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同居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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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颜下班走出寰亚宾馆,看到罗立川跨坐在摩托车上等自己。他戴着一副墨镜,嘴上叼着烟,时不时撮唇而吹,将一个个烟圈吐向悠然云天。那些烟圈由小至大,呈十分奇特的造型在空中排列着,一阵风来,又化为乌有。罗立川仰首向天,一副潇洒不羁的样子。有这样的人物当街而立,苏颜注意到,来来往往的女孩或凝目而视,或回首顾盼,慷慨地向罗立川赠送了不少“回头率”。而他也来者不拒,眉飞色舞地照单全收,十分得意。苏颜走过去调侃他,行情不错啊!罗立川当仁不让,那是!紧接着又问,吃醋了?
你怎么知道?苏颜扬起眉毛,做出一副惊诧的表情。我中午刚刚吃了一大碗酸汤面,那个酸啊,现在想起来我还直发冷!
罗立川盯着她看,若有所思地点头。老大,真服了你了,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有话在那儿等着。上车!
去哪里?
钱队过生日,约咱们过去热闹热闹。
苏颜在后座上刚刚坐稳,罗立川猛踩油门,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去。苏颜一惊之下,本能地抱住了罗立川的腰。他在前边不怀好意地笑,怎么样,还嘴硬不嘴硬了,这叫自动地投怀送抱!
那次家宴之后,苏颜和罗立川的关系似乎发生了某种质的变化,但又不完全是这样。的确,他热情勃发地吻了她,而她也情不自禁地回吻了他。但从那个晚上之后,他们却再未有过任何肢体的接触,彼此秋毫无犯的样子,有时见了面反倒略显拘谨,她的泰然自若和他的洒脱不羁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仿佛惟有说一些耍贫斗嘴和针锋相对的话才能够掩饰这种不自在似的。有时候两个人甚至怀疑,那个吻的确是真实发生过的呢,还是仅仅只是一个美妙的、惟恐受到惊扰的恬梦呢?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开始进入到彼此的生活中。罗立川总是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苏颜的面前,有时候约她共进晚餐,有时候又带着她一车在骑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还有的时候,他带她到他最好的朋友—钱队的单身宿舍作客。钱队的宿舍和所有单身男人的房间一样,脏乱而毫无章法。但他和他的朋友们却不以为忤,戏称为“狗窝”,混迹其中而悠然自得。苏颜是家里的长女,从小就习惯照顾别人,每次去都忍不住要帮他打扫一番。而且她菜烧得也不错,稍加摆弄就可以变出几个色味俱佳的好菜为他们的小聚助兴。一开始钱队不好意思,后来也就不再客气了,还开玩笑地自称为“月老”,说如果不是因为那一纸规定,苏颜也不会上门质问,又哪里会认识罗立川,“发生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呢!
除了他们两人,那个他们都叫小马子的小保安也是这里的常客。不打不成交,自从苏颜“大闹保卫科”(罗立川语)之后,苏颜和小马子化干戈为玉帛,相处得非常融洽。小马子一口一个“苏颜姐”叫着,小到奖金数额、大到家信内容,乃至最隐秘的少男心事,都可以事无巨细地向苏颜一吐为快。而苏颜也总是充当着最忠实的听众,耐心倾听而从不敷衍塞责。她总是认真地根据谈话内容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像姐姐一样帮助这个大男孩解决他年轻生命中遇到的所有烦恼、困惑和问题。
她的大方和亲和力赢得了他们的心。在这个以男性为主的聚会场所中,苏颜作为唯一的女性受到了他们的欢迎与接纳。而与此同时,苏颜也发现自己由衷地喜爱起了这个充满雄性气息的群体。在她的眼里,他们豪爽仗义,崇尚兄弟情谊,从不计较金钱得失,高兴的时候,甚至可以用一个月的薪水来换取一个尽兴的夜晚。他们还心胸宽广,视野开阔,热衷谈论的都是一些大的话题,什么“9、11”和国际恐怖主义、美国对中东地区的石油策略与世界战略格局之间的联系,海阔天空、无所不包。这样的聊天内容,苏颜觉得比起宾馆女孩们百谈不厌的衣服化妆品什么的大气和有意思多了。她夹在他们中间发表见解、畅谈己见,见解出现分歧时针锋相对各不相让,有时候还会争得脸红脖子粗呢!

摩托车开不多时,他们来到了钱队的宿舍。今天小马子已经先他们而来,令人惊奇的是,他这次竟然领来了新交的女朋友,一个娇小的女孩,叫小雯。小雯看上去很腼腆的样子,刚来的时候话都不敢说,只紧紧依偎在小马子的身旁。小马子也就很“顶天立地”地拥揽和照顾着她,好似骤然高大和成熟了许多。钱队单身汉一个,懒散惯了,向来不事厨艺。苏颜和罗立川各展所长,忙碌一番,居然成绩斐然,摆出满满一桌菜来。大家围桌而坐,心情都很好。几杯酒下去,钱队微有醉意,看着面前的两对情侣感慨说,唉,还是有女朋友好啊!
小马子说,钱队,那你就找一个女朋友嘛!
谈何容易啊!不是我挑人,就是人挑我,这个爱情嘛,就在乎第一感觉,要一见钟情两厢情愿那才叫两好合一好呢!
罗立川说,你少来了,要照你那样,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等到和你“一见钟情”的女孩呢!要依我说,男人就要主动,见了喜欢的就勇往直前地追,脸皮一厚什么都不管,追到手再说!要不是这样,当初苏颜见我就是一副阶级敌人的架势,现在能是我老婆吗!
苏颜正色说,哎哎,说清楚了,谁是你老婆?
罗立川涎脸一笑,你呀,还不承认!
钱队照着罗立川就是重重一拳,罗立川,我说你小子够有福气的,这么好的女孩叫你给追到手了,我都替苏颜叫屈。你给我听好了,你要以后敢对她不好,我头一个先饶不了你!又趁着酒兴说,哎,是不是该考虑换个工作了。干你们这一行的,结了婚注定要亏待老婆,一不小心……
他突然停住了嘴。只有苏颜觉察到,身边的罗立川几乎不为人察觉地对钱队做了一个眼色,那眼色竟然是苏颜从未见过的凌厉,一闪即逝。钱队怔了一下,紧接着就转移了话题,拿起筷子和小马子打起了“杠子、老虎”。苏颜的心里不由升起一团疑云。从和罗立川认识以来,他从来对自己的职业与行踪闭口不谈,偶尔触及到这方面的话题,他也会用“无业游民”或者“无所事事”这样的调侃来转移话题。苏颜向来不喜欢对别人的私事问长问短,她觉得对方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何必强人所难?尽管她很不理解,想不通过他究竟从事着一种什么样的职业,搞得那样神秘。有时候她甚至会心怀疑窦地想,他该不会是从事黑社会的非法勾当吧,但她马上就会为自己奇思异想而感到哑然失笑。
小雯是迪厅服务员,饭后还要赶去上班,小马子自然要责无旁贷地担当护花使者。他们走后,钱队今晚大概心里有些感慨,多喝了几杯,此刻酒意上来,拉住罗立川交心掏肺地说个没完。苏颜把碗筷归置清楚,天已经不早,看表已经是九点半,是该回去的时候了。钱队谈兴正浓,罗立川不忍心扫他的兴,只好使个眼色,示意她等一等。苏颜昨晚上的是夜班,一个白天也没有好好休息,这时感到倦意涌上,就靠在沙发上休息。本想略合合眼的,不想一下子睡过去,一睁眼看表竟已是十一点四十,她一骨碌爬起身来。罗立川也没有留意时间,一看那么晚了,匆忙起身伴着苏颜开门下楼。
这家医院的住宿区管理十分严格,一到晚间十一点半准时关门。门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光棍,沉默寡言,成天板着脸谁也不理,一副天王老子不买帐的架势。罗立川发动摩托车,带着苏颜飞速向门口驶去,却见铁门早已关得严丝合缝。他们来到门卫室外,试着敲门,说着好话想请门卫通融一下出来开门。结果好话说了一大箩筐,老光棍依旧岿然不动,黑着灯照睡他的。无计可施,两人只好又回到钱队的宿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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