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君山之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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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鬼中一人轻轻地“哼”了一声,拳脚齐出,另一人却只是一掌一掌的劈来,书楼内本来都是一排一排的书柜书橱,地形本来就狭小,在三人掌风激荡下更是满地皆是书信,徐宏清一时间也不知对方是不是另有好手到来,又不敢离封宏肃过远,心中焦躁下门户大开,使的却尽是全力进攻,两败俱伤的招式。
猛然间只听得“啵”一声想,却是徐宏清小腹被击中了一掌,随即“嗤”得一声,双鬼中一人的肩头也被乾坤剑划开一道口子,数十招一过,书楼外声响越来越大,火把也越聚越多,徐宏清情知丐帮中人顷刻就将上来,更将长剑越使越快,不多时又在一鬼大腿上刺了一剑,另一鬼右掌却趁机攻来,徐宏清急提左手,他内力本不在那鬼之下,但仓促提掌,只有平常七成功力,双掌一交,只觉得胸口烦闷之极,随即喉口一腥,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便在此时封宏肃从旁掠起,长剑疾如流星,飘忽如风,穿梭在双鬼四掌之中,口中却道:“大师兄你赶紧走,他日再来为我报仇。”徐宏清眼眶一红,纵身抢上,一口剑如暴风骤雨一般往双鬼招呼过去,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封宏肃急道:“丐帮的人就要上来了,我们这样,丐帮不会让我们走的。”徐宏清见他强提内力,不顾生死,牙关一紧,和身向双鬼扑去,双鬼见他面目狰狞,势如疯虎,急忙闪避,虽见他全身上下尽是破绽,却始终不敢出手还击,只怕自己出手之际身形只要微微一滞,便立马丧命在他宝剑之下。
便在此时,楼梯中一个怒喝道:“都给我停手!”徐宏清身在当场,却听得分明,说话之人正是丐帮帮主秦天涛,暗道不好,突然间只觉背后一道霸道强劲的掌风袭来,心下骇然,急忙舍了双鬼,回身格挡,双掌相交,只“轰”得一声,整个楼面都禁不住摇晃起来,徐宏清只微微一晃,来人却退了一步,随即喝道:“好汉子,竟接得住我一招亢龙有悔!”徐宏清凝神一看,适才与自己对掌的竟正是秦天涛,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他双眉高耸,眼神又是惊讶又是愤怒又是恐惧。
徐宏清一瞥之下,楼道口已经站了数十人,自己在青城山见过的传功长老便在其中,眼神中满是惊讶,一怔之际,秦天涛第二掌复又攻来,徐宏清长剑指出,直往他掌心“劳宫**”指去,秦天涛这一掌若是使实,便是将自己的肉掌往宝剑上送,果见他脸色一变,急忙撤掌。
传功长老大声道:“敌人混进我书楼,居心叵测,大伙儿并肩子上,先拿下他们再说。”说着舞动着镔铁棍当先杀来,徐宏清急忙叫道:“等一下……”突然间却见一条身影倒来,胸口如染墨一般黑,正是封宏肃,徐宏清急忙去扶,封宏肃却将长剑掷出,如凭空射出的一道光芒,速度惊人,直往一鬼刺去,那鬼吃了一惊,左腿横扫,右腿支地,滴溜溜得借力一转,堪堪避过。徐宏清登时想起在杭州林家,自己想问八师弟借剑,被他以“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回绝,如今眼见怀中这位被诸多前辈许为“后辈第一”,英风侠骨的八师弟命若游丝,奄奄一息,心中大痛,忍不住眼泪扑扑扑得流了出来,便在这时传功长老铁棍直直攻来,徐宏清心乱如麻,乾坤剑反手而发,随手指过,只听得“喀”一声响,手腕粗的铁锟立刻断为两截,长剑却丝毫不停滞,直穿传功长老咽喉而过,丐帮众人都惊叫起来。
徐宏清听得惊叫声,心神一收,见自己恍惚中一剑竟将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传功长老当场击杀,丐帮众人眼神愤怒,个个视他如仇敌一般,顿时六神无主,只听得耳边封宏肃低低道了一声“走”,再不停顿,一手抱着封宏肃,径直往楼梯口掠去,丐帮中人发一声喊,一齐攻来,有剑有刀有锏有雷霆挡,徐宏清也无暇辨认,一剑变幻出十数道剑光,精妙绝伦,丐帮中人不管有无兵器,皆给他在神门**上点中一下,一时间兵器落了一地,一个高叫道:“是神门十三剑,是武当派的人。”徐宏清一掠而过,也无暇分辨,却听得身后接连传出两声闷哼,却是秦天涛和双鬼各对了一掌。
他一掠出去,二楼和一楼上却没有人,心神一定,直扑而去,刚一出书楼,只听得风声呼啸,却见两把飞刀从三楼扔下,长剑一挥,击落飞刀,小道上却又扑来数名丐帮弟子,徐宏清不欲久斗,或闪或避,或以“神门十三剑”刺人手腕,他虽抱着一人,轻功仍然比丐帮中人高出不少,奔涌而出,直踏洞庭湖面而去,丐帮众人见他手抱一人,依旧如燕子掠水般踏波而去,均忍不住发出一声好来。
徐宏清一边奔走,一边却在不停地关注着封宏肃,只见他双眼微闭,脸色越来越差,呼吸声越来越低,只盼湖中能出现方寸之地好停下来疗伤,但那洞庭湖数里之阔,黑夜中竟看不到一点儿岛屿的影子,徐宏清直奔了一阵,终于回到陆地上,忙把封宏肃放下,双掌抵在他背后,将内力源源不断的传了过去。

不多会,封宏肃轻轻“哼”了一声,幽幽转醒,脸色苍白却比适才更甚,徐宏清急忙问道:“八师弟你没事吧?”封宏肃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道:“魔教双鬼的毒掌厉害之极,中掌后十二个时辰没有解药就会死掉。”徐宏清道:“我赶紧带人去找附近的名医,或许还来得及。”封宏摇了摇头,道:“我刚才……刚才勉强运力,毒气散得更快,恐怕……恐怕不行了。”徐宏清见他气息微弱,口唇皆紫,加紧催动内力,封宏肃微微睁开眼,道:“大师兄不要浪费内力了,双鬼和丐帮的人或许……或许就在附近,还是……多留一份力的好。”徐宏清微微内息一转,果然全身酸痛,丹田几乎空空如也,封宏肃继续道:“大师兄,明枪易躲,暗箭……”一口气没说完竟然晕了过去,徐宏清一惊之下急忙按他人中**,封宏肃又渐渐醒来,喘一口气,道:“大师兄,以后在江湖上一定……一定要小心。”徐宏清道:“你不要说话了,我带你去找名医。”封宏肃道:“我一定要说,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大师兄,我怀疑魔教……魔教安插在我们正道……正道中的人便是……便是……”
徐宏清仔细倾听,封宏肃的声音却越来越低,最终渐渐中断,徐宏清内力催动,兀自毫无感应,心中大慌,一探鼻息,竟然已经没有了气息,一时间仿佛天旋地转,脑中一片空白又一片漆黑,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突然听得左近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大伙儿仔细搜搜,千万别让杀害传功长老的凶手跑了。”
徐宏清猛然一惊,心道自己误杀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传功长老,已经惹上了武林中罕见的命案,若是这般落在丐帮中人手里,必然无幸,当务之急还是先回点苍山找师父再做论断。心中一横,抱起封宏肃的尸首,纵身掠出,黑暗中踏草疾奔,丐帮中人一声惊呼,却又无人追得上。
此时东方已呈鱼肚白之色,徐宏清心道这样抱着一个人也不是办法,便在山坳中找了一处地方将封宏肃悄悄埋了,心中却在回顾着这十多年来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封宏肃外冷内热,武功高强,多年来一直是点苍派的希望,想到这些徐宏清不由得又落泪起来。埋完封宏肃,他也只有一个想法了,就是马上回到点苍山和师父道明一切,八师弟的死,传功长老的死,新魔教双鬼的突然出现,虽然经过一夜的折腾,心力大伤,但心知仍在丐帮地界丝毫大意不得,匆匆忙上街买了匹马,往西南方向狂奔而去。
他闷着头,夹着马肚子,骑得飞快,身后扬起一路尘烟,虽然骑得快,心里却始终忐忑,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师父,面对众师弟妹,如何讲述这君山书楼中的一切,一时间只盼这西归的路一直走不到尽头。
徐宏清策马狂奔,沿途买了些干粮,不久坐骑口吐白沫倒毙在地,只得又在街面上买了一匹,途中遇到武林人士更是避过,只怕他们认出自己,见到丐帮弟子更是避之不及,他大闹书楼,误杀传功长老,只道人人人都是来抓他的,日夜兼程直往点苍山奔去,终于在第三天晚上抵达了点苍山脚。
他仰望群山,通体墨绿,溪水纯净,半年来仿如隔世一般重归故里,鼻子一酸,差点又流出泪来。
这时,有人突然惊道:“这……这不是大师兄么?”徐宏清强敛心神,转脸望去,却是二师弟魏宏铭,徐宏清道:“二师弟,师父呢?”
魏宏铭笑道:“看大师兄急得,这么晚了,师父应该睡了吧。对了,八师弟呢?”
徐宏清心道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明天见到师父一并说了就是,便道:“说来话长,明天再说吧。”
魏宏铭道:“也好。大师兄旅途劳累,风尘仆仆的,还是早些上山休息吧?”
徐宏清微微一怔,道:“那你呢?不上去吗?”
魏宏铭笑道:“自从我们武当山回来后,师父就每天安排弟子在山下放哨了,哎,魔教这么厉害,大师兄又破了他们阴谋,师父也放心不下。”说着轻轻拍了两掌,山坡后立马闪出两个身影来,徐宏清一瞧之下,却都不认识,魏宏铭道:“这两个都是师父前两天新收的弟子,一个叫尹宏奇,一个叫孙宏浩。”
徐宏清道:“那可得恭喜师父又收了新弟子了。”魏宏铭道:“可不是么,师父从武当山回来以后已经收了七名弟子了,魔教……”说到魔教两次突然住了口,转头叫道:“还不见过大师兄。”尹宏奇孙宏浩立刻一齐恭恭敬敬道:“大师兄,好。”
徐宏清回一声“好”,心里却满不是滋味,隐隐觉得师父连收七名弟子,点苍山如临大敌,都是自己造成的,心乱如麻,连上山的路都觉得恍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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