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事变势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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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入瞑,十余盏明雪燃光敷云灯依次点起,映在屋内片清朗明晰。淡白的沉水香雾腾腾然从炉鼎之中散开,引出丝丝脉脉的静谧,只那烟绕雾缭的阴影在窗纱上徐徐而起。
裴煦独自安躺在悬挂着淡青双绣龟背如意帘帐的拔步床上,盖着青地粉花丝夹棉纱被,面色惨白略透出青紫乌黑的色调,眉眼困顿,只闭目静静昏睡着。
床榻身边团团围住十余个御医大夫等等,各个俱是神情端肃,紧皱双眉,一一诊视之后,虽是时不时地相互探问一番,但在眉眼间相互示意之中却是一发显得无可奈何。
看得如此,那些夏国的官员,乃至于护卫侍女大为紧张,各个俱是忙忙地询问不休,两个胆子甚小的侍女看得一众御医等都是摇首叹息的,更是禁不住地嘤嘤而泣了。
正是一厢的哀戚的气氛,外头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也不听得甚禀报等话,当下里便是推门掀帘而入,口中却是俱俱问道:“先生(裴大人),可是如何?”
众人抬眼看去,却也非是不认识的,原是那戚言与祁瑾两人匆匆而来,面色俱是一片谨慎持重,略微**几分惊疑与紧张的神色。
见得原是这两人,一众人等倒是有些吃惊。离着裴煦受伤已是三四个时辰,眼见着已是要入夜了,这戚家与祁家两个最为器重地后辈怎生会齐齐而来?看着两人的形色。虽是衣衫完整,却略显着有些凌乱,满面风霜之色,显然非是方才晓得消息赶来的。
见得这般,独自立在裴煦床榻边上的那云翳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神采,却只一闪而过。淡淡然地垂手而立于一边。
而那些夏国的官员,却也非是那腐朽不堪地货色,自是晓得这两家在周国的地位。由着如此,这些官员虽是为着应付那周国暗谍官员等耗费了好大的气力,但也是一发得振作精神,起身与这两人略加寒暄,暗地里却是百般的询问探究。
这戚言与祁瑾两人却也是极晓得世路的人,自是晓得这些官员乃是惧怕夏帝的震怒。想将这一事务询问个清楚明晰的罢了,当下里先是细细地的寒暄,说了一些儿安抚妥帖地话,才是转首看向那一众御医,皱眉详询。
裴煦随身带至夏国的两个大夫也便罢了,另外的御医等却是不敢得罪了这两人,心下一番踟蹰,正是欲挑着一些好词儿说出,那戚言便是看出其中的神色变动,当下里便是眉梢一挑。冷声道:“却不必挑拣什么好词儿,只将这症候细细地说个清明,方是正道。这事关重大,若是被那虚比浮词说得掩去真情,休怪我启奏陛下,治你等大罪了!”
这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说来。那些御医俱是变了神色,踟蹰之下,还是一个霜白发须,面色却是极红润的老人走了出来,微微咳嗽一声,才是沉声宁气,郑重道:“诸位大人,这位裴大人却是极不好。原便是极弱的身骨。禀性虚弱,在寒栗天气间本就是极易害病的。诊治之后,却是发觉这位气虚神衰,显然是收过惊吓。其后又是被那剧毒所侵害。咳咳……”

这御医说到这里,看得这两位的面容黑漆如锅底,当下里咳了一声,才是转过话头来,沉吟着道:“不过,这位大人却也非是不能救回,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那祁瑾听到能救回,心中一喜,忙是急急询问道:“你还不快快说来,只要我等能做得到,自然是尽力而为。”
那御医闻言只是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叹息着道:“这却非是我等所能为。这裴大人在昏沉之前,便是自吃了一颗丹药,方是能中如此剧毒而不至于伤重而亡。只是这丹药虽是极好,但是病
却是全然不晓,若是用了与那丹药相冲地药物,怕是来。”
听得这话,内间的一干人等俱是皱眉,心中急急思虑,却也是不敢多言什么话来,半日,这室内竟是一片静谧。
当是时也,那云翳见得实是无法,才是略略抬首,凝视着那御医,淡淡道:“诸位大夫,当真是无法诊治了?”
他说辞之间,沉静冷然,倒是令那些御医心下一颤,那老御医思虑一番,却是摇首叹息道:“这药性若是冲突,怕是更为不妙。非是我等不欲,实不能也。”
听得这御医的话,一干的御医大夫俱是颔首。倒是裴煦身边随侍的两个大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忙忙是探问道:“云护卫如此说来,可是有甚法子不成?”
云翳顿了顿,眼神在裴煦身上巡视许久,才是回转过来,迟疑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粉白流风祥云纹的瓷瓶,递与那老御医道:“裴大人原便是有思虑地,曾交予属下这粒丹药,说此去周国凶险难免,若是众手不治,便是可将这粒丹药合水服下,当时能苏醒一时半刻。”
“竟有此事?”听得这话,那老御医忙是将那瓷瓶小心接过来,取出那丹药细细嗅闻了半刻,才是凝神道:“这丹药药性清宁,不染丝毫的腥噪之味,若是服下,倒也是不会有甚不好之处……”
听得这话,众人俱是一喜,忙取来一碗温水,将这药丸捻开,细细地喂入裴煦的口中。这般等了半晌,那裴煦昏昏沉沉,突然猛然吐出一口黑血,才是略略睁开眼来。
“裴大人!”

“裴先生!”
……
众人看得裴煦苏醒过来,俱是围上来,忙忙着想要说话,却是被那老御医三步做一步挡住了。
裴煦见得这般,只勉强一笑,抬首看向那云翳,淡淡道:“无妨的,不过是睡断魂罢了。你且入内室将我的药箱取来,只将那粉绿瓷瓶及淡绿瓷瓶中的丹药日日取两颗合水咽下,三四日内,这毒却也差不多了。”
听得这话,那老御医正是欲说得什么,裴煦却是挥挥手,神色倦怠不堪,只堪堪说得一句:“诸位……”
这话还未说毕,裴煦他便是昏昏沉沉地又是厥了过去了。
见得如此,那一干官员、御医等俱是无法,当下里忙忙地过了一段,这室内便只那云翳留下来了。
正在这时,裴煦却是悠悠睁开眼,抬首看向他,道:“一切可是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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