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军机处的日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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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红雨,梨花白雪,羞对短亭长路。胸中万卷,笔头千古,方信儒冠多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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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对功名都是有渴望的,无论他是现代人或是古人,也不管他是市井俗人还是世外高人,你可以说中国几千年历史长河中有的是不为五斗米所折腰的人,但是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先决条件—他们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官位,或者说他们的官位不能让他们拥有的想得到权利。当一份自己期盼已久的委任状经过艰苦努力放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我想,没有什么人会拒绝它。出家当和尚你还要奔着方丈的位置去呢,由何况这些凡夫俗子,芸芸众生。人在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心情真的会很激动,以至于激动的经常会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疯狂举动。
乾隆元年五月底的一天,弘昼和纪昀就在做这样一件疯狂的举动。两人让小粱子去找来了两筐臭掉的鸡蛋,然后在后院对砍,玩的不亦乐乎。
半个时辰前,王八耻来宣读了对二人任命的旨意,鉴于乾隆皇帝和张廷玉等人对弘昼的偏爱,再加上这位王爷自身有一套看似文武双全的才干,经过朝野上下反复商定,弘昼如愿以偿的进了兵部衙门混事,当了个摆设,纪昀则因为那副儒雅相貌和一手好文章成了翰林学士,弘昼对这个职位很满意,自己除了能打以外,唯一值得提起的大概只有对历史走向的了解和那有些含糊的军事知识,而且自己又不想管太多事,这考试纯粹就是玩啊,进了兵部,看着好象有挺大权利,实际上都是那位汉尚书忙着,连满尚书都是摆设,我当然是继续混事。当然了,要是有工夫,也会出把子力气的,就比如这次的金川之战吧,庆复和张广泗那好歹是一个酒桌上的哥们儿,我也不想让他们惨败后被杀不是,其实也怪乾隆,关键是他这几场金川之战派人有问题,总觉得有走宋朝路线的嫌疑。
宋朝啥地方弱啊,就是军事啊,打太祖太宗兄弟造反起家,夺取政权,登基后怕手下将领有样学样的也给他们来这么一手,于是先杀了大将郑恩郑子明,再给石守信王审琦那票开国元勋弄个“杯酒释兵权”,把军权都掌握在皇帝的手里。
在一定时期看这是有一定的好处的,可那也要在你统一中国的情况下才行啊,四周还被少数民族政权包围着呢,你就这么收缩兵权,那不等挨打等什么呢。何况除了宋朝开国之初有些名将外,再往后都是用文官带兵,到不排除有个把文官确实懂些军事,可大部分人都是充数啊。再加上上战场前,皇帝还会亲自精心的做一阵图,告诉你,上前线就照着图上这么打,文官听话啊,也不跟皇帝争这个,拿着阵图挺嚣张的就带人上去了,到了战场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你到是按照皇帝御赐阵图上的方法排兵布阵了,可你事先没和人家少数民族将领打过招呼啊,人家根本不配合你,碰上个机灵点知道随机应变的还好,真要是赶上个标榜泰山压顶而不变色的模范文臣,来个以不变应万变,这仗可就输到家了。
乾隆现在就开始玩这手,先是庆复加张广泗,再是纳亲加张广泗,直到最后傅恒过去才算办了金川人,可庆复和纳亲已然就斩首了,庆复还好说,纳亲可就要成纪昀大舅子了,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总结了一下思绪,弘昼心想,趁着乾隆和朝中大臣对俺有好感,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干他一票。反正俺是正牌子状元出身,响当当的文化人,不是草包王爷,只要把握机遇,把握好说话的尺度,装傻充愣的给大家透透底,说不定就不至于后来出那么大事。实在不行俺去啊,到时候给来点先进军事思想,给他们丫喷迷糊了,来个带兵十万压迫金川,傅恒当时不就这么干的嘛。
再看那边纪昀,也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拿着几个臭鸡蛋边躲边砍,叫道:“翰林学士,这就对拉,俺是个文人书生啊,抽空穿上官服回金陵书院逛逛,好好气气那帮老学究们,让他们知道知道我河间纪晓岚是谁!”好一副小人得志的爆发户嘴脸。
终于,两人结束了对砍,带着满身淋漓的黄色粘稠物去洗了个澡,便去前面开始接受大家的祝贺。众人闹闹哄哄的,又是一夜。

第二天清晨,二人匆匆忙忙的行走在北京的大街上,他们这是要赶去新单位上工,本来应该找顶轿子或骑匹马的,可弘昼非说什么“一日之季在于晨”,要走着去上班,纪昀在几次上诉被驳回后,只得和他一起步行。因为兵部衙门和翰林院不在一个方向,走到街口,二人大概商量了一下晚饭菜肴的事情,然后分手向各自所属的机构而去。
半个时辰后,弘昼到了兵部衙门,要说这兵部地方还真是不小,几十丈见方的大院子,外面围着灰白色的石墙,弘昼走了进去,见里面偌大空间去不见一人,便自己先在院子里参观参观,熟悉一下环境。一会功夫,转的差不多了,抬头看见西侧一间大房子的门牌上写着“卷宗房”,弘昼心道:以后爷们就在这间屋子里混了,听说饭做的很是不错。遂举步进屋,来到屋内,见里面摆放着几个硕大的书架,架上摆着一摞摞的卷宗,用手一摸,满是灰尘,显然是很久没人动过了,不禁感叹这大清现在也开始荒废武事了,堂堂兵部衙门居然没什么人打理,正叹息,弘昼忽然在里间角落里发现一个大约三十多岁,身材消瘦,书吏模样的人坐在一把椅子上,左手拿根油条,右手拿本书,在那摇头晃脑的边吃边看。
弘昼在这里转了半天,总算见到个喘气的,忙走过去道:“兄台可是在这里供职?在下是新来的艾五,不知道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一听说艾五,连忙站起身来道:“原来是状元公到了,来来来,快请坐,在下钱通,原本是顺天府的师爷,因前日有桩案子稍稍有点受贿之嫌,故而受了些瓜葛,被府尊大人免了职,后来托了个亲戚,在这兵部衙门找了份帮办书吏的差使,替大人们整理整理资料,抄写一下文章,惭愧,惭愧。”
弘昼一听,什么,钱通,好名字啊,还闹个贪贿的罪名,你还真是有钱就能通啊。坐了一会,弘昼问道:“钱先生啊,不知这偌大的兵部衙门为何只有先生一个人在啊?其他人都不在这里办公吗?应该是这个时辰啊,莫非我来早了不成?”
钱通咽下最后一口油条,道:“艾大人有所不知,这兵部衙门原本定下的办公时辰确实是现在,可天长日久了,谁还把这规矩当真,都是能拖就拖,再加上最近汉尚书刘大人据说是得了痔疮,下了朝便自回府,也不来这里看看,满尚书那就是个吃闲饭的,这兵部衙门的大小官员见主官不在,哪个还肯那么积极,现在还好,等天气再冷点,怕是要拖延到午后才有人来喽,大人是刚来上任,往后就习惯了。”
“那钱兄为何来的如此之早?”弘昼问道。
那钱通叹息一声,道:“咱是做过师爷的,比他们晓得规矩,已经栽了个大跟头了,好不容易在这兵部衙门又找了口饭吃,当然会珍惜点了,况且这么大的院子,总要有个人来照料吧。”
弘昼一笑,道:“先生说的也是,从今日起,我就与先生一起照料吧。对了先生,不知咱们兵部关于对金川用兵方面的案卷在何处,麻烦先生帮我找下。”
钱通转身来到正厅,在书架上找了找,拿出两份卷宗,吹了吹上面的图,递给弘昼,笑道:“怎么,艾大人对西南战局感兴趣?呵呵,状元就是状元啊,想法都和一般人不同,通常新进之人,巴不得找些清闲事做呢。”。
弘昼谦逊了几句,开始翻那两份案卷,其中一份讲的是金川崛起之初与清朝之间的战争,这些历史弘昼大体上也都知道,和目前局势也没有太大的关系。遂把这份收好放回原处。打开第二份,却是近年来当地官府征讨金川之战的,尤其重点描述的是去年被人家打的大败的经过以及对原因的一些总结。
弘昼一看,这才是正题,便开始细细阅读。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地方官府天高皇帝远,八旗兵又不能打仗,上去就是被人家削的份,金川人虽然不多,但胜在精悍,又是在家门口的林子里作战,地形熟悉,官兵败的正常,张广泗这回去了一样讨不得好,只是可惜了阿桂,这次考试结束后也跟着张大将军走了,按照历史上来说到是没事,可现在不一样啊,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出征比历史记载提前了俩月,阿桂可千万别死在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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