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散华(卷一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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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名何必苦奔忙,迟早须臾在上苍。但学幡桃能结果,三千余岁未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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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后,为了帝国操劳一生的十三爷怡亲王允祥死了,王爷临死前见了两个人,第一个是李卫,两人从几十年前的初识,一直把这一辈子的风风雨雨阐述了一遍,李卫抹着眼泪咳着血出来了。第二个就是五贝勒弘昼,不出弘昼所料,十三叔把三哥在一年前的话又交代了一次,并将弘晓托付自己照顾,弘昼知道,这是真心话,哭天抹泪的答应了,当天夜里,英雄盖世的十三侠王走完了自己光辉灿烂的一生。
痛失爱弟的雍正皇帝绰朝三日,自己躲在宫里抹眼泪。
两年后,伟大的雍正皇帝死了,官方的说法是为了天下百姓操劳过度,实际上,他是被吓死的,吕四娘终于回来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潜伏进了皇宫,在陛下入睡的时候进行了刺杀活动,当然,活动失败了,因为雍正在五贝勒的建议下有了一个在枕头底下放火枪的习惯,吕四娘被火枪打伤,按照预先想好的退路,仓皇逃出了皇宫,但雍正也被吓坏了,坚持了两天,终于不行了,已经调任直隶总督的李卫火速赶到了皇宫,病魔缠身,瘦骨如柴的他冲着雍正的龙床磕了一整天的头,最后昏了过去。
然而,李卫的忠心并没有挽回皇帝的性命,雍爷还是没熬住,俩腿一蹬翘了辫子,告别他统治了十来年的江山,老头丢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跟李卫说的,杀尽石头城八义.雍正爷怕是到死都没有认识到自己在教育后代上的失误,把责任完全推到了那帮江湖人物身上,认为没有他们,弘时就不会造反,也就不会死,再加上吕四娘对自己的这次行刺,这帮人非除掉不可。
李卫的眼睛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他知道,这是他这一辈子为主子办的最后一件事了。
那天夜里,李卫咳了一晚上的血。
举国大哀。
第一时间接到消息的弘昼利马带着人进了宫,没顾得上看死鬼老爹几眼,利马叫过张廷玉和鄂尔泰,要求他们去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面把传位诏书取出来,看五贝勒这副着急的样子,两位宰相再次领悟了这位爷的非凡智慧,这是想要拥立大功啊,俩人没敢耽搁,着刘铁成搭梯子上去取了装诏书的匣子,再叫来资格最老的侍卫张五哥,三人各自取了自己从不离身的铜钥匙,将匣子打开,当着各位王公亲贵的面拿了出来。
传位遗诏在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后面存放。这是康熙皇帝开创的办法。康熙皇帝八岁御极,十五庙谟独运智擒鳌拜,二十三岁次第削平三藩,征服台湾荡平新疆之乱,治黄河修漕运,轻徭薄赋修明政治,抚有华夏九州六十一载,算得上明君主,功盖唐宗宋祖。唯有晚年两废太子,群王觊觎帝位夺嫡成祸,为终生一大憾事。因而在第二次废黜太子胤礽后,决意不再立太子。将拟定的继位人密书金册存于此地。雍正即位后便下诏“著为永例”。饶是如此,雍正的八弟九弟谋篡不成瘐死囹圄,雍正的儿子弘时造反,被削籍赐死。自弘时死后,乾清宫其实已成了专门存放这份密诏的机枢禁地。满朝亲贵听说皇帝驾崩,赶紧都跑到乾清宫来等着传位诏书。
诏书是满汉合壁的,鄂尔泰先读满文,基本上就是鸡同鸭讲,这时候满朝亲贵早已经汉化,谁还知道满语是什么东西,只有弘历的眼神跳了一下,跪在他边上的弘昼一看,就知道这家伙要当皇上了,冲边上弘晓一使眼色,弘晓本来就聪明,这一年来又整天跟弘昼混在一起,多大流氓没见过啊,一看弘昼冲自己挤眉弄眼,大概也明白什么意思了。
果然,满文念完了,张廷玉上前开始念汉文: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皇四子弘历龙日天表资品贵重堪为人君。即由弘历嗣承帝位,以继大清丕绪。钦此!雍正元年八月中浣御书。

念了汉文,大伙算都明白了,一个个开始拿眼睛打量着弘历和弘昼兄弟二人,这些亲贵大都经历过康熙爷晚年那点糟心事,怕现在再来这么一场,虽然知道现在局面大不一样,但弘昼的态度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
没等大家回过神,弘昼忽然站了起来,把弘历往上一掺,接着立刻跪下道:“臣弟弘昼参见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下放心了,只要弘昼不搅和,那就没事,弘晓紧跟着向前爬了几步,有样学样的说道:“臣弟弘晓参见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个重要人物联手扶持上位,弘历也算塌实了,刚要跟两人说几句勉励宽慰的话,却见弘昼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那意思:我要当王爷!我要当太平王爷!
弘历使劲咬着后槽牙憋住了笑,小声对弘昼说:“老五,你再忍一会儿,我吃肉就不会让你喝汤。”
弘晓在边上听见这么一句,差点没乐出来,心说该不会是这哥儿俩联合吕四娘把雍正害死的吧。
事办完了,该弘历装孙子了,弘历用极为谦逊的言语几次三番的退让了皇帝位置,最后看再不答应,弘昼可能就要把自己掐死了,这才“勉为其难”继承了大统。
弘历坐到乾清宫正中的须弥宝座上,心中仍是一片迷乱混沌。虬龙盘螭的龙座又宽又高,明黄软袱面冰凉软滑,足可坐三个人,端坐中间,两边的檀木扶手完全可说是虚设。往日在这里侍候差事,只是觉得坐在这里的人尊贵庄严,今日自己坐上去才真正体味到这种感觉,还好老五不争位置,弘历想,该给他好好的补偿补偿了。
“实在没想到,父皇把这千斤重担卸到我的肩上。”弘历开始朗诵就职宣言了,洋洋洒洒数千言,天知道这套词他背了多长时间,弘昼在边上忍住要打出来的哈欠,心说你丫少说点不行啊,爷我那还两只画眉等着喂食儿呢。
终于,弘历讲完了套话,来了句有营养:“五贝勒弘昼,自幼聪敏练达,知书答礼,身为宗室子弟,平素修身有德,持家有道,且御下甚严,在百姓中也有好的口碑,虽小有过失,但瑕不掩瑜,且拥立有功,着进位和亲王,食双亲王俸。”
弘昼在边上跪着听弘历睁眼说瞎话,心说你丫说这是我吗?知书答理?修身有德?还御下甚严?不过好歹算是圆了件心事,弘昼挺高兴,双亲王俸啊,这是要拿钱让我不要掺和朝政啊,我巴不得这样呢,赶紧磕头谢恩,这个头磕的格外卖力。
老皇帝死了,新皇帝即位,该办丧事了,雍正爷一辈子勤俭节约,死了到风光了一把,整个北京城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弘昼带着一帮人走在队伍最前面,拿着纸钱满天乱撒,一高兴了还翻俩跟头,张廷狱玉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刚说上去劝几句,旁边弘晓一把把他拉住了,说道:“张相,五哥跟我讲过,这叫孝子翻跟头,是以前的一个典故,乃大孝之举。”
张老相爷听说是孝举,这才没有过去,可他很奇怪,为什么小怡亲王说这个大孝之举的时候感觉是憋着笑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弘历知道这事后,特意将这条规矩加进了葬礼仪式,以至于各个大门大户的儿子们从此出了四书五经外要多学一门技艺:翻跟头。以备自己老子死后送葬使用。
已经挂掉的雍正爷在地下看着儿子翻跟头,几乎想从棺材里跳出来大唱: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中,雍正皇帝带走了他在清帝国的最后一点影响力,走了。
八月二十三日弘历承嗣帝位,布告中外详述大行皇帝患病及死因,安抚天下,是为乾隆朝立。
第一卷结(孝子翻跟头的故事在作品相关里有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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