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话:不敢高声歌,恐惊天上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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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水来泛波浪,河边走来把歌唱。
炎炎夏夜好晴朗,星星满天睹沧桑。
河东有位牵牛郎,朝夕把妻来思念。
一条扁担两头长,篮里挑着双儿女。
河西织女在机房,日夜独坐盼团圆。
冷冷清清小轩窗,彩带虽长难下凡。
喜鹊有心来帮忙,邀起全族千百只。
头衔尾,羽连翅,遮天蔽日搭鹊桥。
王母娘娘显神威,金钗化作金箭矢。
支支射向喜鹊群,誓要拆散有情人。
年年都有七月七,喜鹊搭桥忙不停。
惟愿天下有情人,冲破艰险成眷属。
……
&ldq;我也并不清楚其中真假,是太子私下拜托我,我才有幸得知一二。&rdq;
韩如诩盯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ldq;紫薇百阵原是三国时代微国著名军师呼延昭绘制的步天图,将一年四季的夜晚星空全都描绘了下来。步天图旨在通过天象变化记录时刻变化,若是能够参透,便能在任何时候判断方向和时节,是行军打仗以及航海经商之人极为向往之物。&rdq;
&ldq;史上的步天图并不少见,紫薇百阵也并不是最齐全的一份步天图。&rdq;卫檀衣捧着茶杯淡淡道。
&ldq;你说得不错。但紫薇百阵的珍贵之处在于它的绘制者。&rdq;
微国军师呼延昭可谓妇孺皆知,他通晓天文地理,能知过去未来之事,指挥微国军队打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在他短暂的三十七年人生中,辅佐微王攻下了半壁江山,又与岳国联盟,同北方的宛国分庭抗衡长达近百年,在他死后几十年内,因为惧怕他无所不及的预言能力,宛国都不敢轻易出兵南下。
但市井流传的并不是他的军事才能和预言之力,而是他发明的一些传递情报的方法。
做一只打不开的盒子将信藏在里面,将要说的话写在一张满是杂乱无章的字迹的纸上,将机密情报刻在早已切分成百余块的木板上……如何正确获得其中隐藏的信息成了许多人热衷的游戏。相传他留下了一份预言未来王朝更替的天书,能得到他的人就能左右兴衰,但是后人翻遍了他生平所著所有书文,却一直没能找到那番预言。
就在不久前有了风声,说呼延昭早年绘制的紫薇百阵就是那神奇的预言,宣平帝大喜过望,当即令宗正寺将紫薇百阵找出呈上来。
紫薇百阵的原本早已散落,宗正寺中所藏乃是后人的拓本,但仍旧弥足珍贵。
然而这独一无二的拓本却在从宗正寺到尊微宫的路上凭空消失了。
宗正寺卿鄂海亲手将拓本放进玉匣,由左神策军百名精英护送,走过那不过一里地,到了尊微宫的大殿上宣平帝一打开匣子,里头却是空空如也。
&ldq;简直就像是被玉匣融化了一般,什么都没剩下。&rdq;韩如诩放下杯子,使劲搓自己还冰凉的脸。
卫檀衣若有所思地又翻了翻那紫薇百阵拓本,不说话。倒是淬思捂着嘴笑个没完,像是想到什么极为开心的事般。
&ldq;我不觉得这算得上是有趣的事。&rdq;明显不理解她在笑什么。
淬思眼珠一转:&ldq;怎么不有趣呢,听到两个一模一样的故事,这巧合不值得乐一乐吗?&rdq;
韩如诩眉头一跳:&ldq;一模一样的故事?你听谁说过?&rdq;
&ldq;这个嘛……&rdq;&ldq;淬思,不要胡说八道。&rdq;
欲盖弥彰的阻止反倒让韩如诩猜出了是怎么回事:&ldq;又是上次偷走玉观音的那个人?他怎么成天和我作对!&rdq;

卫檀衣睨他:&ldq;盗亦有道,恕丞他从不偷寻常百姓家里的东西,师父也从不叫他偷金银珠宝,他所拿的,都是不该属于那个人的东西。&rdq;
韩如诩愤然:&ldq;呼延昭都死了一千多年了,难道这紫薇百阵还得跟着他入土不成?&rdq;
&ldq;为什么不呢?紫薇百阵是他辛辛苦苦绘制,旁人不费吹灰之力,假借死亡之手将它拿到手,不觉得惭愧吗?&rdq;
韩如诩从未听过如此荒谬的言论,登时拍案而起:&ldq;那你那师侄盗走私人的东西归自己所有,难道不是和他们一样的吗?&rdq;
卫檀衣微微笑了笑,望着他:&ldq;你似乎并不了解抚琴宫是怎样一个地方。&rdq;
&ldq;……&rdq;废话,你什么都没说过我怎能了解。
&ldq;那里是永恒的死亡之地,进了抚琴宫,永远都不要想有出去的一天——当然如果你已经死了,师父是非常欢迎你时常出入的。&rdq;对他的补充,淬思眨眨眼笑而不语。
韩如诩绷着脸不说话,听他继续道:&ldq;人生走到最后都是一抔黄土,恕丞偷走的东西经师父观阅后,一概锁进黄泉地宫,从此不见世人。&rdq;
&ldq;确实很暴殄天物,但对于死去的人,却是一种慰藉。&rdq;
简直是谬论!韩如诩抱住了头。前人创造的财富留下的宝藏,难道不该为后世所享吗?那些绝世武功不都是代代继承下来才更加精妙,那些诗词歌赋不都是口口相传才成为经典的吗?人死就带入黄土,这算什么?
&ldq;你们怎么会知道死去的人心中所想,不是把它流传下去呢?&rdq;脑袋中嗡嗡一阵,他总算找到一个切中要害的问题。
卫檀衣颔首:&ldq;问得好啊韩大人,想知道的话,问他本人不就成了?&rdq;
烛火昏暗,小小的营房内放着一张低矮的木案,一名少女正贴在木案上,手指摩挲着铺陈开来的一幅画。
她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小巧的脸上五官精致,一头乌黑的头发整齐地束在后腰处。一眼望去谁都会联想她三五年后能长成怎样的美人,但若是多看一眼,就会注意到她漂亮的大眼睛里毫无光泽。
&ldq;嘻嘻,这里是喜鹊的头。&rdq;少女摸着画上的图案,口中自言自语。
营房的帐子忽然被掀起,虽然声音很轻,但她还是听到了,立刻欣喜地仰起头:&ldq;哥哥!&rdq;
进房来的青年二十出头的样子,虽在军营里,却仍旧一身儒士打扮,他满脸的疲惫在看到妹妹的瞬间一扫而空。&ldq;萩儿一直都乖乖地在这儿吗?&rdq;
萩儿用力点头:&ldq;嗯,萩儿在看哥哥画的画。&rdq;
青年上前含笑摸了摸她的头,那柔顺的长发像有魔力一般能令他心情愉快:&ldq;乖,现在已经很晚了,萩儿该睡觉了。&rdq;
&ldq;可是萩儿想到外面去看看天上的牛郎织女。&rdq;少女一脸恳求。
&ldq;萩儿听话,现在两军对垒,你一个女孩子到外面去非常危险,等战事结束后,哥哥带你到田里去,到时候我们听着青蛙唱歌,一起看星星,好吗?&rdq;
萩儿虽然失望,却还是懂事地点头:&ldq;好。&rdq;
青年亲了亲她的脸颊:&ldq;萩儿真乖。&r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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