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当然是猜的！”柳源笑着回答。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他原先晦暗的心情渐渐好转过来。他没有猜错，她真的是中国小孩儿，这一点又让柳源增加了几分亲近感。“你叫什么名字？”柳源伸手想捏一下她粉嘟嘟的脸蛋儿，谁知却被小姑娘灵巧地避开了。
发布“你也是中国人吗？”小姑娘忽闪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警惕地望着他。
发布“你听我说中文就知道是不是了。”柳源讪讪地收回了手，心说这小姑娘警惕性还蛮高的，人也聪明乖巧。
发布“那可不一定，现在很多日本人都学中文呢！他们说学好了中文，就能赚中国人很多的钱……不过看你的样子，倒真像是一个中国人。”小姑娘说着上下又打量了柳源一番，自言自语道。
发布“是吗，那为什么？”
发布“因为呀，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虚伪，不像那些日本人见人就一脸假笑，看了让人恶心！”小姑娘一边说一边用肩上的毛巾擦着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儿。
发布看着她的样子，柳源直想笑，但仔细一琢磨，觉得她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要论伪装，可能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人都比不上日本人。
发布这时，可能是嫌小姑娘半天没招呼客人了，一位老板模样儿的中年妇女一脸怒气地推门出来，劈头就数落小姑娘道：“你干什么，怎么不知道招呼客人啊，有几桌客人已经很生气了。你可真是的，没事就跑出来和人聊天，你还想不想干了？”
发布听到老板娘的训斥，小姑娘委屈地看了一眼柳源，想分辨什么，但终于忍住没说，默默低头转身向店里走去。转身的一刹那，柳源分明看到她眼睛里隐隐有晶莹的泪花儿闪动。
发布柳源感觉自己心里一疼，没想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竟是一个苦命孩子。这么小的年龄就出来给人打工赚钱，还要平白无故受人呵斥，受了委屈也不敢申辩，真是可怜。
发布再看那位老板娘，生得白白胖胖，眉眼身材也说得过去，可惟独左脸额角儿处有一块青斑，生生**了破相，还有那天生沙哑刺耳的嗓音，听起来竟如破锣一般，再加上她对小姑娘那副凶像，立刻好感全无。一股无名之火渐渐烧了起来，冷笑一声说道：“怎么，老板娘，他们是客人，我就不是客人了？”
发布那老板娘刚才呵斥小姑娘之前，大概已经在门里把柳缘仔细打量了一遍，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此刻一听他说一口流利的中文，更确定了他的身份，当下不易察觉地白了他一眼，然后不阴不阳地说：“你是中国人，是不是国内出来打工的啊？”
发布“我是来吃饭的，怎么，你这里不欢迎中国人来用餐？”柳源刚才憋着的一腔怒火终于被老板娘傲慢而轻蔑的态度引发出来。换成是以往，他很有可能会一抡巴掌扇过去。虽说男子汉一般不打女人，但这样的女人打也无妨。
发布“哦，那倒不是，凡是到店里来的都是客，我哪有不欢迎的，我只是好奇，快请进！”听柳源语气极其不友善，再看他横眉冷目的样子，老板娘心里开始打鼓，话锋一转，努力挤出了一个笑脸儿，假惺惺地招呼柳源进了小店。
发布其实，按照柳源的脾气，他此刻早转身走了，可这时刚刚开门往里走的小姑娘，突然回头望了他一眼，柳源看得真切，那双噙满泪花儿的大眼睛里竟写满了恳求，被这样一双凄楚可怜的眼睛一瞧，柳源的心顿时软了，双脚也不由自主向店里走去。
发布老板娘也看出柳源是看在小姑娘的面上才进店的，脸上立即又浮现出几许不屑，但还是强忍着气向小姑娘喊道：“馨彤，快帮我招呼客人！”
发布小姑娘连忙答应一声，再转过脸来，已经是一片春光。只见她欢快地走过来，把柳源引到一个靠墙的座位上，安置好了，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先生，想吃点儿什么？”
发布“红烧肉一盘，清蒸鲫鱼一盘，凉菜一盘，烤鸭半只，两瓶啤酒，再来两大碗米饭！要快！”还没等柳源说完，小姑娘已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发布“呵呵，你笑什么？”
发布“我是笑你就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东西吗？”小姑娘说着以手掩嘴又笑，还调皮地向柳源眨眨眼，脆声说：“真没想到，你一点也不胖，怎么……怎么就……”
发布“怎么就是一个饭桶，是吗？”柳源接口说道，“既然被你看出来了，还不赶快去让厨房准备着，哎，实在是太饿了！”说完，还夸张地捂了捂肚子。
发布小姑娘边笑边去把菜单送到了厨房。看着她一蹦一跳的背影，柳源心里暗自苦笑，心说，还是让她多一些欢乐吧。
发布别看这家店小，但厨师的功夫却不低，也就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柳源所要的饭菜全部上齐。柳源开始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那副饕餮模样简直让店里其他客人瞠目结舌。其实就算柳源在能吃，也吃不了那么多，一顿饭，他只把红饶肉和凉菜吃光了，而清蒸鲫鱼和烤鸭却一点儿没动，那个叫馨彤的小姑娘一边招呼其他个人，一边却格外留意柳源这边的动静，一看他放下筷子吃完了，不由大为惊讶，走过来说：“先生，是这些菜不好吃吗？”说完，看着餐桌上那两盘不曾动过半分的菜肴，不宜察觉地咽了咽口水。
发布柳源用她递过的面巾纸擦了嘴，笑了笑说：“我准备拿这两个菜请客，你看行吗？”
发布“请客，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吗？怎么，还有一起的客人？”馨彤向门口望了望。
发布“没有，我是一个人来的！”柳源看这时店里的客人大部分已经吃完走了，把身边的一个椅子拽过来拍拍椅子背试探着说，“你现在是不是也能歇一会儿了？客人基本上都走了。”
发布馨彤四外看了看，点点头说：“恩，差不多了，可是老板娘不会让我休息的，后面厨房还有一大堆碟碗等着我刷呢。”说到后来，声音已经细若蚊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看来她真是怕了那个黑额头的老板娘了。
发布柳源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这女孩也真是命苦，也不知道她父母是什么人，怎么舍得让孩子出来遭这个罪，简直是不配为人父母，气愤之余，冲口而出：“你父母亲呢，这里这么累这么苦，他们怎么还舍得让你在这里干活儿？”
发布话刚说完，女孩儿眼圈儿已经红了，她看了看一脸怒气的柳源，用略带忧伤的语气说道：“我们一家是三年前来日本的，可后来父亲得病死了，母亲没办法，只好去夜总会干活儿，她很辛苦，每天晚上都喝好多的酒，我为了能赚够自己的学费，只好深夜出来给人打工……说起来这家店的老板算不错了，他和父亲以前认识，才肯雇我的，可是老板娘却有点儿……”说着，脸上神情逐渐暗淡下来。
发布这一席话险些让柳源掉下泪来，原来他还以为小姑娘的父母只是为了赚钱才让自己孩子出来受苦受累，却没想到她一家居然有这么凄惨的经历，唏嘘慨叹之余，不解问道：“那你们还呆在这破国家干什么，怎么不回去？”
发布“能回去早回去了，我做梦都想回去，可听妈妈说，她和夜总会签了一份协议，我们的护照让夜总会的老板扣了，必须得干够两年才能取回来，再说，没有钱，回去也没有什么脸面，所以……”馨彤说完这些话，脸上写满了重重的无奈和痛苦。
发布原来是这样！柳源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可明白了又能怎么样，他除了表示同情之外还不是一筹莫展，况且他现在自身尚且难保，更妄论搭救别人，虑及自己命运的曲折和前路的坎坷，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不由望着眼前的小姑娘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勉强笑了笑说：“不要着急和难过，事情总会有办法的，来，坐下吧，叔叔请你吃烤鸭和鱼，我猜你现在一定还没有吃晚饭吧？”
发布馨彤眼含泪花儿摇摇头说：“谢谢你，叔叔，我不能吃的，老板娘呆会儿又该骂人了！”
发布“没事，我请你吃饭，她敢管！”看她还是一个劲儿摇头，灵机一动说：“要不这样，你坐这儿慢慢吃，我替你招呼客人，怎么样？”
发布“真的？！”馨彤抬头惊讶地望着柳源的脸，一双眼睛里满是惊喜。
发布“恩！当然是真的！”柳源说着把一双没用过的筷子递到她的手里，“快吃吧，再不吃，菜就凉了！”
发布馨彤拿着筷子，却没有立即开吃，只是用充满感激的眼神望着柳源，柳源笑着说：“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是烤鸭！吃啊！”
发布一句话，逗得小姑娘喜笑颜开，在柳源的一再催促下，终于开始吃饭。若论吃饭的速度，如果刚才把柳源吃饭比作跑的话，那么这小姑娘吃饭就可算是飞了。谁说女孩儿家矜持，食量小，吃像斯文，可那要看饿没饿着，如果把哪家富家小姐结结实实饿上两天，你看她吃饭还怎么保持淑女风范，简直是笑话！柳源这样胡乱琢磨着，同时为了避免尴尬，他把视线移到了门口。
发布不一会儿，馨彤就吃完了。让柳源不解的是，小姑娘也没动烤鸭，他只是吃了半条鱼和自己吃剩下的红烧肉，他指了指烤鸭说：“怎么，这鸭子不好吃吗？”
发布馨彤咽下最后一口饭，一边擦嘴一边解释说：“不是的，叔叔，正因为这鸭子太好吃了，我才留下，准备下班拿回去给妈妈吃，她上班好辛苦，每天回来吐得都很厉害……”
发布“真是一个懂事儿的好孩子，只是命运偏偏就这么苦！”柳源心里自言自语，心头的苦涩又加深了一些。
发布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身穿白色皮衣的漂亮女人跌跌撞撞走了进来。柳源只感觉自己眼前一亮，这个女人真是漂亮，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感觉惊艳的美，身材，皮肤，五官简直可以说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媚，脸色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艳若桃花，一双眼睛就像凝着两汪潋滟的湖水，虽然因喝酒有些发直，但开合之间，依然顾盼生情，波光荡漾。只见她进门之后，先是四处寻找了一下，最后把目光落在馨彤身上，招了招手说：“走，跟妈回家！”
发布“妈，你怎么又喝多了？你就不能少喝点儿吗？”馨彤满怀欣喜地跑了过去，嘴里虽然埋怨着，但脸上的娇嗔模样儿，却分明是一个乖巧伶俐的女儿在和自己心爱的母亲撒娇。不管怎么说，她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
发布那漂亮母亲张开双臂，将馨彤死死抱在怀里，嘴里喃喃自语说：“对不起，是妈的不对，不该不听馨彤的话，呐，这样啊，妈妈下次一定少喝点儿！乖馨彤，咱们一起回家，好吗？”
发布馨彤点点头说：“还有二十分钟才到下班时间，我还要去厨房把碗洗完，你等等我好吗？”她说着把母亲扶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忽然，回头看见了柳源，急忙又推了推母亲的胳膊说：“妈，我刚刚认识了一位好心的国内来的叔叔，他请我吃饭，还给你买了半只烤鸭呢！你看，他就坐在那儿。”
发布“是吗？”漂亮女人含糊地答应着，睁着惺忪的醉眼向柳源望了过来，柳源急忙也向她点头示意。
发布只见她微微愣了一下笑着对馨彤说：“不错，你的叔叔还挺帅的嘛！”馨彤先是对柳源嘻嘻一笑，然后又对母亲说：“哎呀，妈妈，你又乱开玩笑了！”
发布听她这么说，柳源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大家还都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她竟能说出这样的玩笑话儿。
发布“哦，原来是馨彤妈来了，今儿怎么下班早了半个小时？”老板娘从后面厨房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不阴不阳的冷笑。
发布“老板娘好啊，多亏了你帮我照顾馨彤，真是麻烦你了。”馨彤妈笑呵呵地和她打招呼。
发布“没什么的，幸亏你来的早，我正有件事情要和你说……”老板娘说着向柳源投以厌恶的一瞥，“你看，我们这儿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我今晚想告诉你，明晚馨彤就不用过来了……”
发布“什么？”馨彤母女顿时都愣住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