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江南雁云天(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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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形状,柳扶天也有些犯疑,当下说:“你知道些什么,说出来听听,我也好奇的紧。”瑞香看那牌子,却是将裸男换了裸女,手持了一束鲜花在舞蹈,便道:“这正是我婆娑宫之物。你是在哪里捡到的?”柳扶天想起当初被镜婆婆踢下悬崖的时光,心中知道万万不可说出悬崖下的事情,当下谎道:“那日在太湖附近的一座山上,我无意中发现了一男一女,当时男子欲对女子非礼,女子百急之中扯下了男子的这块铜牌。不料却被男子杀了。”瑞香听到此处,不禁惊呼一声。柳扶天继续说道:“我欲救不急,只有惊走那男子,后来我有些好奇,心想之后或许能发现此事的因由,便留下这两块令牌,也好为那无名女子讨回些公道,不想竟是你们婆娑宫的东西。”瑞香不由地追问道:“那女子真的死了?她呢?”柳扶天道:“当时荒山野岭,我怕她的身体被野兽飞禽损害,就将女子放到一个悬崖下面,怎么,你认得她吗?那你可不要怪我,我是为了她好。”此时,瑞香花容失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瑞香终于恢复了些血色,跌坐在椅上。柳扶天问:“你没事吧?瑞香。”瑞香看看他,说:“不错,那个女子我认得,她是我的姐姐,远客茉莉。”“这是真的吗?你是说那女子也是你们婆娑宫名花十二客之一?”瑞香点头道:“不错。这婆娑令本宫共有十三枚,一枚为宫主所有,其余十二枚便在我们十二花客手中。”“这么说,另外一枚也是你们姐妹的了?可是为何它却在那男子手中?”“不,那一枚上面是个男子,与我们的不同。地位比我们不知低了多少,而且只要是本宫之人,都会有这么一枚令牌以辩认。”柳扶天不禁奇道:“那么那个男子也是婆娑宫中人了?他怎么敢对远客非礼?”瑞香却反问道:“柳公子,那男子的模样,你可还记得?”柳扶天本是信口编来,又怎知那男子是什么样子,想到此事前因后果,当下又编道:“那男子长得十分高大,仪表丰美,不像是中原人,哦,我想起来了,倒有些像你们西域人的外表特征。”瑞香不等他说完,便怒斥一声,道:“果然是这个衣冠禽兽!我一定要为茉莉姐姐报仇!”
柳扶天佯惊道:“此人是谁?这般说来,他当真是十恶不赦了。”瑞香便说道:“他叫图勒彦,是本宫一个普通的头目,凭借光鲜的外表高攀上茉莉姐姐。本来此次来中原,以他的身分没有这个资格,不想他却说服茉莉姐姐将他私自带来。半途中,他更是甜言蜜语将茉莉姐姐说动,二人私自逃离婆娑宫。茉莉姐姐为了他放弃了一切美好的未来,没想到这个畜生竟然害死了茉莉姐姐,呜呜。”柳扶天没想到自己撞个正着,当下也不点破,轻轻抚摸瑞香香肩安慰她。瑞香哭了半晌,终于悲痛难忍,开门回房了,她飞鸽传书其他花客不提。
翌日,柳扶天刚起来,便听侍女报道:“公子爷,宫姑娘走了。”柳扶天吃了一惊道:“什么时候?云师叔呢?”侍女道:“今天早上宫姑娘向云老爷子请安的时候,云老爷向她提起与你的亲事,不料最后不欢而散,宫姑娘一再说自己已有夫家,之后就走了。云老爷子已经追她去了,心玉师父还在。”柳扶天忙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侍女指了个方向,柳扶天飞身追去。
此次来寻紫莹,秦无极已经强迫云无觅务必说服紫莹嫁于柳扶天,一来阻她为外人奔波,二来也拉住柳扶天的心。迫于师兄之威,云无觅为难前来。不料紫莹仍是拒不答应,却无法告诉云无觅那男子是谁,只能慌忙脱身。云无觅很快追上她,拉住她说道:“莹儿,你这是做什么?为师不过是顺口问一个你,你又何必赌气呢?”紫莹道:“师父,我知道你老人家的心思极好。当时为了不招惹清辽帮,你让我以骗取清辽帮藏宝图为借口放了智叟,我也知道你爱护莹儿,但我绝对不能嫁给柳师兄。”“可是你又为何不肯说出那人的名字?你说出来,也好让你秦师伯与扶天死了这条心,便是为师也能放下心来啊。”紫莹见云无觅说的在理,知道他心中也着实为难,当下对柳扶天不禁有些气恨,便说道:“那好,我这就带师父去见他,也好让柳师兄死了这条心。”紫莹打定主意,当下便欲在街上拉一个斜眼儿歪鼻子的麻子来气气他们,却不料街上众人一时各个衣冠楚楚,一个比一个打扮的正经,一时竟还找不到。紫莹心口又气又恼,咽了一肚了苦水。
白晶戈自那日别了文沉逍,就准备回京。这一日行到街上,正留恋于两旁的热闹,忽听有人叫道:“白公子!”他一扭头,正看见赌气中的紫莹!心中大喜,忙牵马过去。此时紫莹是病急乱投医,急欲随便找个人来搪塞,一见白晶戈,先对云无觅说道:“师父,你看,便是那位白公子。因为我不好意思让他去见你,所以他一直在我身边没有出现。我还让他见到我便装作是意外相逢的样子。我一会儿去对他说话,你看看他人品如何,好不好?”云无觅一听有道理,连连点头。
紫莹当下便低声上前道:“白公子,你这是准备上哪儿去?”白晶戈道:“京城我的生意出了些问题,我需要回去一趟。紫莹,你也在这儿,真巧。”紫莹便将云无觅请到前面,介绍道:“白公子,这是家师。”白晶戈听了,连忙施礼,脸上竟然有些羞红。云无觅心中暗赞白晶戈人品俊雅,心道紫莹的眼光不差。这时,紫莹又说:“家师云游到此,我随他老人家随意转转。”白晶戈本是对紫莹有意,现在知道云无觅是紫莹的师父,极力表现良好,云无觅越看越觉此人不俗。紫莹却说:“白公子,你既然急着赶路,那就不要在此耽误了,你先去吧,我再陪师父到别的地方转转。”白晶戈忙道:“我不急。近日我偶感风寒,正在调养。今日只是出来透透气。”紫莹关切道:“是吗?那你现在感觉好些没有?”“就要好了,只是小毛病,我身体壮得很呢。”
二人果真似有关系,云无觅这老江湖也万万没想到乖徒儿竟然也会骗他,一时竟当了真,对白晶戈越看越满意。便听白晶戈说道:“云老前辈,紫莹,我们一起去喝些茶吧,也好暖暖身子。”云无觅当下点点头,紫莹关切他的身体,也答应了。翁伯在后面却暗暗有些着急,但又不便说话。他委实没料到白晶戈一见到紫莹便将一切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但是白晶戈已经在前面带路寻着茶楼而去了,他也只得按照白晶晶戈的意思,暂时在此处住下来。
喝茶是件悠闲雅致的事,临窗摆一小炉,煮上好的泉水,直到开沸,再凉至七八十度,才缓缓冲进白玉瓷壶,将上好的铁观音、碧螺春、龙井、毛尖之类的茶叶泡开,再倒下第一遍的过滤水,才慢慢饮水思源用第二遍之后的美味,许多事情也便在这悠闲之中被冲淡。云无觅若有若无的问了白晶戈的身世。白晶戈一边熟练优雅的倒下三杯茶,一边答道:“家父是大都一个商人,后来捐了个官职。家母闲居,子承父业如今我也在经商,南来北往,很少定处。”云无觅听了,又问:“那么你来来往往不曾托镖吗?”“平日闲暇时我也曾学过一些招式,自信还能应付一般盗匪,云前辈,你请用茶。”听得他会武功,云无觅再不问什么,心中已是满意之至。只道紫莹是素来的低调,只当她是害羞,也不说什么,当下三人一起喝茶聊聊天。
再次回到庄院时,柳扶天焦急无比,刚才他一口气追出二三十里,却没有见紫莹与云无觅,此时见二人回来立即惊喜道:“云师叔,你们上哪儿去了,我找了好久呢。”云无觅心情高兴,正要说出白晶戈的事情,紫莹却制止了他。柳扶天当下笑道:“你们回来就好了。云师叔,我正有些事情,要麻烦你呢。”云无觅庆了一声,紫莹自己回房了。柳扶天本来没有什么事,但是看到云无觅欲言又止,紫莹不愿他说出来的神情,便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事。于是随便扯了些事情与云无觅说了,接下来一整天都在想着该如何套出云无觅的话。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了晚间,云无觅终于将白晶戈的事情说了出来,云无觅说道:“扶天,不是师叔不疼你,只是他二人早有婚约,我只能尊重紫莹的选择,以后,你们还是师兄妹,好吧。”柳扶天心中虽然又气又恨,面上却是笑着说:“既是如此,我理当祝福紫莹才是,怎么会胡思乱想。师叔,你先歇着,我先出去了。”云无觅点头。柳扶天出来后,立即派人去打听白晶戈的来历和住处。
凌晨,紫莹恍惚中听到一声响动,梦被惊醒,再没有了睡意,赖在床上翻了几下,终是睡不着,心中想到文沉逍,莫名的一阵心慌,当下也不再睡,索性起来穿衣梳妆。看看心玉,还在酣睡,紫莹轻声开门出去。清晨的空气仿佛盛夏中冰一样沁凉,一阵阵剔骨的清凉。紫莹全身一颤,她抱了抱肩膀,走进院中。空气的清新让人轻易察觉,冬天已经来了,天上一颗亮亮的星星孤独的寒着她少女的梦的闺房。紫莹仔细的看那颗星,仿佛也与她触目相接了,竟似乎还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怜爱。
“霍!”一条极快的身影在空中一闪而过,仿佛流星,长衣飞扬,转眼间逝在天边。紫莹打了个激灵,是谁?敢在摩霄门的地方夜探?紫莹再度凝神回想起刚刚那个身影,竟有些像是柳扶天。他这么早是要去哪里?紫莹有些奇怪,想到李乙龙的惨案,紫莹不禁有些惊悸,当下飞身追去。远远的看着那个人影,紫莹虽然走错了几步路,但是终于还是没有跟丢,便看见那人影在一条街上停下,转眼间没有了踪影。紫莹不知柳扶天在弄什么玄虚,正要上前去,忽然前面一家客栈的门开了,一条修长的人影信步而出,竟是白晶戈。紫莹越发疑惑,当下躲到一旁。
白晶戈立到街心,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影,心中也有些奇怪。正在这时,前方一条巷子里缓缓踱出一条轩长身影,正是柳扶天。紫莹突然是明白了柳扶天的来意。便听柳扶天问道:“阁下便是白晶戈白公子?”白晶戈点头,道:“正是在下,不知公子高姓大名。”“这个你倒不必知道,我只想同你解决一件事。”“噢,我似乎并不认识公子?”“这无关紧要,我与你要解决的事情与此无关。”“噢,那么不知公子来意为何?”柳扶天冷冷地说:“我要与你比武,胜者,拥有紫莹。”紫莹在暗中又惊又怒,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柳扶天欺人太甚,他只把自己当作玩物吗?
却听白晶戈也冷漠下来,当下说:“你此话何意?”柳扶天道:“我听云师叔说过你,虽然他对你满意,但是,我却不能这般轻易放手。紫莹美丽倾城,又温柔善良,是世间少有的女子。这样一个女子,自然应该有一个英雄的夫君。你若想得到她,必须先打败我,否则,不是你亡,便要离开紫莹!”白晶戈冷眼看着他说道:“这种方法侮辱了紫莹,我甚为不屑。不过,听你的口气,今日我们必须决出胜负,那好,我答应你,他日再向紫莹谢罪吧。不过我却想奉劝你一句,无论我们谁输谁赢,想要赢得一个人的心,却不只是要武功盖世便行,还要能真心的爱她。”柳扶天冷哼一声。紫莹却听得心头一热。
柳扶天嫉妒白晶戈捷足先登,一心要致他于死地,以给自己创造机会,当下全力施展摩霄神功,步步紧逼,誓要灭掉白晶戈这根眼中钉!紫莹知道柳扶天的武功如何,却不知白晶戈的武功怎么样,此时不禁便为白晶戈担心不已。但见白晶戈的招式虽不如柳扶天凌厉浑厚,却奇招迭出,眼见柳扶天并指作剑一式戳来,白晶戈腰身一转,身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荡开,顺他指剑一推,立即将柳扶天拂开。柳扶天反身一纵,空中双腿作连环,直点白晶戈肩头。
白晶戈反手去挡,脚尖也是一点,身形旋起,却作横飞状,有如一柄利刃刺向柳扶天。柳扶天的脸色稍变,那分明是一式“横立南天”!这一式须得抓住时机,以奇快的身法飞至半空,否则便要遭到对手的攻击。之后再迅速作横飞状,以顺势降低对方攻势的凌厉,然后出奇不意的身形不停以全身为刃出击!常能出奇制胜。这一招正是当年高人“天山老人”的不传之密,不料白晶戈运用的娴熟而恰到好处!柳扶天毕竟是柳扶天,当即宽袖一掀,一股大力顶住白晶戈的攻势,空中一个反旋,一腿竖劈向白晶戈!白晶戈一味抢攻,此时躲闪不及,立即被柳扶天劈中,反撞向一间房屋。紫莹一捂口,几乎惊叫出来,不料人影又现,一条长长的丝线划空而去,白晶戈伸手拉住,正止住他的去势,白晶戈借势一跃,方才稳住身形,后来之人却已经迎上柳扶天,正是翁伯。
翁伯的武器是一条长长的丝线,只见那丝线在空中翻飞旋转,顶上一只弯弯的小钩不离柳扶天左右,竟让他近不了翁伯的身子。那丝线简直超出了本身的极限。当湖上微微有风水面波涛荡漾的时候,阳光照上便会泛起万道波纹金线,若此刻空气是水面,那么,翁伯手中的丝线便是波浪上的快速的诡异的金线!条条金线扭动如蛇,却绝无重合。紫莹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奇异的武器,一时也看呆了。
柳扶天却冷声道:“想不到白公子还有帮手。”说着,惊神泣鬼的蓦出一指,正夹上那丝线端头的小钩,翁伯一惊,不料柳扶天冷笑一声,忽然将小钩反手掷出!并以无比的劲道反刺翁伯!翁伯显然无法接住这一钩,当下飞身而起,银线在空中抖动如舞,想要借力消力,同时,一颗小石子划空而来,正击飞小钩!白晶戈已经欺身而上道:“翁伯退下!”说着,一指弹出,柳扶天闪身避过。翁伯见小钩被击飞,又顺势抖了几个回合,方才回手一收,不料那小钩便在此时,仍有无比劲道,方一触手,翁伯的手心立即被划破。
白晶戈也下了杀招,拼命一般以绝猛的掌法进攻,柳扶天含笑相迎,胜负已然分出。云无觅却不知何时赶到,当下叫道:“扶天,住手!”柳扶天虽然狂傲,却还不愿得罪云无觅,当下应了一声,招式渐弱,白晶戈见状,也便要停,不料柳扶天猛地一掌捣出!直捣向白晶戈面门!
一匹快马得得纵来,冲上街心,正看见这一幕!柳扶天心思阴毒,眼见拳势已经得手,五指突然之间暴涨,五股指风分刺向白晶戈双目、鼻、口、脑上印堂五处,势无可挡!“啊!”紫莹终于忍不住惊呼一声,翁伯早已飞身扑上,狂叫道:“小王爷!”白晶戈心中亦是一片阴凉,只有闭目待死,心中在这一瞬间念道:“紫莹,再见了。”

那马上之人惊咦一声,忽然凌空一掌拍去,劲道以快捷赛电之势,拍向柳扶天的肩膀!几乎在同时,他已经随掌风一起飞撞向柳扶天,飞身、伸指、去势,几乎只在一瞬间!所有的险情与惊悸全部集中在这一个瞬间,马上之人的招势正好代白晶戈一一封死柳扶天的杀招!三人一齐飘落,紫莹不禁热泪盈眶,是文沉逍!
柳扶天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面上虽然平静,心中却是大吃一惊。白晶戈也觉得是死里逃生,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紫莹已经快步跑出来,关切道:“白公子,你没事吧?”白晶戈见是她,方才缓缓笑道:“多亏了文大哥,我没事。”虽然如此,他的脸色却还是苍白如纸。翁伯上前,叫道:“公子!”却再也说不出话来。白晶戈安慰他道:“翁伯,没事,我这不是很好吗?”翁伯老眼含情,点点头,又向文沉逍施礼道:“多谢文少侠相救之恩,老朽感激不尽。”文沉逍笑了笑,心中却有些奇怪,他刚才叫白晶戈什么,小王爷?
云无觅见白晶戈已经经历了一场生死轮回,虽然柳扶天做的不明显,他却看得清楚明白,当下忍不住说道:“扶天,你下手太重了。你如何会与白公子打起来?”柳扶天却含笑道:“昨天师叔告诉我,紫莹说白公子她的未婚夫。为了紫莹的终身着想,我这才来要试一试他的身手。白公子的武功果然不错,把紫莹交给他,我放心了。”柳扶天侃侃而谈,直将紫莹羞得脸红耳臊,连粉颈也羞红无比!文沉逍更是又惊又疑,不由地看向紫莹。紫莹此时恰巧也偷偷去看他,二人目光相遇,紫莹真恨不得钻进一条地缝中去!却见白晶戈面上倏红,去看紫莹时,分明不像对自己有情意的样子,当下惊疑道:“未婚夫?这从何说起?”此话一出,云无觅和柳扶天皆觉惊谔,一起看向紫莹。白晶戈并不知道这是紫莹的主意。他虽然心中爱慕紫莹,却不愿紫莹受这种不明不白的尴尬,当下对文沉逍道:“文大哥,你说这是不是无稽之谈?我和紫莹是好朋友,就好像你们两个一样,你说说,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我和她怎么可能嘛!”他看着文沉逍,希望文沉逍能够告诉大家,紫莹是清白的。文沉逍却是一怔,竟是支吾着答不出来。
虽然白晶戈的问题有些突兀,但是紫莹却在心中盼望着文沉逍的回答。她希望听到的是真正的事实真相,那样便可以正大光明的挑明,解决眼前的纠缠。但若不是自己所愿呢?紫莹不敢想。文沉逍此刻心中也正思潮翻涌,看了看周围的众人,他心中想着紫莹是何种心思。为什么她会说白晶戈是她的未婚夫?这是她的真实想法,还是其他?想想这些日子以来,紫莹对自己的不冷不热,文沉逍虽然有意试图与紫莹拉近关系,以便能遂了镜婆婆的心愿,但是此时,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说出来,紫莹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当初她为了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才与自己成亲,此时自己既然没事,她当然有机会反悔。于是,文沉逍终于说道:“我和紫莹是,很好的朋友。”
紫莹的脸蹭的一下红了!她的心碎了!无数个嘲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不由自主她的她闭上眼,忍住那两行欲出的泪水,很快她又睁开,看见众人并没有注意自己才放下些心,但是牙齿却在什么时候已经咬在了唇上?她可以感到一股腥咸涌出,弥漫了整个口腔。正在这时,文沉逍痛苦的寻视而来,紫莹连忙忍住悲痛,装作平静的模样。文沉逍又回过头。
紫莹终于忍不住了,嘴唇已破,一股细细的血流,缓缓流出,与她苍白如雪的面色相互衬映,她的心也在流血,那已不是涓涓细流,而是汹涌澎湃!像瀑布一样地从高高的山崖上流注入无底的深潭!文沉逍潜意识里,仍是有些不放心,便在这时看了过来,不禁吃惊道:“紫莹,你怎么了?”他看着紫莹的面色,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后悔。那边柳扶天与云无觅也有些吃惊,孰不知,文沉逍与白晶戈简单的几句话在紫莹心中不亚于一场惊天动地的剧变!
紫莹强笑道:“没事,我不小心咬破了嘴唇。”白晶戈说:“可是你的脸色不好,先进客栈休息一会儿吧。”柳扶天道:“紫莹,我们回庄去。”云无觅也忙说:“紫莹,我们回去。”紫莹看了看柳扶天,心知自己这次被拆穿,他必会紧追不舍,但他毕竟是爱着自己,自己为何一定要疏远他呢?他除了在李乙龙家有过一场作恶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大恶了。想到这里,紫莹便点点头。文沉逍忽地叫道:“慢着。”柳扶天挑衅道:“怎么?文公子还有事?”文沉逍却对紫莹说道:“紫莹,你不能回去。”紫莹奇怪道:“为什么?那里是我们摩霄门的地方。”文沉逍一时不知该如何告诉她云羽棠的事情,心中焦急不己,紫莹见他不语,便说道:“我会好好照顾心玉,就像照顾我自己一样,文大哥你放心。”她话中有话,文沉逍虽然明白,却仍是担心,紫莹却已经走了。
白晶戈将文沉逍引进客栈,要了早点,吃着谈着,文沉逍以寻找镜婆婆为由,遮掩过去。饭余,白晶戈说道:“文大哥,不如我们一起去京城吧,你还有事吗?”此时文沉逍极其怀疑他的身分,当下决定着他去看看,欣然应允。
这一日,三人走到了一个小村庄旁,忽听一阵哭嚎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婆正坐在地上哭泣,花白的头发灰溜溜的衣服,十分可怜。文沉逍上前问道:“老婆婆,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老婆婆当下抹干眼泪,看了看文沉逍,却又继续哭泣。“老婆婆,你是摔着了吗?很严重吗?”白晶戈见到一个高寿老太太,不由地心态也幼稚起来。那老婆婆仍是不予理睬,却哭得更大声了,更加悲痛。文沉逍又问:“老婆婆,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这时,老婆婆终于哭道:“我的鸡被人抢走了!呜呜。”文沉逍问:“是谁抢走的?我们帮你找回来!”“呜呜,你们找不回来了。呜呜。”“为什么找不回来?”“呜呜,那人是个外族人,一定是元蒙人!他很凶!”“元蒙人都很凶吗?”白晶戈有些惊奇。老婆婆瞅了他一眼,说:“元蒙人就是凶!刚才那个强盗抢了我的鸡,我跟他说道理他还踹了我一脚,呜呜。人人都来欺负我这个寡居了几十年的老太婆,呜呜。”文沉逍当下取出一锭银子递给她说:“老人家,这是几两银子,你拿去换些柴米吧,再买只鸡,不久就能养的很大了。”老婆婆疑问道:“这银子你真的要给我?”文沉逍点点头。白晶戈也忙取出几锭银子说:“对对,我这儿还有些。”二人将银子放在婆婆沧桑满布的手中,又安慰几句,这才走开。
路上,白晶戈问道:“文大哥,难道元蒙人都象那位老婆婆说的那样很凶吗?”文沉逍微笑道:“当然不是。你不是也有元蒙血统吗?”“不是,我是说元蒙的军队。他们当兵打仗就这样抢老百姓的东西吗?”文沉逍笑道:“这倒是,军队们所到之处,不但糟蹋田地里的农作物,在需要的时候还明抢百姓的财物粮食,”顿了顿,他说道:“白兄弟,你应该改变这一现实呀。”白晶戈不经意的点头道:“当然,我一定尽力。”翁伯这时在后面嗯了一声,白晶戈猛然醒悟自己说漏了嘴,再看文沉逍,文沉逍却已经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了前面。
又走了几里,顺风飘来一阵阵鸡肉的香气,三人放眼一看,便见前方不远处一棵大树下,正有一男一女在那里啃鸡肉。白晶戈惊奇道:“那两个人不会就是抢鸡贼吧?”正说着,树下那女子忽然站起来,大声欢呼道:“丹哥哥!”说着,竟跑了过来。到了眼前,文沉逍才发现那是个艳丽不可方物的娇美少女。她的皮肤吹弹可破,白嫩如脂,五官秀丽如画。头顶一只巨大的垂珠金花,身上狐裘雪白,一双貂皮缀满明珠的皮靴英姿无比,腰间更是挂满了小铃铛小香囊之类的饰物,一副家世巨富的样子。
白晶戈也惊喜道:“可儿,你怎么会这里?”女子娇笑道:“还不是因为你!爹让你回去你不回,我就自己偷偷跑出来了。外面真好。”她贴着白晶戈抚着他的脸说道:“看你,都晒黑了,皮肤像树皮一样。”说完,她自顾咭咭的笑起来。白晶戈对她说道:“来,让我给你介绍,这是我新认识的好朋友,文沉逍文大哥。”女子看着文沉逍,眸中闪过一丝惊奇,却甜甜的冲文沉逍一笑。白晶戈又对文沉逍介绍道:“文大哥,这是我的小妹,她叫……。”他一顿,少女已经说道:“我叫龙凤可,别人都叫我凤可,不过,你可以叫我可儿。”说完,又甜甜的笑笑。白晶戈笑说:“文大哥,你好大的面子。平常可儿可不许别人这么叫她。”龙凤可脸上红了红,却不在意,又看看文沉逍,转身对白晶戈附耳轻声说了几句话,自己又笑起来。
树下那名男子也走过来,他高大俊逸,头发用一金环束住,有些焦黄,显出一种异域人的粗犷。龙凤可似乎才想起他,忙介绍道:“丹哥哥,这是我才认识的朋友,他叫图勒彦,他烤的鸡肉好香哦!”白晶戈心中有些怀疑那只鸡,当下顺而问道:“噢,你们哪里来的鸡?还有没有?我也饿了。”龙凤可有些不好意思,说:“没有了。这是图大哥捉的一只野鸡,我从来不知道野鸡的味道会这么好。丹哥哥,你先吃我这一半好不好,等一会有了集镇我再请你吃顿大餐。”文沉逍看那鸡,又肥又大,分明是家鸡,哪里有野鸡的模样,心中直道这龙凤可单纯无邪。白晶戈显然也发现了,却不点破,当下说:“好啊,我们现在就去。”那图勒彦见白晶戈对自己不闻不问心中已经有气,待见龙凤可将那半只鸡给了他,对他无比亲腻,心中更添忌意,当下向龙凤可告辞道:“龙姑娘,你的朋友既然已经找到了,那我就不再陪你了。我们后会有期。”说着,不等龙凤可回话,已经转身大步去了。
龙凤可此时一门心思都在白晶戈身上,与图勒彦又只是初识,哪管图勒彦心情如何,当下也不在意。却拉着白晶戈问了许多新鲜事,兴致勃勃,竟纵恿白晶戈再多玩几天!白晶戈气笑道:“伯伯是白疼你了,你也不怕他担心。伯伯疼爱,到时一定要骂我的。”龙凤可立即说道:“不会的,我爹怎么会骂你呢,他也喜欢你呀。”白晶戈却不答应,龙凤可只好随他了。文沉逍在心中寻思道:“这少女叫龙凤可,她叫白晶戈丹哥哥。如此推算成扬的话,那岂不是说明他们便是皇族宗室?”想到这里,文沉逍也无心再留了。
白晶戈啃着龙凤可给的鸡腿,果觉美味。谁知,正欲再下口,忽听一个声音从树下掉下来:“口下留情!”话音一落,一个人影从树上坠了下来,竟是一个乞丐!他有一把如乾似铁的坚硬胡须,身上鸠衣百结,大冬天里凌碎的衣衫如蝴蝶般一样在风中纷飞。那乞丐双目炯炯有神,相貌神武,犹如天神。他冲白晶戈叫道:“你都吃完了,我吃什么?”白晶戈一怔,龙凤可却觉得好玩,娇声道:“这是我们烤的,为何要给你吃?”说着,示威一样将手中的鸡肉又啃了一口。乞丐急道:“我等了你们半个时辰,谁知等不及刚刚睡了一觉,这不,才被那香味引得醒来,来来一。”说着,他伸手就来抢,龙凤可忙护住鸡肉,不料乞丐却反手一把抢过文沉逍手中的鸡肉,张嘴咬了一大口,才冲文沉逍裂嘴一笑,一口洁白的牙齿却很好看。文沉逍也不在意,笑了笑。龙凤可却不知是笑是气的跺跺脚,口中叫道:“臭乞丐,恶乞丐,哼,我的鸡肉就不给你!”说着,她竟用那鸡肉去指点乞丐,乞丐此时正啃咬着文沉逍的那块鸡肉,忽地反手一抓,龙凤可手中的鸡肉立即到了他手中,龙凤可一怔。
乞丐将两块鸡肉一对一口的咬起来,白晶戈怕龙凤可发了小姐脾气,便将手中的鸡肉递给她道:“凤可,鸡肉便给了前辈吧,你吃我的。”龙凤可接过来,说道:“你还要吃吗?都给你!”说着,用力将鸡肉扔了出去。乞丐忽然身影一闪,风中却吹来一句话道:“这么好吃的鸡肉,扔了多可惜啊。”众人寻声看去,只见那乞丐竟将龙凤可扔出去的那块鸡肉也给接在手中!此时,他手中还多了一个大酒葫芦。乞丐一蹭一蹭的走回来,笑嘻嘻地说:“你们的鸡肉都赏给老叫化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也尝尝我叫化子的佳酿!”说着,将大酒葫芦递于四人。龙凤可见那酒葫芦已经磨得油亮,心中嫌脏,避而不接,白晶戈也是此种心理。文沉逍却不客气,当下接了过来,猛灌几口,是上好的竹叶青,他由衷赞道:“果然是好酒。前辈,你不介意我多喝几口吧?”乞丐裂嘴一笑,文沉逍便又灌了几口,只觉那酒益发香醇。文沉逍将酒还给乞丐,乞丐接过来,大饮几口,打了一个饱嗝,龙凤可不禁皱了皱眉头。
乞丐笑着对文沉逍道:“文公子,看来你果真是个侠义中人,可愿交老叫化这个朋友?”文沉逍点头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乞丐道:“我的同伴都叫我狂丐,倒很少有人知道我叫莫归了。叫什么,随你。”文沉逍一怔,忙施礼道:“原来是丐帮莫大帮主,失敬失敬!”莫归却是脸色一寒,酒葫芦一倾,一股酒箭直射向文沉逍!文沉逍口一张,尽数接来饮了。莫归大笑道:“这样才是,何必拘泥!”文沉逍点头笑笑。
正在这时,远外一股烟尘飞卷如云,两条人影在烟前飞奔而来,身后赫然追着十几匹快马。文沉逍看得清楚,那二人竟是镜婆婆和刘征!身后一紫衣老人,此时正搭弓待射!文沉逍心中一沉,立即飞身而起,同时,那紫衣老人的箭已经射出,以强劲的势道直逼镜婆婆后心!文沉逍空中探脚,叫道:“婆婆小心!”当时单脚一挑,正着箭身,旁边又有一酒葫芦飞至,他随手一挥,那酒葫芦立即砸向紫衣老人。紫衣老人忙挥出一掌,正中那飞至的葫芦,竟将那葫芦劈得粉碎。文沉逍再运力,那长箭来势受阻,却并不停。此时连文沉逍也不禁吃惊于那飞箭上的千钧力道。当下再施内劲,脚尖一挽,扣住长箭,一挑,长箭立即倒飞而去!紫衣老人见状,策马避开,不料他身后那人躲避不及,正中马首,那骏马一声惨嘶,倒地而亡。马上之人飞身而起。此时,狂丐不禁怒道:“何方老狗,敢碎我葫芦!”说着,不分三七二十一,一脚横空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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