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章 共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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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雨霏霏……瞰月峰,春意迷茫,山影朦胧
瞰月峰口,皇甫玉正依依不舍地跟若水僧、清恒法师、清一法师等众僧侣挥手道别。
皇甫玉热泪盈眶,一脸惆怅,就要离开九年多来“长于斯、学于斯、乐于斯”的无我寺、瞰月峰、云雾山……这里的一山一峰、一森一林、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熟悉,那么温暖,那么无法忘怀!那么难以割舍!就要走了,就要分别了,舍不得呀!
想起了方丈一次次鞭策,想起了师兄一次次鼓励;想起了炊烟袅袅的斋饭,想起了禅音悠悠的晨钟;更想起了习练桩功的苦不堪言,还有那攀爬峰峦的无尽仰望……由一个懵懂无知的幼童,成长为一个身怀绝技、脱胎换骨的少年,九年啊!三千多个日日夜夜……转身,讲不出再见!
皇甫玉毅然决然地走了,山路弯弯,他孤单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悟清、悟明特别是悟远都伤感不已,毕竟九年多来,朝夕相处,情同手足,那种情感,已入心田,难舍难分,情所必然。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连心境已至“无我”的若水僧都有暗自流泪的时候,那就更遑论其他人了。
“无我之境”并非时时刻刻无我,因而若水僧也有情难自禁的时候。时时刻刻无我,已不是心境,而是“魔境”,传说中的“魔境”……
看着皇甫玉走远,清恒法师便对身边的若水僧问道:“师兄,我有一事不解?”
若水僧转过身边走边说:“清恒师弟,你有何事不解?”
“你为何不令皇甫玉将冰火罗汉拳练成后再让他下山呢?”
“清恒师弟,你我都知道,一个人如果不经受磨砺,不遭受苦难,是不可能真正成熟起来的,也绝不可能成就一番事业。皇甫玉虽然孤苦伶仃,自幼来到无我寺,躯体确实也吃过不少苦头,但就其心智来讲,尚未遭受过外面世界的风吹雨打,可以说,皇甫玉目前还只是璞玉一块,而远非完璧。如果他留在山上又顺顺当当练成了冰火罗汉拳,他身怀飘渺术、冰火罗汉拳这两大绝技下山,从长远来看,这对他不是一件好事。”
“嗯,言之有理。师兄,还是你深谋远虑得多啊,佩服!佩服!”
这时,清一法师跟过来说:“方丈,你所创的《无心经》与寺院的《无我经》有何区别?你为何不让本寺的弟子修炼《无心经》呢?”
“清一师弟,你的所问,其实只是一个问题,老衲跟你讲清了《无心经》与《无我经》的区别,另一问题自然而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清一法师没来得及应声,清恒法师却火急火燎地大声说道:“师兄,那你快给咱们讲《无心经》与《无我经》的区别!”
闻言,其他僧侣都兴趣盎然地围了过来。
若水僧却不紧不慢从怀里掏出一卷佛偈说:“悟远——”
“弟子在。”
“你来把这《无心经》念诵一篇,看谁能说出它与《无我经》的区别。”
“是。”
于是,悟远扎了扎腰带便字正腔圆地念诵起若水僧独创的《无心经》来:“花花世界,灯红酒绿;滚滚红尘,纸醉金迷。有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所谓,‘成者为王败者寇,一朝君子一朝臣’;有所谓,‘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其言之凿凿,不免蛊惑人心;所言固然偏颇,却也蕴涵天机,究其因果,人性使然;虽说人心难测,不过私心最重,其因其果,实则一目了然。人有私心,方有私欲,便生私利,最重营私;若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虽自私自利,亦无可厚非;然天下之大,世事无常,终有为恶不善者,私心太重,私欲太强,不知隐忍,不知克制,只求私利,只为营私;正如此,生邪恶,生奸佞,生歹毒,生卑鄙,生阴谋,生欺诈……生世间万恶,生一切罪孽;心有恶念,便生罪行:侵犯异国,屠戮他族;烧杀掳掠,草菅人命;横征暴敛,欺压百姓;贪赃枉法,陷害忠良;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见利忘义,徇私舞弊;杀人越货,谋财害命;横行霸道,鱼肉乡亲;强抢民女,熏心;敲诈勒索,巧取豪夺;坑蒙拐骗,鸡鸣狗盗;欺行霸市,强买强卖;嗜赌成性,好逸恶劳……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而为恶者,或有混世魔王,或有欺世枭雄,或有大奸大恶,或有得势小人,或有飞贼大盗,或有跳梁小丑……此各色人等,均有粉墨登场;虽恶行无数,罪犯难计,然终有天道,毕竟邪不压正!荡荡宇宙,朗朗乾坤,大义凛然,正气永存!但要消弭邪恶,铲除罪孽,须知恶行,须辨罪孽,任尔东南西北风,管你前后左右雨,我自岿然不动,誓将一切牛鬼蛇神、魑魅魍魉,斩草除根,横扫殆尽!我心已无,只求替天行道,纵使千罪万恶,无所不用其极,又能耐我何?”
悟远一口气念完《无心经》,在场的僧侣都有些热血沸腾了……
见状,若水僧颇感欣慰地环视一周后说:“谁先来讲讲?”

“方丈,弟子以为,仅从字面上就可以看出《无心经》与《无我经》的迥然不同,二者区别实在太多,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
这回,悟清拔得头筹。
“非也——非也——”
近木师上前一步若有所思地说道:“《无心经》在于‘无心’,《无我经》在于‘无我’,‘无心’必定‘无我’,‘无我’未必‘无心’。”
“嗯——”
若水僧微微点头……
“方丈,我却以为‘无心’抑或‘无我’都并非重点。”
“哦——悟远,那你有何见地?”
悟远胸有成竹地说:“我以为《无我经》侧重于‘天道’,更适于自我修炼,感悟乾坤;而《无心经》则侧重于‘大义’,更适于惩奸除恶,替天行道。”
“不错!悟远,你‘入境’了!”
说完,若水僧便已飘然而去……
皇甫玉低着头沿山道下来走到了半山腰,他感觉身上的背包越来越重了,自己走出这山外,面对的将会是怎样一个世界?
先回响帮查父亲的死因,还是先去大丽国与母亲见面,或是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修炼《冰火罗汉拳》和《无心经》……
唉——千头万绪,皇甫玉颇为忐忑不安,但他现在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飞天血鹿!该死!我竟然还没跟飞天血鹿道别!
皇甫玉猛地朝自己额头一拍,这才想起心里的这个大牵挂。
于是,皇甫玉起念一动,飞到半空中一声大喊:“平爷——”
山谷里响起了阵阵回声,“平——爷——爷——”……
“哞——”
飞天血鹿的听觉何等灵敏,这会儿,它正舒舒服服地躺在瞰月峰顶最大的一个树冠上晒着太阳,忽然听到皇甫玉叫自己,虽然他的声调变了,但他的音质却是没变,隔这么远还能听得这样入丝入微,也只有它飞天血鹿才行。
飞天血鹿一飞冲天,在高空中应了一声,便循着那喊声飞了过去……
“平爷——”
“哞——”
两位心有灵犀的“忘年之交”在半空中相逢了,皇甫玉也不啰嗦,又是起念一动便骑到了飞天血鹿背上。
皇甫玉的身高虽然已比飞天血鹿的鹿角还要高出了一点,身体也重了不少,飞天血鹿却一如往常地驮着他,没受任何影响。
“平爷,方丈要我下山,去行善求真,匡扶正义,我来与您道别!”
飞天血鹿一听,不高兴了。
飞天血鹿心想,你皇甫玉一走,我飞天血鹿岂不是又成了“孤家寡人”?孤苦寂寞的日子岂不是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不行!要么你皇甫玉不走,要走就必须带我一起走!仅此两条,别无选择!
飞天血鹿下定了决心,它为了表达自己的意愿,身子用力一拱,使劲一歪,皇甫玉便从它背上掉了下来。
皇甫玉的飘渺术已不可同日而语,他一个翻身,便轻巧无比的稳住了身形。
“平爷,你生我气了?”
“哞——”
飞天血鹿点了点头。
“你不想我走?”
“哞——”
“不走?不行!这事,咋办呢?我想想,我想想……”
其实,皇甫玉也极不想与飞天血鹿就此分别,不说飞天血鹿有恩于己,自己最大的快乐就是与它相知相交、遨游天地的那段时光;飞天血鹿虽不会说话,但自己与它心有灵犀,沟通起来畅通无阻;自己与它的情谊,虽然跟悟远哥他们那种情同手足的感情不同,但这种情分似乎令自己更加难舍难分、更加牵肠挂肚……
皇甫玉思索片刻,便有了主意:“平爷,不走,那绝对不行!走,你又要生气,我也很不开心!不如你跟我一起走,咱俩携手并肩,共闯天涯!如何?”
飞天血鹿不知是高兴得过了头,还是听不懂“携手并肩,共闯天涯”的意思,只见它泪光闪闪地又点了点头,还用它的鹿角抻了抻皇甫玉,接着便伏下身来。
皇甫玉何等聪慧,他知道这是飞天血鹿喜极而为,无疑,它飞天血鹿等的就是这句话。
“好!平爷,以后咱俩就同生死,共进退,行侠仗义,惩恶扬善,象方丈所说的那样,去开创一番宏图大业!”
皇甫玉轻轻拍了拍飞天血鹿,示意伏在身边的飞天血鹿站起,准备动身。
飞天血鹿站起身,有所不解地看了皇甫玉一眼。
皇甫玉微微一笑说:“平爷,既然咱俩携手并肩,共闯天涯,那我皇甫玉以后就不能总骑在你背上了,好吗?”
“哞——”
飞天血鹿表示认同。
“平爷,咱俩先去南洋大丽国,与俺娘见过一面再回秀城,好吗?”
“哞——”
“走——平爷,咱们出发!”……
绵延不绝的云雾山前,只见两个身影由山东头的瞰月峰一飞而出,这两个身影被云雾山脉无边的“绿波”映衬着,虽显渺小,但势头强劲,恍若流星当空划过,由无边的“绿波”驶向了南方浩渺的天际,转瞬即逝,最后,消失在了宽广无比的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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