正的得到了杨利民的肯定。这种首肯,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肯定,他带着更多的欣赏与赞誉。可随着父亲对江思凡越来越亲眯,杨枫叶的心却是越来越痛苦。
她的计划正一步一步地往前迈步,可每迈一步,就象是踩在刀尖上,让她感觉血淋淋的,不时的恶梦连连。
她总是梦到自己置于一个大大的屋子里,怎么转也转不出去。周围是高墙绿瓦,外面燃着熊熊大火,眼看着滔天的大火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是,她就是寻不到出口。那种哭天不应,喊地不灵的感觉就象死王的绳子,将她越勒越紧,越勒越紧,----终于她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叶叶,叶叶,醒醒,醒醒,-----”
母样的声音温柔而怜爱,把她从梦境里拉了回来。
“叶叶,怎么啦?又做恶梦了?别怕,有我在呢,-----”
“嗯”她点了点头,一下就扑到了母亲的怀里哭了起来:“妈妈,我梦见在一间屋子里,外面起了好大的火,眼看着火就要烧到我的身上了,我却找不到出口出去,-----我急得晕了过去,----妈妈,我害怕,----”
“别怕,----你的思想负担太重了!叶叶,要不你赶快放弃吧?放弃你的那些计划?”
“不-----”枫叶坚决地否定,眼睛里冒着象冰一样的艳光。叶枫不紧的收缩了一下身子,心情复杂的就象打翻了五味瓶。
她该怎样告诉杨利民呢?若之前我不答应她这么去做,或许她恨我,但不至于伤害自己?可是,现在,-----她想着丈夫对江思凡越来越赞不绝口,她的心就象是掉到了一个冰潭里,思绪乱七八糟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得对杨利民明说么?这样幸许还来得及拉枫叶一把?
可是,----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象是被拉进斗牛场里,且不要说如何去参演这场比赛,还没有上场,她整个的心理防线就全然崩溃。枫叶这丫头不知怎么想的?为何一定要扫复,要报仇?她究竟受到了怎样的打击?先前不是很爱江思凡的么?难不成是因爱生恨?
她必须得好好地和这丫头谈一次了。
明天正好是家宴的日子。这是杨利民订下的规矩,不论多忙,每个星期得有一天是家人正式聚餐,联络感情的时间。看起来有点古板,但在这样生活高速物质化的今天,这样的规定倒还是起了不少的作用。
枫叶的哥哥没有出事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规定。他一出事之后,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很大的打击,由此可让杨利民与叶枫有了更深刻的感悟。珍惜身边的人,珍惜家庭,注重天伦,才是人活着继续下去的动力。
让叶枫想不到的是,这次家晏,杨利民竟然带来了江思凡。这无疑说明了一点,这个男人已经彻底的征服了杨家的最高权威人物。叶枫没有觉得一丁点的喜悦,因为,越是这样,将要走下去的路越会让人惨不忍赌。她仿佛亲眼见到,整个血淋淋的惨状,仿佛那年她亲自看到儿子被推进了火葬场一般,她的心揪得滴出了血。
枫叶倒不时的给江思凡铗着菜,她的温柔看在叶枫眼时太象是一把涂了蜜的剑,正慢慢地抵达江思凡的心脏。
江思凡和杨利民聊得很投机,不时的哈哈大笑。
“小江呀,你前途不可限量。以后和叶儿成亲后,就是杨氏企业的后起之秀呀。努力吧,今后的杨氏可要看你们这些年青人的啦。我老了,不作用了。呵呵,眼下就只这一个女儿,你可要善待她,否则我可不饶你!”
“是的,杨董!”江思凡答,心里泛起了一朵朵红色的涟漪。他转过头,温柔地与枫叶对视了一眼,脸上顿时开满了蓝色的小花。
枫叶随即低下了头,不停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扒,好象饿得很急一样。只有叶枫清楚,女儿如此这般,不过是在与自己的内心交着战。
如此这般,一顿家宴吃得可是别样精彩。看似平静却蕴藏波涛,就象秋季的海。
晚饭过后,枫叶儇着江思凡的身子,沿着自家的花园一直慢慢地散着步。今夜无月,花园里的树叶,小草都起了露水,湿湿的,就象这个季节的空气。不时有风吹来,凉凉地钻进枫叶的脖子里,她就会缩一下头,然后更紧地贴紧江思凡。她和他都没有说话,仿佛怕一说话就破坏了这弥足珍贵的宁静。是的,对于她和他来说,这样的宁静实在太过珍贵而罕见。突然,枫叶望了一下天空,发现有一颗星光一闪而过:“流星,流星,----思凡,---”
江思凡随即抬了一下头,道:“哪有流星呀?这个季节是不会有流星的,----”
“谁说流星要选择季节呀?你以为你呀,----总是要挑一个合适的季结,结婚或是恋爱!”
“你近视了吧,那根本就是一汽车的灯光。”
“灯光会返到天上呀?”
“这灯光返到了玻离上,所以就那样的,----”
“没一点创意?你以为我不知呀?为何就不会哄我一下下?”
“你们女人究竟怎么回事?说真话不高兴,倒是说假话一个个乐得屁颠屁颠的!真是愚不可及!”江思凡冷冷地道,心想:“怪不得,都说女人是超级的大蠢蛋。智商与最低等的动物可堪比。”
“什么乐得屁颠屁颠的?为何不说你们男人过于恶劣?”枫叶厌恶地皱了皱眉说:“我清楚的,我最蠢的时候就是现在!”
“怎么是现在?”江思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低头问。
“因为还挽着一头蠢牛嘛,能不蠢么?”枫叶讥俏道,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捂着肚子打滚。江思凡看着她那样,只是淡淡地掀了一下嘴唇,在心里冷笑道:“看你还得意多久?等我彻底掌握了杨氏,那可就是我的天下,----”
如果男女恋爱,就象是用兵一般,这个恋爱还是不要谈得好。在亲吻,**的时候还想着,自个那点“野心”,相信动作也会不连贯,还有何欢娱可言?
杨枫叶一路笑个没影,终于她止住了笑,道:“今晚我就不送你了,你自个回去吧。”
“你不过我那边去?”江思凡很讷闷:“你要做什么?”
“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没什么!”
说着,杨枫叶狠狠的丢给了他一个背影。
他立在路的下端,一直望着杨枫叶爬向山腰里,他的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刺痛。接着他冷冷地一笑,回到驾驶室,一溜烟就消失无踪。
他漫无边际地开着车,结果鬼死神差的就到了雨欣的店门口。正巧,雨欣送小燕出来,正准备关门,却发现他的车。再细一看,他正呆呆地望着她的方向没一点动静。
雨欣想了想,返身往屋里走。这时,他去从车里跳了下来叫:“雨欣,等一下。”
“有事吗?”
“没事就不可以来看你?”他气呼呼地反问,很是被张雨欣的这句话伤了自尊。
“就我们目前的关系,不是那种没事就可以互相探访的。以后还是少来这里吧,被枫叶看到了,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你怕枫叶?”他挑衅地问,眼珠子象两个蛋珠一样在眼眶里转来转去。雨欣不由了一阵心烦:“懒得理你!”
说完,她就欲转身。结果被江思凡猛地一拉,一个劣趄竟撞到了对方的怀里去,他却顺势一搂,将她抱个满怀。
“放开我!放开我!”张雨欣挣扎,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放,就是不放,-----你是我的,你永远属于我,-----”江思凡见雨欣挣扎的样子,越发是来劲了,嘴唇凑了上去,硬要强吻。
“啪啪,----”张雨欣一阵恼怒,顺势给了他两耳光:“你江思凡算什么东西?你也佩这样作践我?”
江思凡彻底被这两耳光给震住了。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整个身体如腾云驾雾,根本找不着方向。这两耳光不算什么,张雨欣眼里喷出来的那种火焰才更让他心惊!那是怎样的一种火焰?他曾经是看到过的,在他自个的眼里。如今从对方那里看着,就仿若重新检验了一下自己。
张雨欣恨他?!!不,更多的是鄙视他!
前者还可以让他稍许安慰,后者却让他想找个地洞钻了下去。
这个女人是彻底走出了他的世界了,她对他再无任何的留恋,更别说是牵挂。她之所以对他无动于衷,之所以不去在意他的“报仇”,是因为她压根就觉得他不值一提!根本无须去计较!只有当一个人高高在上的时候,才会有这样不屑一顾的神态!
她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个结论,让他就象是角斗场上战败的公牛一样。他嚅嚅了动了动嘴唇,却发现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于是驾着车象逃犯一样的逃去。
他跑到了海边,跳出车子,象疯子一样的奔向了大海。
“啊------”
他大叫着,一个猛子扎了下去。眼泪混和着咸咸的海水,滚滚地流淌。江雨去世他都没有如此难过,如此痛苦,如此的悲伤过,这一刻的他,真正的悲伤到了极致。
他受不了雨欣那样的眼神!
那样的眼神,比狠狠的捅他一刀还让他痛,让他难受,让他心碎!!
他爱她!!
他终于明白了,清晰地明白了,强烈地明白了:他爱她!!!!!
一想到从此将与她成为陌路,他就恨不得去死,恨不得与这海涛拥抱,融为一体。他真的想死!他从未象现在这一刻一般,他真的想死,----
于是,他一步一步地向海的中央游去,然后将自己沉下去,沉下去,-----
月亮已经要沉下去了么?
“喂,那位先生,你不能再往外面游了,-----”
他如梦惊醒,仿佛被当头一棒。
他没有死成!
然后象是患了梦游症似的,又荡了回去。
他病了。
不大不小的病了一场。他没有吃药,没有打针,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静静地把自己扔在床上,任由发展,----
这样不吃不喝地到了第六天,他奇迹般地好了,烧也退了。只是浑身还是没有力气,可是想吃东西的**却异常地强烈起来。
人只要想吃东西,就说明有生存下去的意志。
他好好地熬了一锅粥,喝了一天的粥之后,身体的力量就渐渐地回复,到了第二天的黄昏,他就已经可以完完全全的象个正常人似的出去了。只是,别人看他,仍就不免担心,如此苍白而虚弱的身子,怕是一阵风就会刮跑。
第三天,他正式上班。
杨利民奇怪地望着他:“小江,你怎么这么苍白?莫非是病了?”
“只是小病了一场,现在好了。”
“你也不通知一声,请假可没说是病了。”杨利民担忧的埋怨,却是让人想哭的关心。他淡淡地说:“不想让枫叶担心!”
“话说得没错,可是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可得要知会一声。枫叶是你的女朋友,当然有义务照顾你嘛!”
“好的,杨董!”
简单汇报之后,他去了自个的办公室。只是,一整个上午,他的心还象是飘在云端,根本找不到一丁点工作的感觉。
“倘若当初他不是那样看不起我就好了!!”他想。
却在心里冷冷地虚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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