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细思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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篳细螺掐金莲的垂纱塌,轻软的纱帐已是卷起,一张墨几横于其上,一壶茶,两个小盏,并些时新花果点心,都是在小几上安放妥当的。
细致的烟云香,随着推窗时涌入的些微水汽,在空中慵懒地洒落。裴煦与凤曦并立在窗前,只看着远山如眉,墨绿浓淡间,隐约有些飞鸟点点,随着一声声雨声,散落漫天的风华。
裴煦凝视着一只方才从水边柳色里飞入眼帘的飞鸟,眉眼儿微微挑起,顿时柔和了整个神色,淡淡道:“暗部已然是派人来送来了东西,这驻军于撼波城的楚国五万兵将,与第二层蕴波城的十万驻军情状俱是在此。你待如何做事?”
微微一笑,凤曦仍是有几分稚气羞涩的眉眼展开些,凝视着裴煦那极悠扬极惬意的神色,只温声道:“这我知道,只是此时我仍是要等着一个人罢了。”
闻言,裴煦嘴角上也勾出一丝笑意,淡淡道:“你以为这周无殊会知趣儿,特意儿上门叩请么?如若是能这般有机心,他也不会得个‘都无术’的好名声。想必这些天来,他虽是心惊胆战的,但就是暗地里不知猜测多少事,想来这人也不会特特上来说事的。否则,那时你取得账册收支并一切事务,能这般容易的么?”
略微慵懒地笑了一声,凤曦淡然道:“这自然不是容易的,但是那账册亏空数十万银钱的事,我已遣人说与他了。这周无殊再不愿见得我,想来他也不敢不来这一趟。”
“哦?”裴煦微微皱眉,看着凤曦数眼,心中便生出几分踌躇,良久方是沉吟道:“如此说来,这事你却是决意从这日开始做下去的了?这未免太急促了。难道这堤坝出了些问题,不能延迟些时间了?”
凤曦淡淡颔首,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温声道:“黎澹他们又细细地探察一番,发觉那旧堤坝一方,不知道怎地,竟是有些破裂的迹象。虽都不甚严重,只微微露出了一道两道的小口子,但数日之后便是春日降水最为繁茂的时候,那时却不知道那堤坝如何了得……”
听着话,凤曦却是有些黯然,看了这院子一眼,便是叹息道:“这定海城倒是有些可惜了,想来洪涝一至,大半的城都是要颓了。”
叩叩叩……
一阵脚步声慢慢响起,随之便响起叩门声。
裴煦与凤曦对视一眼却是不多言,只听着外头的护卫淡淡说道:“殿下,裴先生,这定海城的城守周无殊亲身来了,叩请见殿下一面。”
听着话,凤曦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淡淡吩咐道:“送上香茗,且晾他半个时辰,看他如何就是了。”
“是。”
裴煦听到如此,却不再多言些什么,只淡淡地倒了一盏茶,细细地吃了,看得凤曦若有所思地坐在那案几的边上。裴煦不由微微摇头,捻起一块糕儿,喂与凤曦道:“便是你想将这事推与那个周无殊,也不必如此深思熟虑的。”
抬眼看了裴煦一眼,凤曦张口咽下那糕,对那味道微微有些皱眉,但却不曾为此表现出什么来,只温言道:“虽是如此说着,但看了那周无殊的情况,却是生出一个想头。”

裴煦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淡淡道:“你是想着这周无殊边上的那个小妾身上动手?她虽是有些手段的谍密,但这消息传的出去,也不定能从中得到些什么好事。”
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冷肃,凤曦温声道:“煦,这定海城
虽是不尽多,也够不上一个格调,但若是京都中的那高等秘谍,自然是能让这一切的事务好生地传到那一方。比如,那个秦澜。”
“也是。”裴煦眼中闪过一丝温煦,柔和的眉眼冷肃之气却是隐隐透出一些,略显直板地说道:“这定海城已然是极大的香饵了,若是添上那京都之中那些娘娘的气力,倒也是好的。”
这般说着,两人对视一笑,又取来那楚国的军事信息一并细细看完,商讨了好些事务来。
叩叩叩……
这时,敲门声又是响起,门外的护卫淡淡地声音便是响起:“殿下,已是一个时辰了。那周无殊极是焦躁,坐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只是跺脚转圈,连着茶水也是满满的喝了一大壶儿。”
这一番说完,凤曦与裴煦对视一眼,却是不曾多言什么,只点点头,便是道:“送上茶水点心,说与他听且待一刻,我便去。”
“是。”
凤曦取来一身皇子的常服,华贵之外,也是极舒适的,稍稍整顿一番后,又与裴煦说谈些话儿,便自去了。
这一边,那周无殊已然是一身的焦躁,但听得传话后又不敢多行多露些形色,只端坐那里,吃了些茶水点心,却是不知道有甚滋味儿。自从那时看得大皇子凤曦传来的信儿,他原是极黯淡心惊的心,更是冒出那几分战栗来。
但看着这信儿,周无殊便是千百分的战战兢兢,听着边上那小妾的主意,也是有些底儿,只想着若不是这大皇子有意拿他做事,不然怎会将这信儿说与他呢?
这般想着,周无殊的心思稍微安顿些,只是受着大半天的气儿,原定下些的心思也有些烦闷焦躁。
这时,一道淡淡地步履声响起。
周无殊听得这声音,恍若得了天霖,忙忙起身往前看去了。
凤曦掀开洒金褃碎花的软帐子,抬眼便是看得那周无殊那油腻腻的脸面儿,就淡然道:“周大人,您可安好?这乍暖乍寒的天儿,还是在此等了这些时辰,真是难为了。”
周无殊听得这话儿,脸面上便似得了多大的好处,忙忙地说了半天的话儿,但期间却是无一句有些东西的,只一发的献媚之辞。
绕是凤曦心思深邃,城府极深,也是生出几分不耐烦,当下便是打断了那周无殊的话儿,温声道:“周大人,我只说的一句话,这里有一分书信,原是我的意思,若是您能晓得些事务,不妨照着坐下。日后,我自然会报答与你的。”
周无殊喜滋滋地双手接过那信儿,还未曾一看,便是满口应下,又说了好些话儿,才是被凤曦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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