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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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果然,男人对身边的随从说了什么之后,随从来到塞拉诺面前一阵低语。塞拉诺思考良久,起身宣布:“奇拉亚王将代表奇拉亚迎战第四场。”
众人哗然。塞拉诺随后又将目光投向神幽,询问道:“你可愿意代表屬氜迎战奇拉亚王?”
神幽不语,表面上看来塞拉诺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可实际上他根本没的选择。不战就意味着屬氜自动放弃胜利,这固然与他无关,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塞拉诺日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只要他想在屬氜再待下去,就不能得罪眼前的君主。
无奈之下,他点了点头答应应战。
片刻之后,赛斯被人带离。看台上暗藏笑意的男子踱步来到他的面前。
神幽看着近在咫尺的奇拉亚王,他有着挺拔的身材,一头乌黑的长发直落脚跟,漆黑的双目自刚才起就一直注视着自己。他的脸庞俊美无比,而这张面孔曾经令他那么地熟悉。
“我们又见面了,神幽。”安西瓦內斯·奇拉亚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
神幽叹了口气,淡然道:“我宁愿我们永远也不要再见。”
“可惜天不随人愿,不管你如何躲我,终究还是要再见。”安西瓦內斯笑着并不在意。
神幽不理会他尖锐的目光,来到兵器架前犹豫半晌,最后选中了一把刚硬锋利的长剑,此剑比一般的剑大出许多,重量自然也比一般的剑重了很多。这样的剑看起来并不适合他这样一个瘦弱的人,可是这剑却与他曾经惯用的兵器十分相像。
“开始吧。”神幽眉峰一凛,握住手中的长剑。
“我并不想和你比试。”安西瓦內斯合上双目,双手抱于胸前,再睁开眼时,神情中多了一丝悲伤,“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知道我不会回答,又何必再多费心思?”
安西瓦內斯沉默半晌,还是缓缓问道:“我只想知道影在哪里?”
神幽嗤笑,银色的长发被突然袭来的风吹的有些凌乱,发丝下的美目却透出异常坚定的光芒,显示着他不会动摇的决心。
安西瓦內斯明白他无法从他那里得到*,于是慢慢从剑鞘中抽出剑来。他的剑细长而又柔和,与神幽的剑截然的不同。神幽望着他的剑光,忽然觉得如此熟悉,一些影子飘过脑海,时而清晰,时而混乱,却是怎样都连不成完整的片段。
思维混乱之时,安西瓦內斯的剑已经出手,他的剑极快,虽然不同于赤焰人的招式那样致命,但也容不得神幽分心。神幽下意识地抬剑抵挡,一出手已是破绽百出。
安西瓦內斯轻轻推出一掌,掌力不重却是一击命中他的胸口。神幽后退数步,仅仅一招便已见了分晓。安西瓦內斯是个精于用剑之人,何况奇拉亚族人的骄勇善战举世闻名,倘若不是有心相让,恐怕刚才那一掌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告诉我,影在哪里?”再出言,语气已没有了刚才的强硬,而是多了一些恳求的意味。
神幽冷冷一笑,抿住双唇,手中的剑再次举起,却是始终不言不语。
安西瓦內斯低头轻笑,笑声在空气中回荡,有些无奈,有些自嘲,有些伤感,甚至还有一丝绝望。没有人能体会他这六年来的心情,六年的苦苦寻觅,到头来却连一个简单的*都无法得到。
挥剑斩出,剑身将空气劈开,那剑光阴冷无比,寒了神幽的心。他举剑招架,再次无可避免的露出破绽,又是一掌袭来,击在他的胸口,震得他连连后退。这一掌比先前的一掌重了许多,他按着胸口,很痛,可是更痛的是里面仍然跳动的心。
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清晰的仿佛就在昨天,影说:“神幽,带我回家,让一切都结束吧……”

混沌中眼前的高大男子变成了一个纤细的少年,周围的景色也在飞快的变幻。绿树斜阳,碧水楼台,他与他并肩而坐,他教他持剑,教他写字,教他兵法,教他抚琴……在无数个只有彼此的夜晚,那纤细的少年抱着在梦中泪湿枕巾的他,卸下白日里冷漠高傲的面具,轻柔细语地对他说,别怕,还有我在,还有我在……
景色退去,眼前的男子变回原先的模样,再次向他奔来,剑毫不留情的攻向他,一瞬间,回忆如同镜子破碎成数片,片片落下。他举剑相抵,对方的剑锋却忽然变了方向,剑身紧贴着他的右肩划过,一阵疼痛之后,鲜血涌出。与此同时,更重的一掌击在他胸口未散去的痛处。神幽后退,他已听不见周围喧闹的声音,看不到看台上站起的阿纳柯西,只是麻木的痛着,不知所谓。
“告诉我,影在哪里?”不远处的安西瓦內斯咆哮着再次冲来,剑随心动,快的不见踪影。
神幽合上双眼,眼前跳动的是那个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的身影,他说:神幽,带我回家,带我回家……
“呯”的一声巨响划破长空,众人许久才回过神来。场中的银发男子不知何时以剑相抵,他的剑沉稳有力,目光中也多了份毅然决然。
安西瓦內斯惊愕,他没有想到神幽可以抵挡他全力以赴的一击。下一个瞬间,神幽已经抽剑离身,转攻为守。
静谧了许久的竞技场忽然爆发出激烈的叫好声,形式已然发生了改变。银发的男子挥剑进攻,笨重的长剑突然幻化如影,只是隐约看得见一闪而过的剑光。左边一撤,右边一攻……两剑相撞的声音频频响起。场中的两人一个飞身,一个侧闪,白衣黑衫随风逆转,打的好不激烈。
台上的人大多看的傻了眼,只有阿纳柯西目光冰冷,瞧不出在想些什么。
两人战了无数个回合难分胜负,原本可以一直战下去,却在心念之间有所偏差。神幽已经无所顾及,出手招招狠毒,不攻要害也是全力相对。安西瓦內斯却是一再相让,出手远没有神幽来的果断凌厉。
于是剑到中路,神幽借力送力,一手化解安息外内斯的攻势,一手持剑直向他的右腕袭去。安西瓦內斯微楞,他没有想到神幽会再次故技重施,以受伤的右手挡他的剑锋。犹豫着要不要一剑刺穿,只在发愣的片刻,对方的剑便在空中转了个身,剑柄毫不客气地敲打在他的手腕上,顿时晶亮的长剑飞转着抛落场外。而安西瓦內斯也在神幽随后送入的重重一掌之下,退后两步,剑离身外。
场中掌声雷鸣,塞拉诺大笑着起身走到看台边,满意的连连点头。可是对于两人来说却是极度的安静。他们彼此相望,那些过往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安西瓦內斯深深吸入一口气,他忽然很难将眼前的男子与记忆里那个毫无主见,从来都只是站在人后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你变了很多。”他感慨,目光飘过神幽的脸颊。那青涩的眉,晶亮的眼,俏挺的鼻,银红的唇,似乎未曾改变,又似乎与往昔不同。他想起那个让他念了六年,想了六年,爱了六年,痛了六年,执着了六年,寻找了六年,却是怎样都无法放下的人……有一刹那,他恍惚的觉得记忆中的身影与眼前的男子缓缓重叠在了一起,而那样的一个光景让他痛到无法呼吸,有些事他其实早已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你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
声音飘荡而来,安西瓦內斯周身的血液也在瞬间冰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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