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溅神兵[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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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铸造刀剑的大匠每逢铸器不成,往往滴血刃内,古时干将莫邪夫妇甚至自身跳入炉内,才铸成无上利器,庄晋此举,可说是古代大匠的遗风了。徐宏清忙扶起庄晋,察看他伤口,见这一刀入肉甚浅,并无大碍,当下将金创药替他敷上,包扎了伤口,说道:“宝剑虽然铸成,却让前辈吃了这许多苦。”
庄晋笑道:“皮肉小伤,算得甚么?徐少侠挽救天下,才是大功大德。”站起身来,提起宝剑一看,只见黑黝黝的毫无半点斑点痕迹,只隐隐有一条血痕,不禁十分得意,右手握剑,左手两根手指将剑尖一压,剑身立刻变成了圆圈,又“嗡”的一声,反弹了出去,“嗡嗡”之声如龙吟一般,又良久不绝。
庄晋笑道:“这剑比你以前用的剑如何?”
徐宏清晒然道:“普通的青钢剑这么一拗恐怕早已经断了。”
庄晋缓缓道:“的确是柄好剑,虽轻而不钝,虽薄而不脆,刚中带柔,刚中带韧,看起来虽粗劣简陋,其实却是当今天下最好的剑,我这辈子从没有铸造过这么完美的兵刃。”
徐宏清拱手道:“庄谷主铸剑之术果然天下无双,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庄晋笑道:“徐少侠内力高强,老朽也同样佩服得紧。”说着便把宝剑往徐
宏清递来,徐宏清接过剑,往庄韬适才用过的一把铁槊上砍去,只听得嗤得一声轻响,铁槊应手而断,便是如砍中腐竹一般,端的是削铁如泥,不禁大喜。
庄晋道:“古来名剑都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徐少侠可曾想过给宝剑取个名字?”
徐宏清道:“晚辈不通文墨,还请庄谷主定夺。”
庄晋哈哈一笑,道:“‘圣手书生’的弟子竟如何谦虚。也罢,老朽便来取这个名。”他略微想了会儿,道:“你看乾坤剑这个名字如何,你外号叫做‘乾坤一剑’,乾卦阳刚坤卦阴柔,又暗合太极之意。”
徐宏清道谢道:“庄谷主博学多才,果然好名字。”
庄晋喜道:“那等下我让韬儿在剑柄正面刻一个乾卦符号,反面刻一个坤卦符号,如此一来,只须一看剑柄就知道是少侠所佩独一无二的乾坤剑。”说着便将宝剑递给庄韬,不多时,一个乾卦一个坤卦变已成型,众人都欢呼起来。
此时天已近黄昏,铸剑谷诸人设宴款待徐宏清,期间说起江湖轶事,武当一战,好不热闹,铸剑谷虽不通江湖,但因善铸兵器,也多有武林豪客上门求访,徐宏清初得乾坤宝剑,更是兴奋。
第二天一早,徐宏清便急着要下山前往赣南,庄晋知他有要事在身也不勉强,便送他下山,徐宏清推辞不过,两人并肩往山道上走去。
一路上谈及玄铁锻造,徐宏清心念武当夜行人一事,忍不住问起太初剑来,庄晋叹道:“太初剑的铸造已经是三十五年前的事情了。”他顿了顿,仿佛是回想往事,又道:“那时候天云教刚刚崛起,一日来了一个儒雅的书生,谈吐非凡,见识卓绝,我只道是哪一门派的弟子前来求剑,也不以为意,谁知这个书生竟是天云教右护法竹昂,我见他孤身一人,毫不畏惧,暗自敬佩,但我铸剑谷不参与江湖纷争,黑白两道皆是朋友,倒也没有害他之意。”
徐宏清道:“那后来呢?”
庄晋道:“我以为他也是来求剑的,便好生招待,天云教当时虽行事飘忽,手段残酷,但崛起之势直逼少林武当,我也不敢怠慢,只是我所铸之剑他都不满意,我当时年轻气盛,气愤之极,心想普天之下我铸剑的功夫早已经数一数二,也就是这么一想,我便多留了一份心眼。又过得几天,我竟然发现他每天晚上都去后峰与人约会,我心中忐忑,也不在乎他武功是高是低,便在一天晚上跟踪了他,谁料到与他约会之人竟是我的亲妹妹。”
徐宏清听到此处,大出意外,连一声“啊”都没有发出来。
庄晋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当时一怒之下,现身揭破了此事,竹昂见被撞破,也不在意,称即刻回去,禀明教主后便来提亲,我见妹妹脸色娇红,看他的眼神柔情似水,显是早已经钟情于他,又念天云教势力庞大,便应了他,他们两人都大为欣喜,一齐跪下来谢我。”
徐宏清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事一桩啊,谷主何必叹气呢?”
庄晋道:“那时我也这般认为,也看得出那竹昂对我妹妹的确也是真心真意,因此我便在他回去的前一天用家中所有的玄铁打造了一把宝剑,也就是传说中冰山雪融下天下最强的剑---太初剑作为女方的定亲之物,竹昂特别兴奋,连声道谢,孰料他回去后一个多月,华山武林大会便要召开了,他特地修书一封,称教中事务繁忙,等武林大会过后便来娶亲,可是……可是后来……”

徐宏清这才恍然大悟,他自是知道后来竹昂在华山脚下为玄空拈花指所杀,连太初剑都没有拔出,庄晋道:“后来竹昂为玄空所杀,我妹妹痛不欲生,就在此时我才发现原来妹妹已经**于他,更是哀叹,这时太初剑也被天云教拿去,过了半年多,我思来想去,冒着头皮去讨要,但此时铁默似乎在修炼什么绝世武功,教中无人敢做主,也是我大意,一日在那喝醉了酒,竟无意中透露了妹妹怀了竹昂的骨肉,差点招来大祸。”
徐宏清道:“那又怎么,魔教中人知道护法有了骨肉应当开心才是。”
庄晋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天云教中内四堂归律家掌管,外四堂归竹家掌管,内外八堂历来不和,本来竹昂并没有后人,外四堂势力大弱,我把这消息一透露,外四堂连忙派人来接,花言巧语之下,带走了我妹妹,只是内四堂很快也知道了这件事,在返程路上设伏,好在少林寺玄青大师也在左近,一场恶战下来,内外四堂都没有讨到好处,但我那妹妹去因此早产,生下两子后就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死去了。”
徐宏清奇道:“两子?”
庄晋道:“是的,双胞胎。”
徐宏清道:“哦,那倒挺好,两个孩子有照应。”
庄晋道:“本来是两个孩子,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也可能是一个孩子夭折了,等我第二年再到天云教总坛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个孩子了,也没有人知道另一个孩子的消息。”
徐宏清道:“哦?有这等事情?”
庄晋道:“或许是夭折了,或许是铁默另有打算,后来剩下的这孩子生来仿佛就有我们铸剑谷的天赋与灵气,到十二岁的时候便能在米粒上雕刻出一篇王右军的《兰亭集序》,待到十四岁的时候全天下论机关算术,雕刻手法已经无人能出其右,一手竹家剑法配上玄铁铸就的太初剑在同辈中也是无人可比。”
徐宏清惊道:“如此高手,幸好没在这次武林大会上露面!”
庄晋叹道:“他英雄年少,只是看不透一个‘情’字,后来听闻心爱的女子死后,自暴自弃,从苍耳崖上跳下殉情,摔得尸骨无存。”
徐宏清越听越奇,正想再问,山路却已经走到了尽头,庄晋郑重道:“徐少侠,这次武林大会,铁默没有来,想来只有两个原因,一者已经过世,但就我和天云教关系看来,恐怕未必,二者必定是在修炼什么厉害的武功,连武林大会这等复仇之战都没有来参与,徐少侠若是将来遇到,一定要万分小心。”
徐宏清道:“多谢谷主,只是这次魔教领头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似乎……似乎还只是一个孩子。”
庄晋笑道:“那定是我妹妹的孙女,名叫竹叶青,小孩儿一个却是右护法竹家的唯一传人。”
徐宏清道:“竹叶青这名字取得甚妙,以酒为名,既香又醇。”庄晋听罢哈哈大笑,这时山下弟子将徐宏清的马签了过来,徐宏清纵马而上,道一声别,便往赣南驰去。
其时陈友谅在两湖一带兴兵反元,颇具威势,元兵抵抗不过便拿百姓出气,徐宏清一路往东南,沿途随处可见难民奔涌,心道汉王为民请命,却也让得百姓流离失所,天下明主却又不知道处在何方。
又过几个时辰,天色已暗,徐宏清一马一人却还没到江西边境,便在附近找了一处客栈歇息,吃过饭刚刚睡下,却只听得远处一声女子尖叫声,急忙翻身而起,拿起乾坤剑往声音处奔去,刚出得客栈门只觉得楼上一条身影一闪,只道不好,急忙回房查看,自己的包裹已经被偷掉了,窗户门大开着,显是窃贼来不急逃窜,从窗口跳下逃走,纵眼望去,窗外黑沉沉的一片,那窃贼早已经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徐宏清心道自己在武当山上威风八面,力败律青龙,谁知今日竟被一个不知名的小贼耍了,不禁苦笑,这才觉得江湖之大果然不是想象中的好闯,幸好贴身袋里还有一些银两,乾坤剑也没有丢失,并无大碍。
又过一日,方才行道赣南地界,沿途询问封宏肃竟无一丝消息,想来半年来变化甚大,倒也不怎么沮丧,又过得数日,听闻南七省最大的镖局金陵镖局的几个镖头路过赣南地界,他想金陵镖局的人消息灵通或能知晓封宏肃的消息,便前去询问,果然有个沙镖头说起七日前在杭州城见过封宏肃,徐宏清大喜,谢了沙镖头,急往前往杭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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