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流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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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光亮,照在软纱素绢之上,通透间写意出深浅明暗在光洁的地面上,摇曳出丝丝脉脉的爽利气息。
素手轻轻地挽起纱绢,慢慢地行至那内殿外的垂地水墨字画的白绢纱外,宫女含烟微微扬起声音,道:“殿下,已是卯时三刻了。”
听得这话,凤曦在殿阁之中微微咳嗽一声,便是应了一声,又道:“传令布置餐肴,并请裴先生来此。”
那含烟神色恭谨,忙忙应下,才是步履无声,极是迅捷地向那外殿而去。而凤曦却是又略略靠在案上习读些东西,而后慢慢地长身而起,稍稍洗一番,才自慢慢往那外头的一间耳房而去。
这般下来,此时已是将近卯时末了。裴煦业已是到了,在那小耳房里,微微笑着看着凤曦慢慢行来,道:“可是来了,想来今日之事,你是尽在掌握之中了。”
凤曦淡淡一笑,挥退一众侍从,便是与裴煦一般入座,边是尽意儿吃些东西,边是细细言谈。这般又是两刻时辰,才是罢了。
看着外头的日光越发得**几分炙热之感来,凤曦便是促着裴煦将那半碗熬得化了似的红稻米粥吃尽,边是慢慢行至外头,掀开帘帐吩咐了那边上伺候着含烟,道:“且遣人请几位辅政的大人来,说,便说我有急事下诏。”
这话一说,那含烟微微躬身应了下来,思虑些才是又道:“殿下,昨日宫中之事,今早上已是传遍后宫了……”
原是要回到房内的凤曦听闻此话,只略一抬眉,淡淡道:“哦?是何人所为?”
那含烟闻言身形微微一颤,低首道:“这事,尚未查出个究竟来,只是听闻后宫之人。对此多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听到这话,凤曦不由微微露出几分笑意来,缓声慢语道:“这是自然,历数历朝历代的,怕还是未曾有个皇子身份的,公开判处的。若不是我执意如此。夏律之中,又因前朝之事添上这资敌之罪,怕这二皇子怎么着也是宗正那边的事罢。”
含烟听着凤曦这般说着不可入他人之耳的事,虽是越加沉静,但心中还是稍稍漏了一拍,一点点窃喜之意却是慢慢地滋生出来。
原来,在殿下的眼中,我尚算是个能信得过的自个人……
凤曦淡淡看着含烟一眼。没有忽略过这个宫女眼中一闪而过地贪婪之色,心下不由生出几分厌烦来,口中一转。只又催促一声,便是回转身来,重新步入耳房之内。
此时裴煦却也是将那半碗的红稻米粥吃尽了,素来便是不甚喜好甜的食物的他,喝了几口香鱼羹,便是取来热茶,微微漱口。此时看着凤曦回转过来,便是淡淡一笑,道:“现时便是去那凤起殿了罢。”
凤曦与他相视一眼。心中俱是明了。今日已是五月二十一了,夏帝大过了四日,宫中的一应事务也是越加安稳妥帖。最为着重的是,一应地军政大权早是加在凤曦一身,何况这些时日来,那个负责二皇子一事的来俊成也是极有能耐,昨日送上来的密信之中,对数家贵冑大家子俱是多有察访之实。并附上推测之理,竟是多有与世事符合之处。凤曦在看得这些之后,却是吩咐着他今日早来至凤起殿。
想到此处,凤曦边是与裴煦先后往那凤起殿而去,却又颇有几分感慨,与裴煦悠然一叹,道:“今日这旨意一下,必是要血流成海,却不晓得那些个贵家子,可是会奋起一搏?”
裴煦看着凤曦如此说来。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淡淡然的一笑,道:“且不论如何,殿下,凤起殿已是到了。”

凤起殿已到。
此时
已是安葬,太子凤曦日渐掌权,一应政务,早是换了那些个辅政大臣,也是日渐恭谨相待,其余的臣子等人,早是将凤曦待之如帝王一般了。
此时,凤曦早是按下兵马,只与这几位大臣说上一眼半句的,便是将手中的这些个贵冑之家,一并处置一番,免得日后地麻烦。
这般想着事,凤曦与裴煦对视一眼,便是一般踏入殿门之中,此时,除却那封遂一人外,昔日那些辅政大臣并将军等一个未曾落下,只那来俊成品级过低,只落在后面等候着。
看得凤曦行来,那些个臣子忙忙行礼,凤曦见着也是脸带春风,一一询问上一眼半句的好话儿,方是赐了座,一并安坐。
待着这些个大臣以次而坐,凤曦微微抬眼,笑道:“今日请诸位大人来,是有一大事相商。来卿家,你且将此事说上一遍。”
那来俊成听着这话,心中一紧,脸上神情却是不露丝毫慌乱,只起身一礼,行至中央,将这些时日来所察访出的一干事务俱是一一说来。
凤曦看着诸人俱是沉静听毕,神情未曾动摇些,心中不免也是看高一层,微微笑着道:“诸位大人,来卿家所查时日尚是短地,方是只这一点,我这却有一份具体的,且请各位一观。”
来俊成所言之贵冑大家子,却也不甚多,故而众人虽是晓得这几家无甚好活路,倒也安然,但听得凤曦所言,心中便是一跳,及至看了这单册,已然是色变。
不说别个,那多有管制吏部的狄云杰便是陡然色变,急急起身,道:“殿下,这所涉之人过多,若是真如此行事,京中必成血海。”
听着狄云杰如此说,几个大臣也是颔首,纷纷开口启奏,都云此时安定为上,况且陛下大殓方才过,行此血光之事,怕也不好等话。
凤曦早是料到一众臣子所言,当下便是微微一笑,道:“诸位大人不必如此惊慌,这一众大家贵冑,我也不是全然斩杀的,此间一半余,只是贬斥降官,或连下数品,或是白衣相去,却也不一一详论。便是另外的一半的,也只论其间直系的中坚分子,若是那旁系的或是依附的平民奴婢等,等闲绝不牵连。如此,想来各位却是不必担忧了。”
听着凤曦这般细细地说来,诸位大臣细细地思虑一番,也是觉得不会牵连过广,当下低头思虑半晌,便是一一附和了。
看得如此,凤曦嘴角微微翘起,勾出一丝极弯的弧度,与裴煦递了个眼色,让他一番笔走龙蛇,写下诏令之后,便是取来一看,按下碧玺。而后,便是又与那几个将军商谈一番,当下便是将手上早是要灭门的豪门贵家之事交托与,外则那小心行事,不要牵连等话,也是略略一提,此间事便是作罢了。
五月二十一日,叛逆二皇子行刑之前一日,太子曦以叛逆、资敌一事责之京都贵冑大家一百余户,虽灭其家,然旁系等无碍。后两日,又有各地官员等涉及此事甚微,或陨官,或白身,不可计数。
然,五月二十二日,京都百余家并二皇子,千数人俱是殒命西门口,血流及地,亦可漂橹。此后扫清法场,见一泥地浸染鲜血,冲之不去,时人感叹: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此间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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