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dq;宫主。&rdq;
&ldq;回来了？快起来吧。&rdq;
恕丞单膝跪地，深埋着头。
&ldq;宫主，紫薇百阵未能取回，请宫主责罚。&rdq;
这回答带来的震撼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以至于姬玉赋手中的喷壶一直保持下浇的姿势，水哗啦啦喷洒在一棵三角梅上。
&ldq;未能取回？&rdq;他逐字重复，似乎在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ldq;不做解释吗，恕丞？比如是不是被销毁了，或者……&rdq;
&ldq;没有，弟子失手了。&rdq;恕丞非常爽快地承认。
姬玉赋似乎是皱了下眉，因为这名弟子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奇怪，似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虽然没有向任何人自称是天下第一盗，但事实上他是，并且十年前就是，平日里再是温和的人也不会容许别人见他自己的尊严，恕丞这是怎么了？
&ldq;你……唉，算了算了，没有拿到就算了吧。&rdq;他摆了摆手，紫薇百阵不是什么非得到不可的东西，他也只是好奇才叫恕丞去借——只是这借的手段不大光彩。
恕丞忽然抬头：&ldq;宫主不必失落，数月之内紫薇百阵必将来到抚琴宫。&rdq;
这又一次出乎意料，姬玉赋没有立刻接口，他仔细地看着恕丞的脸，想从上面找出些蛛丝马迹，但失败了。
&ldq;弟子告退。&rdq;
将近年关，京城里大雪飘飞，几乎车马不行。在这样的情况下，本就不把心思放在做生意上的卫檀衣自然而然又找到理由不开店门，和淬思二人在店里生起炉子煎起茶，还顺便将隔夜得发饼拿来烘一烘充饥，过得是相当舒坦。
&ldq;梆梆梆梆梆！&rdq;临近黄昏时分店门突然被人砸响，声音杂乱无章，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一般。淬思刚把门闩给拔了，门外的人就一头撞进来，迅速把门顶上。
卫檀衣裹紧了狐裘，刚才那阵漏进门的风可不是一般的冷。他放下手中的书，喝了一口热茶，道：&ldq;韩大人后边儿有一百头狼在追么？&rdq;
&ldq;你才被狼追，&rdq;韩如诩没好气地甩他一记白眼，脱下落满雪片的蓑衣，&ldq;外头风雪正大着，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实在走不回家，就先来这儿避避雪。&rdq;
&ldq;嗯，淬思，去把剩下半块饼给韩大人取过来。&rdq;店主非常慷慨地就答应了，只是这慷慨得有点不是地方。
韩如诩嘴角抽搐：&ldq;吃剩的饼？&rdq;&ldq;可不是，韩大人还想要新鲜的不成？这鬼天气，门口卖饼的老伯都早早打烊回家了。&rdq;话虽如此，他咽了咽唾沫，再是饿他也没法吃别人吃剩下的饼啊。
淬思很快把半块发饼取了来，用一张白纸包着递过去：&ldq;这饼主人掰了一半吃，剩下的还没人动过，韩大人请。&rdq;
&ldq;啊？哦……&rdq;又被刷了，要不是淬思刚才到后院去没听到之前的话，才不会这么诚实。韩如诩气恼地瞟了一眼某个总是以取消他为乐的家伙，那家伙正碾着茶叶，让他不好再责备。
半块发饼当然是不够充饥肠，但是稍微缓解一下身体还是做得到的，韩如诩狼吞虎咽地把饼吃得连面渣都不剩，又接过茶杯喝了口热茶，顿时觉得自己从鬼门关又绕回来了。这时他才注意到与往常不同的一些地方。
好比卫檀衣居然没有挖苦他——虽然自己小人之心的时候被他利用了，反而又是给饭又是给茶，好像他真是来避雪而这掬月斋是间客栈一般。
&ldq;喂。&rdq;
&ldq;嗯？&rdq;卫檀衣头也不抬，盯着手里的书。
&ldq;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安静？&rdq;
淬思忍俊不禁道：&ldq;韩大人不在的时候主人一直很安静，安静得就像老僧入定一般。&rdq;
这是嫌他聒噪的意思么？韩如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ldq;嗯，主要是小畜生不在的缘故吧。&rdq;卫檀衣合上书揉了揉眉心。他这才注意到往常安放鹦鹉架的位置空空如也，便问：&ldq;那鹦鹉哪儿去了？&rdq;
卫檀衣抬眼看他：&ldq;这不是我要问的话吗？小畜生两天前就没了踪影，我还当它是思念旧主，去府上看望韩大人你了。&rdq;
韩如诩支颐：&ldq;你以为它是鸽子还能认得路？&rdq;
&ldq;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来它会上哪儿去。&rdq;少了个饶舌的小家伙，店里是冷清得不少，三人都有明显的感觉，这掬月斋里还真少不了这只时常让人哭笑不得的鹦鹉。
门外风雪呼啸，俨然北国风光，卫檀衣双手捧着茶杯，小声叹道：&ldq;京城确实冷啊，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何向往长留此地。&rdq;
&ldq;你说什么？&rdq;
&ldq;我是说下雪天也是留客天，韩大人一时半会儿恐怕也会不去，不如给我们讲讲最近京城里有没有什么趣事。&rdq;
韩如诩嘟囔了一句&ldq;哪有什么趣事&rdq;，喝光杯中的茶，担忧地听着门外的风声。
淬思一管葱指轻轻点着面颊：&ldq;也许真有什么趣事，小畜生也跑去看热闹了呢？&rdq;
&ldq;极有可能，&rdq;卫檀衣又将书拿起来翻了翻，好似看不进去，又复扔开，&ldq;那小东西最喜热闹，人越多它越兴奋。&rdq;
成天听到各种人不见了的案子，韩如诩对找一只鹦鹉完全没兴趣，倒是被卫檀衣扔开的那本书引起了他的注意：&ldq;那是什么书？&rdq;
卫檀衣指了指桌面上唯一的一本书：&ldq;你说这个？&rdq;
&ldq;废话！&rdq;
&ldq;是紫薇百阵。&rdq;
&ldq;……！你说什么？&rdq;
面对他瞪得有铜铃大的两只眼睛，卫檀衣轻松无谓地一耸肩：&ldq;紫薇百阵。我知道宗正寺正在想方设法要找它，怎样？韩大人有故事可以说了吗？&rdq;
这人……韩如诩盯着桌上那本书。这人难道真能坐军中帐知天下事？&ldq;我知道了，你肯定把鹦鹉派出去做探子，替你打听情报了。&rdq;
卫檀衣对此不置可否地一笑，答非所问：&ldq;紫薇百阵是我花了些心思才得手的，韩大人还是不要打它的主意为好。&rdq;
韩如诩瞪他一眼。紫薇百阵是朝廷所有，不管他花了多少心思，那都是偷来抢来渠道不正经，居然还敢对自己说别打它的主意？&ldq;给我看看，那是不是真正的紫薇百阵。&rdq;
&ldq;那可不行，京城里谁不知道韩大人做事不择手段，这紫薇百阵交出去只怕就收不回来了。&rdq;
&ldq;你！&rdq;谁做事不择手段能比得过你？
&ldq;不过韩大人现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倒也没那么容易，只要韩大人将宗正寺为何执意寻找它的缘由说一说，我觉得有趣，就让你看看也无妨。&rdq;
卫檀衣眯起眼，配着一身红好像一只狡猾的火狐，微笑着盯住对面的猎物。
——
原诗：《夜宿山寺》，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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